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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節李鴻章拜師曾國藩

曾國藩發跡史 汪衍振 3229 2018-03-16
回到府上後,曾國藩首先看到由湘鄉寄過來的信,得知父親曾麟書帶著曾國藩的四弟國潢、六弟國華及自己的妻小已於月初起程赴京。 曾國藩按著日期計算,父親當在隔月中旬進京。他當晚就開始向周升講授老太爺及家人來後應該講究的禮節,很晚才睡。 因為轎夫還沒有著落,曾國藩只好僱轎子到詹事府辦事房銷假辦公。同僚們都祝賀他身體恢復得快,氣色也較從前好多了,說的都是當不得真的奉承話。 下午,曾國藩處理完案頭的事情,見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準備回府,卻忽然又接到一道聖旨:“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曾國藩,節儉奉公,辦事認真,著即日起升授翰林院侍講學士署詹事府右春坊掌印。” 翰林院侍講學士是從四品官員,但詹事府右春坊掌印卻是一個獨立辦事機構的主要負責人,相當於衙門裡的正堂。皇上與詞臣們在南書房討論詩、詞、歌、賦所記錄下來的稿子,都要由掌印審理後再直接面呈皇上最後定稿。所以,別看詹事府右春坊掌印不是衙門機構,但他見皇上的次數相比翰林院掌院學士見的次數都多。掌印下面設滿、漢兩名執事,執事下面又有十幾名記錄、謄寫等值事官,值事官的下面還有十幾名七八九品及未入流的行走,相當於見習,合起來,竟達三十餘人,是翰林院裡最龐大的辦事機構。詹事府右春坊的直接上司就是詹事府少詹事。

曾國藩愣了半晌才接過聖旨,值事們攙扶他時明顯地感到他渾身顫抖,雙手發涼。連他自己都納悶,升官本來是好事情,可他每升一次官都膽戰心驚好些天。更讓他不解的是癬疾每大發作一次,他都要升一次官。好像他的官不是皇上給的,倒像是癬疾給的一樣。 不久,曾國藩才從在宮里當值的同鄉口中,陸陸續續知道了一些關於皇后娘娘的事情。 那日,李太醫把曾國藩熬製的湯藥端進宮裡遞進去約有一刻光景,皇后娘娘便開始上吐下瀉:吐的是黃水,瀉的是黑便。黃水酸得滿宮都是醋味兒,黑便則臭氣熏天。宮裡宮外霎時亂作一團。 道光帝趕到時,皇后已是一點精氣神全無,除了兩個鼻孔有氣在進出,跟死人一般無二。 道光帝知道皇后是眼見得不行了,便急忙傳諭皇后的娘家人及在京的大學士進宮,商議後事。又暗諭曹公公,將曾國藩秘押入內務府大牢,不准外漏一點風聲。

坤寧宮的宮女們,已按著上頭的意思,把皇后的衣服都找出來擺放整齊,只等皇后嚥氣便給穿上。道光帝帶著幾名大學士守在御書房,一邊商議皇后身後的事情,一邊等坤寧宮的消息。 但皇后卻煞是作怪,那口遊氣飄來飄去就是不咽,挨到半夜,竟然睜開了眼睛,很像是迴光返照。守床的人急忙圍攏過來,值事太監以為皇后有話要說,便飛也似地去找皇上。 道光帝到後,見皇后正在兩個宮女的伺候下,一口一口地喝糖水。一塊天大的烏雲,霎時散去。 升官後,曾國藩依老例到勤政殿面聖謝恩。謝恩畢,道光帝忽然問:“曾國藩哪,聽肅順講,你在入蜀沿途對看到和想到的事情都有所記錄,這話確不確呀?” 曾國藩趕忙答:“回皇上話,微臣確是零零星星記了一些東西,也包括臣的隨思隨想。”

“難得你這麼有心!明天呈上來吧,朕想看一看。你下去吧。”道光帝揮了揮手,既沒有責備,也沒有鼓勵,召見就在不冷不熱中結束了,前後也只一刻光景。 回到府邸,除周升外另有五個人向他請安,並呈上兩封書信,原來是座師穆相爺薦的四名轎夫到了,另一名是唐鑑的好友倭仁薦來的扶轎的二爺,名叫荀四。 曾國藩忙讓周升先把五位安排在門房安歇,又把升授翰林院侍講學士的聖諭擺放妥當,然後帶著他們幾位跪下謝了一回恩,這才把周升單獨叫到內室吩咐道:“周升啊,你就暫時做一做管家吧。一日三餐自然還是由你料理,收進支出都明細清楚,我們不能糊塗著過日子。我今日午後在南橫街路北賃了一處大些的四合院,轎房就有兩個,四十幾間屋連成一片,天井也寬敞,待選一選日子,就搬過去。現在這房子,就續賃給陳公源翰林,他的家小也到了。東翁那裡,我已打了招呼。你明天跟我到辦事房,我派上幾個值事、行走(這是有定例的,不算破格),你帶上他們,到南橫街把屋子里外清掃一遍,再置辦一些器物。走時門要鎖好,不能讓東翁說我們閒話。後兒個,你就去天橋北叫上幾個雜役,該修的修,該補的補。日子一定,我們就得搬過去了,可不能拖到老太爺他們來了沒地方住!”

周升笑著應承了。此後,轎夫及二爺便稱呼他為周管家。 六日後,曾國藩便移居到南橫街路北新賃的房子裡,而陳公源則移居前門內碾兒胡同曾國藩的原居處。 長沙會館這時又為曾國藩推薦了兩個廚子,也是湖南人。曾國藩原打算只用一名廚子便可,後見佣金不多,兩個人又都很老實厚道,於是便全部留下,權當一個是廚子一個是雜役,省得父親及家小到後再僱幫廚。 曾國藩有了單獨的書房、轎房、會客房。祭祀堂以及家人的臥房,父親的書房、臥房、弟弟們的書房、臥房,兒子紀澤的書房等,也一應俱全。兩個繡有“曾府”字樣的大紅燈籠也在門楣高高地懸掛起來。這時的京師曾府,才算有個府的樣子。 周升現在既是門房,又是管家,但賬還是由曾國藩記,因為周升是字認得少,忘得卻多。二爺(為官員扶轎的人習慣稱二爺)荀四戲稱周升為“署理管家”,意思是,等實缺一到,他就該卸任了。周升一笑,知道這荀二爺是在開玩笑,也就不往心裡去,每天只是張羅來張羅去,盡心盡力地干東忙西。

每逢有客來曾府,首先要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周升。周升會讓你在門房稍候一會兒,他進去通報,然後再跑回來,口裡一邊嚷著“大人請爺哩”,一邊忙著前面帶路。遇有曾國藩出去會朋友辦公事不在家裡,周升就會說:“大人今天湊巧出去辦公事,您老要不要給大人留個信兒什麼的?小的也好回一聲您老來過了。”客人就會在周升遞過來的會客簿上留下姓名、住址,或是把名刺留下,熟客自然就免了。周升把曾府維持得一團和氣,曾國藩很滿意。但這管家一職他就很難勝任了,賬也記不了,記性又差,曾國藩在家裡還好說,一旦曾國藩公事繁忙,有時幾天幾夜不能回家,可就苦了他了,讓荀四爺幫他記這件事,又讓轎夫幫他記那件事,分明就是一團糟。 說也奇怪,曾國藩在翰林院做庶吉士時,除了一日三餐燒水泡茶,家務幾乎是空白。可自從升授侍講學士的那一日起,家裡家外就開始忙個不停。應酬多,來客也多,最讓人不解的是公事也多起來。

尤其是今年,全國各地的舉子不知都犯了哪門子邪,陸陸續續開始進京,挖門子盜洞在京城拜師傅;老少翰林公,都成了搶手貨。對有些名望的大翰林,更是不惜一擲萬金,不投到門下誓不罷休!一句話,為的是明年會試得個好名次,能躍進龍門。 曾國藩是京師翰林院公認的文章大家,又受到穆相的青睞,還能經常見到皇上,尤其開坊掌印後,更是聲名鵲起,使得很多封疆大吏都把子弟送到門下,普通舉子更是趨之若鶩;有的官員明明是曾國藩的前輩,進身也比曾國藩早上幾年,這時卻自稱年兄,稱曾國藩為年弟,成了平輩人,而帶來的子侄,有的年歲比曾國藩還要大,只是因為進身晚,也要尊曾國藩一聲“年伯”,自稱晚輩,這就是當時大清官場的現狀等級使然、禮數使然,誰都逾越不了。

不久,刑部郎中李文安的兒子李鴻章,也拜在曾國藩的門下。曾國藩與李文安是進士同年,兩個人的關係也非常好。但李文安為了能讓兒子鴻章拜到曾國藩門下,拜見曾國藩時,先自稱下官,被曾國藩當頭喝住,才改稱年兄,李鴻章自然就成了曾國藩的門生、年家子。 李鴻章字少荃,生於道光三年,這次遵父命進京參加會試,直接就拜在曾國藩的門下。當然,李文安備的束脩①也是很豐厚的,一出手就是五百兩銀子。別看李文安做官長進不大,撈錢倒很有一套,提起合肥李家,宅院比巡撫衙門都闊。不久,湘鄉舉子郭嵩燾也拜進曾府。 這樣一來,曾國藩的進項就多起來,僅家教一項,一年就有一千兩銀子的入賬。求師的舉子自然是吃住在曾府,早上曾國藩上朝前佈置一天的課業,晚上回來就批改這些舉子交上來的課業,常常批到深夜,次日早起他再逐字逐句地講解一遍,以此加深門生們的印象。拜在他門下的弟子一個比一個束脩出得多,但曾國藩畢竟是血肉之軀,公事忙,精力有限,實在推託不掉的只好收下,能推掉的全部推掉。

如此又忙亂了一個月,老太爺曾麟書帶著二十五歲的兒子國潢、二十三歲的兒子國華,以及曾國藩的家小平安到京。曾家又是一番熱鬧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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