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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第二十九章最後一次反攻(4)

從乞丐到元首 约翰·托兰 4979 2018-03-16
對德國而言,這個經典性的戰役叫“阿登大反攻”,但對於美國人,這不過是“凸出地帶之役”。至12月28日,此役的第三階段也是最後階段已迅速到來。在那天舉行的一次高級將領會議上,希特勒承認形勢已經絕望,但又說,他從未學過“投降”一詞,他將用最大的熱忱去追求他的目標。 “我精神上也許會受憂慮的折磨,身體也可能搞垮,但我要戰鬥下去,直到形勢轉而有利於我。什麼也改變不了我這個決定。” 所以,他就要在新年發動另一次反攻,代號叫“北風”,地點在阿登南面。取勝的前途是很光明的。部隊已集結完畢;盟軍一點也沒發覺,甚至連飛機也未派去偵察該地區。 “這些人覺得沒有必要看看周圍。他們完全不相信我們有可能採取主動。也許,他們還以為我死了,或患了癌症……”他母親逝世(因為癌)的周年紀念日即將到來時,他竟牛頭不對馬嘴地提到癌,這倒是蠻有意思的。

他接著說,第一個目標是用反攻的辦法,澄清西線的局勢。 “為達到這一目標,我們必須狂熱,”說著,他又諷刺起來。 “也許還有人暗中在反對,說,'行呀,不過,能成嗎?'諸位先生,同樣的反對意見早在1939年就提出來了。那時,人們用筆頭和口頭告訴我,這件事是乾不得的,是乾不成的。 到了1940年冬還有人對我說,'你不能這樣做。我們幹嗎不躲在西壁後呢? '”他的聲音變得強硬了。“那時若不進攻他們,我們會變成什麼?今天的形勢與那時完全一樣。 ” 在那天的軍事會議上,倫斯德犯了個錯誤,勸希特勒放棄“秋霧”並在盟軍反攻前撤退。希特勒頓時火冒三丈。他說,“北風”一開始,他便重新向默茲挺進。他用一手指點著牆上掛著的大地圖——指點著凸地南面約100英里的地方說,在德國整個歷史上,新年之夜向來是給德國武裝力量帶來好兆頭的,而今年除夕之夜,將使歷來只慶祝新年而不慶祝聖誕節的敵人既驚奇又不愉快。 “北風”的必然勝利,他說將“使阿登大反攻左翼所受之威脅自行消滅”——他對下邊幾個字加重了語氣——“只要有成功希望,大反攻將重新開始”。他的熱情令在座者感動之極——雖然,他左手在抖動,臉色也蒼白得很。 “同時”,他接下去說,“莫德爾要鞏固其陣地,重新組織對默茲的攻勢,還要對巴斯托尼發動另一次強大的進攻。最主要的是,要拿下巴斯托尼!”深夜,9個機械化和步兵師便向希特勒不惜一切代價要取得的城市撲去。

“在沙盤模型上進行的演習是顯不出軍事素質來的”,次晚,他對巡視裝甲部隊的托馬勒將軍說。 “歸根結底,軍事素質是要在堅持中,在毅力和決心中才能顯示出來。這是取得任何勝利的決定性因素。若不是建立在毅力和堅韌不拔的決心上,天才也不過是難以捉摸的鬼火罷了。在人類的生存中,這是最重要的。”世界歷史,他說,只能由具有堅韌不拔的決心,有勇氣去實現其信念的人們來鑄造。 “誰都不能永垂青史。 我們不能,我們的對立面也不能。這僅僅是誰能堅持久些的問題。誰咬得住,誰就能得到一切。 ”美國若投降,他不會有什麼事;紐約仍然是紐約。“但是,如果我們今天說,'我們受夠了',那末,德國便不能再生存下去。 ”希特勒之所以要頑強地將一場看來已經失敗的戰爭打下去,原因就在於此。對像他那樣的賭徒來說,只要有千分之一的機會,那都是值得去碰的。對別人純屬瘋狂之舉,對他那種人卻是合乎邏輯的。

他的首席宣傳家卻不像他那樣嗜血成性——至少是在私下里。在新年前夕的晚宴上(著名的“斯圖卡”駕駛員漢斯·烏爾里希·魯德爾在座)約瑟夫·戈培爾刻薄地說,他的帝國總體戰全權大使的頭銜是空的。 “現在,再也沒有什麼需要實施的了”,他說。 “一切,包括花店在內,都被英國轟炸機關閉了。” 戈培爾說到這裡,他的夫人打斷了他,說了一句客人們難以相信的話。 “為什麼不告訴這些老將們,三年半來,你很少與元首單獨在一起。”戈培爾很狼狽,叫她別再往下說,但她卻不願住嘴:“這些人有權知道這點。”戈培爾轉向海茵·盧克——在希特勒任總理後不久,盧克就曾警告戈培爾,在衝鋒隊裡,許多人都與他一樣,對希特勒向德國民族主義者妥協,深感不滿。這種妥協,盧克認為,最終必將導致國家社會主義的死亡。那時,戈培爾曾氣憤地指責他為機會主義者;現在,這位宣傳部長後悔地說:“我本應在1933年就听你的話。”話題轉到了近幾年來所犯的政治和軍事錯誤上。大家幾乎一致同意,末日即將來臨,只有魯德爾一人聲稱,元首的新的秘密武器將帶來驚人的勝利。

快到午夜時,旨在消除盟軍對凸出地帶的壓力的“北風戰役”開始了。德軍的8個師兵力,銳不可當,從西壁衝殺出來。他們的目標是襲擊阿爾薩斯北部邊界附近的美軍第七軍。深夜12時一敲響,在北面的阿登,炮聲像火山一樣爆發了。原來,喬治·巴頓壓抑不住,令屬下的所有大砲同時開火,慶賀新年。 5分鐘後,希特勒的聲音——有點刺耳但充滿信心——在全德國廣播了。他說,德國將像一隻鳳凰,從她的城市廢墟中升起,飛向最後勝利。廣播結束後,他在自己的暗堡裡款待他的貼身人員。大家都輕鬆愉快地喝著香檳酒,但氣氛卻有點壓抑。最殷勤的是希特勒——他用不著烈酒去刺激。他預言,1945年德國將取得偉大勝利。其他人細心聽著,一聲不響。起初只有鮑曼一人同意他的預言;後來,由於希特勒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個多鐘頭,大家不知不覺也為他的熱情所感染。

凌晨4時35分,元首離開了聯歡會,去聽“北風”的首批消息。開始時倒也順利,但“超級”機密成功地將他的戰鬥命令傳給了艾森豪威爾。於是,艾森豪威爾便迅速地縮短了第七軍的戰線,阻止了德軍切斷凸角之企圖。由於事先得到警告,美軍便敵住了德軍的進攻——這次進攻,在前進了15英里後便停止不前了。 在阿登,盟軍於1945年1月3日轉入反攻。他們南北夾擊,對中部發動大規模進攻,企圖將這塊大凸角分成兩半。德軍頑強抵抗;每英寸雪地都是在雙方付出重大損失後才讓出來的,與通常一樣,他們充分利用地形,掘壕自衛。由於霧大,美軍得不到空援,大砲掩護也相對減少,所以進展緩慢。在冰雪覆蓋的大小道路上,坦克和自動推進炮常常打滑,不時前後相撞。

丘吉爾坐著飛機,從英格蘭飛來視察反攻情況。原來,在凸角的西端,英國發動了相當大規模的襲擊,以支援這次反攻。 1月6日,丘吉爾會見了艾森豪威爾,後來對英美兩國軍隊的緩慢而艱苦的進展感到惱火。他問道,能不能取得俄國人的幫助,消除阿登的壓力?丘吉爾知道斯大林要發動一次新的反攻,卻不知道何時開始。 “一到下邊就會一拖再拖的”,他對艾森豪威爾說。 “不過,我知道如果我開口問他,他就會告訴我的。是否試一試?”回答是“可以”——這使丘吉爾鬆了一口氣。當天,丘吉爾便致電斯大林,要求他於1月間發動一次攻勢。莫斯科立刻作出回答。斯大林說,他將發動一次大規模反攻,時間不遲於1月下半月。 1月7日上午,旨在攔腰卡住凸地的南北夾擊,開始獲得進展。次日,由於盟軍兩軍已相距甚近,希特勒不得不下令撤退留在凸地西半部的部隊。 1小時後,業已跨過默茲河的裝甲兵部隊,全部掉頭迴轉,朝巴斯托尼——列日公路東邊退去。

希特勒的黃粱夢就此結束。現在的問題是:德軍殘餘的坦克和自動推進炮,數量仍相當可觀,它們能及時越過公路嗎?會不會被包圍?這次撤退是否會成為另一個斯大林格勒? 1月9日,古德里安再次前往“鷹巢”。他第三次警告希特勒:紅軍即將發動一次大規模攻勢。今天,他帶著許多地圖和圖表前來——這些圖表都是他的情報主任蓋倫繪製的,它們清楚地表明了雙方兵力的分佈情況。他還帶來了蓋倫的建議:如若堅守柏林,則需立即從東普魯士撤退。 古德里安把地圖、圖表等展開後,希特勒稱它們是“極端愚蠢的”,並下令將繪製這些圖表的人關進瘋人院。古德里安火了。 “繪製這些圖表的人”,他說,“是蓋倫將軍,是我的最好的參謀長。如果我不同意繪製這些地圖和圖表,我就不會帶它們來見你。如果你要把蓋倫送進瘋人院,你也把我送去好了!”希特勒的怒氣慢慢消了。他又是保證,又是誇獎。 “東線嘛”,他說,“從未像現在這樣具有如此雄厚的後備力量。那是你的功勞。我感謝你。”

古德里安的氣卻沒有消。 “東線”,他說,“像即將崩潰的房子。戰線一處被突破,全線就會崩潰。因為戰線拉得這樣長,十二個半師的後備兵力,實在是太小了。”與通常一樣,又是希特勒最後說了算。他拒絕動用阿登的後備兵力,理由是,那裡還能取得局部的勝利。 “東線”,他最後說,“只能依靠自己,只能使用現有的兵力。”古德里安返回佐森司令部時,心裡悶悶不樂。他明白,希特勒和約德爾都知道,只要蘇聯發動一次大規模的進攻,得不到增援的戰線就會被突破。是不是因為他們二人都不是出生在那個地區,便對東方即將出現的災難視而不見?對他那樣一個普魯士人來說,這是用昂貴的代價獲得的故鄉——也應不惜一切代價保衛她。 3天后,斯大林恪守了向丘吉爾許下的諾言。從波羅的海至波蘭中部長達400多英里的戰線上,300萬紅軍——比盟軍D—日在諾曼底登陸的兵力多出10多倍——向裝備極差的75萬德軍展開猛攻。在猛烈的砲火和似乎無窮無盡的“斯大林”和“T—34坦克的掩護下,一群群蘇聯紅軍步兵開始向古德里安裝備少得可憐的防線猛衝。由於天氣不好,紅軍的空軍大都不能出動,無法給予戰術支援。儘管如此,至黃昏,紅軍的第一梯隊已推進了12英里之多。

現在,德國已受到東西兩面強兵的夾攻,因為同一天盟軍也在阿登取得相當大的勝利。美軍的步兵師——包括副總統杜魯門的老部隊35師在內——與第六裝甲師一起,在巴斯托尼東面將數以萬計的德國第一流軍隊團團圍住。 在“鷹巢”,特勞德爾·容格剛從慕尼黑過聖誕節回來,在她看來。希特勒很沉靜。午餐時,她陰鬱地談到了慕尼黑遭到慘重轟炸的情況。對此,希特特作了個保證。 “這個夢魘將在幾星期後很快結束”,他說。 “我們正在大量生產新型的噴氣式飛機,到那時,盟國的飛機便不敢隨便飛到德國來了。” 1月中旬,希特勒及其隨從人員離開了“鷹巢”,前往柏林的新司令部。表面上,希特勒並不沮喪。當有人開玩笑說到柏林是唯一適合設司令部的地方,因為去東西兩線都可坐地鐵前往時,他還與別人一道笑了。

在正在消失的凸角,盟軍又一次發動南北夾攻。 1月16日,兩軍在巴斯托尼北面幾英里處會師。盟軍一口便咬去了大半個凸角,切斷了近2萬名德軍的退路。由於英軍和美軍的明爭暗鬥,這一壯舉未免黯然失色。事情是在幾天前發生的:負責“凸地戰役”北半部分的蒙哥馬利給記者們造成了這樣的印象,就是說,勝利是他自己贏得的,強大的英軍正在幫助美國人從他們的洞裡走出來。對此,大多數美國記者都很生氣。他們覺得,蒙哥馬利說話的調子好像在施恩於人,而在事實上,眾所周知,參戰的英軍數量較少,且大多數美國將領都覺得,蒙哥馬利謹慎小心的戰術,實在是礙手礙腳。在那幾天內,希特勒企圖挑撥這兩個盟國之間的關係的夢想,謝謝人的本性,似乎已經實現。但是,既是軍人又是外交家的艾森豪威爾,很快便消除了雙方營壘中的不滿情緒。 1月17日,希特勒已無可奈何了。曼特菲爾的部隊加入了全面撤退的行列。只有少數步兵留在後邊——太年輕的,老的以及無用的士兵。這些人,既無援兵也無希望,反而打了一場英勇的掩護戰。年僅十三、四歲的士兵戰死了,凍僵了的手還拿著步槍;五十多歲的士兵死在地窖裡,雙腳因腐爛而變黑。後撤的德軍又受到飛機和大砲的騷擾。在幸活下來的人們,誰也忘不了美軍的砲火是何等的猛烈。一隊隊的卡車、坦克和自動推進炮,沿著被冰雪覆蓋的大小道路,朝德國本土隆隆開去,一隊隊望不到頭的士兵,踏著大雪,艱難地行進著——他們既受天氣的折磨,又受到正在後撤的敵人的折磨。 “凸地之戰”就此結束。它扔下的是兩個被蹂躪了的小國,被破壞了的家園和農莊,死亡的牲口,死亡的靈魂,死亡的心——以及7.5萬多具屍體。 “秋霧”像一頭受傷的巨獸爬回希特勒那裡。它使許多人想起了拿破崙當年從莫斯科的潰退。他們腳上裹著麻布,頭上纏著披肩,拖著被凍僵的雙腳,艱難地在雪中走著,還要忍受刺骨的寒風以及敵人的炸彈和砲彈。傷病員帶著正在腐爛的內臟,流著滲出物的潰瘍傷口,和正在流膿的耳朵,爬回本土。他們的雙腳麻木,滿腔失望,一跌一撞地朝東方走去。他們中許多人又患了痢疾,在雪中的血路上又添加了污穢。 他們的意志崩潰了。在這次大潰敗中活下來的人們,只有極少數人相信德國還能取勝。回來的人們幾乎人人都說,(德國)會滅亡,美國強大,以及阿登的可怕的武器:美國的殲擊機。從戰鬥中出來的美國士兵是美國人的精華,是希特勒不相信會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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