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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節時刻都為朝廷著想

曾國藩發跡史 汪衍振 3043 2018-03-16
曾國藩來到刑部大堂,卻見祁寯藻和文慶早已等在那裡。 一見曾國藩進來,祁寯藻徐徐說道:“曾侍郎,出了大事了!老夫正在和文大人商議對策,就等你來。” 曾國藩一驚,忙問:“大司寇,何事如此驚慌?” 文慶道:“勞那米在獄裡服毒自殺了!這可如何向皇上交代!” 曾國藩一下子愣在那裡,許久說不出一句話。 各部院侍郎以上官員到了以後,祁寯藻無可奈何地把情況說了一遍。眾大臣面面相覷,做聲不得。最後,祁寯藻道:“老夫這就向皇上上折引咎告缺!” 道光帝將祁寯藻的折子留中不發,卻在當晚召見了曾國藩。 曾國藩進去時道光帝正在服藥,曾國藩跪在一旁靜等著。 道光帝喝完藥,又喘息了一陣,才低聲道:“曾國藩哪,朕登基以來最頭痛的就是銀子,銀子是我大清的血脈。賑災、剿匪,哪項也離不開銀子啊!這個勞那米呀!朕怎麼去見列祖列宗啊!”道光帝的眼圈開始泛紅。

曾國藩沒敢言語,他還猜不透皇上召見他的意思。 但道光帝卻再沒有下文,只管喘息起來,曹公公把皇上扶到龍榻上躺下,許久許久才見道光帝對曾國藩無力地揮了揮手。曾國藩怏怏退出,心裡很不是味道。 這一夜,曾國藩輾轉反側,通身熾癢,久久不能入睡,他的癬疾又發作了。病中的道光帝,為銀庫虧額一案下達了聖諭。 諭曰:勞那米開除旗籍,斬立決。因該犯已畏罪自殺,免於行刑,該犯財產全部抄歸國庫。勞那米的九族男子流放新疆軍台效力,女子全部送披甲人終身為奴,永不得赦。都察院稽查庫藏御史以失察罪革職永不敘用,都察院稽查庫藏御史一職,不再放缺。署戶部侍郎杜受田以失察罪罰薪六個月,降二級處分,暫署翰林院侍講學士。刑部大牢所有官、差,以看守不力罪全部革職。協辦大學士、刑部尚書祁寯藻以用人失當罪罰薪六個月。欽此。

此諭只有罰,沒有獎。轉天,滿朝文武都知道,皇上病情加重了。曾國藩的心情開始惆悵起來。 這天的午後,曾國藩把手頭的幾件公事分派妥當,忽然想起修繕湖廣會館的事來。於是決定,放轎湖廣會館。 湖廣會館的賬房夫子正在自己的房裡滋滋地喝茶,一聽曾國藩到,倒把他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就往外迎,先是一隻手打翻了桌面上的茶壺,一回身又踢倒了牆角的廢紙簍子,開門往外跑時,又因為眼睛不好和曾國藩撞了個滿懷。他原本一肚子的怨氣,正要藉機發作,便隨手一掌打過來,嘴裡罵著:“不長眼的東西,一個二品侍郎,就把你慌成這樣,要是皇上駕到,你不得尿褲子呀?” 曾國藩被打得滿臉通紅,一時愣在那裡,進不是,退也不是。 老夫子打完罵完,見來人還堵著門不動,這才抬頭細看,見原來挨打的正是曾國藩。

“哎呀!”老夫子大叫一聲,翻身跪倒,開始連連請罪,“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曾國藩好半天才醒過神來。 他邊笑邊道:“老夫子啊,本部堂才僅是個二品官你就嚇成這樣,要是皇上駕臨,恐怕真尿褲子了,對不對呀?” 賬房伸手就給自己來了個巴掌,打完道:“小的說嘴①,該打!還望大人別計較了!” 曾國藩道:“快起來吧。讓茶房去把所有的執事、監理請來,本部堂有話說。”賬房一骨碌爬起來,一邊給曾國藩放座,斟茶,一邊打發人飛跑著去請在京的執事們。 曾國藩坐下品茶,賬房道:“大人哪,您老人家為長沙會館題的對聯'同科十進士;慶榜三名元'海內聞名,什麼時候也給我們湖廣會館題幾個字啊?” 曾國藩沒有搭話,而是讓他把大賬搬出來,想對一下賬,盡一盡執事的職責。賬房就開了議事大廳,請曾國藩坐定。這才著人把幾個大賬簿搬進來,請曾國藩過目。

曾國藩大略翻了翻,見條條款款也還清楚,便放在一邊,開始邊品茶邊思考會館修繕一事。 曾國藩問賬房夫子:“德祥啊,依我看哪,這會館的修繕規模往下壓一壓吧,就照著現存的銀子怎麼樣?” 賬房夫子名叫駱德祥,是廣西布政使駱秉章的侄子。駱秉章籍隸廣東花縣,兩榜出身,在翰林院做侍講學士時,與太常寺卿唐鑑同在湖廣會館任執事。後來會館賬房出缺,駱秉章便把侄子薦了過來管賬,倒也沒出什麼大錯。曾國藩與駱秉章在京師時處得也較融洽。 駱德祥雖長曾國藩多歲,但對曾國藩一直以叔父待之。 駱德祥恭恭敬敬地回答:“回大人話,如果大人堅持這麼做,小的自無話可說。但小的以為,如果大人發起一個倡議,集上幾萬銀子還是容易的。”

曾國藩沒有接話茬,而是話鋒一轉道:“老夫子啊,你的叔父在廣西怎麼樣啊?” 駱德祥答:“回大人話,叔父月初曾有一信給小的。廣西匪患嚴重,叔父在廣西官做得不開心哪!叔父不同於大人,大人名氣大,一呼百應,聖恩又好。叔父的為人別人不知,大人還不知嗎?” 曾國藩道:“籲門兄(駱秉章字籲門)是個肯辦事的人,只是脾氣犟些。” 駱德祥正要接口,人報翰林院侍講學士李文祿來到。李文祿籍隸湖北,也是湖廣會館的監理,是曾國藩的老部下了。 隨後,翰林院檢討梅怡、編修曾照均也趕到。這二位是新推舉出來的執事,也都是曾國藩的屬下。 除光祿寺卿李言安到外地辦差未回,執事們算是來全了。 眾人見過禮,湖廣會館的茶房擺上一溜五隻茶碗,眾人邊品茶邊開始議事。

“大人哪,”梅怡當先講話,“兩湖的京城學子想發起成立個什麼同鄉會,不知這事可不可行?如果可行,這會長非大人莫屬了。” 李文祿道:“這個想法好!有什麼事,也可互相照應一下。” 其他人也附和著說好說可行。 曾國藩沉吟了一下道:“照理呢,成立個什麼會聯絡一下同鄉的感情不是不可以,也可能是件好事,但現在是不行。各地都在鬧幫會,我們湖廣就別湊熱鬧了。本部堂不參與,也奉勸各位敬而遠之。大清一統無分南北,何必搞出這一派那一派呢?” 眾人互相望瞭望,都低頭不語。 駱德祥打破僵局道:“各位大人,我們還是議一議眼前的事吧。這湖廣會館唐大人在時就想翻新,如今是再不能拖了。剛才曾大人看了大賬,我們會館還有二萬二千兩的結餘。”

李文祿望瞭望不語的曾國藩道:“依我的意思,會館怎麼也需籌到五萬左右的銀子才能行此事。曾大人,您老的意思呢?” 曾國藩道:“依本部堂的意思,會館的翻新就照現有的結餘銀子使用。湖廣這兩年歉收,山東、河南又是大災,兩廣鬧匪,不知何日才能寧靜?民不聊生啊!這種情形,會館如何張口向湘人勸捐啊?戶部銀庫日前僅存銀一千餘萬兩,不及康乾時的七分之一啊!昨天,因會剿廣西天地會,皇上又從銀庫撥了三百萬兩的兵餉。照此下去,國庫再不進銀,不出兩年,我等的俸祿都要發不出了。”說完,眼圈一紅,險些落下淚來。原本輕鬆活躍的氣氛,隨著曾國藩的話音一落,也霎時沉重起來。 駱德祥嘆息了一聲,道:“照兩萬多銀子來辦理,怕只怕,還是不能盡善。”

李文祿道:“曾大人的話已說得極其明白,能把會館維持下去就屬大幸了,還談什麼盡善!依我看,就按大人說的辦吧。兩位翰林公,你們說呢?” 梅怡、曾照均齊聲道:“就照二位大人的吩咐去辦吧,我等聽派就是了。” 李文祿道:“曾大人,您修繕過文廟,又做過皇陵的監理,您自然是這方面的行家。我湖廣會館修繕一事,還得您老費心辦理。您老就分派吧。” 曾國藩想了想道:“眾位看這樣好不好。德祥先把會館該修繕的地方都列出來,上面標明損壞程度。按照這個,我們再分出個重點,按現有的銀子數,一項一項到位。取重點,保大局,照兩萬銀子花,修啥程度算啥程度,怎麼樣?具體由德祥張羅,我,李大人回來也算一個,和文祿、梅怡、曾照均等五人輪流監理,直至竣工。”

眾人齊道:“就照大人的意思辦吧。” 曾國藩站起身,正要告辭,卻見周升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一到大廳便撲通跪倒,嘶啞著嗓子道:“老爺,家裡老祖宗沒了!” “什麼?”曾國藩一下子愣在那裡,臉色頓時煞白。 李文祿一見,急忙對周昇道:“還不喊人扶大人上轎!”說畢,已和駱德祥搶前一步扶住曾國藩。 周升這裡急忙喊來李保、劉橫,眾人七手八腳把曾國藩抬進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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