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坂本龍馬

第11章 一一、噩信

坂本龍馬 司马辽太郎 6153 2018-03-16
見坂本龍馬回來,千葉貞吉父子高興得熱淚盈眶。 家鄉固然好,江戶人情也令人感動啊。離開一段時間之後,龍馬越發感受到這一點。在龍馬離開的這段日子裡,重太郎娶了一位夫人。 “她叫八寸。肚子八分飽的八,一寸兩寸的寸。有什麼事,你就儘管使喚她。”重太郎高興地讓夫人來見龍馬。 八寸伏在門對面走廊的木地板上施禮,然後抬起頭來,道:“請多關照。”她目光清澈,下巴瘦削,看起來伶俐不凡,龍馬喜歡這種女人。 不得了,是能讓我著迷的女人。龍馬在心中感嘆,臉上依舊浮現出以往那種春風拂面般的微笑,道:“請多關照。” “好,好。”重太郎高興莫名。他說八寸家住淺草,乃是幕府天文司芥川與總次之女。雖說地位不高,芥川與總次卻是以算法聞名的學人。

“八寸,上酒。”重太郎故作威風命令道。他剛做一家之主,多少顯得有些生硬。八寸離開,重太郎方湊過來說道:“小龍啊,老婆可真是個好東西。” “哦。”龍馬淡淡附和道。 “但是你肯定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老婆的好處啊。” “那有點難處。”龍馬不知如何應付,道,“誰讓我是條光棍呢。” “不必悲嘆。” “我沒有悲嘆。”龍馬漸漸覺得氣悶。 “娶一個怎樣?” “我不像你有家業。我乃次子,只有立業之後才敢成家。” “憑你的本事,再過一兩年,就能做個館主。” “少當家這麼說,我當然很高興,但我可能不會過那種安穩的生活。” “你的一生會怎樣呢?” “不清楚。”龍馬的眼神有些茫然,道,“不該是會娶老婆的男人。”

“哦。你如今雖前途未卜,但也不至於娶不到一個心心相印的賢惠女子。” “那是那是。”龍馬生怕他說出佐那子來,趕緊附和。 在他心中,把男人分為兩類:農夫和獵手。安於田野春耕秋收、娶妻生子並以此為福的是農夫,而踏遍山野、翻越高山、追趕獵物最終忘記家鄉的是獵手。重太郎年紀輕輕便成為一流劍客,生在劍術世家的他娶了妻子之後,便沉浸於家的溫暖之中。他是農夫。龍馬不是。 “我們不要再談老婆的事了。我可能是個怪人,從小躺在床上便熱血沸騰。” “是想女人?” “不是。” “那是什麼?” “我總覺眼前有一頭大野豬。” “啊?” “它總是會浮現在我眼前,野豬總在逃跑。它一邊跑一邊激我,對我說:來啊,來啊。我想追,可是腳卻粘在地上動彈不了。黑野豬便嘲笑我,罵我笨蛋。”

“你心中有那麼一頭野豬?”重太郎那樣子十分無奈。 龍馬卻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道:“那就是雄心。” “哈哈,是雄心。要說雄心,我也有。鑽研劍術不也是有雄心?” “光是劍術就無趣了。” “什麼?”重太郎怒形於色。生於劍術名門的他,無法忍受人貶低劍術。 “劍術也足以讓年輕人寄託雄心。你可能還不知道,在你離開江戶這段日子,將軍府設了講武所,可以說是家康公入主江戶以來最重要的大事了。三百年來重文輕武的傾向因此而改變。正像文有湯島的一樣,武也有了講武所。實際上,很快我便要到那個講武所任職了。” “可喜可賀啊。” “見笑了。小龍,你要是勤習武藝,這也是一條路啊。” “我的心意和你不太一樣。”

“有何不一樣?” “我自己也不清楚。一閉上眼睛,那頭野豬就會出現。但是它到底是何意義,我自己也還不知道。在此之前,我且先練好劍。” “你是說在明白此事前不准備娶老婆?” “應當如此。”龍馬覺得麻煩,含糊過去了。不管怎麼說,重太郎和他都不是一類人,不會明白。實際上連龍馬自己都不明白。 很快,八寸便端上酒肴。緊跟在她身後端著菜進來的是佐那子。龍馬坐起身來。 她越來越美了。 “公子別來無恙。”佐那子擺放菜餚後,鄭重低頭致意道。 “好久不見。”龍馬笑著對佐那子點了點頭,道,“我還以為你早就嫁人了,原來還沒有。眼光太高了,小心被剩下。你還是這麼動人,但看起來有些憔悴之色。”

“真討厭。” “我是出於好心。是已經有意中人嗎?” 見龍馬佯裝糊塗,佐那子心中悲傷,怒容滿面,卻又眼中放光。他其實並不知道我的心嗎? “我沒有意中人,卻非常討厭一個人。” “哦?誰呢?” “就是你。” “竟有這種事?” “佐那子,退下。”善良的重太郎手心裡捏了一把汗,換了話題,“怎麼樣,小龍,回鄉多日,這次回來,有何感想?” 龍馬咕咚喝了一口酒,一邊把杯子還給重太郎,一邊說道:“離去多日,方明白江戶的好處。家鄉雖好,畢竟民風粗俗。” 自己如此粗野,還說人家。佐那子在一旁瞪著他。 “江戶有那麼好?”重太郎是土生土長的江戶人,聽人說江戶好,心裡很高興。 “果然還是有二百多年的積澱。人情跟鄉下不同,細膩得多。德川家代代的功績,就在於建造了這麼一座城池。”

“土佐高知也不錯。” “那是鄉下,鄉下。”龍馬一杯接著一杯,已經喝空了兩壺,“土佐人就是在一起喝酒,三個武士聚在一起就要談論國家大事。往往還豎眉瞪目,就像立刻就要挺身而出,否則日本就會滅亡。他們是打心裡這麼認為,想讓瞧不起日本的洋鬼子瞧瞧土佐刀的厲害。” “好些志士啊。” “但是很可懼。” “你指什麼?” “長州和薩摩的年輕武士可能也是如此。粗魯,而有異志。但是在江戶,人們無不悠閒自在,絲毫感受不到國難將至。在不久的將來,江戶人很可能被鄉下人打敗。” “怎麼可能?”重太郎笑著,不以為意。 第二日傍晚,龍馬有事前往築地藩府,深夜回桶町途中,走到雲州鬆平府高牆外,一個身影突然揮刀砍了過來。

龍馬慌忙閃身,隨即扔掉手中的燈籠,用腳踩滅。周圍頓時變得一片陰暗。 龍馬退到牆邊,輕輕地拔出刀來。拔刀無聲,是在黑暗中格鬥之法則。但不巧的是,龍馬正好站到了月光下。對方則背對月亮。兩個黑色的身影,站在離龍馬約兩丈的位置,一動不動,只用腳劃地。如果說是攔路搶劫,可以說相當熟練。 龍馬想起了在大坂高麗橋被岡田以藏襲擊一事。那時以藏十分膽怯,但今晚的這兩個人卻擁有見過無數鮮血的人才有的沉著。 右邊高個子男人擺出八相,左邊的小個子男人則刀尖朝下。 “你們想搶劫?”龍馬低聲喝問,然後馬上跳到右邊,防止敵人循聲攻來。 對方不做聲。 自從黑船事件以後,天下騷亂,江戶大小武館如雨後春癸般冒出來,數量達到二百家,各流派也達到了五十餘個。因此,一些粗暴的年輕人為了試試身手,便到大街上搶劫殺人。

“竟然對武士下手,真是大膽。”為了不給對方留下尋仇的線索,龍馬特意學江戶話。他又換了個位置,道:“而且,你們二人聯手打我一個,讓人佩服啊。我建議你們從明晚開始單獨出來。可是,二位……”他馬上又換了個位置,道:“要是你們今晚被我殺了,那就另當別論了。”他邊說邊拿腳蹭地,不斷變換身形。很快他便閃到小個子男人左側。 在大坂已經有過這種經歷。他舉刀砍下,抬腳弓背。這會令對方產生一種看到一隻巨大蝙蝠的錯覺。 對方慌忙舉刀迎上,破綻立現。他的右護腕在月光下閃現。就在這一瞬間,龍馬的大刀雷神般落下。 “啊!”小個子男人跳了起來,又立刻沉重地摔落地上。他想用右手拿刀跳起,卻再一次摔倒在地。血腥味瀰漫開來。

“得罪了。”龍馬又跳到大塊頭左側。 大塊頭退後一步,道:“龍馬,功夫見長啊。” 龍馬驚道:“你是什麼人?” “你忘了?再會。” 竹屐的聲音逐漸消失在黑暗當中。那個被砍掉胳膊的人,也跟在大塊頭後面,逃走了。 龍馬茫然。 一位不速之客來到千葉武館拜訪龍馬。是寢待藤兵衛。 因為看門人的小屋有一間閒著,龍馬便讓他在那裡等著。等到黃昏時分,練完劍,才去見他。 “好久不見。”龍馬拉開門,發現藤兵衛正往爐中添柴。 “天冷了。” “此次有何事?” “並無大事。一是想見見您,另外,您要是願意,有件事想要拜託。” “慢著。你肯定沒好事。別把來路不明的女人再硬塞給我。” “您是說阿冴?對對……”藤兵衛似乎突然想起來,道,“她已經死了。”

龍馬慌了手腳。 “怎麼了?是病故了?” “嗯,就是那場霍亂。去年夏天,公子離開江戶的時候開始流行,人一下子就沒了。當時我出遠門,回來時問房東,才知道她已經死了。無人認領的屍體被人像木柴一樣堆在一起,一把火燒掉了。化成了灰,連她的骨灰在哪裡都不知道。真是可憐啊!” 龍馬錶情沉痛。 “我也無奈,因為和深川萬年町的惠然寺有些來往,所以就讓那裡的和尚取了個戒名,順便拜託供養在寺院中。” “你真是做了好功德,照顧她到最後。” “我一輩子就做了這一件好事,死後即便去不了極樂,但是到了地獄裡,也會因此受點優待。” “越來越慈悲了啊。” “唉。”藤兵衛撓頭道,“最近總覺年紀漸長,開始討厭起自己的營生來。” “討厭做賊?” “是啊,這個行當要是熱衷於此,便一帆風順,一旦有退隱之心,肯定會碰釘子。在下已是強弩之末了。” “你將來也會無人認屍。”龍馬咧嘴一笑,道,“好好,等你快下地獄時,我就拜託和尚朋友給你上炷香。” “公子,太過分了。我不是來拜託您這個的。” “是啊,要是那個,還太早了點。” “我要拜託的是活著時的事。我想洗手不干了,到時,您能收留我嗎?” “不可。古時源義經曾將伊勢三郎義盛收為手下,我卻沒那份閒情。” 藤兵衛不會因為遭到拒絕而馬上放棄。 “我並不是想在您手下混口飯吃,我只是想幫著您,直到您成大器。如何?” “請便。” 龍馬頓覺麻煩。 “謝公子,在下一定好好乾。公子您也加把勁,我想早日從您手上領到工錢。” “不說這個了,昨晚在築地的雲州侯府附近,我遇到兩個奇怪的傢伙。是搶劫殺人的。”龍馬簡單講了當時的情形,然後說道,“因為太暗沒看真切臉,但後來想想那聲音,總覺得像是信夫左馬之助,不,肯定是他。他現在回到江戶了?” “這個……”藤兵衛也只聽說他曾在會津城下開了一家武館,但之後的事就不知道了。 “這個瘋子,把我當仇家了。” “這好辦,這種事是我最拿手的。我去查查他的底細。” 兩三日後,藤兵衛來到龍馬的住處禀道:“他果然已經回到江戶了。” “在哪裡?” “還在原來的本所鍾下,武館裝飾一新,變得非常氣派,令人難以置信,叫文武教習玄明館。” “文武教習?” “嗯。” “武也就罷了,還有文,真讓人吃驚。” “這是當下的風尚。收幾個門人,養一些食客,等著世亂就生事。文武教習,說來好聽,不過是徒有其表的攘夷浪人的巢穴。在本所和深川一帶,好多這種剛剛成立的徒有虛名的武館。” 聽藤兵衛這麼一說,龍馬倒是想起來了。他這次回江戶,也發現這類人開始引人注目。一旦幕府斷然決定攘夷,這些人定會衝上前線。這和戰國時代的野武士沒什麼兩樣。連左馬之助都成了攘夷派。這個世道啊。人人如此。開國還是攘夷的議論日盛一日。在龍馬的朋友當中,武市半平太便是個急先鋒。 然而幕府並不支持攘夷。他們一副“恐夷”之態,懼怕列強的武力,持續著軟弱的外交,換句話說,是不得已地開國。但是京都朝廷卻又不同。 當今孝明天皇,極端厭惡洋人幾達病態。各藩國的攘夷論者都聚集到京都,逐漸形成和幕府對立的團體。攘夷論最終發展成尊王攘夷論和攘夷倒幕論。龍馬此時只會跟跟風但並無自己的政見。 “左馬之助要是個攘夷論者,到神奈川砍幾個鬼子好了,幹嗎來殺我?此人不可理喻。” 世上各色人都有,龍馬想。他早已經忘記的事,左馬之助卻還記得。前年在薪河岸被龍馬打敗,他時刻懷恨在心。 “為何會記恨我?” “有很多人這樣,天生如此。可能是狐狸託生,一旦與人結仇,便一輩子都忘不了。” 藤兵衛的意思,龍馬明白。 “我雖是個賊,但也是愛憎分明的,難免固執,能理解左馬之助的心情。” “你也是狐狸性情?”龍馬吃驚地看著藤兵衛。 “不是不是。”藤兵衛摸了摸臉,笑道。 “是啊,我明白。” 此人想要跟隨龍馬鞍前馬後效力,這種心情若轉為怨恨,不知會變成什麼樣。 “公子您生來性情爽朗乾脆,應該不理解。” “不,我也有執著之處。” “那是當然。但關於愛憎……” “僅僅說到愛憎,如何說呢?很可能我也表裡不一,執著於此。” “公子……”藤兵衛臉帶笑容,欲言又止。 “你有什麼話快說。” “那,我是想說,公子您得多加小心。您可能沒當回事,人家卻記恨在心。信夫左馬之助便是個例子。那廝可能會一輩子盯著您。” “藤兵衛,你這是在說教。”龍馬逗他道,“男人要是一一在意別人記恨,就無法成大事。” “不錯。但是知道這個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也不是一件壞事。” “我已經知道很多了,多虧了信夫左馬之助。很可能那傢伙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又要來找我麻煩。” “這就是那種人之所以存於世的緣由。也可能那傢伙是想拿您練劍。” “煩惱啊。”龍馬苦笑。 “遇人如此,又有何辦法?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便有各種各樣的想法,如此在一起,江戶就這點有意思。” 安政三年年底。快到除夕時,老家的權平托信使送來書信。龍馬頓覺不祥。雖說是藩國信使,但他們並不會那麼好心,把信送到龍馬寄宿的千葉武館。信送到了鍛冶橋藩府。住在長屋的武市半平太看到信,便特意派人到桶町告訴了龍馬。龍馬趕到藩府時,武市遞給他一個油紙包。 “像是你老家的兄長寄來的。”打開書信,便見到權平龍飛鳳舞的筆跡。 父親去世了。 龍馬茫然瞪大兩眼。 武市不敢問。龍馬的臉色讓人害怕,甚至讓人窒息。信上說,坂本八平於十二月初四突然病倒,然後很快辭世,享年五十四歲。 龍馬再次低頭看著書信,上邊簡潔地寫著父親臨終時的情形。在去世之前一直昏睡的八平,突然睜開眼睛,喚了一聲“龍馬”。然後又一個勁兒地叫兒子的名字。喊聲停止時,他停止了呼吸。這便是遺言嗎?在八平心裡,末子龍馬最讓他擔心。 八平名直足。他原本是潮江村鄉士山本家的兒子,入贅坂本家,和龍馬的母親幸子結婚,並生下二男三女。他天生體壯,權平、乙女和龍馬都像他。年輕時他擅長弓矛,並獲皆傳之資,還擅長書法、和歌。他性情穩重,從未大聲斥責過龍馬。對於龍馬來說,父親就像一股春風,每每溫暖著自己。 龍馬十九歲前往江戶之後,八平總是會抓住權平問龍馬在外生活的情形。 “那個尿床的小子,平安無事地長大成人已經是萬幸,吊兒郎當的,能不能混出個樣子來呢?真是讓人擔心啊,權平。”他每天都把這些話掛在嘴邊。 或許他臨終時連連呼叫龍馬,就是想叮囑兒子要好生活著。 “武市兄。”龍馬勉強笑道。 “坂本君,是令尊仙去了嗎?”聰明的武市已經猜出龍馬手上那封書信的內容。 龍馬點了點頭。武市鄭重地兩手伏地,道:“請節哀。” “唉。”龍馬努力裝出笑容,道,“這都是天理。” “你說令尊去世是天理?” “是啊,如果我死了,父親留下,反而讓人悲傷,而如今是順應天理。” “可是……”武市誠實,眼含淚水,因龍馬的態度而發怒,道,“身為人子,恐很難忍受喪父之痛。” 龍馬嘿嘿地笑著。除了強作歡顏,他別無忍痛的辦法。 “龍馬,看到父親的訃報還作笑顏,可不穩重啊。” “見諒,我就是這樣的人,你要是覺得礙眼,我出去了。”說完他便撿起大刀,奔了出去。 你這副模樣,你父親如何瞑目?武市暗道。 此後的兩三日,龍馬都沒有出現在藩府的長屋和桶町的武館。 “本應該閉門服喪,這龍馬跑到哪裡去了?”武市對慕名聚集在他周圍的年輕藩士發著牢騷,雙淚直流。 武市欣賞龍馬。正因如此,他才對龍馬偶爾表現出來的莫名其妙的不遜感到不滿。尤其是現在,在武市這種醉心於儒學的人看來,龍馬可謂有違人倫。正因為欣賞,他才為龍馬流下憂愁的淚水。 龍馬失踪的第二天,藩府門房紛紛傳言:“昨晚院子裡的假山傳來怪聲,你們聽到了嗎?” 第二夜也一樣,有如野獸在咆哮。一個下級官差戰戰兢兢地走進去一看,發現松樹之間,一個男子躺在草地上。官差還沒來得及打問,那男子便如怒濤吼鳴般大哭起來。官差戰戰棘兢地提著燈籠走近,那人卻騰地站了起來,大聲吼道:“別過來!” 官差驚得從假山上跌落下來。 “有刺客!”官差慌忙向當班的同僚報告了這個消息。他們一起來到假山附近搜索了半日,卻連個鬼影都沒發現。 四五日後,武市聽說,那人似是龍馬。 怪人。武市明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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