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鎮壓黃巾軍,威震天下,得封萬戶侯,坐鎮冀北大地。可一直為皇帝沒能懲治令他無比痛恨的十常侍而憤慨。
部下漢陽人閻中建議皇甫嵩:如今朝政廢弛,海內空虛。何不掌握機會,南面稱制取代無德無能的劉宏。
這話要是未回兵之前說還行,如今只剩下一千多人,跟朝廷抗衡,開什麼玩笑?皇甫嵩搖頭,沒有聽從閻中的計策。
皇甫嵩還想寄希望於皇帝,想要再搏一回。他征討張角時,途經趙忠的老家鄴城,發現中常侍趙忠住宅超過規定。年底,皇甫嵩在他的戰爭總結里外加一封奏摺,狀告中常侍趙忠,申請冀州府沒收趙忠的豪宅。皇甫嵩並不知道,趙忠之所以敢踰制,是為日後劉宏回老家中途當行宮用的。
這一狀,不用說,肯定又搬起石頭,砸自己腦袋上了。
趙忠半道入行,割掉陽物當太監之前是個木匠。入宮後有大段時間用來研究建築,上天總是把機會留給準備好的人。他能短時間上位,是因為劉宏在老家河間大興土木,建造豪宅。
趙忠的這座豪宅活見了鬼了,招人嫉妒是一樣。另外,在這座結構複雜合理、防禦工程先進、設計精良、用料考究、做工精細、令人心生嫉妒和艷羨的宅子裡,前後死傷過幾撥人,都曾歷史聞名。日後的冀州牧韓馥的兒子在這裡被袁紹派來的人殺死,後來被袁紹當作家宅,也死於其中。直到曹操的魏郡首府定在鄴城,也將趙忠故宅當作家宅,曹操最聰明的兒子,神童曹沖也早夭在此。
皇甫嵩在獄中關得久了,他大概還不知道趙忠乃當今天子“吾母”。總夢想乘勝追擊,打擊太監。哪裡還顧得上“說難”的忌諱。
劉宏毫無例外地將皇甫嵩的奏摺遞給趙忠看,趙忠找“夫君”張讓商量怎麼辦。
張讓正在為皇甫嵩不識抬舉而生氣。原本想緩一緩,他倒越發不識趣。先等等,跟他把錢要到手再發落他。張讓寫信給皇甫嵩,以皇帝的名義要五萬萬錢填補國庫虧空。實際上是想拿回他們助戰出資份額。太監們表面上愛的是權,實際上想要的是錢。因為權早晚會交出去,錢卻可以永遠地屬於自己。
皇甫嵩想都沒想就回信:冀州重戰之地,官府連飯都吃不飽,哪裡還有錢給朝廷。
於是趙忠和張讓“夫婦聯手”,小算盤一打,多算好多軍備在皇甫嵩第二路軍賬上。彈劾皇甫嵩雖勝無功,殺伐太重,沿途人口損失太多,民生凋敝,農業生產受到重創,破壞皇帝和官兵在民眾心目中形象,耗費錢糧,得不償失。
劉宏剛看了曹操的奏摺,希望他下詔制止官兵殺伐無辜百姓。曹操來自皇甫嵩部下,劉宏當然相信張讓和趙忠狀告皇甫嵩殺伐太重是真的。
沒想到曹操第一次親手送出的奏摺,“幫”了常侍們一把,“禍害”了主帥皇甫嵩。這是他們第二路軍將帥遭逢厄運的開始。
皇甫嵩不買太監的賬,曹操成了“乘機告狀”。
劉宏聽信讒言,詔令皇甫嵩回鎮洛陽,保衛園陵。
竟然調集一個萬戶侯去守衛皇陵?國家安全大計,是冀州重要,還是皇陵重要?皇甫嵩顯然知道這是得罪太監們的結果,但又不能不回。閻中等攔著皇甫嵩不讓去,但皇甫嵩一生愚忠,仍舊秉性難改,堅決回到洛陽赴任。
閻中見皇甫嵩不聽他勸告,反而顯得他有意背叛朝廷,成為別有用心之人。羞愧難當,告別皇甫嵩,回老家安居。
皇甫嵩的命運前途實在堪憂。絲毫功勳未建的大將軍何進害怕皇甫嵩功高震主,等皇甫嵩一回到洛陽,便收繳了他的左車騎將軍印綬。也許他們也覺得讓萬戶侯守衛皇陵太滑稽,削奪封戶六千,後又削兩千。改封級別較低的都鄉侯,食二千戶,帶兵駐守皇陵。
朝廷鎮壓了張角為首的黃巾軍主力,但並沒有採用曹操和其他士大夫的建議:招撫流民、休養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