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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磨刀霍霍向漢奸

戴笠 钟连城 10411 2018-03-16
抗戰開始了,工作重心由反共轉向對付漢奸,於是唐紹儀張嘯村……一個個相繼成了戴笠的刀下鬼,最後,他把暗殺的利刀直指汪精衛。 戴笠整冠進入病房,劉湘已回過神來,一眼看見殺人魔王,先是一驚,知此禍再也無法躲避,反倒平靜下來。 戴笠獰笑著出示劉湘致韓復、宋哲元的聯合反蔣密電稿,道:“劉主席,你認不認識這份稿紙?” 劉湘把頭別過,道:“何應欽把什麼話都跟我說了,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戴笠一愣,見自己這一招沒有起到預期的效果,把股拉下來道:“你明白就好,我就是要讓你死個明白!” 原來這一切都是戴笠的圈套,他計劃先讓何應欽去暗示,讓劉湘感到驚怵,然後戴笠再去出示證據,令他當聲嚇昏,再由劉翠英給劉湘注射毒針……

一會劉翠英手舉注射器進來,道:“劉主席,請翻個身。” 劉湘早已有所察覺,吼道:“我沒病,我不要打針,給我滾!” 戴笠說:“劉小姐,既然劉主席不敢打針,就給他吃藥罷!” 劉翠英果然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瓶來,倒了杯開水,來到劉湘床前,道:“劉主席,請服藥!” 劉湘緊閉著嘴,求助似的抬眼看門外,——門外都是戴笠的人,於是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完全控制了。 戴笠見劉湘不肯吃藥,道:“劉主席,不吃藥怎麼行呢?蔣委員長非常關心你的身體,這藥是他吩咐讓你吃的。如果劉主席不肯合作——” 劉湘突然噴出一口痰直飛戴笠臉上,罵道:“狗特務!” 戴笠火了,邊指臉邊喊道:“來人啦!” 話聲未落,王北槐龔仙航應聲進門,一齊道:“處長,有什麼指示?”

一會又進來幾個特務,在王北槐的指揮下,一湧而上,把劉湘按在病床上,用器具強行將他嘴巴撬開…… 戴笠奪過劉翠英手中的藥丸,吩咐道:“換一杯水來!” 劉翠英道:“開水瓶裡的水很燙,才開過的。” 戴笠說:“就是要很燙的水!” 劉翠英換了一杯開水遞過來,背過身再也不敢往下看…… 劉湘掙扎著,戴笠把藥丸放進他嘴裡,又一杯開水全部倒進去—— 劉湘慘叫一聲,在吐出一口水之後,接著大口大口地吐血…… 1月20日,劉湘在漢口萬國醫院死去。 1月21日,韓復榘也被戴笠處死。 劉、韓死後,川軍群龍無首,戴笠派出特務,將他們全部分化瓦解,又依次拉攏收買,四川全部落入戴笠之手,為蔣介石的中央政權開闢了一條大路。

此時的戴笠春風得意,自豪地對手下道:“民國24年(1935年)4月2日、國民政府公開任命了8名一級上將,現在,其中的'南粵王'陳濟堂被我趕到海外;'東北王'張學良在我的牢裡;民國24年4月3日,國民政府又公佈任命了20名二級上將,其中的'陝西王'楊虎城被我誘捕;'四川王'劉湘被毒死在萬國醫院;現在,又有個'山東王'韓復渠死在我手中。哈哈!” 王北槐道;“現在還早著呢,將來還會有更多的英雄好漢要死在處長手下!” 戴笠說:“他們哪裡算得上好漢,全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將來不論是誰,只要他膽敢反對校長,就逃不過我戴某人的掌心!”

“哈哈——”戴笠突然和眾手下一起獰笑。 戴笠笑夠以後,突然正色道:“不過現在是困難時期,我要殺的人又有了新的內容。” 王北槐,龔仙航異口同聲問道:“什麼新內容?” 戴笠一字一頓道:“殺——漢——姦!” 話說有一日本人,名土肥原,1891年8月出生於日本岡山縣一個陸軍少佐的家庭,1904年畢業於日本士官學校十六期,後又被選送進日本陸軍大學深造。 1912年11月陸大畢業後,任參謀本部部副,被派往北京日本駐華公使館,開始其侵華特務生涯。在華期間,他曾與袁世凱、段祺瑞、黎元洪、徐世昌、曹錕、張作霖各屆政府打過交道,結識中國軍政各方面要人,通曉中國北方上層,博得了“中國通”的稱號。 1931年8月,他任奉天特務機關長,與關東軍頭目一道,一手製造了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侵占了中國東北。 1932年又由他導演溥儀出逃長春建立“滿州國”的政治醜聞劇。以後,土肥原調任天津,收買漢奸盜匪,製造一系列華北事變。 1937年蘆溝橋事變後,土肥出任日本軍最精銳的十四師團師團長,親自指揮侵華戰爭。 1938年日軍佔領上海後,又任對華特別委員會總負責人,專門收買漢奸爪牙。

土肥原就任“對華特務委員會”總頭目後,立即積極開展對中國上層人物的政治誘降與組建漢奸政府的工作。他首先物色漢奸中央政府頭面人物的人選。 經過一番挑選,土肥原最後確定三個人作為他爭取工作的對象:原北洋軍閥直系的軍事統帥吳佩孚,原北洋軍閥政府總理靳雲鵬、清末民初歷任顯職的唐紹儀。其中對年高望重的唐紹儀,土肥原尤為看重。 唐紹儀,字少川,廣東香山縣唐家灣人,生於1860年,1874年他14歲時,被清政府選派到法國留學,回國後長期在李鴻章與袁世凱屬下供職。清帝退位,袁世凱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唐紹儀出任第一屆內閣總理。是當時中國政壇的風雲人物。 1927年南京民政府成立後,蔣介石聘他任高級顧問,他沒有就職。

上海淪陷後,唐紹儀繼續居上海法租屆,不願隨國民黨政府西撤。 唐紹儀是當時中國有很高政治地位與社會影響的人,他的政治動向必然要引起中日雙方的高度重視與密切關注。 1938年初蔣介石曾託人捎口信給唐紹儀並親筆致函,要唐紹儀盡快由上海赴重慶,免為日寇利用,但被唐紹儀拒絕了。 1983年3月中旬,外面盛傳唐紹儀將落水噹漢奸時,廣州“抗戰後援會”曾發電報給他,要他脫離上海惡勢力的包圍,即日南下。接著,廣州各界人士和社團,又於民眾教育館二樓召開大會,即席決定由廣州市各社團聯名電催唐紹儀南返,並彙去旅費2萬元,但唐紹儀置若罔聞,一直不給答复,甚至連所匯旅費也不肯接受。 1938年7月,剛建立的“對華特務委員會”以唐紹儀為工作重點,特在上海虹口東體育路7號的一幢西式洋房裡設辦事處,土肥原通過各種途徑與唐紹儀聯繫,對唐紹儀展開工作。 1938年9月初土肥原親自跑到上海,登門秘密訪問了唐紹儀,同唐紹儀進行了二次會談。唐紹儀早就在待價而沽,這時更加躍躍欲試,準備粉墨登場了,但此中許多事他自己不出面,而由其女婿岑德廣代表他對外活動,與日方會談具體問題,唐紹儀還在上海靜寺路的華安合群保險公司大廈裡租一間辦公室,在裡面擬種種關於建立未來漢奸中央政府的計劃草案。

唐紹儀在上海與日方的來往與秘密談判,不日即為國民黨軍統局上海特區偵察,並彙報給戴笠,戴笠馬上指示周偉龍、趙理君剷除唐紹儀。 周偉龍、趙理君馬上按戴笠的意圖於1938年8月開始佈置暗殺唐紹儀的行動。並從偵察中獲悉唐紹儀在法租屆富開森路的住宅是一幢造型別緻的花園洋房。大門是鐵柵門,經常關著,法租屆特派來幾名巡捕任門衛,對進入唐家的生人要搜查。唐還僱有幾名白俄保鏢,日夜在庭院警衛。住宅里,只有唐紹儀與其一位女兒同住。女兒常自居一室,不大出門;唐紹儀也常居樓上一室,深居簡出。有幾個傭人與丫環伺候他們。根據這個情況,軍統上海區擬定了幾個暗殺方案:最初他們準備讓謝志磐去串通好唐的司機,乘唐外出時在馬路上狙擊,但考慮到當時馬路上難民太多,狙擊後暗殺者很難逃脫;第二個方案是企圖通過謝志磐作內線,派人帶槍進入唐家刺殺,但又想到唐宅警衛眾多,對進去的生人要搜查,一有動作便被發現。暗殺事件張揚出去,將對重慶當局造成不良影響。正當他們無計可施之時,卻於無意中了解到唐紹儀有酷愛古董的嗜好,唐紹儀經常和上海一些古董商來往,鑑賞與收購一些精美的古董。周偉龍、趙理君與謝志磐、王興國等軍統人員協商,制訂了派人冒充古董商進入唐宅,用斧砍劈唐紹儀的暗殺行動計劃。

於是,先由謝志磐與王興國二人到唐公館,向唐紹儀報告有一古董商帶有不少名貴古物,願意廉價出售,唐紹儀聞之大喜,迫不及待要求古董商將文物送到唐公館,讓其鑑定與收購。雙方約定在1938年9月30日古董商送貨上門。在這期間,趙理君設法到上海社會收買一些古物,其中有一隻假宋瓷瓶與一盒“翠玉八駿”最為珍貴。 9月30日上午9時,趙理君親自出馬,打扮成古董商模樣,攜帶花瓶等文物,乘坐一輛借來的小汽車前往唐分館。準備殺唐紹儀用的小鋼斧就放在瓶盒的夾層中,他帶著謝志磐與王興國作嚮導,另派上海特區專門搞暗殺綁架的李阿大作實施暗殺者。李阿大已隨趙理君搞暗殺多年,當年暗殺楊杏佛、史良才就是他們實施的。這次暗殺唐紹儀,算是駕輕就熟,胸有成竹。

車子開進了唐公館的鐵柵門,停在院子裡,趙理君一行下了車。司機立即將車調好頭,卻不熄火,一直讓馬達在空檔上轉,因怕逃跑時臨時發動失靈而誤事。謝志磐先上前向唐公館門衛與傭人講明古董商是應唐紹儀邀請送古特來的,唐紹儀也早就向門衛和保鏢們打過招呼,因此趙理君一行未被搜查,就被傭人領進了樓下一間大客廳裡。傭人上樓去向唐紹儀報告,說謝大爺帶古董商關古物來了。當那僕人離開客廳上樓去時,趙理君見四下無人,就按計劃極其迅速地將客廳香煙盤上插的四盒火柴都取下來裝到口袋裡,而李阿大也將利斧從盒中抽出掖到身上。一會兒,唐紹儀由其僕人攙扶著從樓上走下來。趙理君見他約80左右年紀,鬚眉皆白,雙目有神,身穿接客時穿的禮服,頗有外交家的風度。唐紹儀便吩咐僕人進去拿火柴。唐紹儀住的洋房很大,火柴一類雜放在後面廚房附近的儲藏室內,相距較遠。當僕人轉向走客廳以後,“古董商”便打開文物盒蓋,請“老太爺”看古瓷花瓶,年邁的唐紹儀戴上老花眼鏡,低下頭去細看花瓶,嘖嘖讚歎,愛不釋手。站在唐紹儀不遠處的李阿大趁機抽出利斧一個箭步上前朝其勁部用力劈去,唐紹儀連“啊呦”都未叫出一聲,便一頭栽倒在花瓶附近的地毯上,腦漿與鮮血滿地流。

趙理君見唐紹儀被砍中倒地,憑經驗知其無救,便指揮李阿大、王興國與謝志磐出門上車,他自己走在最後,走到客廳門口,一手抓住門的把手,一面假裝向客廳裡面打招呼:“請不必送了老太爺,你再仔細看看,若滿意我回去再送幾件來。”彷彿他在與里面唐紹儀作告別。他的這一舉動果然迷惑了守衛在門庭中的幾個保鏢與門衛,不僅沒有阻攔他們上車,還和他們友好地打招呼。趙理君一行上了車後,迅速地開出鐵柵門,向馬路上飛駛而去…… 正在這時,唐公館中那位去拿火柴的僕人回到客廳中,一見此情景嚇得大叫起來:“抓強盜!”庭院中的保鏢聽到叫聲,知道出了大事,拔出手槍就去追那已開出的汽車,但這時汽車已開遠了,他們向汽車開了幾槍,汽車一拐彎就不見了。 話分兩頭,當土肥原想讓唐紹儀出面建立漢奸政府的同時,又看中了張嘯村在上海的黑幫勢力。 上海淪陷時,杜月笙按戴笠的吩咐,轉告了蔣介石的命令,要他離開上海去香港。 張嘯村道:“俗話說物離鄉貴,人離鄉賤,我們這號人一旦離開目前所居地盤就會一錢不值。” 杜月笙道:“小村,你要認清形勢,一旦落在日本人手裡……” 張嘯村臉上的肌肉不陣抽動道:“你以為跟國民黨會有什麼好處?我看東洋人不見得有啥不好,就算不好,他們也不會打進法租界來的。” 杜月笙還想講,張嘯村豹眼一睜,不由來氣的道:“儂省省吧,月笙!我們的情到此為止,此後,我打定主意,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儂喜歡做議長、會長、董事長,儂儘管去當;我愛洋財,要發財,我還是做我的主,做我的賭、開我的窯子,這樣不是很好嗎?……今天我們把話說盡了,以後不論遭遇如何,彼此都很對不起了!” 杜月笙黯然離去,向戴笠回复。戴笠想了想,笑道:“這樣豈不更好?等他當了漢奸,我再親手剷除他,上海灘就只剩一個老牌子的黃金榮,今後不等於這地盤都是三哥的了!” 杜月笙生氣道:“雨農,你怎麼能這樣說話?江湖上名聲第一當緊,我怎會有那不良之心?!” 戴笠說:“不是你要殺他,是他非要撞我槍口,江湖上誰敢說三哥的不是?” 杜月笙喃喃道:“反正我不許你殺小村!” 張嘯村也和戴笠一樣,是在十認鋪也杜月笙認識的。一次杜月笙手下因寡不敵眾,被打得落花流水,本人也打得不省人事,張嘯村將杜月笙送醫診治,從那以後兩人開始成為兄弟。後來張嘯村扶搖直上,在黑幫地位一下子和杜月笙平起平坐,因此,也就出現了爭搶地盤、勾心鬥角之類的事情,甚至到了分庭抗禮的地步。 如今,張嘯村野心勃勃,心想:一旦你杜月竹離開上海,黃金榮老朽錯庸,難成氣候,我何不趁機大撈一把之外,成為上海第一號大亨? 對張嘯村的想法念頭,杜月笙心底是一清二楚的,知道他不想離開去香港的原因,除了想趁機撈一把之外,還有他對國民黨不“感冒”。其中有兩件事最令他耿耿於懷。 一是他的長子張法堯,去法國留學混了個博士回國後,托顧維鈞、諸民宜帶他兒子去晉見蔣介石,滿心希望蔣能乍在他過去替國民黨賣力的份上,給小張一個官做做。事先他還托杜月笙去打招呼。不料蔣在接見時,見小張留洋回來卻講不出什麼道道來,也就沒有委以重任,張嘯村認為蔣介石太不講交情,覺得實質上是看不起他的流氓出身,所以異常懷恨。同時,張亦以為這是杜月笙不肯替他盡力,由此對杜月笙更加貌合神離,常發牢騷罵杜月笙沒有義氣,肚裡懷鬼。 還有一件事。有一天,深受蔣介石寵信的空軍司令周至柔到杭州飯莊來用膳,他在樓梯口遇見一位美艷少婦,即上前調戲。殊不知道這是張嘯村寵愛的小老婆,她沒想到意有人敢在這裡吃豆腐,遂張口罵去,結果鬧到帳房間。張嘯村那天也在,認為真是膽大包天,乃厲聲問他是什麼人?在上海有什麼朋友?週不知前面是張大帥,仍不道姓名,反滿不在乎地說:“我朋友多著呢,吳鐵城、杜月笙都是。”當是吳是市長,杜月笙聲譽日隆。張以為他是虛張聲勢唬人,當下就操掌連摑兩個耳光,口裡還說:“這個是你的杜月笙!這個是你的吳鐵城!”週被打後,打電話給吳、杜。等吳、杜趕到,張始知自己闖了大禍,遂挽吳、杜從中調解。週受此奇恥大辱,自不甘休,即向蔣介石告狀。蔣袒週抑張,最後迫令張捐獻一架祝壽飛機,方始罷休。這個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擊,令嘯村十分不滿。 杜月笙去了香港後,戴笠的手下馬上探得張嘯村在杭州兜了一圈,又上了莫千山。此時,土肥原正在四處妹他,並親往莫千山與張嘯村密談,然後下山,一邊大發國難財,一邊與土肥原訂立密約,著手在上海籌備浙江省偽政府,土肥原答應委任他為浙江省省長。 此時,正值軍統局在武昌平悅路正式成立,特務處不復存在了,趁此機會,戴笠電邀香港的杜月笙來武昌。 恰巧,蔣介石又在漢口找戴笠談話,間隙,戴笠宴請了上海市黨部負責人吳開先、陶百川及杜月笙的心腹弟子、上海市黨部委員陸京士,汪曼云作陪。 席間,戴笠與客人先談了一番風花雪月,東南西北。飯後,吳開先、陶百川先後告辭,席間只剩下杜月笙、陸京士,汪曼雲3個人。 戴笠單刀直入道:“三哥,張嘯村在上海是不是轉不過身來?” 杜月笙一驚,巴替張嘯村辨解道:“不會罷,大概是我們相隔太遠,傳聞失實吧?” 戴笠聽了杜月笙的話,站起來在地板上兜起了小圈子,他是久經江湖的人物,素知杜月笙這類靠“幫”吃飯打天下的幫會人物最愛沽名釣譽,重視江湖名聲,因此,他故意把杜月笙的兩個徒弟留在現場,有陸、汪兩人作證,一旦張嘯村被殺,都知道這是戴笠的事,與杜月笙無關。 兜了幾圈,戴笠手按杜月笙的肩胛,道:“三哥,你要大義滅親呵!” 陸京士,汪曼雲見此情景,緊張得一齊盯往杜月笙…… 杜月笙臉一沉,激動地說道:“我的人決不殺他,我還會盡可能地保護他!” 戴笠見自己目的已達到,對汪曼雲道:“曼雲兄,你回上海對張嘯村說:'要再是這樣搞下去,休怪我要他的腦袋!'” 汪曼雲吱唔道:“是,是。” 戴笠說罷,覺得還不夠明白,加了一句道:“等我查明後立即動手!” 杜月笙領著兩位徒弟出門了,握手道:“聽雨農的口氣,小村很危險。雨農一向神通廣大,又不肯聽我勸,這又如何是好?” 陸汪二人勸道:“師傅盡了心,我們都眼見了,張嘯林一定要跟雨農作對,惹了禍是他自招的。” 幾天后,戴笠的手下趙理君斧劈唐紹儀,引起了於右任、張繼等一批國民黨元老的不滿,強調唐紹儀落水噹漢奸的說法並沒有證據,因而紛紛找蔣介石告狀,並提出要上海法租屆緝拿兇手。蔣介石也認為對唐紹儀殺之過早,便也不便責備戴笠,只得用自己的名義,給康紹儀的家屬發出了一份唁電,發給治喪費5000元,並有務民黨政府名義明令褒揚。一場血案就此遮掩過去。 緊接著武漢三鎮淪陷。駐武昌的軍統局機關奉命和滯留在武漢的各中央機關一起,西遷重慶。軍統利用原在重慶的特務組織,捷足先登,道德搶到觀音岩下羅家灣的警察訓練所,共有一座3層、一座2層的舊式樓房,另有一片大大小小的平房,作為軍統的臨時辦公處;然後又把隔壁重慶市警察局遊民習藝所佔了過來,與四川軍閥楊森在中二路的“渝舍”成為鄰居;不久,又強迫買下局本部大院對門白棗子嵐埡“漱廬”的3層樓花園洋房作為軍統接待室,一樓闢為接待一般特務客人的地方,二樓作為戴笠接待客人的地方,三樓作為一些軍統大特務中午和晚上臨時休息的臥室。以後,戴笠看中隔壁羅家19號的花園公館,又強購下來。這樣,羅家灣成為一個龐大的軍統辦公和宿舍區,佔地達200畝左右。在此基礎上,戴笠利用特工的特權,不斷擴大地盤,強搶強購。搶到曾家岩50號房屋作軍統辦事處;搶到磁器口對面上的破廟五靈觀作立人小學;搶到白公館、松林坡、楊家山、餘家院子、渣滓洞等處的大片地皮,以後準備擴建軍統局。 戴笠搶占重慶地盤的同時,對暗殺張嘯村的工作仍然沒有放鬆。 一日,戴笠準備親臨上海佈置剷除張嘯村,蔣介石急急將戴笠召去。 蔣介石非常氣憤,手裡拿著一張報,眼睛瞪著戴笠。 戴笠垂手而立,見蔣介石久不開口,小聲探問道:“委員長有事?”蔣介石將報紙一甩:“你自己去看!” 戴笠彎腰拾起,見是一張香港《南華日報》,上面發表了汪精衛:“通電”,公開向日本投降。 戴笠說:“我早就截獲到他和土肥原暗中通電,只是破譯——”說到這裡,見蔣介石不悅,馬上改道:“汪精衛12月8日不是去成都參加國民黨四川省黨部會議了麼?怎麼,他又逃到河內去了?” 蔣介石待戴笠看完了報紙,不悅道:“情況報紙上全有了,你馬上派人去河內佈置,要趕在他沒離開河內去南京之前除掉他。” 戴笠連連道:“是是,學生就去照辦。” 1939年1月,戴笠由重慶飛抵香港,租借了香港銅鑼灣晚景樓一號公寓住下來,做為刺殺汪精衛的指揮中心。在香港給東恭澍、王魯翹、唐英傑辦好了出國手續,要他們去河內。 戴笠吩咐道:“到了河內,你們直接去找國民黨居河內總領事館許念曾老先生幫忙,可心利用的辦公場地做為刺殺汪行動指揮所。” 原來在此之前,戴笠已先行派余東醒帶領幾個行動員去河內進行偵察。 在河內,戴笠原有一名特務,名叫方炳西,公開職務是總領事館秘書。餘樂醒此時正從臨潢特訓班副主任位置退了下來,戴笠利用他曾在法國勤工儉學,而且懂法語的優勢,讓他去河內偵察是最好沒有的了。 餘樂醒到了河內,很快和領事館方炳西接上頭,並到總台與香港的戴笠取得了聯繫,匯報了河內的詳細情況。於是開始了第二步派陳恭澍、王魯翹、唐英傑去河內,陳、王是重慶貼身警衛,槍法極準,身強力壯;唐英傑是重慶武術教官,從小習武,輕功極佳,可以飛簷走壁。 出發前,戴笠一一握手,勉勵道:“我們要秉承領袖旨意,體念領袖苦心,汪精衛公開叛變,大家要竭盡全力為領袖盡忠效命,事成後,一定重用各位!” 接著,戴笠指定這次行動以陳恭澍任總指揮,許念行負責情況,唐英傑為行動組長,王魯翹認識汪精衛,負責指定目標。 戴笠認真地檢查了各位的準備情況,又道:“這次製裁汪精衛的行動,委座極為重視,一切行動計劃,必須事先報經委座親自批准,才能執行,絕對不許擅自行動。” 陳恭澍等人一齊立正,說道:“明白了!” 當天,陳恭澍一行從香港乘海輪去了河內。 接連幾天,戴笠收到河內來的電文,知道進展不大。這時,一旁的王新衡道:“局長,我看還是親自去一趟,以前特務處成功的大事哪樁不是你親自出馬才成功?” 王新衡從戴笠的口氣裡品出了味道,喜道:“局長放心去,香港這一攤子事我一定好好料理。” 戴笠無語。稍後,便用何永年的化名,領了出國護照,親自飛河內檢查暗殺的各項準備工作。 河內的1月天氣異常寒冷。戴笠來到中國領事館內,馬上檢出工作進展不大的關節——關鍵人物許念曾不是十分賣力。 戴笠非常清楚,這是一次國際性行動。如何越境組織暗殺,這在軍統歷史上還是第一次。語言不通、環境不熟是最大的麻煩,如果不能爭取許念行的支持,行動組在這異鄉他地等於是一群瞎子。 為此,戴笠單身一人拜會了許念行,單刀直入道:“許先生是明白人,這次刺殺汪精衛,委員長已經下了死命令,打算不惜一切代價……”說著,拿出一張河內銀行的巨額支票推以許念行面前。 許念行不經意地瞟了眼支票,這細微的表現被戴笠看得一清二楚,又道:“如果許先生鼎力相助,為國除奸,事成之後,我可以讓委員長推薦你做西方大國的外交家。” 見時機成熟了,戴笠小聲問道:“許先生對製裁汪精衛有何高見?” 許念行輕咳一聲,道:“要想制裁汪精衛,必須弄清楚汪精衛的住處和行動路線,這樣才能做到有的放矢,像戴先生的手下天天出去尋找,河內這麼大,你知道汪精衛躲在哪裡?” 戴笠說:“果然出語不凡!”說著,附著許念行耳道:“許先生在河內多年,且經常和各國上層打交道,肯定知道汪賊的住址!” 許念行一驚,繼而用手頂著戴笠的鼻子道:“你的手下都不算,你才是一隻真正的老狐狸,哈哈——” 兩個人於是笑成一堆。笑夠後,許念行正色道:“我早聽說戴先生是位了不起的人,這次如果你不來,我可不願隨便交底。汪精衛住在河內哥倫比亞路高朗街25號——”說著,從兜里掏出一樣東西道:“這是他的房門鑰匙,那是買通那棟房的清潔工配製的。” 倆人又是一陣大笑,戴笠這才知道許念行早在暗中準備了。 有了汪精衛的地址,戴笠立即在哥倫比亞路汪精衛的豪華住宅對面租了一棟樓房,讓行動組住了進去,日夜觀察汪精衛的寓所動靜,以起居習慣,佈置好了後,戴笠才從河內回香港,行動組留在河內實施刺汪。 戴笠回到香港銅鑼灣,幾天后王新衡向他報告道:“局長,汪精衛的老婆陳璧君來了,住在九龍塘漢口道26號3樓,經常和陳公博、週佛海等人聯絡。” 戴笠說:“他們肯定是商談在南京建立偽政府的事,怎不派人去?” 王新衡道:“派去了,一會就有消息。” 戴笠回到住房洗了澡、清洗完鼻子,一群特務已經回去。 戴笠身穿睡衣,邊走邊系腰帶,來到廳裡,見眾特務低頭不語,知道事情沒有辦好。 這時,王新衡先開口道:“我們去晚了一步,陳璧君這女妖鬼得很。不過,局長,我會想辦法尋到她的新住址的。” 戴笠正要開口罵人,大門開處,又走進一個人來。竟是派去河內刺汪的王魯翹! 戴笠迎上去,喜道:“魯翹,刺殺汪精衛的事怎麼樣了?” 王魯翹風塵僕僕,從他臉上的喜色可看出是好消息,戴笠忙上前拉著他坐在一把長沙發上,道:“慢慢說,別急。” 王魯翹喘過氣來,開始講述在河內的刺汪經過—— 戴笠離開河內後,住在汪精衛對面的行動組獲悉汪精衛每天早餐吃的麵包是河內一家麵包店準時送去的,他們一夥就決定把送麵包的人攔截下來,換上一隻含毒麵包,由行動員化裝成送麵包的人送去,不料汪精衛這天偏不中麵包,而予退回。 陳恭澍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一天,獲悉汪精衛找水電修理工去修他浴室的水龍頭,陳恭澍便指示行動組把修理工暫時扣押起來,另派一個行動員充修理工,隨身帶了一罐毒氣,在水龍頭修好後,把打開蓋的毒氣瀰漫全室,只等汪精衛晚上一進浴室,中毒喪命。不料,汪精衛3天沒進浴室。 過了兩天,汪精衛要到離河內80裡的丹道鎮三島山麓旅遊。許念行得到這一情況,如獲至寶,忙找陳恭澍商量,作出了一個在達莫橋上狙擊的行動計劃,報告戴笠。戴笠呈報蔣介石批准後,指示由陳恭澍、唐英傑率行動員等待汪車的到來,看準汪精衛在車上時,便尾隨追擊。不料,汪車過去後,接著便是一輛滿載越南警察的警備車,車上裝有機槍,戒備森嚴,陳、唐兩人無法下手,決定跟踪至目的地,再伺機行事。 汪精衛早已知道戴笠派特務跟踪,他此行的目的,在於試探對手的虛實,顯示自己已有充分的準備。所以他驅車向前飛馳,未到目的地又突然折回,陳恭澍只好調頭,匆匆決定跟上去即下手,也不再考慮在河內市區能否安全脫身的問題了。 陳恭澍的車子調頭後,汪精衛的警備車緊跟著也駛過來了。軍統局的兩輛車追趕,追到市區十字街頭,汪車穿過馬路後,正好一輛電車橫駛過來,二輛追擊車被阻,這次行動又泡湯了。 陳恭澍垂頭喪氣地回到領事館,連忙開會討論分析,認為這次狙擊未遂,情況已經暴露,暗殺已轉為正面交鋒,如再拖延時間,汪精衛肯定要採取反措施,到時就只好抱起石頭打天,無從下手了,於是決定孤注一擲,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深夜直搗汪寓,實行武裝襲擊刺殺。 他們的具體計劃是: 派4名行動人員在汪寓前後警戒,由唐英傑縱上汪寓圍牆剪斷電線,然後幫助另4名行動人員及王魯翹翻牆入汪寓,4名行動人員負責對付汪精衛衛隊,唐英杰和王魯翹直闖汪精衛臥室,由王魯翹指示目標,由唐英傑用小斧頭執行製裁,陳恭澍則自駕小汽車在外邊巡邏接應。 上述計劃報戴笠呈蔣介石批准後,於1939年3月20日夜間開始行動,唐英傑越牆剪斷了電網,把金鑑聲等4個行動人員及王魯翹拉上牆頭,一個個跳進汪寓花園,驚動了駐守,在正屋牆邊掃過一梭子快機子彈後,唐英傑等人迅速埋伏於樹根後面。槍聲停止後,4個行動人員就衝到衛隊室門,對室內衛士警告說:“你們已經被包圍,誰要是亂動,老子馬上用機槍掃射!”就這樣,鎮住了汪精衛的衛士。 說時遲,那時快,唐英杰和王魯翹衝進屋內,直奔汪精衛臥室,由王魯翹用鑰匙開門,因為過度緊張,手指發抖,把鑰匙給開斷了。唐英傑只好用隨身帶的斧頭把門劈開,衝進去,看見一個人正爬窗欲逃,上半身已露出窗外,顯出了肥胖的臀部,唐英傑就問王魯翹:“是不是他?”王魯翹看了看回答道:“是他!”唐英傑就乒乓兩槍,當場,爬窗人應聲倒地。 說到這裡,王新衡遞過一杯熱茶,王魯翹接過喝了一口,接著說:“這時槍聲驚動了河內當局,一下子來了大批軍警,把寓所團軒圍住,我們確認已經打死了才奔至花園翻牆逃跑,唐英傑會飛簷走壁,縱身上了牆想不管我,我爬不上,罵道:'他媽的小子,還不快拉我一把,當心我開槍把你打死!'唐英傑知道我的槍法厲害,忙拉我一把,一同逃出包圍圈,上了在外面接應的車子。” 戴笠聽罷又反問一句道:“真的打死了麼?” 王魯翹肯定道:“打死了。我還補了兩槍。” 戴笠鬆了口氣,繼而又問道:“你看得真切是汪精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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