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徐志摩的前世今生

第41章 第四部分輕輕的,走了《猛虎集》、《雲遊》

徐志摩的前世今生 若凡 2487 2018-03-16
徐志摩最後的兩部詩集收錄了他1927年到1931年的作品。 《猛虎集》是徐志摩自編的,1931年由新月書店出版。徐志摩用“猛虎”作為詩集的名字,有重新開始之意。 《雲遊》則應邵洵美的約請,由徐志摩的學生陳夢家編寫,1932年新月書店出版。 茅盾在《徐志摩論》中指出:“《猛虎集》是志摩的'中堅作品',是技巧上最成熟的作品;圓熟的外形,配著淡到幾乎沒有的內容,而且這淡極了的內容也不外乎感傷的情緒,——輕煙似的微衰,神秘的象徵的依戀感喟追求;而志摩是中國文壇上傑出的代表者,志摩以後的繼起著未見有能並駕齊驅……。” 《猛虎集》、《雲遊》裡的詩,正如茅盾所說的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技巧和形式上的成熟。徐志摩以他活潑好動、瀟灑空靈的個性和不受羈絆的才華,熱烈追求愛、自由、美,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因此,他執著地追求從性靈深處湧出來的詩句。他總是在不拘一格的試驗與創作中追求詩歌形式與內容的統一。

康橋是徐志摩的心靈故鄉。康河的水,開啟了他的性靈,喚醒了久蜇在他心中的詩人的靈感。 1928年,詩人故地重遊。 11月,在歸國途中,他吟成了這首傳世之作。這首詩最初刊登在1928年12月《新月》月刊上,後收入《猛虎集》。 “康橋情結”是貫穿徐志摩一生詩文的情緒,《再別康橋》無疑是這種情緒的最佳表述。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裡的艷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樹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裡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第1節寫久違的學子作別母校時的萬千離愁。連用三個“輕輕的”,彷彿詩人踮著足尖,像一股清風來了,又悄無聲息地飄去;而那至深的情絲,竟在招手之間,幻成了雲彩。第2節至第6節,描寫詩人在康河裡泛舟尋夢。披著夕照的金柳,青荇和水潭,一一映入眼底。金柳如夕陽中的新娘,溫潤可人。潭水似天上虹,被浮藻揉碎後,竟變成了夢。詩人於是意亂情迷,想像紛飛。想到了夢,於是尋夢。最終卻沉默無言。第7節以三個“悄悄的”與第1節回環對應。瀟灑地來,又瀟灑地走。揮一揮衣袖,抖落些什麼。全詩一氣呵成,蕩氣迴腸,是對徐志摩“詩化人生”的最好的描述。在康河邊徘徊的詩人,正是在追尋詩化的人生。

徐志摩主張詩是藝術。他深崇聞一多的“三美”的詩學主張,而尤重詩歌的音樂美。 《再別康橋》全詩共七節,每節四行,每行兩頓或三頓,不拘一格而又法度謹嚴。韻式上嚴守二、四押韻,抑揚頓挫,琅琅上口。這優美的節奏象漣漪般蕩漾開來,既是尋夢的跫音,又契合著感情的潮起潮落,有一種獨特的美感審美快感。七節詩錯落有致地排列,韻律在其中徐行緩步地舖展,飛動而飄逸。 茅盾在《徐志摩論》中批評徐志摩的《我不知道風是在那一個方向吹》說:“我們能夠指出這首詩形式上的美麗:章法很整飭,音調是鏗鏘的。但是這位詩人告訴了我們什麼呢?這就只有很少很少一點兒。” 徐志摩寫於1928年的《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輕波里依洄。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她的溫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甜美是夢裡的光輝。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她的負心,我的傷悲。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悲哀裡心碎!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黯淡是夢裡的光輝。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是形式美的佳作,尤其是音樂性特別強。全詩共6節,每節均4行,每節的前3行完全相同:“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我是在夢中”,輾轉反复,餘音裊裊,這種重複產生了迴腸蕩氣的音樂效果。這種刻意經營的音節、旋律組合,渲染了詩中“夢”的朦朧氛圍。徐志摩要表達的始終是模糊的,被一股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吹的風沖淡了,什麼也沒有說卻似乎說出了一切。這首詩就以單純的複沓展現了不定的綿延意緒,抒寫出了一種淒迷的、徬徨的心緒,營造了一種傷感曼妙的意境。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由於這首詩,許多人把“新月”詩人徐志摩認作了“風月”詩人。然而,正是在無邊的風月中展現出了詩人最崇高的性靈追求。為了生命的真純,徐志摩在風月中苦苦追尋,雖然到頭來總不免黯然神傷,在夢的悲哀裡心碎。 陳夢家在《紀念志摩》一文中談到:“洵美要我就便收集他沒有入集的詩,我聚了他的《愛的靈感》和幾首新的舊的創作,合訂一本詩——《雲遊》。想起來使我惶恐,這曾經由我私擬的兩個字——雲遊——,竟然作了他命運的啟示。” 徐志摩寫於1931年的《雲遊》: 那天你翩翩的在空際雲遊, 自在,輕盈,你本不想停留 在天的那方或地的那角, 你的愉快是無攔阻的逍遙, 你更不經意在卑微的地面 有一流澗水,雖則你的明艷

在過路時點染了他的空靈, 使他驚醒,將你的倩影抱緊。 他抱緊的是綿密的憂愁, 因為美不能在風光中靜止; 他要,你已飛渡萬重的山頭, 去更闊大的湖海投射影子! 他在為你消瘦,那一流澗水, 在無能的盼望,盼望你飛回! 從《沙揚娜拉》、《再別康橋》到《雲遊》,體現了徐志摩詩一貫的抒情風格。這些詩歌以優美的想像、意境的空靈灑脫以及對人生的理解與生命的把握中透出的希望與信仰,代表了徐志摩才性和詩情。 《雲遊》也是其中的一顆明珠。 《雲遊》中表述的是一種複雜的感情體驗,愛的不圓滿和悲傷。自在逍遙的“你”在天空中云遊。讓詩人心生欽慕嚮往之情。雲遊中的“你”不經意間就點燃了“他”,“他”將“你”的倩影抱緊。綿密的憂愁湧上“他”的心頭,“他”為你消瘦,還在無能地盼望,雲遊中的“你”飛回。澗水在呼喚著雲遊,它們是兩種不同的生存形態。澗水萬般憂愁又渴望得到新生與慰藉,焦灼地等待著。 《雲遊》中詩人以“一流澗水”為自我寫照而渴望漂蕩的雲遊給自己萎靡虛弱的心靈塗抹些許光亮的色彩。整首詩體現出了徐志摩詩歌溫柔婉轉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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