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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〇、薩摩行

坂本龍馬 司马辽太郎 6555 2018-03-16
坂本龍馬有一本筆記,是一本橫裝的小冊子,上面亂糟糟地寫了許多字,外人很難辨認。內容既有日記式的記述,也有偶發的感想,可謂五花八門。而且這本筆記不分前後,昨天還是從卷首寫起,今天就改從卷尾開始了。由此可以看出龍馬的性格十分有趣。 為了趕去鹿兒島,龍馬在大坂天保山灣乘上了薩摩藩的輪船胡蝶號。 同船的還有薩摩家老小松帶刀、西鄉隆盛。陸奧陽之助等龍馬的同志也在船上。他們不僅僅是乘坐在船上,還駕駛了這艘船。 “讓薩摩人見識見識大家的技術。”乘船時,龍馬將一眾人分成甲板、駕駛艙、輪機艙三個小組,他本人則當起了船長指揮。 “哎呀,這真是太好了。我們一定會學到很多東西!”還沒有熟練掌握駕船技術的薩摩藩士官很是高興。畢竟龍馬等人的駕船技術可是人稱日本第一海軍通的勝海舟親自教授的。

“坂本先生可真是不得了啊。劍術得自千葉真傳,駕船技術則是勝親自調教,這兩邊的師傳可都是日本第一啊!”薩摩人都這樣說。事實上,龍馬的航海技術並沒有那麼厲害,只不過沾了勝海舟這個名字的光。 桅杆上,薩摩藩旗隨風翻飛。 龍馬抬頭望著旗幟,心中感慨。薩摩人竟然允許外人進入藩內。薩摩歷來便是一個神秘之藩,從不輕易讓外人入內。即便是在江戶初期幕府權威最盛之時,密探也難進入此藩。他們不是被趕回來,就是被關卡秘密處決。因此,在江戶甚至用“薩摩信使”來形容有去無回。最先提倡勤王、被稱作“寬政三奇人”之一的高山彥九郎,在薩摩管轄的野間原關卡也遭到了哨兵的盤問。他作詩說: 還有築前志士平野國臣,此人算是比龍馬等人稍大一些的前輩,他決意進入薩摩,招募同誌時也曾吟詠過兩句詩:“一心赤誠欲通關,無奈薩摩關緊閉。”可想而知困難有多大。

而如今薩摩藩竟然要對龍馬敞開大門。龍馬一方面覺得不可思議,另一方面認為這說明薩摩對他的計劃極感興趣。 慶應元年(1865)五月初一,龍馬指揮的胡蝶號進入鹿兒島灣,不久駛入了內灣錦江。 “在何處拋錨?”龍馬問薩摩藩士。 “那裡。”薩摩人指了指陸地上一處。他指的方向是市區,稍稍隆起之處可以看見山。 “那裡是城山。城山正東方向,水深二十一二米處停下便可。” 龍馬放下帆,切換成發動機,低速駛入錦江灣深處。右邊,聳立著櫻島。輪船噴出美麗的朱紅色煙霧,在五月晴朗的天空中流淌。 龍馬抑制不住內心的感動。到底有幾個異鄉人成功進入了這個戰國以來便戒備森嚴的秘密藩國呢?賴山陽曾以詩人的身份被邀請過。高山彥九郎最終也沒能進來。平野國臣是扮成僧人才得以進入。堂堂正正進來的,恐怕我是第一個。這些得寫信告訴乙女姐姐。

在甲突川的河口,龍馬看見了砲台。在辯天洲出現了設有大砲的堡壘,青色的砲身伸到海面之。這些便是前年七月與七艘軍艦組成的英國艦隊展開砲戰的砲台群。龍馬早在神戶時便開始研究海陸戰役,已經成了這方面的權威。所以當他看見這一個個堡壘時,彷彿見到了多年不曾謀面的老友一般親切。 英國艦隊的旗艦尤里亞勒斯號被辯天砲台的成田彥十郎發射的一發二十九磅臼炮砲彈擊中砲口,砲彈滾落到甲板上發生爆炸,艦長約瑟林大校和副艦長威爾默特中校戰死,砲手死傷達二十餘名。另有一枚砲彈擊穿了船般,在船身上開了個大洞,導致軍艦失去了戰鬥能力。 與祇園洲砲台交戰的軍艦雷斯豪斯號由於風浪擱淡,船底被撞破。兩艘援艦前來拖航,其中一艘軍艦阿格斯號中了三發砲彈,總算還能勉強航行,不過已經無法參加戰鬥了。這一戰,英國方面總共死傷六十三人,損失慘重,而薩摩方面戰死一人,七人負傷,不過英軍的砲火燒毀了城內五百戶人家。

“英國的東洋艦隊與日本的一個藩交戰並失敗的消息登在了《泰晤士報》上。這令英國政府深受打擊。”龍馬曾經聽勝海舟這樣說過。在英國議會裡,甚至有議員譴責責任人庫柏提督。這次戰役過後,英國的外交方針開始發生轉變,轉為“與薩摩握手言和”。 “所有人入藩恐怕不行。”薩摩的官員道。於是龍馬不得不將原神戶學堂的同志們留在胡蝶號上,獨自一人在西鄉等入的陪同下登岸。 龍馬走在鹿兒島的城邑裡,眼中所見的一切都是如此新鮮,簡直像到了外國。房屋的形狀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但卻說不出哪裡不一樣。走在路上的武士的樣子也和其他藩不同,月代剃得大些,頂髻梳得小些,袴短一些,大小雙刀幾乎垂直佩帶。 這裡是武士稱雄的地方。龍馬深刻體會到這一點。西鄉等一群人走在街上,迎面走來的商人、農夫等都慌忙避到簷下,微微彎腰,等待他們通過。在土佐,雖然不同級別武士的待遇差別很大,例如上士與鄉士之間的區分十分嚴格,但是鄉士和庶民幾乎沒什麼區別。至少龍馬在高知城下的時候,街坊四鄰的商人從沒有像這樣禮拜過他。在這樣的藩,若是生為農夫可要遭殃了,他心想。

途中,西鄉帶龍馬參觀了車床廠和玻璃工廠。龍馬曾在長崎見過車床,只是從沒想到還能在薩摩見到,不禁驚嘆不已。 “這是先主留下的產業。”西鄉道。齊彬原本打算用這個車床廠製造步槍、大砲,可惜英年早逝,如今廠子裡已落滿了灰塵。西鄉說,現在的島津久光保守,齊彬公的進取精神已經被拋棄了。 但龍馬不這樣想。西鄉是因為厭惡久光才這樣說,久光身上也有令人畏懼的魄力。薩英戰爭後不久,他立刻與英國代公使約翰·尼爾聯手,派出使臣對英國說:“你們英國人想必已經領教了薩摩武士的強大。我藩也見識到了英國文明的厲害。既然如此,為使我薩摩藩有朝一日能夠與英國並駕齊驅,可否接收我藩的留學生?” 英國方面十分爽快地答應了。於是薩摩藩選拔了十五名有才學之人,瞞著幕府,於元治元年的正月十一從鹿兒島出發了。消息靈通的龍馬對這件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不僅如此,他還知道薩摩不顧幕府法令,私自從英國訂購了一整套紡織設備。現在,英國正背著日本政府,想要和薩摩聯手。至少龍馬是這樣認為的。薩摩正在以驚人的勢頭成長。恐怕再過兩三年就會成長為一個足以和幕府分庭抗禮的強藩了。幾年以後,或許土佐和長州便無法望其項背。若是能讓這個藩和長州聯起手來……此時,這個想法在龍馬腦海中發出燦爛的光芒。

第一日住在西鄉家中。西鄉家位於甲突川北岸一角的加治屋町。 剛安頓下來,龍馬便說要到街上逛逛,出門去了。這一去直到晚餐備好才回來。這是他的習慣。到了陌生之處,一定要親自走一走,轉一轉。他拜託西鄉家的一位老僕為他帶路。 加治屋町是武家聚集之所,共有七十五戶。龍馬知道其中有一家叫木屐善的商戶。剩下的七十四戶全是武士之家,據說俸祿都不高。 街上有一條叫貓屎小巷的胡同。沿著胡同向甲突川方向走去,堤壩旁邊便是大久保一藏的宅子。 “原來大久保的家在這裡。”龍馬道。 老僕點點頭,道:“他和老爺從小便認識,可以說比親兄弟還要親。” 老僕說,大久保十七八歲時,一度家境窘迫,連飯都吃不上。他於是默默地來到西鄉家,一言不發地坐在食案前。西鄉家兄弟眾多,並不算富裕,這時大家會每人分出一點飯菜,給大久保吃。

原來二人有如此交情,龍馬感慨。 來到貓屎小巷北角的一戶人家時,老僕道:“這也是我家的親戚。”當家的叫大山彥八,其子彌助在京都當差。又往前走了五六戶人家,便到了東鄉吉右衛門家。龍馬經過這家門前時,從門裡走出一個十八九歲的瘦小的年輕人,身穿本地產碎白點花布衣小倉袴。他向龍馬微微點頭致意,走了過去。 後來,這個叫做平八郎的年輕人當上了日俄戰爭中聯合艦隊的司令官,曾對人說:“以前,我在家附近曾經遇到過一個很像是坂本龍馬的人。”他很後悔沒跟龍馬這個日本海軍的大前輩說上幾句話。 龍馬來鹿兒島的目的正是要在薩摩藩掀起海軍熱,身居藩中要職之人因此被說動,西式陸軍被冷落,藩內要求以西式海軍立藩的勢頭高漲起來。元治元年成立的薩摩藩西洋技術學校“開成所”,也在龍馬到來的第二年改為海軍局,教授炮術、駕船、天文、地理、數學、物理、分析、機械、造船等知識。而平八郎也進入海軍局學習,從這一點來看,他與龍馬也並不是毫無緣分。

不久,龍馬回到了西鄉家。 鼎鼎大名的西鄉家十分破舊,而且兄弟很多,甚是擁擠,主人都不知道該把龍馬安排在哪間屋子裡。西鄉家的人為了給龍馬騰出一間屋子,到日落時都不知去向了。 “大家都去哪裡了?”龍馬有些納悶地問。 西鄉故意裝糊塗,問夫人:“他們去哪兒了?” 誰知西鄉夫人未能領會,一本正經地回答道:“都去鄰居家過夜了。” 晚飯時龍馬飲了點酒,不過因為西鄉只吃飯不飲酒,最終龍馬只喝了一合便扣上了酒杯。 西鄉夫人沒有勸酒,或許她不太喜歡這個態度冷淡的土佐人。 “今晚終於可以踏踏實實睡在陸地上了。早些睡吧。”大概是坐船長途旅行讓西鄉感到疲倦,剛吃完飯,他就困了。不過更讓龍馬介懷的是家中的西鄉竟然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完全喪決了光彩,龍馬甚至懷疑,“難道這就是那個撼動天下的長州征伐總督參謀嗎?”

龍馬道了一聲晚安,站起身來要走,忽然又說:“對了,有件事忘了說。貴藩若是和長州聯手,定能左右天下局勢。關於此事我不會再糾纏不休。貴藩應該會予以考慮。” “可是長州態度如何呢?”西鄉邊說邊把枕頭遞給龍馬,“就算我藩有此意,長州人也不會同意。他們可是管我們叫薩賊啊!” “不錯。”龍馬接過枕頭,道,“長州那邊不好辦。不過我有一個叫中岡慎太郎的同鄉,他身在長州,在長州志士中頗有威望。如果敝人能夠代表薩州,慎太郎代表長州,我們聯起手來奔走交涉,或許事情能夠成功。” 龍馬說完便走進自己房間,脫下衣服鑽進了被窩。 隔壁房間傳來西鄉夫妻的竊竊私語。只聽夫人不依不饒地央求道:“家裡房子破了,漏雨,請您想想辦法吧。”西鄉卻始終悶聲不語。

龍馬不知怎的覺得很好笑,把頭埋在被中笑起來。 西鄉在臨睡前,滿腦子都是龍馬說的薩長聯手之事,不承想夫人一把抓住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的丈夫,抱怨起家中的不如意來。聽著這些雞毛蒜皮、家長里短,西鄉一肚子火沒處發洩,又不好明說自己沒錢,只得拿“不是只有咱們家漏雨,全日本都在漏雨”這種話來堵上夫人的嘴。 翌日早上,西鄉要入城一趟,很早便起來了。洗漱畢,太陽還沒出來。他剛想叮囑夫人莫要打擾客人,讓龍馬好好休息,忽然聽到後院傳來水聲。他忙到走廊上,只見龍馬站在井邊,正自沐浴,十分痛快。 真是個怪人。昨晚明明說自己討厭泡澡,說什麼也不肯進澡盆,西鄉心想。龍馬討厭的東西有兩樣:梳頭和沐浴。但他也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每隔一天都會在井邊洗個冷水澡。 龍馬洗畢,只圍了一條兜襠布走過來,渾身結實飽滿的肌肉鼓漲欲出。他一看見走廊上的西鄉,便嚷嚷道:“薩長聯盟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西鄉不禁目瞪口呆。 “我一直在考慮。但今天我不打算和其他人說這件事。”西鄉想的是,這個問題若是和島津久光那些蠢人商量,反而會令事情更加複雜,本來能辦成的事也會被搞砸。 “大久保一藏一旦回藩,我便加快推進這件事。”西鄉說。久光對大久保的印象頗好,西鄉打算通過大久保說服久光。 龍馬有些性急地說:“那麼敝人可要著手推進這件事了。” “好。”西鄉點點頭,表示謝意,不久便從家裡出發,入城去了。龍馬也在西鄉家老僕的帶領下出了門。從這一天起,龍馬住在家老小松帶刀府裡。 前來拜訪龍馬的人絡繹不絕,有身居薩摩藩要職的官員,也有許多有誌之士,龍馬一一向他們講述建公司之事。 “平時是做生意。”他說。這一點對於原本就熱衷貿易的藩中官員來說具有極大的吸引力。 “以長崎為大本營,若是做國內貿易便往返於長崎和大坂,若是做海外貿易便往返於長崎和上海。其間可獲得巨大的利潤。” “萬一被幕府發現怎麼辦?”薩摩藩官員不太放心地問道。 這一時期各藩與外國貿易實際上是不合法的。雖然幕府與歐美列強簽訂了通商條約,在橫濱等地開始了貿易,但那始終是幕府的生意,各藩一律禁止。所以,在一旁垂涎三尺的各藩都憤慨不已。這也是攘夷的諸多內情之一。攘夷已經不是最初那樣單單排斥洋人,而逐漸包括了對幕府壟斷貿易的反感,成為討伐幕府的口實。爭論不休的兵庫開港正是這種情況。各國逼迫幕府開放兵庫,幕府也想排除阻力予以實現,但是由於朝廷堅決反對,幕府進退維谷,只得一日日拖延下去。朝廷反對的理由是:“兵庫和橫濱不同,其近京都,若將夷狄放進畿內,不僅玷污神聖,一旦夷狄生惡,京都將輕而易舉落入夷狄之手。”公卿們都以此為由,拼命反對兵庫開港。這些公卿的背後是薩摩。也就是說薩摩人勸說毫無主見的公卿,讓他們反對開港。西鄉在京都、大坂時,一邊處理長州問題,一邊不停地為此事助力,現在大久保一藏滯留京都的目的之一也是為了使朝廷更加堅定地反對。 如果兵庫被迫開港,幕府便會愈發受惠於貿易而強大,幕府政權便會得到鞏固,到最後就難以推翻它了。這才是薩摩藩的真實意圖。有這種想法的不止薩摩一藩。就連佐幕之藩對於幕府的兵庫開港主張也頗為冷淡。可以說,天下沒有不反對此事的。開港以後物價飛漲,百姓的生活困苦不堪,和開港前簡直是天壤之別。所有好處全讓幕府佔了——正因為如此,天下人心自然不會向著幕府。 “不用擔心。就算幕府發現了也不會給貴藩帶來麻煩。所以才要建立公司嘛。”龍馬耐心地解釋給官員們聽。 正所謂機緣巧合。碰巧薩摩藩的開成所要在長崎購買一艘蒸汽輪船,連名字都起好了,叫海門號。 “可否將這艘船賜予在下?”開成所的高官來小松府拜訪龍馬時,龍馬開口問。可對方卻說:“不行啊。這艘船已經定下用做訓練了,不能給你。不過有一個叫喬爾第的普魯士商人也正在向我藩兜售。” “哦?是蒸汽輪船嗎?” “很可惜,是西洋帆船。” “西洋帆船也可以。”龍馬詼諧地用薩摩方言答道,“我不會提奢侈的請求。先用帆船,等賺了錢再買蒸汽船。” “那艘船叫做巨浪號,是一艘舊船。” “沒關係,舊船也可以。” 船價七千八百兩,現暫停靠在長崎港內。 龍馬像個孩子一樣高興得直拍手。 “談妥了!” 小松帶刀也很高興,第二天便說服了藩中的財務官,使龍馬和神戶學堂所有同志的生計全部由薩摩藩承擔。 小松從城裡回來後對龍馬道:“坂本君,大夥兒的伙食費有著落了。” “哦?” “定下每人每月二兩二分。” “三兩二分?太好了!”他拍起了手。小松帶刀見狀,不好再糾正說是二兩二分,只得點頭,心想,三兩就三兩吧。此事就此作罷。 “還有一事相商。在下最近要去長崎一趟,辦理釆購海門號一事。到時可否與我一同前往,也好商議在長崎買房之事。” “沒問題。” 龍馬順便來到海岸,乘坐小艇登上停泊在海邊的胡蝶號,將交涉的結果告訴了同志們。 “每月三兩二分太少了。”最年輕的陸奧陽之助抱怨道,“紀州藩往江戶、長崎派遣公費留學生時可是每月八兩。” “剩下的自己掙!”龍馬說這話時臉色十分可怕,“女僕的薪水一年也就三兩。即便這樣也餓不死。” “沒必要和女僕比吧。”陸奧氣呼呼的。 一旁的菅野覺兵衛道:“長崎有條很有名的煙花巷叫丸山。在那裡只要花兩分錢,就能吃上有三種菜的套餐,而且酒水隨便喝,女人還會給你洗襪子和究襠布。這三兩二分對我們過日子來說是綽綽有餘了。” 龍馬說罷立刻下船,回到了小松府。 龍馬住在小松、府時,發生過一件有趣的事。 “參觀浪人”這個活動一度在薩摩的年輕武士中間流行。這個浪人指的便是龍馬。 在薩摩藩內,自然沒有浪人。只有在江戶、大坂這種大城市,浪人才能養活自己,定居下來,而且人們也見怪不怪。不過,無論是在哪個藩內,原則上不會有浪人。而薩摩藩由於禁止他藩人入內,更是沒有浪人。可是最近人們開始頻繁地說到“浪人”這個詞。從櫻田門之變到京都一帶不斷發生的血腥事件,浪人屢屢被提到。身處遙遠薩摩的年輕武士聽到這些,便會十分奇怪地想:“浪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呢?” 薩摩藩封閉偏遠,娛樂較少。 “小松大人府上來了個浪人”這樣的話很快便傳開了。年輕武士們覺得應該去看看,於是每天都結伴前來“參觀”。他們會向小松、府的僕人打聽“浪人”在不在,小松府的僕人竟也把自己當成了雜耍的收錢人,得意揚揚地把眾人帶入院中。這些人到了院子裡,你推我擠,遠遠瞧看龍馬。 這讓龍馬哭笑不得。鄉巴佬!龍馬竟然氣得忘了自己也是個鄉下人,心想,雖然人們都說土佐是個蠻荒之地,可是高知城裡畢竟還是要開放一些,從來沒有過把人當動物觀看的荒唐事。龍馬雖偏愛薩摩,可是這一點實在讓他受不了。薩摩的不開化令人難以置信,但其眼界又讓人目瞪口呆。 一日,龍馬正和人下圍棋。恰巧一群年輕武士前來,見到這情景,不禁手舞足蹈,高興地大喊:“浪人在下圍棋!”甚至有人跑到門外去叫同伴。 龍馬被吵嚷聲攪得心煩意亂。 “眾位!”他大喝一聲,“安靜點!浪人也會下圍棋,沒什麼稀奇的!” “啊,浪人生氣了。”龍馬的反應似乎再一次令他們興奮不已,一幫人擠作一團,還有人學著龍馬的土佐口音,甚是開心。 龍馬對此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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