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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我的非正常生活 洪晃 1732 2018-03-16
我不時尚行嗎(二) 等我從美國回來,媽媽被隔離審查了,我周末只好和爸爸、美女後媽一起過。 我後媽叫朱一景,漂亮得跟妖精似的,曾經是電影《五朵金花》裡面的一朵。本來我就不漂亮,她就乾脆雪上加霜,經常提醒我說:“你長得真不好,現在出身又成問題,趕快嫁人吧,只要是北京戶口就行了,阿姨是為你好。”我不愛記仇,但是跟這個朱一景我是一輩子記仇。 謝天謝地這個女人後來離開了我父親,在紐約瞎混,還是想拍電影。記得有一次我和陳凱歌、吳天明去一個住在紐約的台灣導演家玩,人家談到朱一景想上他的戲,我大概一口氣罵了她半個鐘頭,嚇得這個導演沒敢用她。這可能是我和陳凱歌結婚後最得意的事情,狠狠地洩了一回私憤。 我的思想適合給醜女人情結的人辦一本刊物,但是主流實在沒戲。現在想想都臉紅,知道自己錯了,知道我這個醜小鴨大概下意識裡終於想露一手。我認識了這個問題之後曾經企圖改變自己的意識,我找了很多書,都是講成功女性刊物的,其中有兩個美國最成功的女主編的自傳,一個叫海倫·格利·布朗,還有一個叫黛安娜·弗里蘭。我當時的意圖是研究一下她們身上我能學到什麼,效仿點什麼。研究的結果是她們真是我比較討厭的那種女人。

海倫·格利·布朗是《大都會》的終身總編。她的雜誌是全世界銷售量最高的女性刊物。海倫·格利女士成長在美國的50年代,她在公司當秘書的時候發現當時的道德觀只允許男人尋歡作樂,而好女孩卻要循規蹈矩,等著她的白馬王子的到來。 布朗小姐的白馬王子是布朗先生,他們結婚之後,布朗就寫了一本當時非常震撼的書《單身女孩和性》。這本書是60年代性解放運動的先驅者,書裡公開提倡女孩要走出閨房,體驗生活,特別是性生活,不僅要體驗,還要享受和利用。 書出版之後,她被聘作《大都會》的主編。新版的該雜誌於1966年問世,其封面女郎的姿態一直保留到今天:暴露的胸乳和挑戰性的勾引目光。從此,《大都會》找到了一個永恆的女性話題:女人如何能夠得到男人。

《大都會》裡面實用性的東西很強,特別是女孩子剛剛走入社會的種種入門經。 如何找工作、如何換工作,如何不工作;如何找男人、如何守男人,如何搶男人,如何讓別人羨慕我,如何不嫉妒別人,如何炒老闆的魷魚,如何不被老闆炒魷魚等等。這些如何如何都是海倫·格利·布朗自己的生活經驗———如何找著一個好丈夫,如何在事業上登峰造極。 由於《大都會》在美國的名聲,這類的女人已經被統一稱為“都會女孩(CosmoGirl)”。 海倫·格利·布朗把“都會女孩”的精神總結為3F,即Fun 、Fearless、Female. 我的對這三個字的理解如下: Fun ———有意思,好玩。好玩的女人大概都應該有點像《還珠格格》裡面小燕子的感覺,基本上是個二百五。

Fearless——無畏的。中國有句話:無知者無畏。無畏本身是非常可怕的一種品質,說得好聽點是“渾不論”。 Female———女性。如果用《大都會》的封面來找女性的感覺,那種暴露的胸乳和半手淫的姿勢,基本就是一個字:騷。 所以“都會女孩”要具備的條件不過為:二百五、“渾不論”、騷。這就是3F. 黛安娜·弗里蘭與海倫·格利·布朗,徹底相反,是個最不現實的總編輯。她是個典型的貴族醜小鴨,但是她有好幾噸的Style (風格),把她的醜壓沒了,讓她成為20世紀時尚的締造者。 弗里蘭於1932年開始任專欄作家,為女人的生活提各種各樣的建議,其中有些完全介乎異想天開和胡說八道。比如她建議女人在家造一個旋轉樓梯,裝飾樓梯地毯的是最喜歡的莫扎特的樂譜。在一般情況下,如果沒有好幾代的家產作後盾,弗里蘭的建議是無法實現的。可是她的專欄非常受歡迎,這證明女人除了愛看布朗式的“男人使用手冊”外,還非常渴望看到永遠不可能屬於自己的奢華美夢。弗里蘭的才華在於她知道如何為女人製造夢境。

mpanel(1);60年代中,弗里蘭成為Vogue 雜誌的總編輯。她在Vogue 的時期是她的登峰造極年代,她利用Vogue 的影響力,造就了一批時裝攝影師、模特和服裝設計師。 我也不是非常喜歡弗里蘭,因為我不是一個勢利小人。我不喜歡任何擺架子、裝大瓣蒜的行為,也不認為一個人的外表能夠代替她的內心,或者比她的性格更重要。 然而,這是全世界最權威的兩個女性刊物主編,顯然,我做主流女性刊物的主編純屬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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