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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節光宗耀祖

曾國藩發跡史 汪衍振 3527 2018-03-16
曾國藩有兄弟五人,姐一人,妹三人;有子二人,女四人。 曾國藩是長子。四個弟弟依次為:四弟曾國潢,字澄侯,比曾國藩小十歲;六弟曾國華,字溫甫,比曾國藩小十二歲;九弟曾國荃,字沅甫,比曾國藩小十四歲;老弟曾國葆,字貞幹,比曾國藩小十八歲。姐姐名國蘭,比曾國藩長兩歲。三個妹妹依次為:大妹國蕙,比曾國藩小四歲;二妹國芝,比曾國藩小八歲;三妹國環,染痘瘟而殤。長子楨第,殤於痘;次子紀澤,時年六歲。四女依次為:長女四歲,次女三歲,三女二歲,四女一歲。歐陽氏一年進京省親一次,一年一朵花。 曾國藩入京會試點翰林的第二年請假回了一次湘鄉。此後,隨著官階的提高,公事的繁忙,他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去和家人團聚了。家人倒是可以隨時隨地來看他,可惜湘鄉到京城有千里開外的路途,加上曾家人多地薄,好的年景富裕下來的錢又都給曾國藩填了債洞,除了確保歐陽氏一年一次京城會夫君,又哪裡還有更多的閒錢扔在路上呢。

曾麟書到京的第五天,正逢皇后吉日,京城熱鬧非常。先是大赦天下,大赦天下還不夠,依老例,皇上又在太和殿為四品以上在京的大員,給他們妻室、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一定的封贈,以示君臣同慶。 所謂封贈,說穿了就是光宗耀祖,就是為了“遂臣子顯揚之願,勵移孝作忠之風”。大清的封贈制度是按品級的高低來製定的,特殊的恩寵自然不在此例。按規定,官居一品者給誥命四軸,追贈四代,即推恩到該員的妻室、曾祖父母而止,品級為一品;二品給誥命三軸,追贈三代,即推恩到該員的妻室、祖父母而止,品級為二品;三、四、五品給誥命兩軸,即推恩到該官員的妻室、父母,品級為三品、四品、五品;六、七品封贈的就是該員的妻室了,給的就不是誥命軸子,而是敕命軸子,稱號自然也較低,不能稱誥命,只能說是敕命。

曾國藩目前是從四品官員,理應得到兩軸誥命;但皇上卻特別給予加恩,對曾國藩破例封贈了三代,得誥命三軸。封贈曾星岡(祖父)為從三品中憲大夫,曾王氏(祖母)為三品太恭人;封贈曾麟書為從三品中憲大夫,曾江氏為三品太恭人;封贈曾國藩的夫人曾歐陽氏為三品恭人。 曾國藩把三軸誥命接在手上,感動得熱淚盈眶。祖父母總算沒有白疼自己一回,終於在他們生前為他們掙得了一份封贈,一份榮耀。 曾國藩心里特別清楚,當自己把三軸誥命接在手裡的時候,滿朝的文武大臣將會有多少人眼紅,多少人嫉妒!要知道,有的人奮鬥了一生,也只是為自己的妻室掙得個誥命。而原本應該得兩軸誥命的曾國藩卻破例得了三軸誥命,且由四品上升到三品!真是皇恩如天高,皇恩似海深哪。

誥命軸子還沒有進府,報喜的人已經趕了來,衝著曾麟書嚷著要賞銀。下人們一見喜報進門,也都擠進堂屋湊熱鬧。 歐陽夫人聽外面吵鬧,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急忙打發貼身丫環黑妮去堂屋看個究竟,自己那顆心只管怦怦怦地跳個不停。 片刻光景,黑妮滿面春風地走進來,道:“少奶奶,可是大喜!大少爺不僅為老太爺掙了三品誥命,還給少奶奶掙了個呢!” “什麼?”歐陽夫人一愣,反問,“按夫子的品級,只能封贈到老爺呀?”低頭想了想,忽然一笑,道:“妮呀,誥命可不是隨便給的呀,皇家的製度嚴著呢!就算加恩封贈到老太爺,也只是四品呢。以後,可不能拿這個尋我的開心!” 黑妮想了想,再次走出臥房,很不服氣的樣子。黑妮是歐陽家陪送過來的丫環,打小就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無論她說深說淺,曾府上下都讓著她。

歐陽夫人望著黑妮的背影,很無奈地搖搖頭道:“這妮子,還真是犟!”話音剛落,黑妮同著奶媽夏嫂走進來,一齊邊行大禮邊道:“恭喜少奶奶被封為三品誥命恭人①!” 見歐陽氏還半信半疑,黑妮急道:“哎呀我的奶奶!大少爺的信兒都傳過來了,你還有什麼不信的?還不快下炕收拾收拾,誥命軸子就要進府了呢!”黑妮說話從來都是大聲大氣,彷彿在教訓自己的下人。 歐陽氏這才緊張起來,知道皇封三品誥命是真的了,於是趕緊下地,等著跪接誥命。 歐陽氏的淑嫻慢悠性格與她的家庭出身有關。 湖南衡山南麓的衡州府,當時是湖南僅次於長沙的大城郭,衡州府的府學也很有名,府學有名正八品訓導叫歐陽凝祉字小岑號滄溟的,是衡州百里方圓數得著的人物。歐陽三代在衡州做官,雖然都是八九品的小官小吏,門第的書香氣卻是極濃的。

曾國藩二十一歲時,經人舉薦,曾入衡州府學學習過半年。起始,訓導歐陽凝祉是很討厭這名門生的。首先,這名門生長相不雅,是難登大堂之相。按著《麻衣神相》的說法,這種人不是無賴便是惡霸,是絕難成正果的。再就是那身皮癬,三天一刺癢,五天一出血,弄得同宿的人都煩,竟未有敢挨著他睡覺的,怕傳染。 但很快,他又喜歡上了這名門生。這名門生不僅做人有禮有讓,做事也明明白白,尤其是八股文章做得更是好。看法一好,自然親近許多,教導得也就格外賣力,已有將閨中長女玉英許配之心。儘管他也知道曾國藩的那身皮癬實難根除,但為了女兒的前途,為了歐陽家族的書香興旺,統統顧不得了。 當時,玉英已是十九歲的年齡,免不了有大戶人家的媒婆子經常登門提親。老歐陽這幾年也是東訪西問,沒有閒著,怕一招儿不慎誤了女兒一生。歐陽玉英也並非貌能閉月羞花、才敵漢時文姬,但五官卻也端正,又識得一些字,不僅能背寫《孝女經》,連“二十二史”也讀得。這些還不是小姐的突出優點,她最打動人的地方,是溫柔善良的性格,良好的道德修養,少大家閨秀的嬌氣。在當時的年代,女子有德便是寶,是大家的共識。

曾國藩當時尚未入縣學,只是名四處求學的童生,年紀也已老大不小,曾家也正到處張羅親事。偏偏國藩的長相與身子不爭氣,曾家家境又不是特別好,婚事就一直拖下來。儘管大家都承認子城這孩子挺實誠,也肯學,曾家也確是好人家,但仍沒有哪個人真肯把女兒嫁過去活受罪。 老歐陽把自己的想法對夫人講出以後,老夫人起初也是蠻同意的,不同意是七天以後的事。 老夫人流著淚對老歐陽說:“從我嫁進你歐陽家,凡事都是依著你的,但這次卻依不得你。我已著人訪聽清楚,湘鄉曾家的大少爺,原來是個魚鱗身子。玉英嫁過去,如何近得他的身?這不是讓玉英受活罪嗎?” 夫人的一番話,自然在老學究的意料之中。 老歐陽慢悠悠道:“古來成大事業的男子,哪個是十全十美的?韓信三分似人形七分像猴子,乾隆朝的劉墉劉石庵可謂才高八斗,卻偏生是個羅鍋!老夫觀那曾子城,其德其才,日後斷非尋常之輩。而我家玉英,雖識得幾個字,卻天生木訥羸弱。嫁個君子,有誥命之份;嫁給猛夫,定然短壽。”

一席入情入理的話,說得夫人啞口無言,眼見得是同意了。歐陽家的媒婆子一踏進曾家的大門,曾星岡當時就滿口答應下來,轉天就讓麟書將子城的生辰八字及聘禮送到衡州,唯恐老歐陽出現反复。 很快,曾國藩的洞房花燭便在祖父的全力操持下燃起了火苗。客人散盡,曾國藩掀開了新娘子的紅蓋頭,把羞答答的玉英擁進懷裡。但在行周公之禮時,玉英小姐卻被夫君斑斑駁駁的蛇皮身子嚇得暈了過去。 清晨起來,曾國藩早已經出去見客了,玉英卻發現不僅自己的身上全是皮屑,褥子上也留下條條血痕,好不噁心人。 玉英掙扎著起來,在黑妮的服侍下梳妝了一番,這才勉強到大堂和太公太婆、公公婆婆、叔公叔婆見禮。飯後,回到房裡,仍是獨自一個發呆。

曾星岡見新媳婦的眼角有淚,斷定是受了委屈,便把長孫叫到自己的房間,訓斥道:“子城啊,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才修得共枕眠哪。我曾家幾代務農,到你父親一輩,才算掙了個秀才。而你岳丈歐陽夫子,不僅自身做著朝廷的訓導,且三代做學問。這樣的望族小姐肯做我曾家的媳婦,這是多大的榮耀!你不同於常人,是有暗疾在身的。不僅你要看重玉英,我曾家滿門都該敬著人家呀!” 曾國藩被訓得莫名其妙,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只能諾諾連聲,一口一個“是”,弄得一整天會客都蔫頭耷腦,打不起精神。 當天晚上,曾國藩躲進書房,一個人讀書直到夜半。他怕在書房停留過久二次遭祖父的罵,便悄悄地回到臥房,卻猛見娘子玉英正在燈下一個人坐著想心事,分明在等他。

曾國藩兩眼一熱,動情地說一句:“玉英,委屈你了!”便一屁股坐在床頭掉眼淚。 玉英婀娜地站起身,給曾國藩親手斟了一杯茶,細聲細語道:“夫子啊,你不要過分自卑。奴家想了一天,總算想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命。其實,蛇皮身子又不是你的錯,慢慢總能好的。何況,也真不礙什麼。奴家再不嫌棄就是了。夫子啊,你今後定要放掉一切念頭,一心讀書,給奴家掙個誥命回來,無論怎樣,玉英都能受得!” 玉英一席話,把曾國藩說得心花怒放、前嫌盡釋。他把玉英緊緊地摟進懷裡,動情地說:“我曾子城何德何能,上蒼竟將這麼賢惠的娘子賞賜於我!我如再不發憤讀書,何顏去見列祖列宗啊!” 此後,曾國藩的讀書熱情更加高漲,湖南境內的名師,幾乎被他拜了個盡。

令歐陽玉英想不到的是,自己年紀輕輕,夫君就把三品的誥命給她掙了回來!曾國藩三十五歲,玉英才三十三歲。三十三歲而得三品誥命的,全湖南女子中,她是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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