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細說民國大文人:那些國學大師們

第17章 奇貌

學生曾描述在清華任教時的劉文典說:“記得那日國文班快要上課的時候,喜洋洋坐在三院七號教室裡,滿心想親近這位渴慕多年的學術界名流的風采。可是鈴聲響後,走進來的卻是一位憔悴得可怕的人物。看啊!四角式的平頭罩上寸把長的黑髮,消瘦的臉孔安著一對沒有精神的眼睛,兩顴高聳,雙頰深入;長頭高舉兮如望空之孤鶴;肌膚黃瘦兮似僻谷之老衲;中等的身材羸瘠得雖尚不至於骨子在身裡邊打架,但背上兩塊高聳著的肩骨卻大有接觸的可能。狀貌如此,聲音呢?天啊!不聽時猶可,一聽時真叫我連打幾個冷噤。既尖銳兮又無力,初如飢鼠兮終類寒猿……” 傅來蘇回憶老師劉文典:“先生身材不高,晚年體弱瘦削,雖為一級教授,日常均身著青布長衫,腳著布面圓口鞋,不修邊幅,卻飄逸自如,不失學者風度。上課時則用一塊藍布包著講義或教材,夾在腋下,慢慢走進會澤院,走入教室……入冬天寒,先生衣著亦無大變化,只是在長佈衫下增加一件棉袍或皮袍,從未見過華麗大衣之類的裝束。外出或應酬時,服飾亦然,但舉手投足中,一派中國儒學傳統大師神采。……先生讀書或與朋友學生交談時,喜抽香煙,愛喝清茶。我們去看望或有所請教時,他總是打開煙盒,遞給我們一支煙,而後他一支接一支地吸著,此時談風甚健,說古論今,厚積薄發,雖體虛氣弱,常常手之舞之,神采飛揚。”

何兆武在中回憶老師劉文典道:“我聽說劉文典是清朝末年同盟會的,和孫中山一起在日本搞過革命,非常老資格,而且完全是舊文人放浪形骸的習氣,一身破長衫上油跡斑斑,釦子有的扣,有的不扣,一副邋遢的樣子……” 劉文典上課,講曹丕的《典論·論文》時,一邊講一邊抽煙,一支接著一支,旁徵博引,一小時只講了一句。 在西南聯大講《文選》時,劉文典每次上課前,讓校役提一壺茶,帶上一根兩尺多長的竹製的旱煙袋。每講到得意處,他就一邊吸著旱煙一邊解說文章中的精義,下課鈴響了也不理會。有時候下午上課,他一口氣講到5點多。學生說劉“儼如中的魏晉人物”。 有人考證劉文典吸煙的習慣。認為他的學生回憶他邊吸旱煙邊講課的細節有誤,劉文典抽的應是煙卷,不是煙袋,也不是煙斗。劉文典的照片拍的就是其手夾香煙的樣子,周作人在《知堂回憶錄》中也說劉文典有吸紙菸的習慣:“(劉叔雅)好吸紙菸,常口銜一支,雖在說話亦粘在唇邊,不識其何以能如此,唯進教堂(課堂)以前始棄之。”

劉文典上課旁徵博引,故有時一堂課只能講一句,他教《文選》,一個學期只能講半篇玄虛的《海賦》。 劉文典嗜吸鴉片,上課時煙癮上來便狂吸香煙解煙癮,由於他邊吸邊講,所以發音有時含混不清,上“《文選》選讀”課時,有時只能聽到他囁嚅而言:“這文章好!這文章妙。” 張中行回憶劉文典:“三十年代初,他在清華大學任國文系主任,在北京大學兼課,講六朝文,我聽過一年……他偏於消瘦,面黑,一點沒有出頭露角的神氣。上課坐著,講書,眼很少睜大,總像是沉思,自言自語。” 文中子在《劉文典:“半個教授”》中這樣描述劉文典:“他的長衫特別長,掃地而行。像辛亥革命以前中國婦女所穿的裙子一樣,不准看到腳,走路不能踩到裙邊,只得輕輕慢移蓮步。他偶爾也穿皮鞋,既破且臟,從不擦油。”

劉文典的次子劉平章回憶說,父親在他的印像中總是一身長衫。除了在早年的一張照片中身著西服外,在以後的日子裡,即使赴京參加政協會議,他也從未改換衣裝。劉文典的頭髮很多,有一次剪短了以後,他就隨便“抹一抹”,從此也不再費心梳理,所以他留下來的尤其是晚年時期的照片中頭髮都是凌亂不堪、微微上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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