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細說民國大文人:那些國學大師們

第157章 教學

梁啟超的學生有:蔡鍔、蔣百里、張君勱、楊樹達、楊鴻烈、范源濂、吳其昌、姜亮夫、徐志摩等,分涉軍界、哲學、學術、文學、法律界等,各有建樹。 梁啟超教學熱情洋溢。他用盡氣力去準備功課,每日兩個小時的講義,他窮一日之力編之,僅剛剛夠用。 梁啟超熱愛講學著述,一次梁啟超因為醉酒傷風得病,被檢查出右心室偏大,脈跳稍快,被醫生強令停止可以一切演講著述。然而,梁啟超竟仍於晚上跑到法政學校授課。當張君勱從醫生處回來,聽說其師梁啟超又去講課了,倉皇跑到該校,把梁啟超從講台上拉下,痛哭流涕,要求梁必須停止演講一星期,並且立刻致函各校,停止梁啟超本週一切演講。梁啟超後到東南大學講課,發現教室空空如也,竟無一學生到場。經過與張君勱交涉,梁啟超才得以保持東南大學的講席,同時繼續聽講佛學課程。

梁啟超稱,他在清華教學的目的,歸納起來,一是做人的方法——在社會上造成一種不逐時流的新人,二是做學問的方法——在學術上造成一種適應新潮的國學。 1914年11月初,梁啟超在清華作題為《君子》的演說,他在演說中引用中“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和“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來勉勵清華學子們,希望他們能夠“崇德修學,勉為真君子,異日出膺大任,足以挽既倒之狂瀾,作中流之砥柱”。從此,“自強不息,厚德載物”便成為清華校訓,沿用至今。 梁實秋曾回憶梁啟超演講:任公走上講台,打開他的講稿,眼光向下面一掃,然後是他的極簡短的開場白,一共只有兩句,頭一句是:“啟超沒有什麼學問——”眼睛向上一翻,輕輕點一下頭:“可是也有一點嘍!”

梁實秋回憶1922年梁啟超在清華講演《中國韻文裡頭所表示的情感》時說:任公先生的這一篇講演稿,後來收在《飲冰室文集》裡。他的講演是預先寫好的,整整齊齊的寫在寬大的宣紙製的稿紙上面,他的書法很是秀麗,用濃墨寫在宣紙上,十分美觀。但是讀他這篇文章和聽他這篇講演,那趣味相差很多,猶之乎讀劇本與看戲之迥乎不同。 梁啟超在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任教,曾指導一研究生研究先秦思想史。期未考試該生只得了五十分。該生於是前往導師處詢問,梁啟超隨口說:“您的考試卷我根本沒看,看考卷即浪費時間,對我也沒有幫助,放暑假你準備一下,開學來補考就是了。”開學後,梁啟超在該生補考卷上打了一百分,說:“你的考卷我沒看,經過一個暑假複習,你一定考的很好,我也不用再看了。”

梁實秋曾記錄梁啟超講課的情形:他講得認真吃力,渴了便喝一口水,掏出大塊毛巾揩臉上的汗,不時的呼喊他坐在前排的兒子:“思成,黑板擦擦!”梁思成便跳上台去把黑板擦乾淨。每次鐘響,他講不完,總要拖幾分鐘,然後他於掌聲雷動中大搖大擺的徐徐步出教室。聽眾守在座位上,沒有一個人敢先離席。 梁啟超在清華開設“古書的真偽和辨真偽方法”課程,從多方面多角度對先秦古籍進行了全面系統的總結,講課中他從校勘、考證、訓詁以及學術系統來分析古籍的真偽及年代,隨時總結問題,並經常拿幾種書進行比較。 梁啟超在清華任教時,每週三講授《儒家哲學》,講課時,他讓學生周傳儒負責記錄他講課的內容。一次,一位學生製作燈謎一則,曰:梁任公先生每週三講哲學,打一人名。大家都猜不出,最後這位學生揭開謎底,原來是“周傳儒”。眾人哄笑。

梁啟超認為《老子》一書可能為戰國時期作品,他在一次學術演講中說:“我今將《老子》一書提起訴訟,請各位審判。”幾天后,他收到了一位名叫張怡蓀的學生的來信,信中說:“梁任公所提出各節,實不能有絲毫證明《老子》一書中有戰國產品的嫌疑,原訴駁回,此判。”梁對張的觀點並不認同,但他欣然為此文作題識,對張的才華表示讚許。 梁啟超曾在北京師範大學講中國文化史,每次他來授課,教室裡都是擠得滿滿的,以致室無隙位,有的學生還站著聽。有些學生雖是學自然科學的,但寧可犧牲本門功課來聽他的講授。 梁啟超在北師大授課時,一次來上課的學生極少,梁詢問得知,原來這日有重要的校際籃球比賽,很多學生都跑去看了。梁於是大發牢騷:“做學問不如打球好玩,你們也不是要跟我做學問,不過是要看看梁啟超罷了,和動物園的老虎、大像一樣,看一兩次就夠了。不過我並不失望,不要多,只要好,我在時務學堂只有40多個學生,可是出了蔡松坡、范源濂、楊樹達,一個頂一個!”

梁啟超每次去學校上課,坐的都是自備馬車。他在車上總是手不釋卷的,進了校門,才把書裝進提包裡,但一到教授休息室,他又把書打開了。他講授時,對每一問題,都是上下古今,詳證博引,精闢透徹,引人入勝。在引證當中,同時提出自己的見解,來啟發大家。他不止一次地談到:“凡研究學問,既要能鑽進去,又要能走出來,才不致為人所蔽,而能自有所得。所以古人說讀書就是攻書,這個'攻'字很有意義,要很好地體會。” 一日,楚中元和李仁夫一起去拜訪梁啟超,梁很熱情地招待他們,除了泡茶之外,還添上兩盤糖果。他為楚中元的詩稿題寫了封面,又為李仁夫寫了副對聯,聯雲:“萬事禍為福所倚,百年力與命相持”。他一再對李說:“這是我青年時代一首詩的錄句,可以想見我當年的豪氣。我今天特別寫給你,也是希望你立志向上奮鬥。”同時他又說:“我平生行事,也是信奉這兩句話。所以遇到任何逆境,我都是樂現的,我是個樂觀主義者,也許就是得力於此,希望你們青年人要從古人這種哲語中去吸取力量。”

黃伯易回憶在東南大學暑假的歡迎會上第一次見到梁啟超。當時,梁啟超在會上謙虛態度地說:“我梁啟超一定要學習孔子'學不厭,教不倦'的精神,與同學們一起進行攻錯。”黃記得,梁先生廣額深目,精力充沛,語音清晰,態度誠懇。 黃伯易回憶:“在當時'自由講學'的講壇上,如胡適、張君勱、江亢虎、張東蓀等,都大談政治,大談主義,而像梁(啟超)先生那樣在政治上幾度活躍的人物,卻對當時的政治絕口不談。” 東南大學當時著名學者云集,有杜威、胡適、張君勱、江亢虎、張東蓀等,學生們便就這些學者的論斷去向梁啟超和楊杏佛請教,楊有問必答,梁則三緘其口,學生們就此引發了爭論,有人認為應採楊的態度,有人則欣賞梁。梁啟超知道後,對學生們說:“講學的自由和批評的自由原本是雙生的。我並非反對自由批評,卻反對批評的不自由。我的態度同杏佛並無兩樣。例如我主張真理是可知的,在我的班上已經說過了。是否正確?我們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我也說過同大家一起進行攻錯。”

梁啟超在南京曾作過題為《為學的興趣》的演講,演講時,聽眾擠滿了會場。他在講詞的結構上,直接採用了古文《七啟》、《七發》的謀篇佈局——從批判一切生活煩瑣,最後表達出自己的高超趣向。例如,梁說:“有人說吃酒有興趣,醉了怎麼樣?又有人說睹錢有興趣,輸了怎麼樣?……把我梁啟超燒成灰來作化學分析——也只有一點為學的興趣。” 梁啟超看了東南大學演的《碎簪記》後,非常不贊成,他對黃伯易說:“提倡這類悲劇,只給青年們帶來損害。你可建議侯曜,蘇曼殊從梵文翻譯印度抗英義民的筆記不少,如果綜合成一部歷史劇當更有意義。” 梁啟超在《為學與做人》中講,做人必須具備智、仁、勇“三達德”,做到“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因此,教育應分為智育、情育、意育三部分。智育是求知識,目的是教人做到“知者不惑”。情育就是養成普遍的人格,了悟宇宙和人生的大道,目的是教人做到“仁者不憂”。意育是磨練人的意志,保持勇氣,目的是教人做到“勇者不懼”。情育和意育屬於德性的學問,在現代教育體系中幾乎喪失殆盡,現在只剩下了智育了。梁啟超譏諷現代教育是“販賣智識”的“雜貨店”。他呼籲重視德性的學問,強調要用內省和躬行的方法去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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