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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節果斷擒兇

李鴻章發跡史 汪衍振 2712 2018-03-16
吳煦出門上轎離去後,李鴻章在屋裡來回踱步,他推斷馮日坤顯然已聽到了什麼風聲,正在做著投靠太平軍的準備。說不定,已經和太平軍有過接觸。 顯而易見,事情的發展已不容人按常規辦理了。按著大清的體制,要動一名綠營副將,必須經總督同意才可;而要法辦一名二品武官,則需要朝廷准許。副將是二品武官頂子,是真正的朝廷武職大員。不要說法辦,就是升降調補,那一套手續也是頗繁瑣的。 李鴻章進一步推想,假如馮日坤此時率眾投敵,上海不僅很快要全局壞掉,江蘇也有可能再次成為薛煥的江蘇,而不是他李鴻章的江蘇。 李鴻章預感到形勢緊迫,如緩辦必將誤事,於是決定再次鋌而走險。他先給提督曾秉忠寫密函一封,讓曾秉忠見信後,立即率所部向馮日坤大營靠攏。他在信中吩咐曾秉忠,只要馮日坤離開大營進城,便先行將馮部各營兵勇調撥開來,將其化整為零,為下一步遣散做準備。

李鴻章為把事情做得穩妥,同時又給劉銘傳寫了封信送過去,讓劉銘傳移師到馮日坤大營近旁扎寨,就近觀察動靜,以防不測。 李鴻章又調黃日昇的淮揚水師三營,火速切割兵勇各舟艦。忙完了這些,李鴻章又把上海縣知縣王宗濂召來,讓他調十名捕快急用。王宗濂接令忙去佈置,很快妥當。王宗濂帶著十幾名捕快好手已候在外間,另有二十幾名親兵散伏在周圍各處,都在耐心等著馮日坤。 李鴻章把以上各事俱料理妥帖,這才讓親兵給沏了一壺茶,自己同一名文案師爺一邊品茶,一邊耐心地等待馮日坤的到來。 但馮日坤卻遲遲不到。李鴻章又等了一會兒,實在等得有些坐不穩板凳了,師爺也急得伸長脖子直往窗外探看。 李鴻章想了想,讓師爺把王宗濂傳來,吩咐道:“王令啊,這吳道一去不歸,也不知這馮協台究竟能不能進城。本部院只好煩你打發個人,出城去迎一迎,真出了什麼意外,我們也好有個準備。”

五十幾歲的王宗濂翹著稀疏的鬍子趕忙答應一聲,正要走出,李鴻章忽然又補充了一句:“王令,要交代下面一句,只能在兵勇的營外觀察動靜,萬不要進到營裡去,以防意外。” 王宗濂忙道:“大人慮得仔細!下官著人按大人的吩咐去行事。” 這時,一名親兵忽然由外面跑進來道:“禀大人,吳大人同馮協台已來到轅門前,正在候傳!” 李鴻章一愣,忙問一句:“馮協台帶了多少人?” 親兵答:“有五十幾人,馮協台騎著馬,吳大人坐著轎。” 李鴻章點一下頭,小聲對王宗濂說道:“您讓馮協台和吳大人進來,然後便將與馮協台一同來的人,領到後院偏房裡去看管起來。記著,手裡的器械要先繳掉,有違抗者,先捆起來。” 王宗濂同著親兵快步走出去。李鴻章對師爺說道:“煩您老出去佈置一下。馮協台是練過功夫的人,可不要讓他走脫。”

師爺答應一聲,渾身哆嗦著走出去。不一刻,吳煦同著馮日坤大步走進來。 馮日坤一踏進門來,搶先一步便對著李鴻章施行大禮,口裡說道:“卑職特來給撫台大人請安!”馮日坤話畢,等著李鴻章來扶。 李鴻章見馮日坤趾高氣揚,腰里還別著短洋槍,不由大喝一聲道:“馮協台,你是不懂我大清的規矩嗎?” 馮日坤一愣,吳煦也一愣。馮日坤低頭答道:“禀大人,卑職聽不懂大人在講什麼,請大人明言!” 李鴻章冷笑一聲道:“馮協台,你既來到巡撫衙門給本部院請安,就該按巡撫衙門的規矩辦事。你如何腰間別著火槍就進來了?你想行刺本部院嗎?” 馮日坤答:“大人言重了!卑職進來時,並沒有人告訴卑職不能帶火槍見大人。何況,卑職以前見薛大人時,也是帶火槍來著,薛大人並沒有見怪。請大人明察!”

吳煦這時也道:“大人息怒,職道同馮協台進門時,的確不曾有人聲明大人定的規矩,還望大人不要同馮協台計較了!” 李鴻章高喝一聲:“來人!” 兩名捕快大步進來,一左一右站在馮日坤的身後,說道:“請大人吩咐!” 李鴻章對著馮日坤說道:“馮協台,你既已知道了巡撫衙門的規矩,如何還不把火槍交出來?這是巡撫衙門,不是你的軍營大帳!” 馮日坤低頭想了想,無可奈何地從腰間拔出火槍,遲疑著遞給身後的捕快。在一名捕快接槍的同時,另一名捕快已飛速地撲向馮日坤。 馮日坤當時正半跪在地上,眼見捕快來拿,他便就地一滾,跟著一個掃堂腿;趁捕快躲閃的空當,他一躍而起,破門而出。 李鴻章一驚,急忙大喝:“不要跑了馮日坤!”

吳煦已是呆若木雞,嘴裡只管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職道莫非尚在夢中?” 門外廝打良久,師爺才哆嗦著雙腿同著王宗濂走進來說道:“禀大人,馮協台總算被拿獲了!請大人吩咐,以後如何辦理?” 李鴻章長出一口氣,對王宗濂說道:“王令,這次可讓你受累了,煩老兄暫將馮日坤關進大獄,待本官請旨後再定奪!” “這……”王宗濂苦著臉說道,“禀大人,大人可能還不知道,本縣大獄年久失修,已一年多沒有關進犯人,下官是怕關不住馮協台!” “什麼?”李鴻章一愣,問道,“你老兄如何以前不曾講過這話,到如今才講出來?身為堂堂一縣衙門,竟然連關犯人的大獄都不修繕,朝廷把你老兄放在這裡做什麼呢?” 王宗濂的雙腿也開始抖起來。他乾咳了一聲,穩定了一下情緒,禀道:“禀大人,下官也知道,作為一縣衙門,不能沒有關押人犯的大獄。可下官自到任,因忙於防守,銀子都用在了團練上頭,加之都在和長毛打仗,捉到的長毛,殺頭的殺頭,收編的收編,從沒有往縣上解送過。下官祖上三代信佛,不敢講半句假話。請大人明察!”

李鴻章氣得半晌無語。 吳煦這時道:“禀大人,職道還是不明白,斗膽想問大人一句,馮協台究竟犯了什麼罪,為何非要關進大獄不可?” 李鴻章瞪了吳煦一眼,說道:“本部院正要問你,你身為蘇松太道兼署江蘇藩司,難道王令適才所講的事情你不知道嗎?” 吳煦不慌不忙答道:“禀大人,職道署藩庫不過幾日。至於上海縣大獄破敗情節,前任離任前,又不曾對職道交代過,王令也未曾向藩庫申明,職道怎麼能知道呢?何況,庫裡的銀子全充軍餉,尚且不足,哪裡還有脩大獄的份額呢?” 李鴻章不理吳煦,轉身對王宗濂道:“說起來呢,這都是長毛鬧的,本部院也不能怪你。王令啊,本部院先給你寫個條子,你到軍營糧台那裡去借支些銀兩,盡快把大獄修繕一下。作為一縣衙門,既要有公堂,還要有大獄,這才稱其為衙門。除大獄以外,衙門裡的其他空閑房子總該有吧?”

王宗濂忙道:“禀大人,衙門裡空房子倒是有許多,但都破爛不堪,只有下官自己蓋的一間齋房倒還結實!” 李鴻章一愣,忙問了一句:“怎麼?王令自己還有齋房?” 王宗濂忙答:“禀大人,下官吃的是長齋,一年之中不能有半點葷腥進口。下官為了自己方便,也為了別人方便,所以做主自己掏腰包蓋了間齋房。” 李鴻章道:“好吧,你先把馮日坤暫且關押進你的齋房裡吧,待大獄修繕妥當,再關進大獄裡去也不為遲。馮日坤是朝廷重犯,非尋常人犯可比,你可要命人好生看管,萬不能出差錯!” 李鴻章隨後拿過紙筆,揮毫草就了一張條子交給王宗濂。王宗濂接過條子告退;吳煦自覺無趣,也告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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