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張愛玲的傾城往事

第12章 亂世風煙

整個的世界像一個蛀空了的牙齒,麻木木的,倒也不覺得什麼,只是風來的時候,隱隱的有一些酸痛。
亂世裡的人,真的是身不由己。彷彿要把所有的硝煙過盡,才可以換來片刻安寧。其實,人類自身的摧殘,遠不及大自然的銳利。亂世中,潔淨的雪地上,遍布鴻爪。而太平盛世,連黑夜都是神秘多情的。 一九四一年,太平洋戰爭爆發。次年,香港淪陷。戰火中的城市,紛亂到連疼痛都忘記。多少人無簷遮身,生不得安寧,死不得安身。風霜過後,如雨打殘荷般冷落,所有的華採都滅了。但時間會修復所有的傷痕,這座城,有一天會更加芳華絕代。 張愛玲似乎從來都知道,沒有誰可以順應自己預定的人生軌跡走下去。所以當命運的風雨再次來襲,她雖有抱怨之心,卻也有種司空見慣的平靜。在她港大生涯的第三個年頭,一場戰火,將她天才夢想的校園,以及通往牛津大學之路,全部粉碎。

其實,所謂的“港戰”,也就短短的十八天。但是這十八天,卻讓張愛玲看到了亂世里波瀾壯闊的荒涼。戰爭來臨的時候,或許讓人覺得是災難。可走的時候,卻覺得只是一場意外。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磨難,平凡的百姓並不能採取任何措施。尤其是港大的女生們,面臨炮火的轟炸,似乎連恐慌都忘記了。 張愛玲在《燼餘錄》寫道:“我們對於戰爭所抱的態度,可以打個譬喻,是像一個人坐在硬板凳上打瞌睡,雖然不舒服,而且沒完沒了地抱怨著,到底還是睡著了。”大家深居簡出,把自己藏在認為安全的地方,不肯露面。轟炸期間,炎櫻表現得很無所畏懼似的,她冒死進城看電影,獨自回宿舍樓上洗澡。張愛玲說:“她的不在乎彷彿是對眾人恐怖的一種諷嘲。”

因為戰爭,港大停止了辦公,本地的學生歸家,異鄉的同學只好參加守城工作,方能解決吃住。張愛玲只好去報名,做了一名臨時的防空團員。在砲火聲中,張愛玲擔心會死在那些陌生人之間。在戰火硝煙下,只覺得生命真的好虛無,個人的生死榮辱,是那麼微不足道。 十八天的圍城歷險,總算那樣熬過去了,漫長得恍如一個世紀。張愛玲在《燼餘錄》裡有這樣的記載:“圍城的十八天裡,誰都有那種清晨四點鐘的難捱的感覺——寒噤的黎明,什麼都是模糊,瑟縮,靠不住。回不了家,等回去了,也許家已經不存在了。房子可以毀掉,錢轉眼可以成廢紙,人可以死,自己更是朝不保夕。像唐詩上的'淒淒去親愛,泛泛入煙霧',可是那到底不像這裡的無牽無掛的虛空與絕望。”

但真正過去了,又讓人覺得很不習慣,彷彿一顆懸著的心始終找不到踏實的落腳點。張愛玲也曾這麼說:“到底仗打完了。乍一停,很有一點弄不慣,和平反而使人心亂,像喝醉酒似的。看見青天上的飛機,知道我們儘管仰著臉欣賞它而不至於有炸彈落在頭上,單為這一點便覺得它很可愛……” 災難一結束,大家霎時解脫,便有了狂歡的場面。彷彿再不及時行樂,就沒有機會了似的。張愛玲也參與了,但她心裡清醒地明白,這是墮落。但是戰亂之後,得以苟且,誰還顧得了那許多。張愛玲看著那些生生死死,心裡生出抵觸和冷漠。不是因為她自私,而是她知道,生死本尋常,沒有誰可以逆轉。坐在時代的車上,每個人都是孤獨的。 一場戰爭,結束了許多人的生命,也讓許多人如獲初生。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哪一次收復河山不是踏著千萬人的屍骨,從古至今,不曾改變。這一年,女作家蕭紅病死在香港醫院,死時三十一歲,但人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她臨終時有遺言:“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無論你是名將,還是白骨,有一天,都會被歷史的煙塵給淹沒。

港大的歲月,就這樣結束了,有些倉促,有些始料未及。三年光陰,如白駒過隙,而那個孤傲的少女,似乎被歷史改變得更加冷漠。或許,改變的不只是她,還有那些同樣被戰火洗禮過的人們。無論是有名的,還是無名的,是崇高的,還是卑賤的,都成了過往。 匆匆,訣別。沒有聖瑪利亞女校畢業時那般浪漫,那般清純。這年夏天,張愛玲和炎櫻一起離開香港,來到上海,算是自己更是朝不保夕。像唐詩上的'淒淒去親愛,泛泛入煙霧',可是那到底不像這裡的無牽無掛的虛空與絕望。 但真正過去了,又讓人覺得很不習慣,彷彿一顆懸著的心始終找不到踏實的落腳點。張愛玲也曾這麼說:“到底仗打完了。乍一停,很有一點弄不慣,和平反而使人心亂,像喝醉酒似的。看見青天上的飛機,知道我們儘管仰著臉欣賞它而不至於有炸彈落在頭上,單為這一點便覺得它很可愛……”

災難一結束,大家霎時解脫,便有了狂歡的場面。彷彿再不及時行樂,就沒有機會了似的。張愛玲也參與了,但她心裡清醒地明白,這是墮落。但是戰亂之後,得以苟且,誰還顧得了那許多。張愛玲看著那些生生死死,心裡生出抵觸和冷漠。不是因為她自私,而是她知道,生死本尋常,沒有誰可以逆轉。坐在時代的車上,每個人都是孤獨的。 一場戰爭,結束了許多人的生命,也讓許多人如獲初生。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哪一次收復河山不是踏著千萬人的屍骨,從古至今,不曾改變。這一年,女作家蕭紅病死在香港醫院,死時三十一歲,但人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她臨終時有遺言:“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無論你是名將,還是白骨,有一天,都會被歷史的煙塵給淹沒。

港大的歲月,就這樣結束了,有些倉促,有些始料未及。三年光陰,如白駒過隙,而那個孤傲的少女,似乎被歷史改變得更加冷漠。或許,改變的不只是她,還有那些同樣被戰火洗禮過的人們。無論是有名的,還是無名的,是崇高的,還是卑賤的,都成了過往。 匆匆,訣別。沒有聖瑪利亞女校畢業時那般浪漫,那般清純。這年夏天,張愛玲和炎櫻一起離開香港,來到上海,算是風雨歸來。上海,一如既往,歲月沒有讓這座城老去一點點滄桑。三年,亦不會將一個女孩的容顏更改。但是在姑姑張茂淵還有弟弟張子靜眼裡,張愛玲確實改變了不少。她長髮披肩,顯得更加高挑清瘦,衣著時尚,文雅而飄逸。 但人事卻在我們來不及思索,不曾參透的時候,悄悄轉換,一切都似乎那麼理所應當。張愛玲不知道,上海這座城,於她將意味著什麼,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麼。母親去了新加坡,張愛玲在上海的落腳處,便是姑姑租住的赫德路愛丁頓公寓。張愛玲其實喜歡公寓的生活,她說:“公寓是最理想的逃世地方”。

這間屋子的裝飾,是姑姑自己設計的。客廳的壁爐,還有落地燈,典雅的沙發,讓人舒適得都要忘記年光。站在陽台上,可以鳥瞰全城。不遠處,有百樂門舞廳,夜半時候,還能隱約聽得到那些天涯歌女,不厭其煩地唱著《夜來香》。那懷舊風情的音樂,至今還令人沉淪。而那時候,它卻是粉飾太平的靡靡之音。 張愛玲對這裡的一切,似乎很滿足。和姑姑在一起的日子,有種細水長流的安逸。張愛玲在《私語》裡寫道:“現在我寄住在舊夢裡,在舊夢裡做著新的夢。陽台上看見毛毛的黃月亮。古代的夜裡有更鼓,現在有賣餛飩的梆子,千年來無數人的夢的拍板:'托,托,托,托'——可愛又可哀的年月呵!” 那時候姑姑手頭有些拮据,她們過得很清淡。因為港大沒有畢業,張愛玲回到上海便想轉到聖約翰大學,把學業讀完,拿一紙文憑,也算是對這個漫長的學習生涯有了交代。弟弟張子靜原本考上了復旦大學中文系,卻因太平洋戰爭,復旦停課而作罷。聽完張愛玲的想法,他也決定考聖約翰大學。

可讀書的學費從何而來?弟弟回去找了父親商議張愛玲學費之事,張廷重心裡儘管無法忘記女兒的背叛,但他亦對自己當年的做法甚為後悔,再者張愛玲的才情也確實將他打動。總之,張廷重答應了,儘管那時候的他早已不再富裕。幾年前,他就從那座寬敞的老宅搬了出去,換了一座小巧的洋房。 為了學費,張愛玲終究還是低了頭,去了父親那個陌生的家。後母知道她要來,有意避開。父女交談不過幾分鐘,一切都是淡淡的,彼此神色冷漠,無有笑容。據後來弟弟張子靜說:“那是姊姊最後一次走進家門,也是最後一次離開。此後,她和父親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彷彿他們都問心無愧地,讓這段親情隨緣滅去。如此決絕,不知道誰比誰更無情? 好在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成為煙雲。時光依舊美麗,儘管我們早已忘記當年星空。日子是在跋山涉水中度過,但終有生生不息的風景,供你我賞閱。在聖約翰校園裡,張愛玲又和好友炎櫻相聚,她們一同考入了這所學校。那段珍貴的情誼,得以再續。

有些人,無需尋找,依舊在燈火闌珊處。有些人,想要留住,但輕舟已過萬重山。張愛玲和炎櫻的感情還是那麼好,如港大時那般,一起攜手看電影、逛街、買零食。有時相聚在姑姑家,幾個女人,醉心於服裝打扮。 張愛玲自中學以來,她的衣著就和別人不同。她是個隨意創新的女孩,身上散發出與眾不同的味道。從香港回來,張愛玲的風格更為獨特。那時候的她,成了聖約翰校園裡一道飄渺難捉的風景。也許那時候的她,還不夠驚艷,不夠燦爛,但足以讓人心醉。 在這庸俗的世間,在這風雲的上海灘,張愛玲的遇合不僅僅是這麼幾段。她真正的風華還不曾開始,只是有些承諾,還不能提前透支。那麼就交付給時光吧,時光會告訴我們,關於她的許多,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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