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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浙江省立一中

戴笠 钟连城 8439 2018-03-16
一天,他去廁所聽到隔壁女同學的說話聲,想像她還正蹲著方便,心就酥了……他從街上購回兩面鏡子,每節課下來,他都要去廁所,成了浙江省立第一中學屎尿最多的學生。 戴春風被人反縛雙手架出校長辦公室,眼見自己從此成階下囚過沒有自由的苦獄生活,不禁怒從心中起,掙開皂卒,回過頭衝校叫道:“狗娘養的,你給我聽著,這一回若當真坐了牢,待老子出來不把你全家老少殺得一個不留,我就是你襠裡吊著的!” 校長一聽,登時打了個寒顫。 戴春風就這樣給抓去了,這一夜,校長輾轉難以成眠,戴春風的恐嚇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直劃他的心流血…… 他有妻小,有一個安定、溫磬的環境,小日子過得舒舒坦坦,如果為了整治一個野蠻小子而斷送一個家的幸福,那代價實在太大了。

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第二天,校長親自去縣衙替戴春風說情,說是有人誣陷,經查核,戴春風並未有越軌行為,現特來領人。 戴春風被關了一夜就被放回來了,這使他明白一個道理:世人都怕死,怕遭報復。 關於青年會的事,因已捅了上去,不得不勒令“速速解散”。會中人,如毛善徐、週念行之流,也只給予一番警告,並未“斥退”任何人。 校長為了討好戴春風,在他畢業的時候,親自給他頒發文憑。 小學畢業了,戴春風已年滿十七歲。畢業後,他暫時又陷入了無所事事的困境。 家裡是關不住他的,他總覺得家太窄、保安村太小,而他的心彷彿天空一樣有無限大。 十七歲的男人野了心會在外面乾些什麼是不得而知的。 俗話說“萬惡淫為首”,這些話在戴春風這段自我放縱的時間裡能深刻地體驗到。

因為成年的原因,性成了身體要求,戴春風回家也下過決心不再胡鬧,給母親爭口氣,困此,他揚言說,除了正兒八經嫖,不干其餘偷雞摸狗的事。他沒有想到嫖和這些是連在一起的。 嫖妓要錢,不要松褲帶還很費力氣。嫖上癮,戴春風再沒法自製,只好操舊業,去偷、去搶、去敲詐…… 這段時間,他躲在江山縣城裡,結識了一些三九流,這幫人一個個遊手好閒、好逸惡勞,吃喝嫖賭五毒俱全。戴春風也跟著一天天墮落。 他在街上看上了一位秀色可餐的女人,於是丟了魂似的一路盯著。 在大街小巷轉來轉去,樂此不疲,突然,旁邊橫街里走出一個人一把抓住他,道:“原來你在這裡,這找得好苦!” 戴春風正欲撒野,定眼一看,竟是母親藍月喜。

原來,戴春風從文溪產高小畢業回來,把鋪蓋往家裡一扔,又跟出門去,從此再也不歸家,也沒有音訊。 這下急壞了做母親的,時常暗自垂淚,以為上輩子做了什麼缺德事,今生要報應。後來,她聽去過縣城的村鄰說,他們看見戴春風在城里和一幫二流子攀肩搭背,滿嘴酒氣地在街上游盪。 藍月喜更耐不住了,想如果長此下去,戴春風肯定會壞得不成樣子,到時連老婆也討不到,這一輩子就算徹底完蛋了。 轉而又想,兒子所以這樣,大概是沒有娶老婆在祟,不如馬上說一門親,纏著他的心。自己年輕守寡,苦撐門面,等娶了兒媳,還有個幫手。一年兩年後,再生一男半女,豈不美哉? 藍月喜越想越覺得早該如此了,主意一不定期,立放出風聲,四處託人說媒。

保安村戴家是官宦世家,雖然家道中落,且戴士富臭名在外,但根據舊人的傳統觀念,還算是一個“高門坎”。 風聲放出後,果然說媒者眾。藍氏幾經權衡,選中了楓林鎮地主毛應什之女毛秀叢。 毛秀年二十,長戴春風兩歲。算是個大媳婦,這正是藍月喜動心之處,認為大戶女懂事,明白事理,會讓、照顧丈夫,此外,毛應什也算殷實之家,在經濟上可補貼女兒女婿。 說好了親,又換了貼子,對方開始讓媒人傳話,催促快點辦了婚事,不要拖延。 這會輪到藍月喜犯悉了,做新郎的不知在哪裡呢。想起有人在縣城見了,加之拿了毛秀叢的生辰八字正要去城裡排“八字”。於是找人暫為代管家務,邁著一對小腳去了城裡。 先是去“半仙”處排“八字”,“八字”上說,戴春風和毛秀叢是天生一對,喜得藍月喜轉身又尋兒。

第一天沒有尋著,隨便找個背風處蜷縮過了一夜,等二天又去尋找。好在江山縣不是很大,走了幾條街就發現戴春風在追逐一名女子,於是就演出了上面的一幕。 戴春風極不情願地隨母親回到仙霞嶺保安村,像木偶似的遵從母親的意願和安排。趕到迎親的那一天,去楓林鎮用轎子把新娘抬了回來,拜高堂又夫妻對拜,然後雙雙入了洞房。 都說人生是大的樂事一是洞房花燭,一是金榜題名。對戴春風來說,金榜題名早成逝去的舊夢,置身洞房花燭,他沒有一點感覺,在此之前,他早已把自己的童貞不知給了哪位千人騎、萬人壓的窯姐。 鬧洞房的親友離去,笑聲還在耳伴,戴春風已近迫不及待地把門插了,粗魯地揭去頭巾。他發現他的新娘雖然沒有妓院女子的萬種風情千嬌百媚,但也不失為典型的小家碧玉。

戴春風這個時候也不管人家是渾濁未開的閨女,拿出他在妓院玩耍的“短平快”作風,三五下剝去毛秀叢內外衣,羞得人家扯了頭巾遮身子…… 婚後,戴春風體會到了自家女子不同於風塵女子的宜人之處,自己家裡的不要錢,隨要隨時可以要得。在妓院,給了錢就心肝寶貝地愛得死去活來,下床馬上形同陌路,“婊子無情”便是嫖客的經驗之談。 結了婚夫妻倆卿卿我我,恩恩愛愛好一陣子。戴春風意也收野性,循規蹈矩為人夫,為人子。藍月喜不愧詩書禮儀之家出身,看出兒子如此沉溺兒女情長,恐長此下去喪其心志,慌廢學業至終成不了大器,又了解到按國新學制,高小往上有中學校,甲種實業學校或師範學校,便對兒子道:“風兒啦,現在你已經是結了婚的人,接下來就要生孩子,養家活口不易,你又沒一技之長,耕種又無興趣,長此下去如何是好?”

戴春風亦覺得長此下去,最起碼沒有生活保障,但畢竟太年輕,對將來一派茫然,只是感到隱憂。 藍月喜知道兒子也不會有什麼高招,嘆道:“你還是去讀罷,也免得以前的書白讀了。先考個中學,以後好謀個職業,家裡的事仍由我和你媳婦打點。” 得到母親旨意,戴春風也只有服從的份。至於具體讀什麼學校。因為在家裡悶得太久,並不了解,反學校校探問麼?他一百個不願再見到文溪高小那些先生。 想來想去便想到他的好友毛善徐。 就這樣,戴春風來到吳村鄉水晶山底家。 毛家由於世代是普通農家,其院落與宅子遠沒有戴家氣派,但依山傍水小橋古板,倒也有幾分古樸風格。 兩人施了禮,問候了雙方令堂、高堂,然後在書房裡開始敘舊,談別後情況。

戴春風道:“善徐兄從文溪出來可好?” 毛善徐搖頭擺手道:“不要再提文溪,你走後,我又在那裡讀了一年,臨近畢業,害了一場重病,差點命歸黃泉,再也見不到你了。” 戴春風驚道:“噢,善徐兄得的是什麼重病,有如此之厲害?” 毛善徐:“我也搞不清楚,反正是身體太虛了。對了,我忘記了告訴你,我已經改名了,叫毛人鳳,今後就用這個名。” 戴春風隨口改道:“這名字不錯,恭喜鳳兄了。” 倆人又閒扯了一通,戴春風記起此行的目的,試問道:“不知人鳳史對今後有何打算,能否相告?” 毛人鳳嘆道:“我這身子骨,天生就不是耕田的料,幸好老天相憐,有人見我寫得一筆字,願出資供我讀書。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罷。哦,我記起來了,聽說春風兄已娶了夫人,不知何方人士?貴姓芳名?”

戴春風道:“說起來還是你本家,姓毛,名秀叢,楓林鎮人,泰山名毛應什。” 毛人鳳擊掌道:“我們楓林鎮毛家是合族的,應字輩下面是'善'字輩,你泰山正是我的伯呢!這樣算起來,毛秀叢是姐姐,你是我姐夫我們又多了一層姻親關係。春風兄,看來我們真是有緣份呢!” 戴春風聽了也非常高只,咧開厚厚的嘴笑了一陣,又問道:“我結婚的事人鳳兄是聽誰說的?” 毛人鳳道:“聽周念行和姜紹謨說的,青年會解散以後,他們就考進了省立衙州第八中學。” 戴春風道:“我此行的目地正是要問現在考學校的內情,不知省內哪些學校可以考。” 毛人鳳想了想,道:“我還是打算考立第一中學,這所學校在杭州,又是頭一等的名牌學校。”

戴春風道:“那也考省事立第一中學。” 1911年秋天,戴春風,毛人鳳雙雙考取了浙江省立第一中學,這是他們第一次走出浙西南山區。 省立一中座落在杭州城內。這是景色迷人,風光絢麗,置身此中,如在夢境畫中。 第一次見到美麗的西子湖,戴春風抑不住激動,手舞跳蹈,高聲吟誦: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妝濃抹總相宜。 山外青山樓外樓, 西湖歌舞幾時休。 暖風薰得遊人醉, 直把杭州當卞州! ” 戴春風吟罷,毛人鳳馬上擊掌咐和:“吟得好,再來一道首!” 戴春風見有很多遊人在看他,他不好意思再吟了。 離開學還有幾天,他們又結伴遊了建於棲南麓的岳飛墓和嶽廟。當他看到岳飛墓兩側跪著的秦檜等人的鐵像,不禁心潮滾,內心奔湧的是疾惡的如仇情感。特別是那兩句“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 詩句已深深地印在他的心田。 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藍天上飄著白雲,置身美景中,戴春風迎面吹來一陣陣夾雜淡淡花香的風,他感覺世界是美好的,前途是光明的,將來也一定是充滿希望的,新的生活從明天開始…… 從棲霞山下來,倆人又去了雷鋒塔,觀賞了六橋煙灰。然後在一家書店毛人鳳購買了一本《神州光復志》的書。 第二天,毛人鳳拿著這本書來找戴春風,興奮地說:“太好了,這本書寫得太好了!” 戴春風本來並不在意,見毛人鳳如此推崇備至,也來了精神,急問道:“裡面寫得什麼內容快告訴我。” 毛人鳳搖頭道:“我先跟你說了,等你看時就不會有很大興趣了,你拿去看罷。” 戴春風拿過書,抱著好奇的心理在寢室裡捧讀這本書。 《神州光復志》裡記述的是辛亥革命的歷史和過程。讀著讀著,戴春風很快就被書中的故事和人物吸引了,並不時失態地邊讀過叫道:“好,定得好!” 戴春風讀完《神州光復志》,像毛人鳳一樣,控制不住激動,於是就書中的內容討論起什麼是政治來。 戴春風道:“所謂政治,就是解決大多數人的問題,在45000萬中國人當中,漢族人畢竟佔了大多數,《神州光復志》裡提到,慈禧太后不把漢人當人,只當牛馬使用,還說:'我們東西寧贈朋友,不予家奴。'家奴是誰?我們大多數漢族同胞?朋友是誰?就是那些洋鬼子!這句話充分錶現了她崇詳媚外,鄙視國民的醜惡面目,這種人做為我們的統治者,簡直是民眾的災難。你看,那些滿族的八旗子弟,從生下來就有糧餉,這太不合理了,所以愛國士不得不群起而革命。” 毛人鳳道:“我覺得書中還有一立意非常動人,就是說,所謂的革命,就是要讓中國比西方強,讓一派人比另一派人強,而不是要每個人活得很好。革命都應當念詬辱,韜光養晦。” 省立一中開課了,戴春風的興致和激情不得不暫時收斂。隨之而來的現實並不像他們設想的那麼美好,甚而更令人失望。 省立中為了起到重點學校的典範作用,其製度和校規嚴厲得近乎苛刻。什麼按時間起床就寢,按時間吃飯上譚,課嘗上不得偷偷摸摸東張西望心猿意馬。 ;因事情多平時連大小便、洗澡漱口都得抓緊時間,甚至星期天外出都得經過校方批准,而且不得單獨外出,在規定的時間必須趕回,否則將受到嚴厲處罰。 戴春風肖馬,有馬的脾氣、性格:暴燥、耐不住寂寞。在高壓制度管轄之下老實了一陣子,然後再也忍不住了。對毛人鳳道:“快要爆炸了,人鳳兄,你感覺怎麼樣?” 毛人鳳搖搖頭道:“我沒感覺,我覺得還不錯的,習慣了。” 戴春風搖頭:“還是你有出息,屁股功夫到家了,我不行了,想跑出去放放風。當初真不該考這所鬼學校,一點自由也沒有。” 毛人鳳道:“制度是嚴了一點,但也有好處,要想學到東西,也只有這種氣氛才好。不過有一點不好,這所學校名氣大,開銷也大,單是一年的學雜費,膳宿費就要賣掉十幾擔穀子。我是親戚支助讀書的,不好好讀,怎行麼?” 與毛人鳳相反,戴春風是不管那一套的,他只感到過得不愉快,就一定要發洩,從此,戴春風挖心思找出各種藉口外出,成了學校請假最多的學生。 這還不夠,感得怪憋悶的,於是趁就寢後把枕頭塞在被窩裝成了有人睡覺模樣用以對付查舖的值班老師,然後走出門去。 校門有人把守,是出不去的,這不礙事,戴春風有的是辦法,他來到圍牆腳下,用鐵釘在牆上挖幾個可以抓摸的小穴,像猴一樣翻過牆去。 第一個晚上,心裡別提多高興,像越獄成囚犯,又像脫了韁的野馬,在外面到處遊蕩。 憋了這麼久,第一次取得自由,該去的地方當然是妓院。身上錢不多,去玩光再說,說不定期哪天一蹬腳就死了,有機會享受而不知道享受,那隻有傻瓜如此幹。 有了第一次就不愁第二次,以後戴春風就經常爬牆耿去快活,沒有錢了,不時干幹順手牽羊的勾當,反正妓院是要天天去的,誰叫自己是男人呢?是男人就會離不開女人。這很正常。 話說人的精力是有限度的,如此下去,上課時就沒法打起精神,同學們一個個正襟危坐,獨他戴春風的頭雞啄米似的動來晃去,極是搶眼。 先生見狀不露色,一邊繼續講課,一邊走近戴春風。 戴春風好不倦也,連先生來了都不曾察覺,當耳朵猛的被人提起,才痛得醒了。 不用說,這樣讀書的成績是可想而知的。分段考試,戴春風這才急了,眼睛東張西望,恨不得自己的脖子有長頸鹿那麼長。成績一公佈,戴春風被點名批評。各位老師把他的情況匯了總,都認為問題嚴重,於是採取措施。 各科不及格的壓力隨著時間的推移慚慚卸去,戴春風養足了精神又舊病復發。 就寢後,故伎重演,仍把枕頭塞入被窩,人卻悄悄溜出寢室,沿老路牆而過,消失在西湖五光十色的夜景之中。 以往,戴春風越牆後,就去一些小巷小店轉悠,隨手牽幾件衣服,小愛具之類,再去當舖當了,徑去妓院快活。 今晚的月色很好,運氣不濟,原來這一路經常丟東西後,一入夜人們就把衣物之類收了,戴春風什麼也不曾撈得,但仍然無法阻止他去妓院的決心。 以往也有手頭無錢的情況,但並不礙事,照樣可去妓院廝混,吃吃“豆腐”,說幾句葷話,運氣好還可以趴在窗外用舌頭添破窗紙窺別人交歡。 戴春風來到妓院,很多人都認得他,並給他取了個綽號叫“馬臉”。窯姐們是老於世故的,一見面就從臉色看出“馬臉”今晚沒錢,是來“吃豆腐”的,一個個把嘴翹得可以掛十幾個葫蘆,都不理他。 戴春風也不氣惱,知道這些人認錢不認人。放下臉不要強橫吃豆腐還是可以的。 他走到一位曾和他有過香火之緣的女人面前,把鼻子湊到她的胸脯上,吸著氣道:“好香,姐,用的什麼香水?” 女人忙躲開,用玉手扇鼻道:“討厭,口好臭!” 戴春風道:“這幾天我又不曾吃大蒜,哪來的口臭,想必是姐嫌我沒錢,要是有錢,真的口臭你會說很香的,這年頭呀,人就是窮不得。” 戴春風還耍貧嘴,突然有人大喝一聲:“戴春風,原來你是來這種地方!” 戴春風聽到有人叫他,嚇了一跳,待看清楚是班主任和學校的幾個老師,馬上嘻皮笑臉道:“先生,你也常來?這裡姐兒我都認得,你們想玩誰?” 班主任板起面孔道:“戴春風你放尊重點,我們是來監督你的,已追了多時了!” 戴春風這才焉了,知道先生們不是來“嫖妓”當然無法通融,乖乖地回校接受學校的處理。 戴春風課堂睡覺的根源找到了,先生們為了拯救他,採取了相應措施。 先生為了防止戴春風再度外出,給他單獨隔了一間小寢室,一入夜,就有專入用銅鎖鎖了,大小便也有專用的便桶放置在裡面。 如此這樣戴春風再也不去了,但並非因此他就循規蹈矩,不再犯錯。反正這輩子他是野慣了的,夜晚不行,他就白天。白天外出也乾不了什麼,他就選擇校內,把目光瞄準同學。以老拳或恐嚇征服了一幫人,以此滿足他的統治欲。 在省立一中,有不少女學生,這些人個個長得如花似玉,打她們的主意是不行的,學校一旦發現,天都會塌下來,但喜歡女人的戴春風的本性,若要改變這毛病,除非投胎轉世。 好個戴春風,他有的是辦法。 一天他去廁所聽到隔壁女同學的說話聲,心就酥了,尤其當他蹲下後,隔邊的尿流竟將他拉的大便衝了一個洞,馬上想出來一個絕招來。 戴春風從街上買回兩面鏡子,每節課下來,他都要“大便”蹲在廁所用兩面鏡的反光看那邊的“內容”。 此後,省立一中的女學生一起談時,開始多了一項內容,說最近很古怪,有束光像閃電似的射來射去,且專射那個地方…… 戴春風在暗地裡聽得好不得意。 沒想,女學生的話傳到男生耳朵裡,其中有位曾經做過“漢”的男生一下子明白了,恰巧他有位妹妹也在一中讀書,窺別人不干他事,可妹妹就不同了,於是,他就像一位“保護神”似的跟著,妹妹入女廁,他就進男廁,沒想到果真把戴春風逮個正著。 本欲發火,念及戴春風是他的朋友,更兼戴春風一身牛勁,打不贏他,只警告不許窺其妹妹完事。 又說在省立一中有錢人家子弟居多,講時髦、擺闊氣,顯家世成了一種時尚,成了一種風氣,這對有些人——比如毛人鳳來說就是一種刺激,甚至產生自卑感受,這正是他為什麼耐得住寂寞願意寒窗苦讀的原因。 戴春風則不然,趨炎附勢是他的本性,突然之間能和如此之多的富家子弟在一起,心中好不愜意,這也是他對省立一中有好感的地方。 他經常和富家子弟在一起,攀肩搭背,稱兄道弟,為他們充當打手。 如果富家子子弟內部發生了矛盾、糾葛,他又看誰家勢力大、富裕,然後再擇定幫誰。 當然,他也不會忘記吹噓戴家在江山縣照紅半邊天,家有良田千項、山地無邊無際,他的老祖公戴啟明做過射騎將軍,躍馬橫刀,有萬夫不當之勇,如果沒有,清朝給洪秀全滅亡了…… 戴春風是很有能力的,幹什麼像什麼,連吹牛撒謊也有鼻子有眼,令人不得不信。加之敢想敢干有魄力,一招一試能鎮得住人,那幫人就視得他為知己。 同時,他也成了愛慕虛榮,臭頂子的,有時上館子吃飯,他本來就剩一點生活費,到時候也敢兜底底傾囊買單,爭個一時之臉面。 花完了,再扯謊請假出門,和杭州地裡的流氓地痞混在一起,坑蒙拐騙,像幫人高圈套,替人拉皮條把門,吃白食等等,到時分幾個錢,以此度日,倒也得意。 這天,戴春風又請假去杭州城裡轉悠,來到一間舊貨檔口,一眼看見一件半舊的大衣,尤其那領子極柔軟華貴,暗忖道:“這說不定期就是獺皮製作的。” 想著獺皮,他自然又聯想到啟蒙先生逢工的得意弟子所做的中舉文章《獺也》。然後又想天已涼,若穿了在街上行走一定風光。主意一不定期,便要買下。 下意識地一摸囊中,又矮了半截。戴春風只好一步三回頭離去,心想等“撈到”再來購買。 走到半路,因思之甚切,想道:這麼好的舊大衣等著:“撈了”再來,要是被人搶走了怎麼辦? 越想越覺得問題嚴重,便風風火火地回校找他的同鄉毛人鳳,毛人鳳素來手緊,一定有錢,先借了再去“撈了”還返不難。 此時,毛人鳳正捧書斜躺鋪上“苦讀”,一眼看見他,遂開口道:“人鳳兄,先借點給,過兩天一定奉還。” 毛人鳳放下書,從鋪上下來,在箱子裡翻了同些錢來道:“就這些了,不知夠不?” 戴春風接過錢,數了一遍,道:“可能不夠,不過也沒關係,先試試再說。” 毛人鳳隨口問道:“你買什麼?” 戴春風道:“杭州城裡一間舊貨店裡看到了一件很好的舊大衣,尤其那領子很有可能是獺皮製作,心想等撈了再去買,又怕好的東西被別人看上,所以才找你借了,先墊一墊。” 毛人鳳道:“你也該剩有錢罷,你家裡不是剛托親戚帶錢過來了麼?” 戴春風道:“哎,你還說那些錢,早就花光了,還跟朋友借了不少。” 毛人鳳欲說幾句讓他節約之類的話,又怕他不高興,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很了解戴春風,花錢如花水,在他的心目中人生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根本就沒有節約的概念,不管多少錢,都在幾天內花個精光,想要的東西非得到手不可,否則就夜不能寢、食不甘味,那可憐樣真令人同情。因此,他沒有辦法、也沒有必要勸說戴春風打消不要那件舊大衣的念頭。 戴春風揣了錢又離開學校,他記得那間舊貨旁邊有間照相館。一會找到,果見照相像館的招牌叫“留真照像館”,舊貨店正在隔壁。 戴春風徑奔舊大衣前面,想著穿了這件衣一定很瀟灑、很神氣,可以誇大數倍價錢在朋友面前顯耀,有這獺皮的領子,他們不會太信的。尤其還可以惹女人注意,這正是他要這件大衣的最高願望。 想著想著,雙眼充盈了無可抑制的貪婪,手牢牢地抓住不鬆,這種貪婪就如在他妓院見到漂亮女人或在廁所用兩機鏡子調好焦點找到目標時那樣表現得淋漓盡致…… 戴春風咽了一口又一口口水,把大衣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再抬眼看標價——傻眼了。 原來一開始戴春風就錯了,把標價的“兩”誤當成:“吊”帶來的錢自然差一大截。 戴春風嚥下口水無奈地離去,沒走幾步,說什麼也抵擋不住誘惑,內心難過極了……他第一次體驗到想要一樣東西而又得不到這樣東西是人世間最殘忍的折磨。 就這樣三步一回首地離開回了學校,把錢還了毛人鳳,倒頭拉一條被子蒙了頭,痛苦萬分地睡了。 這一夜,戴春風盡量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件大衣,但沒有用,越是克制越是想得厲害,就這樣一直苦苦自我折磨無法入睡直到天明…… 他明白,如果再這樣熬下去絕對要發瘋,一咬牙,準備破釜沉舟。 等二天午休的時候,戴春風又請假外出,徑向那間舊貨店方向。這回他沒有任何猶豫和遲疑的表現,低著頭裝成照像走近留像館,乘人無備從相館通往舊貨店的邊門走進去。他大大方方地招呼掌櫃的道:“老闆,借件衣服照張像等會就好!” 不等掌櫃的答應,他已反客為主地取下那件神往已久的舊大衣轉身進了相館。 進去後,他仍然從照相館出去,四下里張望,見不曾有人注意他,心中一陣難以抑制的竅喜拔腿便逃。 多險啦,逃了十八丈遠,他開始心跳不止,剛才的緊張過程不堪回顧。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後,他估計即使發現也追不上了,然後輕鬆地吹起了口哨。 這種滿足和愜意是無法形容的,那是一種類似操人屁眼成功後的雄壯感。 正得意,橫剌裡突然衝出兩位彪形大漢,大聲吼道:“偷衣的竊賊,哪裡逃!” 這喝聲如五雷轟頂,戴春風陷入了另一種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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