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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三章“歡喜若狂” (3)

從乞丐到元首 约翰·托兰 5344 2018-03-16
希特勒被送進一所野戰醫院。他的傷勢(第一次)並不重,但在病房內,他患了一種驚駭症,幾乎使他“驚”倒。事情是這樣的:他躺在病床上,猛然聽見一個德國女人——一個護士,在跟他說話。 “這是兩年來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不久,他便上了一列開往德國去的救護火車。 “運送我們回家的火車越開近邊界,每人內心便越不安。”他終於看到了第一所德國房子——“其它的高高的屋頂和漂亮的百頁窗就可看出,祖國!” 他進了位於柏林西南的一所陸軍醫院。在經歷了一段戰壕生涯後,對他,醫院裡那潔白的病床真是巨大的改變,開始時“我們不敢往上躺”。慢慢地,他習慣了這種舒適的環境,但對某些人身上的犬儒主義卻看不順眼。一到他能起身走動時,他便獲准在柏林度週末。他看到的是飢餓和“赤貧”,以及在鼓動人們爭取和平的“無賴”。

兩月後,他出院了。他被調至慕尼黑的一個補充營。根據,在這裡他終於找到了士氣為何崩潰的答案。 是猶太人!在後方密謀讓德國倒台的就是他們! “幾乎每個職員都是猶太人、幾乎每個猶太人都是職員。這些選民中竟有這許多勇士,這不免使我大吃一驚,不得不將他們與在前線少得可憐的幾名代表作一比較。”他也深信,“猶太人的金融”掌握了德國的生產。 “這只蜘蛛正開始慢慢地吸吮人民細胞中的鮮血。” 在前線,他的同志們從未聽他這樣說過。表面上,他也並不比別人反猶。有時,他也會說上一二句不痛不癢的話,諸如“假若所有猶太人都不比斯坦(電話接線員)聰明,那就不會有麻煩。”每當談起維也納和猶太人無所不至的影響,據維斯登基希納的回憶,希特勒並不帶什麼“惡意”。事實上,施密特從未聽他談論這一話題;魏德曼中尉也未聽說過(說真的,我不相信希特勒對猶太人的仇恨是那時產生的)。

希特勒討厭慕尼黑了。他覺得,補充營的氣氛實在可憎。 誰也不尊敬前線下來的士兵。這些人對希特勒在戰壕里受過的苦難毫無認識。他渴望回到自己人中間去,遂於1917年1月致函魏德曼中尉說,他已“康復,可再次服役”,希望“回到原來的團和原來的同誌中間去”。 3月1日,他回到了十六團,受到了官兵們的熱烈歡迎。愛犬“小狐狸”歡喜若狂——“它瘋狂地朝我起來。”吃晚飯時,連隊的炊事員做了一頓特別的飯菜為他接風,有麵包、果醬和糕點。希特勒終於回到了屬於他的“家”。當晚,他手持手電筒,對著刺刀大罵叛賊,在外邊瞎轉了幾個小時——後來,有人朝他扔了一隻靴子,他才回房睡覺。 數天后,全團開赴阿拉斯地區,準備發動另一次春季攻勢。但希特勒仍有閒暇作畫,畫了不少水彩畫,內容皆係對他有意義的戰場景象。 (*在他的未出版的日記中,舞台設計家戈頓·克勒格說,希特勒這些戰時的畫作具有高度的藝術性,他之所以讚賞也可能是出自感激之情,因為希特勒曾把他從飢餓中解救出來。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住在巴黎,希特勒常買他的畫。)那年復活節,他的藝術轉向群眾。他用石灰將煤球塗成白色,在團長的花園裡擺成“1917年復活節快樂”一語。幾個月後,十六團又來了一個新團長弗賴赫爾·馮·圖波夫少校。新團長是個少壯派人物,有活力,一到任便重整軍紀。他不但使官兵們難堪,還敢讓他們批評上級。為了消除受挫折的悶氣,圖波夫出門狩獵,希特勒是趕獸出林者之一。就在緊連前沿的林中,希特勒手持長棍爬來爬去,整整爬了兩個鐘頭,又叫又喊,替團長趕野兔出林,供團長射擊(16年後,希特勒將團長提升為將軍)。

儘管服役時間長,戰鬥也勇敢,希特勒仍然是班長。據魏德曼說,其中一個原因是,希特勒“缺乏領導才幹”。另一個原因是他不拘小節,行為草率。他的頭老歪向左肩,行走時垂頭彎腰。雖然他一有可能就洗澡,並稱那些不洗澡的同志為“活糞堆”,自己則不喜歡擦皮靴。見軍官前來他也不立正。更重要的是,沒有讓通訊員當中士的合法肥缺。如果要得到晉升,希特勒就得放棄其現行職務,這樣一來,團部就會失去一名最好的通訊員。 那年夏季,十六團回師首戰過的比利時戰場,準備參加奪取伊普列斯的第三次戰役。這次戰役仍與第一次一樣猛烈。 7月中旬,他們連續十天十夜遭敵砲擊。在砲擊間隙中,他們聽到地下可怕的挖掘聲——敵人在挖地道。頭上,飛機的嗡嗡聲不絕於耳,接著便是爆炸聲。此外,他們還不斷受到毒氣的威脅,士兵們有時得連續24小時戴防毒面具。 7月的最後一天,守衛者們面臨著另一種恐怖——坦克。僥倖的是,滂沱大雨將無人地帶變成了泥潭,坦克全深陷其中。

8月,受創的十六團退出戰場,調往阿爾薩斯休整。就在此時,希特勒兩度遭慘痛損失。有個鐵路官員,由於被“小狐狸”之滑稽傾倒,向希特勒出價200馬克購買他的愛犬。 “你出20萬我也不賣!”希特勒怒氣沖沖地回答說。不料,在部隊下火車時,希特勒竟找不到“小狐狸”。部隊出發了,他只好跟上隊伍。 “我絕望了。偷我愛犬的豬玀不明白,他之所為對我究竟意味著什麼。”大概與此同時,另一個“豬玀”用槍挑開了他的背包,偷走了裝有速寫畫、油畫和水彩畫的箱子。由於兩度受侮辱和心靈受創——第一次是鐵路之懶鬼所為,第二次是新入伍的兵痞(在前線,士兵們互相偷)所為——他把畫料束之高閣。 那年10月初,施密特終於說服了希特勒去休假18天。這是開戰以來首次休假。他們的目的地是德列斯登——施密特的妹妹住在該地——但他們在布魯塞爾、科隆和萊比錫均作了停留,以觀賞各地風景。希特勒特別欣賞萊比錫。馬丁·路德就是在這裡的聖·杜馬斯教堂首次講道的——也就是在這個教堂里巴赫曾拉風琴達27年之久,死後也埋葬在此地;還是在這個教堂裡,維格納曾接受洗禮。但是,最使他難忘的還是那高達300英尺的“民族之戰”的巨型紀念碑。這座紀念碑係為紀念1813年戰爭之陣亡將士興建的,看上去它更像個堡壘,而不是個神壇。 “這紀念碑與藝術毫無關係”,他評論道,“任它規模宏大,且很漂亮。”在德列斯登,他們觀賞了著名建築物,參觀了各種畫廊,包括著名的茨文格美術館在內。他原急於去劇院的,在看了節目單後——很明顯,沒有上演瓦格納的作品——他宣稱,沒有什麼值得一看的。後來,他獨自去了柏林,在一前方戰士的家中住了幾天。 “這城市真了不起”,他在給施密特的明信其中寫道,“是個名副*?實的世界首都。交通仍然繁忙。我幾乎全天外出。終於有機會較詳盡地參觀各種博物館。總之,應有盡有。”

那年年底前,十六團戰鬥任務沒有多少,希特勒也就有充裕的時間讀書。對小說和雜誌,他不屑一顧,把全部精力放在攻讀歷史和哲學上。 “戰爭迫使人們深刻地思考人性,”後來,他對漢*? ·弗蘭克說過:“就生活中之各種問題而言,4年之戰爭等於30年大學之訓練。我最恨的莫過於閒聊文學。如果要關心人類的命運,人們只能讀荷馬的作品和《福音》著作。在戰爭的後期,我讀的是叔本華的著作,且反反复复地鑽研(他保存的叔本華著作選集被翻破了)。此後,即使耶穌是個真正的戰士,不用《福音》之道我也能自由行事。但是,左臉挨打後換右臉一說,對前線而言,並不是良方。” 那年冬天,與先前之西線一樣,在前線作戰之士兵異常艱苦。給養比先前任何時候都缺乏,士兵們被迫用狗貓充飢。希特勒的同伴回憶說,狗貓相比,他更喜歡貓肉(也許是為”小狐狸”之故),若有食物可得,他最喜歡的是烤麵包塗蜂蜜或果醬。一次,他發現了一大坑麵包片,為滿足轆轆之飢腸,他有條不紊地取了出來,還機敏地從底部一包包地取出。他與同伴們分享這一份特殊所得,他們用麵包片換了些砂糖後,然後製成了前線風味的奧地利點心“施馬崙”。

在國內,老百姓也被迫以狗貓(“房頂兔”)充飢。麵包是用鋸末和土豆片為原料製成的,牛奶也幾乎無處可得。德國的盟友也吃了苦頭。在維也納,由於食品奇缺,奧地利政府被迫向柏林求援糧食。在布達佩斯和維也納,罷工事件不時爆發,其原因不光是飢餓,而且還有德國與俄國的新布爾什維克政府媾和失敗。罷工浪潮波及德國本身,雖然數月來德國實際上受軍事獨裁管制。 1918年1月28日,全德工人實行總罷工。罷工的主要目的是要求和平,但也堅持派出工人代表參與與盟國進行的談判,增加糧食定量,廢除軍事管制法,在全德建立民主政府等。在慕尼黑和紐倫堡,上街請願要求不帶任何附加條件立即實行和平的工人只有數千名,但在柏林,走出工廠要求成立罷工委員會的工人就達40萬。雖然罷工工人不到一周便被驅回工廠,但叛亂的精神卻在首都洋溢,看來,全面爆發革命只是個時日問題。

總罷工的消息傳到前線時,士兵們的反應不一。許多士兵都與後方的百姓一樣厭戰,但也有許多人覺得被自己的同胞出賣了。希特勒稱之為“整個戰爭中最大的欺騙”。對那些懶鬼和赤色分子,他簡直是瘋了。 “家里人都不要勝利,軍隊還在打什麼仗?巨大的犧牲和平困是為了什麼?軍人是要把仗打勝的,家里人卻在鬧罷工反對!” 3月3日,柏林終於在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與蘇俄和談成功。但是,加在年輕的蘇維埃政府頭上的條件是如此之苛刻,以致使德國的左翼分子宣稱,和約的真正目的是要消滅俄國革命。布爾什維克人投降的消息,使像希特勒那樣的軍人相信,德國肯定獲勝。比之於過去任何時候,全面勝利現在看來已在握。總司令部下令大規模反攻,大部分部隊對此均忠實地響應,雖然不那麼積極。在爾後的數月中,希特勒所在的十六團參加了魯登道夫的大規模春季攻勢的各個階段:在松姆、在恩河以及最後在馬爾納,希特勒的戰鬥精神較前更加高漲。 6月間,在前線,希特勒在一戰壕里瞧見一種東西,像是法國的頭盔。他往前爬去,發現那是4名法國丘八。希特勒拔出手槍——平時,通訊兵已將步槍換成了短槍——用德語向他們大聲喊話,好像他有一連人馬。他親自將4名戰俘交給了馮·圖波夫上校,並獲嘉獎。圖波夫回憶道:“沒有什麼情況會阻礙他執行最困難、最艱鉅、最危險的任務。為了祖國和他人,他隨時準備犧牲自己的生命和安寧。”8月4日,希特勒獲一級鐵十字勳章一枚,但這是為表彰起先前所取得的成就,不是為此卓越的功勳。嘉獎令只說:“為表彰*?個人之英勇與各種優點。”(*除這次的獎章及1914年所獲的二級鐵十字勳章外,希特勒還得過下列勳章:1917年9月17日獲三級軍事鐵十字勳章一枚,外加戰刀;1918年5月9日因作戰異常英勇獲團部勳章一枚;1918年5月18日獲傷員獎章一枚;1918年8月25日獲三級服役獎章一枚。)這枚勳章是提名讓他受勳的營部副官雨果·古特曼上尉、一個猶太人,親手授予的。

到這個時候,形勢已明朗,差點兒打到埃菲爾鐵塔的強大的魯登道夫攻勢已慘遭失敗。西線的失敗使人們大受震驚,尤其是這發生在西線取得的歷史性勝利之後——在西線,包括高加索在內的遼闊地區均已被征服。因此,士氣一落千丈,連老兵也不例外。兵車和休假車士兵的秩序大亂,軍官們不得不朝窗外開槍。在每個車站,士兵們四散奔逃。試圖維持軍紀的軍官們遭石塊和手榴彈的襲擊。列車兩側用粉筆寫滿了諸如“我們不是為德國榮譽而戰,而是為百萬富翁而戰”的革命口號。 希特勒獲鐵十字勳章後第四天,聯軍在亞眠附近冒著大霧發動反攻,突破了德軍陣線。魯登道夫向前線派出一名參謀,並立即向被突破地區派出預備隊。當增援部隊向前線運動時,退卻的士兵向他們高聲怒罵:“騙子們!你們在延長戰爭!”

魯登道夫寫道:這天是“這次戰爭中德軍的兇日!”德皇悲傷而鎮靜地對此作出反應,說:“我們只能得出一個結論:我們已山窮水盡了。必須結束戰爭。”幾天后,魯登道夫和興登堡與威廉在溫泉議事。當德皇下令讓外交大臣開始和談時,興登堡抗議說,德軍仍佔領大片敵人領土;魯登道夫則激動地宣稱,必須在國內加強紀律,同時還應“在猶太青年中強行徵兵,因為迄今為止他們還未有多少人入伍”。 在國內面臨叛亂、前線即將崩潰的情況下,希特勒更常與人爭論,並大談特談赤色分子如何進行欺騙。然而,希特勒的聲音卻被後備部隊的抱怨聲所湮沒。據施密特說,在這樣的時刻,希特勒“變得怒不可遏,常厲聲高喊說,戰爭敗就敗在和平主義者和退縮者手裡。”一天,有個見習軍官說,再繼續戰是蠢舉;他竟遭希特勒的襲擊。兩人拳腳交加,最後,在受了不少懲罰後,希特勒擊敗了對手。施密特回憶說,打那時以後“新來者都鄙視他,但我們這些老同志卻更加喜歡他了”。

4年來,喪失人性的陣地戰,如同在許多德國愛國者身上發生的一樣,使希特勒無比憎恨國內那些“在祖國身上背後插刀”的和平主義者和逃避兵役者。他,以及像他那樣的人們,都滿腔熱血,發誓要對這種背叛進行報復,從中也就產生了未來的政治。 1914年的希特勒決不是睡眼朦朧的志願兵。 4年的戰地生活給他帶來了歸屬感,也在一定程度上給了他自信。他曾為德國而戰,而且是真正的德國人。他曾被迫光明正大地自食氣力,長大成人後有自己的自豪感。入伍時,他還是個不成熟的青年,儘管在維也納受盡了艱辛活了24年,但仍非常幼稚;現在,他已是個成熟的人,準備在世間爭取一個成熟人的位置。 9月初,十六團開回弗蘭德斯。由於是後備部隊,也就允許士兵休假。他與一名叫阿倫特的同伴一同回到柏林。在首都,不斷增長的不滿情緒肯定使他厭惡。他也在希皮塔耳老家住了幾天。在他回團後幾星期,十六團第三次開進伊普列斯下方,第三次出沒在科明尼斯附近的野地和山間。 10月14日,在威爾維克村附近,希特勒受毒氣進攻而雙眼失明,不久,視力得到恢復。但在11月9日聽到德國即將投降的消息時,他的視力得而復失。此後幾天,他聽到許多聲音和看見了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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