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成龍·還沒長大就老了

第22章 我也會害怕

成龍·還沒長大就老了 成龙 6878 2018-03-16
一直以來我最害怕的就是打針。除了打針我沒什麼害怕的,像那些蛇啊,蟑螂啊,老鼠啊我都不怕,但是一看見針就怕,就想那個針插到肉裡面,還要推一管液體進去,好可怕!護士一拿著針走過來我整個人就會發軟。 有一次我在台灣拍《拳精》摔傷了,一直流血。大家把我送到醫院去,醫生說要打破傷風的針。我問能不能不打,所有人都說不行。我記得那個病床很小,是帶滾輪的那種,我就脫了褲子趴在那裡等。等護士過來的時候,我看到那個針就很害怕,就趴在床上推著床跑,護士是個女孩子,就一直跟在後面追,後來大家幫她把我攔住,她還沒把針扎進去我就已經開始大聲叫喚了。周圍很多人聽到了就過來看,發現是我因為打針在大叫,都覺得很好笑。

每次打針我都是能逃則逃。有時候為了逃避打針要忍受別的疼痛,即使這樣我也願意。 在香港拍《醉拳》的時候,把眼角摔傷了,開了一個縫。去了醫院,人家說要縫針,我說不想縫,就讓人用很大的醫用膠布把傷口貼上,又馬上回到片場繼續拍戲。結果一邊拍著,血又流出來了。吳思遠就又帶我到醫院去。醫生說要縫針。我就問,除了縫針有沒有其他的辦法,醫生說只有一種辦法,就是把傷口翻開,用電把每一個破掉的毛細血管封上,我說就這樣。醫生提醒我說,這樣比縫針還疼,我說沒事。等電的時候,電一下,我就疼得抖一下,但就是不想縫針。 有一次要去拔牙,因為怕打針,我沒讓打麻藥,後來疼得我把人家的椅子都抓出來一個印子,人家覺得我神經病,我還要在那裡假裝沒事。又有一次在片場,拍戲又是傷到眼睛,眼角開了,醫生說這次必須要縫針,我這次沒賴掉,只好打了麻藥開始縫。不知道是縫針的過程慢,還是麻藥的量少,總之麻藥勁兒已經過了,我已經開始感覺痛了,還有七八針沒縫完。醫生說可以給我加一針麻藥,我說不用,就直接縫完吧。忍受這種疼我也覺得比再打進一管液體要好點。偏偏很衰的是拍《十二生肖》被狗咬,還要連續打五針狂犬疫苗!

李小龍在世的時候我曾經跟他拍過戲,他還跟我說過幾句話,誇我的動作不錯,膽子很大。 當時的嘉禾公司,原來是一片亂葬崗,很多人原本就愛議論這邊發生過怎樣靈異的事情,鬼話連篇。後來李小龍在拍戲的中間過世,嘉禾公司裡他的休息室就沒人敢進去了。我當時想,沒有人要,那我要那間休息室。那間房間門口“李小龍”的名牌就換成了“成龍”。 那時候我經常在公司剪片,有一天剪完片已經很晚了,也很累,就懶得回家,想睡在公司算了。大家就都說,不要睡這裡,鬧鬼。我說,我就要看看怎麼鬧鬼。 等我睡覺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有啪啪的聲音,我想,是木頭在熱脹冷縮,在爆炸。過了一會兒,樓上又有嘩啦嘩啦的聲音,我說那是老鼠。一會兒又有節奏有點快的聲響,我說那是貓在抓老鼠。只要我可以給自己找個合理的解釋,就沒什麼可怕的。

忽然間,就在我的門口,咚咚咚,像是有人敲門的聲音。 這下我就解釋不出來了,為什麼這樣?為什麼會有敲門聲? 不行,我要去看清楚!如果真的有鬼,那我要跟他講話。 為了壯膽,我一邊開門,一邊同時“餵”地大叫一聲!打開一看,原來是隻狗,它一聽我大叫,嚇得一下子跑掉了。這時候我才了解到,整個走廊都是水泥地,只有我的門口有一塊小地毯,狗為了暖和,就躺在地毯上睡覺,等身上覺得癢的時候就抓,抓的時候就碰到了門,這樣聽起來就像是在敲門。 你看,很多事情要自己去確定,如果我沒有開門去看,自己去聯想去害怕,那我第二天就會跟人說,原來真的有鬼啊,很可怕啊。可是現在我解開了謎題,以後再睡在那裡,再怎麼響,我也就不害怕了。

當年跟唐季禮拍一部戲的時候,是在雪山。那時候剛開始用那種大哥大,收工的時候,我開著雪地摩托帶著他下山,發現大哥大掉了,找不到了。我就說咱們回去找找吧,也主要是喜歡開那個摩托,覺得很好玩,也是膽大,兩人開著車就回去了。結果一路找著沒找到,天卻忽然一下子就黑了,周圍什麼都看不見,只有雪山。那時候我只穿著一件普通的長袖,沒有穿大衣,車要上山的時候又上不去,我們倆還要下來推車,周圍大雪紛飛,分不出東南西北,當時那種強烈的恐懼,很恐怖,現在想起來還在後怕。就這麼一邊緊張地害怕著,一邊找路,還好忽然發現路邊一根電線桿,就沿著那條路繼續走,看到了遠處有燈塔的光,繼續走,就看到了劇組的人,這才一下子鬆了口氣。

當時我們在非洲的約翰內斯堡。 先是開了10個小時的車去看外景,看完外景,接下來就要去開普敦。在等飛機的時間裡,我們在一個酒店聊劇本,聊的正是《我是誰》。一邊聊的時候,忽然就看到窗外昏天黑地,接著就是狂風雷暴。酒店也停了電。這時候我的製片人Barbie說,時間到了,我們去機場吧。我看著窗外是這個樣子,就說,這種天氣我不要坐飛機。我要開車。她說開車要開12個小時哦。我說12個小時就12個小時。 她就不太高興。 “那你是要我們先飛過去在那邊等你嘍。”我看她那個不樂意的樣子,確實那時劇組很多人剛收工,就又跟我一起聊劇本,大家都很累,我猶豫了一下,心想,算了。那就去坐飛機好了。 到了機場,發現是一個很小的飛機,只有十來個座位,一邊一個,大家剛好坐滿,每個人都緊挨著。雖然地面上是昏天黑地的,飛起來之後看窗外的藍天白雲很漂亮,大晴天,我就欣賞窗外的景色。飛到開普敦附近,就看到那座很有名的Table mountain(桌山),山頂果然是像桌子一樣平。這時飛機上的廣播介紹說,我們的左邊就是Table mountain,這座山怎麼樣怎麼樣,我就听著這個介紹往下看。

忽然間,所有人都升了起來,整個飛機除了我其他人都在尖叫,原來是飛機在急速下墜! 當時幸好綁著安全帶,感覺飛機一直在往下掉。我轉頭瞪著Barbie說,如果今天我死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接著我就看著窗戶外面的樣子,其他人已經叫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我跟自己說,如果我今天摔下去,也要看著自己是怎麼摔下去的。 已經看得到地面的時候,飛機忽然停止了下墜。駕駛員又慢慢把它拉升起來。後來據說是在Table mountain那邊遇到很強的氣流,才導致這場虛驚。那是我坐飛機以來最害怕的一次,以為自己要死了。半空中明明是藍天白雲大太陽,哪裡想到會碰到這種事。 我家裡一直擺著一個吊環,沒事就用它來練一練。 原來年輕的時候,我一抓就上去,隨便做幾個動作也很輕鬆。吊上去一伸腰一放鬆,吊環就會嘩嘩嘩地響。後來有那麼一次回到家,一抓吊環想要翻上去,居然上不去了。卡在那裡吊了三分鐘,叫家裡的工人來也抬不起我。我自己也沒辦法爬下來,總之就是以一個很奇怪的姿勢卡在那裡,最後幾乎是掉下來的。那個時候我就想,真的是歲月不饒人。我拍戲受過太多傷了,現在身體已經開始抗議。原來我健身可以練到把袖口紮住再打開的時候,汗就會像水一樣嘩嘩地流下來。現在膝蓋腳踝很多傷,也不能像過去那樣大強度地健身了。

拍《十二生肖》的時候有一次意外受傷。當時我要穿過一個畫框去踢一個人,連續拍了好幾次都不太滿意,再拍的時候忽然鋼絲斷掉了,我整個人從半空中垂直落在地上,很痛。當時我以為腰椎要斷了,那個感覺很恐怖。過了好長時間,我緩過神來,站起來走了幾步,好像問題不太大,但背後是被框架挫傷的肉和血,簡單包紮了一下,堅持著先把戲拍完。回想這麼多年拍戲,往往都是這種小動作出錯,越是大的動作和難的動作,大家準備得越充分,反而不太容易出問題。 電影上映前進行宣傳的時候,我之所以說《十二生肖》是最後一部這麼大動作的片子,是覺得自己不能老這麼下去,我也不希望最後坐著輪椅過下半輩子。拍《十二生肖》的時候,我也快要60歲了,這個年紀還在拍動作片,有些遠景會用替身,這樣即使你們看到,也會原諒我。

你們不知道,經歷了這些年,現在滿身的傷,每天有多辛苦。三年前醫生就說我的肩膀要開刀,放兩個釘子進去,我拖到現在還沒去。身體上還有很多其他的地方需要“修理”,但我總是找各種藉口一直拖著,總是在逃避,不想去面對。 我害怕進醫院檢查,腳上和肩膀上的傷一直拖著沒有好。 最近腳疼得厲害,這次回到香港(2013年7月),就被大家抓住說一定要去照X光。我只好投降。到了跟醫生約好的那天,工作人員過來通知我,我就假裝在掃地,收拾房間。 “大哥,準備好了,要出發了。”我就很不高興地說:“我在掃地,不去!”他們就說:“大哥,還是去檢查身體比較重要!”我說:“不,收拾公司比較重要。”他們看我這樣,就只好把預約取消掉,改約在了第二天。

第二天,沒什麼藉口說不去了,他們在旁邊一直催,我只好乖乖出發。 到了醫院,醫生說要先照膝蓋和腳,就把我先放進一個小房間,機器嗡嗡嗡地響,我一隻手要抓著一個鈴鐺一樣的東西,坐在一個很擠的椅子上,檢查了一會兒我就睡著了。接下來又換另外一個膝蓋。醫生問我,這樣你會不會累?我說,睡覺有什麼好累的。 接著又要反過來照,要套上一個東西,再把我推進一個艙裡面。被推進去之後,我睜開眼睛,忽然間整個人就緊張死了,馬上使勁敲艙的內壁,“放我出來!放我出來!”一出來我就說,不行不行,我在裡面很怕很怕。醫生就說,很多人都是這樣子的,有點幽閉恐懼,你要不要吃個藥打個針,我馬上說“不要”。 其實這種恐懼是因為《龍兄虎弟》那一次受傷。從那之後,每次進這樣一個地方就會想起那一次的經歷。在南斯拉夫腦開刀那次,醫生把我推進一個類似這樣的艙裡面,我躺在裡頭迷迷糊糊的,真的好像看到有第二個成龍在慢慢地往下走,底下就有一束光。雖然我不相信那種迷信的說法,但那一瞬間真的有一束光從遠處來了,我真的看到有第二個成龍飄起來要往外走,我感覺自己在大聲喊“別走,別走,別走!”後來我就被放出來,人也醒來了。

那之後再去醫院做檢查,如果被推進去的那個艙空間很大就沒事,還有那種更大的,你甚至可以看到外面的環境,那就更不會害怕了。這一次因為是幫我預約在醫院的舊樓檢查,設備是舊的,只是一個很窄小的圓筒,整個人進去之後就被死死地包在裡面,一瞬間那個感覺又回來了,真的很害怕。下次如果再回去檢查,一定要換個大的艙。 前面的檢查結果出來了,醫生說我的腳踝有兩根韌帶撕裂,已經沒的救了。膝蓋里面的骨頭磨損得也很嚴重。我現在已經沒辦法再跑步了,腳老是會很痛。 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暈倒過兩次。第一次是十七八歲的時候,在澳門拍《廣東小老虎》,做男主角。那時候就是白天拍戲晚上賭錢,一賭就是通宵。有天早上在廁所上大號,上完之後沖水,一站起來,整個人就倒在地上了。等人家開門進來發現我暈倒的時候,我的褲子還沒穿好呢。很糗。 第二次是在美國,二十一二歲,開拍《殺手壕》的前夕,我剛剛健完身,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衣服,去找兩個朋友吃意大利餐。那個時候喜歡光膀子穿“三件頭”,露著肌肉,覺得很得意。幾個大男人一碰面,肯定是先要幾杯啤酒,就開始喝。喝了一會兒之後,我說要上個廁所。結果站起來走了一半之後,整個人就開始走斜線,接著就撞到門上暈倒了。醒來的時候,我靠在門口的一個沙發上,兩個朋友一個人一腳踩在自動門那邊,另外一個人在往裡用力搧風,幫我透氣。我就看到他們的嘴在動,但什麼都聽不見。 經紀人趕緊打電話回公司匯報,嘉禾老闆就特別緊張,馬上要我去做全身檢查。我被押到醫院又打針又抽血的,弄得自己也跟著害怕。檢查結果出來之後,醫生過來問我,How old are you ? (你多少歲?)我說,Twenty one(21歲)。他告訴我,你的膽固醇是38歲人的水平,太高了。他就問我每天吃什麼,我說:“Breakfast,humbugger,lunch,humbugger,dinner,humbugger。”因為那時候我剛到美國,英文又不太會講,每天到餐廳就只會說:“burger,pizza。”一天三餐都是吃快餐喝汽水。醫生聽了之後警告我:“你再也不能這樣了,千萬不要再吃這個。你的體質是喝水都會有營養的那種,不能再吃這種高熱量的食品,這對你的健康特別不好。”從那以後我就戒掉了那些東西。這麼多年以來吃快餐喝碳酸飲料真的不超過五次。 2013年7月15日晚上,我跟韓三平、馮小剛、李仁港陸續見面喝東西,直到早上7點才睡。睡到12點醒來,又睡了一覺,2點才起床。 北京的家裡樓上漏水,家具都泡毀了,在修,我就住在酒店。起床之後就去桑拿房,先是泡澡,本來應該泡幾分鐘就進去蒸汽浴,但我泡的時候就看到有人進了蒸汽浴。我想,哎呀,不要給人家看到我裸體,那就乾脆多泡一會兒吧,前後泡了有十多分鐘。等那個人離開之後,我馬上站起來準備進去,一站起來想要小便,就先去旁邊上廁所,上兩個台階,下兩個台階。可能是因為起得太快也走得太快了,我開始小便之後就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地上,整個人是冰涼的,很輕、很空的感覺。耳朵什麼都聽不見,燈光的顏色是藍色的。很恐怖。 我慢慢回想,剛剛在幹什麼?好像做夢一樣。清醒一點之後,就起來去沖冷水澡,沖完又出來站了一會兒,自己是低血糖嗎?是因熱水泡太久嗎?那我要不要再泡熱水?要!就又進去泡了一會兒,再站起來看看有沒有事,已經恢復正常了。 出來就趕緊打給醫生。醫生問,有沒有失禁?我說沒有。有沒有抽筋?沒有。他說你是泡太久起太快,所有的血都湧上來了,加上又去小便,這叫“便暈厥”。後來他告訴我說,男生最好也坐著小便,最安全也最乾淨。尤其在泡完澡之後,一定要小心。 這已經是第三次暈倒了。回想起來還蠻可怕的,也幸虧倒下的時候沒有撞到什麼東西。經過這一次,晚上我回到房間睡覺的時候,躺在床上就想,自己會不會明天一早就醒不過來了。其實這樣也不錯啊,反正走也走得沒感覺,可是又覺得如果真的睡過去就醒不過來了,那我還是先不要睡吧,就死撐著不睡。很好笑。 第二天早上醒來之後,不敢一下子起來,先慢慢地做一些舒展動作,再慢慢起來,看有沒有事。去上廁所的時候也是,不敢一下子站起來,也是慢慢起來,感受一下,暈不暈?不暈,再站起來。 我發現自己有些時候真的蠻愛害怕的,也愛胡思亂想。現在經過一個過街天橋都會害怕,盡量不把車停在天橋下面,能過就趕緊趁綠燈過了,就怕天橋垮掉。過海底隧道的時候,心裡就默念快點快點,千萬不要堵車,看著周圍那些水,自己就開始幻想如果這個水湧來我要怎麼辦。假如趕上堵車了,車一慢下來我就趕快看周圍的環境,先看離哪一個地方近,水一進來應該是往前走還是往後走。萬一要是下到水里面之後呢,自己要怎麼樣往上爬、往上游。在外面住酒店,一到那裡就先看後門在哪裡,逃生門在哪裡。整天就是想這些有的沒的,其實蠻怕死的。 關於退休,我一直以來都想找個很好的理由和台階給自己,也一直在想什麼時候退是退得最漂亮。我不希望有一天觀眾看到我很老了還在打,他們在銀幕對面說:“哎呀,求他不要打了吧!好可憐哦!” 全世界的動作明星裡,現在還在打的已經沒有幾個了。好多都已經在拍一些機關槍的戲了,這個還比較容易拍下去,不像我現在這樣這麼艱難。其實我可能再堅持一兩年也就堅持不下去了。這十年來我一直在改變,《玻璃樽》《新宿事件》《功夫夢》《新警察故事》《警察故事2013》這些電影,都是希望讓觀眾知道我不只是一個武打演員,而是一個演員。我希望自己是個會動作的演員,而不是一個會演戲的打星,這樣我的職業生涯才會更長久。 四十幾歲的時候我就已經想退休了,觀眾只是看見我打得很瀟灑,但這個瀟灑背後是無數的傷痛。晚上回去洗澡時的那種痛,早上起來腰伸不直的那種痛,很多人是無法了解的。我經常跟自己說,你做的事都不是人做的,但每一次疼過之後就又忘了。等自己站在影院看觀眾鼓掌歡呼的時候,所有這些痛苦就都被拋到了腦後,反而跟自己說,我還要拍得更好,跳得更高。 最好的離開方式是什麼?像李小龍那樣年紀輕輕就走了,他就成為了一個傳奇。如果是我,比如拍《十二生肖》跳火山死掉,這也是一種最漂亮的收尾,全世界影迷肯定都在哭,大家也都會說成龍為電影而犧牲。這是最好的,但是又不捨得,不捨得死,也不捨得退休。有時候我想,要不要哪天忽然就消失掉,自己背著包開著飛機去旅行?這也是個不錯的方式。 到了現在,經常是一種又矛盾又害怕的心情。覺得如果身體還能堅持,就繼續做下去吧,不過放心,我一定會適可而止。自己會小心保護自己,希望觀眾不要對我太苛刻就好了。 記得很多年前去美國,一看到房祖名,哇,怎麼那麼高啊!很久沒見,他一下子就長了很多。後來我每一次見到他都很怕,覺得很不真實:“原來我有個兒子,他已經長得這麼大了。”他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常常覺得自己一個人很輕鬆,也很年輕。可是一見到他我又要做出爸爸的樣子,有時候要故意裝得很嚴肅很莊重。現在每天看著他我就更害怕,就怕他結婚生小孩,他一結婚生小孩我就要變爺爺了。好恐怖! 前幾天晚上睡不著,想到自己如果活80歲,那20年後就會死掉,忽然覺得很害怕。想到自己躺在地底下會被蟲子咬,就想將來一定要火葬。後來又想,房祖名如果也活80歲的話,那50年後這世界上也就沒有他了。好殘酷。想著想著就覺得身上像生起了一個大火球一樣,燒得難受。我就趕緊爬起來做運動,還好一做運動就會忘掉這些。 祖名小時候跟爺爺在一起很長時間,後來他爺爺離開的時候,他哭得啊……有時我就看著我們全家福的照片,上面有爸爸媽媽,有祖名和他媽媽,就想,現在兩個已經走了,之後不知道哪天第三個也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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