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盛世光陰·張國榮

第3章 第二章美麗本身就是一種傳奇

都說是“怪你過分美麗”,其實,美麗本身就是一種傳奇! 他是一個美麗的男人,他有著男人和女人都做不來的優雅氣質,上天賜予他的這份美麗是毫無瑕疵的。他有著一張俊俏出塵的臉,精緻的五官,柔和的線條,從各個角度看都別有一番韻味,完美如雕塑。特別是那雙眼睛,那是一雙“上帝都不肯揉碎的眼睛”(陳凱歌語)。深邃、清澈中透著一種純真和憂鬱。他用這雙絕塵的眼睛看著這紛繁複雜的世界,為它悲,為它苦。他是一個美麗的男人,他有著一顆纖細、脆弱、善良、正直得讓人心痛的心。他用這顆心,執著地追求著藝術的完美,為藝術而生、為藝術而滅;他用這顆心,無私地關愛著每一個人,在茫茫人海中,他永遠是一個Refreshingly honest的人;他用這顆心,回報著社會,回報著愛他、支持他的每一個人,他總是把他的千種美萬種情,呈獻給世人,給他們愉悅,卻把痛苦和辛酸留給自己。

他是一個美麗的男人,他有著男人應有的倔強、應有的豪氣、應有的忠誠和應有的膽識。他做得光明磊落,他來得瀟灑不羈。他敢愛、他敢恨,他抵禦著世俗的偏激,勇敢地發表著他愛的宣言。他在污淖中保持著他純潔的本性,他在執著中保持著他人格的魅力和尊嚴。他是一個美麗的男人,然而世事並沒有給這個男人額外的關顧。天妒英才啊!他經歷著常人沒有經歷過的艱辛,他在人生的驚濤駭浪中,苦苦地掙扎,默默地向上游,一直游到生命的盡頭。他終於可以站在浪尖上笑傲群雄,他終於可以盡顯人生的輝煌,但繁華的背後又有多少常人難以想像的辛酸與無奈? 他就是張國榮,一個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名字,世間可以有千萬個叫張國榮的人,但真正的張國榮只有一個,就是那個被稱為Leslie,被喚作“哥哥”,被譽為500年才出一個的精靈。但是筆者認為,他是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無人可以替代的傳奇。

張國榮是憂鬱的,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上開始,就注定了他憂鬱的命運,他的一生都在問為什麼。也許這些為什麼永遠不會有答案,也許答案已潛移默化地進入了我們的心中。 童年時,當那個只有六歲的俊秀男孩兒,忽閃著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對他父親的同事說“我和他(父親)不熟的”的時候,憂鬱的性格就注定了。他可以一聲不響地躲在一個角落,看著家裡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也不讓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孤獨寂寞地度過了應該是快樂燦爛的童年。他自己說,童年沒有給他任何值得回憶的東西。 13歲,他就獨自踏上了留學英倫的征程,過起了清苦的寄宿生活。一過就是6年。父親的病危終斷了他大學一年的學業,回到香港,他繼續過著他獨立的生活。失去家庭的溫暖和天倫之樂是他終生的遺憾,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1977年,受過英式教育的張國榮,闖入了麗的電視台舉辦的亞洲地區業餘歌手歌唱比賽,取得了香港賽區第二名,亞洲賽區第五名。從此開始了他的演藝生涯。但他並沒有走紅,英式的前衛風格與當時的流行風格大相徑庭,格格不入,人們並不接受。命運彷彿一直在嘲弄著這個帥氣的青年。他曾被人騙去拍了一部限制級影片;他曾被人充當男花瓶,搬來搬去;他曾被人罵被人噓。別人演主角,他演配角;別人演好人,他演壞人;別人不演的他來頂;別人不上的他來上,他自己都說“有一種被人賣的感覺”。這種境遇一熬就是7年。 7年的時光,對於一個充滿陽光,英俊帥氣,聰明勤奮的青年來說,應該有很多機會,然而,他卻沒有。看看那些電影,即使是配角,但那別人難以匹敵的英俊、陽光的青春形象,往往把主角都照得黯然失色,給人的感覺好像電影顛倒了什麼。真為當時導演的眼拙而遺憾,一塊無瑕的美玉卻無人來雕琢,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張國榮是一個沒有一點城府、沒有一點世故的人,他率直、純真,在演藝界這個大染缸裡,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有人說他的性格不適合在演藝圈裡混,他自己也承認,但那份對藝術的熱愛與痴迷,讓他難以割捨。既然已經走上這條路,就要一直走下去。執著倔強的個性,讓他默默忍淚向上游,努力去苦拼,相信金子總是要發光的。 一首《風繼續吹》讓他初嘗成功的滋味,一曲《MONICA》讓他紅透香江。他飄逸俊美的外型,瀟灑動人的舞姿、富於磁性的美妙歌喉,讓他成為一顆勢不可擋的巨星,他的才華得到了充分的發揮。他成為香港唯一一個全方位能快能慢的歌手。香港歌壇因為張國榮的出現而跨入了一個新的領域,進入了一個新的時代。然而,世事難料,在那燦爛的星光下,仍然跳動著一顆憂鬱的心,他並不快樂。譚張兩派歌迷間的近乎殘酷的爭鬥,頒獎典禮上無聊的尷尬,一些過激分子惡意的攻擊,深深地傷害了他,讓他心力交瘁。他說,“香港人思想狹窄,他們喜歡一位藝人,不只喜歡他的造詣,還要包括他的私生活、家庭倫常道德的各種因素……演藝界太政治了,各方關係錯綜複雜,待得久了,發覺自己開始虛偽,說話也圓滑了,不喜歡,所以決定退出”。他無奈、他厭倦、他害怕虛偽、他退縮了。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他決然地選擇了退出,去遙遠的異國他鄉過那種隱居清淡的生活,遠離世間的喧囂。那一年他只有33歲。 33歲,正當人生的錦瑟年華,更是他事業的巔峰時期,退出歌壇,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決心。然而這裡面的辛酸與無奈是別人難以體會的。 33場告別演唱會場場爆滿,他在歌迷山哭海泣的挽留聲中,告別了他鍾愛的舞台。告別演唱會上,看著那張淚水紛紛的臉,看著那雙將話筒欲放又止的手,看著那轉身離去又默然回首的眼眸,讓人的心都碎了。難以割捨,又不得不捨,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退出後,他解脫了舊的痛苦,又迎來了新的寂寞。一個33歲的青年,卻要像老暮垂矣的老者一樣,隱居在地廣人稀的加拿大,過起了清淡無奇的生活,雖然四周風光旖旎,但那不屬於他。他雖然衣食無憂,但他的精神食糧斷檔了。那種浪費青春,虛度光陰的失落感,又是誰能忍受得了的呢?面對空曠的曠野,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阿飛正傳》,一個意外卻又在理的最佳男主角,喚回了這個漂泊海外的遊子,他還應該屬於那種喧囂。得獎的喜悅,又喚起他壓抑許久的創作欲。他回來了,最初的他被誓言所困,天生愛唱歌的他,只能在電影裡唱主題歌,還要再三聲明不會以唱片的形式發行。朋友聚會上,他一首接一首地唱著卡拉OK,捨不得放下手裡話筒,一個紅透半邊天的歌星,竟然落到躲在家裡唱卡拉OK的地步,這是何等的諷刺和嘲弄?此情此景,讓人心酸,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張國榮小心翼翼地拍著電影,有人指責他出爾反爾。一諾千金和隨心所欲的矛盾,直困擾著他。梅艷芳開解他,“只說不唱歌,又沒說不演電影”。是啊,但丁有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張國榮逐漸釋然了,他開始在迷茫中找回自我。他接拍了以前不敢接拍的電影。在這部電影裡,他投入了他全部的熱誠,傾注了他滿腔的心血。他不可多得的藝術才華,他敬業的精神,他善良的為人,讓劇組裡的每一個工作人員欽佩不已、感動不已。電影成功了,笑傲康城,奪得戛納國際電影節最高獎:金棕櫚獎,也將張國榮推入了國際影星的行列。陳凱歌說,沒有張國榮就沒有。可以說,當今世上,除了張國榮,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演出程蝶衣的風采。然而,風光顯盡處,即是遺憾時,他因一票之差,與最佳男主角失之交臂。又因大陸演員太多,雖然是一部香港投資的影片,卻不算港產片,沒有資格參加香港電影金像獎的評比。他再次與獎項無緣。付出與回報的不對等,讓人心靈的天平也傾斜了,這一個結,是任何人難以解開的,這裡的苦衷只有張國榮自己知道。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提及張國榮的電影,不能不說他是一個曠世奇才。他不像其他演員那樣,有著本身的定位。例如,周潤發,他永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江湖老大,風衣墨鏡的王者風範,始終是他的招牌,即使是文藝片,也很難逃脫其中的影子。成龍,那是一個身懷絕技的功夫皇帝,驚險、美人加搞笑,是成氏電影的基本模式,片片不離其宗。周星馳,這是一個喜劇明星,誇張的動作,滑稽的表情,永遠是周氏電影的一貫作風。然而,張國榮,他是什麼,他可以是陽光無敵的青春偶像,也可以是款款情深的癡情公子;他可以是風情萬種的絕代佳人,也可以是放浪形骸的旭仔阿飛;他可以是身手敏捷的飛天大盜,也可以是正直無私的無畏警官;他可以是冷酷無情的變態殺手,也可以是浪漫多情的革命黨人……有誰可以想像,那個“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的程蝶衣會是一個默守一方,冷漠傲世,只為一個女人心痛的西毒?他角色的反差之大,讓人炫目,他對不同人物性格的細膩刻畫更是入木三分。

這樣的演員,在全香港,甚至全中國,也沒有第二個。他是全方位的,也是唯一的。演員到了這種境界,已經不需要什麼定位了。他已經將他的生活融入了他的每一個角色。別的演員演戲是戴上面具演別人,而他是除下面具演自己。他在角色中,體味著人生百態,他只有在角色中,才能發洩他心中的鬱悶。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提到電影,不得不提到頒獎。張國榮的電影,可以說代表香港電影的一個時代,他的電影是多元化的,從八十年代初到現在二十多年的歷程,他的每一部電影在香港電影史上都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產生著相當深遠的影響。然而,命運卻彷彿在和他開著無可奈何的玩笑,獎項和他甚是無緣。張國榮曾八次入圍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男主角,四次入圍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男主角。但只有一次問鼎香港金像獎最佳男主角,其餘的幾次均鎩羽而歸,並且有幾次實在是讓人尷尬和憤怒。張國榮曾說,“如果一個人說他不在乎得獎,那他說的不是實話。得獎最起碼是對一個演員的肯定。”是啊,他是誠實坦白的,他直言他的無奈,他的不快。對於獎項組委會的一些藉口,簡直可以懷疑獎項的權威性。如“扶植新人啦”,“GAY演GAY,演得好是正常的”等等。這簡直是對演員的不尊重,甚至是一種侮辱。這種憤怒,張國榮無從發洩。他開始對頒獎變得淡漠了。但他仍然用心演著他的電影。他說他已經不在乎了,其實他是在乎的,他怎能不在乎呢?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經歷著種種的波折,張國榮逐漸由釋然走向超然,復出後的張國榮,完全拋開了退出前的羈絆,重新做回自我,他說,“現在的歌都唱成什麼樣子了,我是回來教他們唱歌的!”張國榮就是張國榮,來得直接,說得坦然,也許你會說他狂傲,但是他有這個資本,有這個實力,他說的是實話,是別人不敢說的實話。這時候的張國榮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茫然困惑的少年,他成熟了,更有韻味了,滄桑中透著一種嫵媚,但絲毫不矯揉造作。他的音樂風格,也由過去的陽光變得低沉、凝重,彷彿在低聲傾訴,彷彿要展現另一道風景。他不斷變換著他的舞台形象,他所追尋的是藝術的完美,是藝術的最高境界,他要把他的各種美呈獻給觀眾,這時候的張國榮是最需要共鳴的。

跨越97演唱會,堪稱演唱會的經典,一曲《紅》,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那是一種風情,那是一道風景,紅得是一種眩暈,紅得是一種享受,紅得是一種境界。然而,反映到某些報刊雜誌上,就變成了“妖媚”,只因那雙紅色的高跟鞋,只因那首獻給母親和摯友的歌。 2000年的熱情演唱會,是張國榮一次突破性的藝術造型,這是他對藝術的又一次大膽的探索,從舞台設計到燈光音響,都堪稱一流。特別是法國設計師Jean Paul Gaultier為張國榮親自設計的舞台形象和舞台理念,更是一次大膽的創新。演唱會氣氛熱烈,高潮迭起。然而,反映到某些報章雜誌上,卻成為披頭散發,鬼影重重,與海報上一臉陽光的張國榮判若兩人。什麼扮女人,什麼貞子現身等負面報導接踵而至,這一切,都只因那頭飄揚的長發和一條精美的貝殼裙。 “以女人形像出現”是筆者最反感的一句話,看過演唱會的人都知道,長髮飄揚的張國榮,根本就聯想不到女性化,有誰見過留鬍子,一身健美肌肉的女人?如果張國榮想扮女人,他完全可以扮得漂漂亮亮。一個拉丁美少年的形象怎麼就和女人劃上了等號?是無知還是另有企圖?無從追究。張國榮生氣地說,“不要叫我靚女,我會翻臉的,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做女人!”香港《明報周刊》時裝版主任王麗儀遺憾地說,“怪不得Jean Paul Gaultier從來在巴黎做Show發表新作,都將東南亞的傳媒拒之門外,我們對時裝文化是這樣的一無所知。終於有國際時裝大師級人物肯看香港一眼,首次與我們的歌手偶像合作,我們應該感到光榮和驕傲。”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演唱會的第三天,Jean Paul Gaultier就從法國發來傳真,說以後再也不給亞洲演員設計服裝了,言外之意,香港某些媒體的歪曲報導,侮辱了他的設計。張國榮含著淚說“不要再傷害我了!”,說者傷心,聽者心痛。他倔強地說,“這是真正的藝術,其他人說什麼,不重要!”真的不重要嗎?就是因為這些負面報導,使其去大陸和馬來西亞的演出都要作出修改。張國榮憤怒了,他激動地說,“唱回舊歌,穿回舊衫都可以,不過這已經不是我張國榮的Show了!”2000年的熱情演唱會就這樣在一邊是媒體激烈的爭議,一邊是觀眾狂熱的追捧,在連續加演數場還意猶未盡的情況下結束了。 張國榮站在舞台上,面對著愛他、支援他的觀眾,一次次地講述著他多年來的感受和壓抑,那淚流滿面的眼波眉梢間,掩飾不住他那不為世俗所理解和接納的落寞情懷。看著叫人心疼。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生活中的張國榮是一個感情真摯細膩的人,是一個正直善良樂善好施的人。他俊朗飄逸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善良憂鬱的心。由於他成長環境的影響,從小就缺少家庭的溫暖和關愛,造就了他強烈的想得到愛,同時也造就了他憂鬱的性格。 1985年,他因出演電視連續劇《武林世家》接受記者採訪時曾說,“每當我從熱鬧之處回到靜寂時,就會產生一個非常強烈的感覺——落寞和空虛,每當夜闌人靜時,這種感覺便會強烈地敲擊著我,使我不知所措,很怪,真的很怪”。他還說,“我這種個性是天生的,改不了,永遠都改不了。”那時他還不到30歲。外表陽光燦爛的他,竟隱藏著一顆這麼憂鬱的心。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他強烈地渴望得到愛,同時,他也把他所有的愛無私地獻給他的朋友、他的觀眾和一切需要幫助的人。因為在他的內心深處,他是多麼地渴望別人也能像他愛別人那樣愛他。與他接觸過的人,都會有一個共同的感覺,他是一個最沒有明星架子的明星。他待人隨和,為人真誠,心思細膩,有時,朋友間無意中說出的一個願望,他都會記在心裡,會出其不意地給朋友一份驚喜。他很會體貼人、關心人、幫助人,他常說,“錦上添花的人無數,雪中送炭的人能有幾個。”他始終是那個雪中送炭的人。他和許多前輩都是忘年交,如白雪仙、任劍輝,他們之間有著十分深厚的友誼。他說,“尊敬前輩是做人應有的禮貌”。當他得知他在北京拍時教他京劇的老師病重時,他立刻放下身邊的工作,從香港飛到北京去探望,整整陪了老師一個下午,讓老師感動不已。離開時,他悄悄拿出三張紙燒掉了,原來,按照命理那一年是不宜探視病人的,對於篤信命運的他,這一舉動來得是多麼的真誠。他的朋友都說,他和你結交,從來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只要你對他好,他就會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真誠來對待你。他純真得像個孩子。 張國榮自八十年代開始,就多次進行慈善義演。 1991年,華東水災,遠在加拿大的他,只接到曾志偉的一個電話,就毫不猶豫地捐出10萬元,並且趕回香港,參加賑災活動。為了挽救香港低迷的電影業,他像徵性地只收一元片酬,出演《流星雨》。他自1996年開始堅持為香港“兒童癌病基金”和“護苗基金”籌集善款,解救那些身患癌症及需要幫助的兒童。 96年演唱會期間,他自掏腰包捐出100萬元,還義賣心意卡,看過跨越97演唱會的人,都有看到哥哥在唱完《有心人》之後,拿出的三張RED卡片和說的那段話,他建議歌迷不要送花給他,用送花的錢去買心意卡。他還在自己的“為你鍾情”咖啡店設捐款箱。 98年生日時,將收到的生日禮物,一張15萬元支票,轉贈給“兒童癌病基金”。 2002年,他又以私人名義捐款10萬元。就在他離世前夕,他還在跟“護苗基金”的蕭芳芳聯繫捐款事宜。而今,他已經不在了,但他遺留人間的善款已愈200萬元。可謂遺愛人間。都說是好人一生平安,然而,我們卻永遠地失去了這麼一個好人,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張國榮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他始終尋覓著人間最珍貴的感情,當他真正得到的時候,他會十分珍惜,他專一,如同他對待他的事業一樣的執著。歷盡挫折,他終於得到了,他說這是“主賜給我的禮物”。雖然這是一份令世俗難以接受的禮物,但是他無怨無悔。為了這份禮物,他勇敢地站出來,發出心靈的吶喊“不用閃躲,為我喜歡的生活而活,不用粉墨,就站在光明的角落。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天空海闊,要做最堅強的泡沫。我喜歡我,讓薔薇開出一種結果,孤獨的沙漠裡,一樣盛放得赤裸裸……對世界說,什麼是光明和磊落”。神秘的面紗剎那間被神秘的人物自己揭開了,這是多麼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些製造新聞,編排故事的人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他們沒有想到,張國榮會這樣的任性,這樣的決絕,讓他們這麼突然地就失業了。電影《金枝玉葉》裡那個才華橫溢的音樂總監顧家明,給筆者的印像很深,他對愛情的那份徬徨,那份執迷,那份痛苦的心理掙扎,最後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對著心愛的人說“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愛!”。顧家明彷彿就是張國榮的一個縮影,這也許就是他內心的真實寫照。現實中的他,比顧家明的處境更難。他是個公眾人物,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受到外界的關注,一些人關注他的私生活,比關注他的歌、他的電影更強烈。張國榮曾無奈地說,“他們恨不得把攝像機裝進我的臥室裡”。做人的尊嚴,讓他極力維護著自己的隱私,他幾乎隔兩年就搬一次家,有人說這是他的怪癖,筆者卻不敢苟同,他是在躲避“狗仔隊”的跟踪。雙方矛盾最激烈的一次是,他曾以他男兒的血性,駕車追踪“狗仔隊”,不惜用他的保時捷怒撞採訪車,只為奪回那被偷拍的膠片。他說,“如果關注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採訪我,我會欣然接受。為什麼要躲在暗處偷拍我,然後去製造那些八卦新聞”。張國榮始終生活在生活的邊緣,在那裡痛苦的掙扎。他想活得真實,活得自我,然而現實與理想的矛盾,始終困擾著他、折磨著他。現在想來,如果主賜給他的這份禮物,也像電影裡一樣的話,那麼傳奇就又會改寫了。天意弄人,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張國榮的美是毋庸置疑的,曾經有人提出,男人可以傾國傾城嗎?自從這個世界上有了張國榮,這個問題就有了確定的答案。然而美麗給張國榮帶來並不都是掌聲,其中也有辛酸與無奈。 初涉世事的張國榮並沒有因為英俊而給他帶來好運,人們並不因為他的美而眷顧他。反而因為他那粉雕玉琢的美,被導演看上騙去拍了一部限制級影片《紅樓春上春》演賈寶玉,這是他的第一部電影。有人說他艷福不淺,他卻無奈地說,看著眼前浮動的有碩大胸部的動物,讓人感到噁心。十幾年後提及此事,他還無奈地說,那時候年輕,還有改觀的機會,如果是現在,就完了。看他82年以前演的電影,總感覺有些錯位,論外貌,怎麼都應該他是主角。然而,他卻只是一片綠葉,甚至連綠葉都不是。這些經歷帶給他深深的遺憾和傷痛。因此,他說《烈火青春》才是他真正的第一部電影。 男子太漂亮了,並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有時,反而會成為一種無形的障礙,局限了其發展的空間。二十五、六歲的大男人,還在演著十幾歲的中學生這一類的青春劇,如《檸檬可樂》、《鼓手》。要想衝破“青春男孩兒”的形象定位,還必須花一番工夫不可。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彷彿美麗也是一種“缺陷”。
隨著歲月的推移,那些和他同一時代的青春偶像們,已經開始為老去的容顏而尷尬,然而唯獨張國榮的“缺陷”變成了資本,青春彷彿對他格外地眷顧,歲月不曾在他身上留痕,那張精緻絕倫的臉依然那麼陽光、燦爛,唯獨那雙深邃的眼睛,增添了幾分新的滄桑和憂鬱。讓人感到一種成熟的魅力。因此,才有了多情的十二少、癡情的寧采臣、灑脫的卓一航、風華絕代的程蝶衣…… 張國榮是個才華卓絕的藝人,是個歷盡艱辛經過艱苦磨煉才成就的藝人,如果沒有今天的藝術成就,那他徒有美麗的軀殼,也不會堅持到今天。正是因為他卓越的藝術成就,他為人處世的優良品格,才讓他的美麗更加光彩奪目。 如今,“不老的哥哥”已經成了千古絕唱,在感嘆“天妒英才”的同時,不禁要問,這是為什麼? 張國榮一生都在問著為什麼,世間給了他太多的痛苦和遺憾,他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問“我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他帶著疑問走了,同時也給我們留下許多疑問,這些疑問將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變作塵封的記憶,成為永不磨滅的傳奇。 不要說“怪你過分美麗”,其實,美麗本身就是一種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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