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楊度

第43章 八、遺失在中國的千年古刀又回到了滕原家族

楊度 唐浩明 6238 2018-03-16
原來,就在前面七八米遠處,一個頭上蓄著長發,額上綁著一條白布帶,身穿灰色武士袍的二十多歲的醉漢,一手握著一把細長的鋼劍,跌跌撞撞地直朝千惠子奔來,嘴里大聲嚷道:“你這個臭婊子,你花光了我的錢,又跟別人跑了。老子今天捅了你!” 千惠子嚇得臉色慘白魂飛天外,兩腿抖抖索索地,居然一步都邁不動了。田中老兩口也嚇得不知所措,只顧拖孫女,卻又拖不動。楊度也很著急。眼看醉漢離千惠子只有幾步遠了,他猛然記起腰間正掛著那把馬福益所送的古日本腰刀,頓時心里鎮靜了。今天一早換衣服時,他看到箱子裡那把腰刀,到野外看櫻花,帶把腰刀在身上會有用處的,於是便順手將它掛在腰間。這時,他掀開上衣,把刀抽了出來,握在手裡,大步向醉漢迎過去。那醉漢見有人持刀攔他,狂怒起來,罵道:“馬驢,找死來了!”說著,揮起長劍就向楊度砍來。楊度身子一閃,讓過了他這一劍,那醉漢以為楊度怕他,更加兇惡了,睜大兩隻佈滿血絲的紅眼睛,惡狠狠地大叫:“老子先劈了你!”

醉漢橫起長劍,用盡力氣,直向楊度的腰間劈來。楊度不慌不忙,屏住一口氣,兩隻腳穩穩噹噹地立定,微微彎屈,擺出一個金剛移山的架勢,右手緊握腰刀。眼看著一道劍光閃過,那把長劍已來到身邊。楊度揮起腰刀,猛地一砍,只聽見“咔嚓”一聲,醉漢的長劍已被腰刀削成兩截,那醉漢頹然倒下。楊度跨上一步,將醉漢提起。這時,遠遠的一個老太太大聲嚷叫:“請莫殺他,他喝醉了!” 田中這時驚魂方才安定,也忙過去勸阻楊度。楊度笑道:“我不是殺他,我是扶他起來。” 周圍已聚集了一大群人。人們紛紛稱讚楊度臨危不懼的膽量,也驚嘆他手中那把腰刀的鋒利非常。剛才大叫的那個老太太氣急敗壞地分開眾人,走到楊度身邊,兩手放在膝蓋上,向楊度深深地彎下腰,滿臉流著淚水說:“他是我的兒子,請先生寬恕他。半年前,跟他相戀三年的木子小姐隨別人跑了。他從那以後便常常喝酒,喝醉後就又哭又鬧,瘋瘋癲癲的,一看到年輕的女人,就說是木子,要拿刀拿棍的。今天在花下,他喝了整整一瓶酒,又把這位太太當成木子了。我只有這個兒子,雖不爭氣,但他的確不是壞人,請先生和太太原諒他。”

說完又連連鞠躬。 千惠子被老太太叫做“太太”,覺得很不自在,臉色由白變紅了。楊度知道老太太誤會了,忙說:“她不是我的太太,她是千惠子小姐。您放心,我不會傷害您兒子的。您扶他回家吧!” 醉漢經此驚嚇,酒已醒了多半,自己爬起,說了聲“對不起”,便滿臉羞慚地走出人群。 這突然而來的意外衝擊,把大家好端端的賞花興致全破壞了,尤其是和子老太太,連連念佛,又說:“不看了,找家旅館歇息吧!” 田中見天色也不早了,便同意老伴的要求,來到附近的廬湖旅館,租了兩間客房。他和楊度住一間,千惠子和奶奶住一間。 吃過晚飯洗過澡後,醉漢給千惠子所留下的最後一絲恐懼感都已消失殆盡。奶奶在瑣瑣碎碎地清理隨身帶的雜物,她一個人懶散而舒適地靠在被子上,思緒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箏,無拘無束地飛來飄去。從昨天到今天,十九歲的女學生覺得這是她有生以來最不平凡的兩天。

從爺爺的信中,千惠子早就知道爺爺的家中住了一個年輕又有才華的中國留學生。出於對中國文化的愛好,她想見見這個人,只是這半年來忙於功課沒有到東京來。昨天一進屋,見到懸掛在牆壁上的《湖南少年歌》,立時就被詩中強烈的愛國情緒和雄壯的男兒氣魄所吸引,再加上端實而靈逸、雄勁而奔放的書法,在千惠子看來,那彷彿就是五千年華夏文化的縮影,心中讚嘆不已,艷羨不已。待看到這個留學生本人時,又為他不同凡俗的風度而驚訝。就在那一刻,千惠子心中突然湧出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激情。這種激情,昨夜幾乎伴隨她一整夜。 千惠子是一個活潑開朗而又純潔自矜的大家閨秀。富裕的家庭,美麗的容貌,使得登門求婚者絡繹不絕,但她的芳心從來沒有為誰而動過。她嚮往中國古代詩詞中那種高尚無瑕的戀情,也暗暗地描摹過未來的白馬王子的形象。然而因為缺少現實的對象,這個白馬王子的形象總是模糊的,但這兩天來似乎有點變化。

千惠子年年踏青賞櫻花,覺得惟獨今年的春光格外的明媚,櫻花也格外的亮麗。她的心中,似乎常常感覺到有春風在吹拂,有暖氣在迴盪。今天一整天,她都想與這個異國留學生多接觸,多聽聽他說話。你看他談起自己的治國大綱來,那情緒的高昂,那信念的堅定,那神態的瀟灑,彷彿就是《英傑傳》中那位卓犖不凡的伊滕博文似的。一股莫名其妙的情感驅使著她從床上躍起。她要到隔壁房間去! 剛邁開步,她又猶豫了:這麼晚了,去說些什麼呢?況且爺爺也在那裡。猛然,她想起了白天那把削斷醉漢長劍的腰刀,如此鋒利,真不多見。對!藉口看看他的腰刀,就從腰刀談起。千惠子欣喜極了,對奶奶說聲“我到爺爺那裡去了”,便輕捷地出了房門。 楊度和田中正在閒談,見千惠子進來,忙招呼她坐。千惠子笑著說:“楊先生,想不到你一介書生還有這麼好的武功。你是怎麼學來的?”

“怎麼學來的?”楊度痛快地一笑,“你不記得我的《湖南少年歌》裡詩句:我家數世皆武夫,只知霸道不知儒;家人仗劍東西去,或死或生無一居。我的武功是祖傳的。” 田中微笑著說:“楊先生文武雙全,真是個了不起的人才。” “這樣說來,楊先生白天使用的那把腰刀也是祖傳的了?”千惠子望著楊度,兩眼射出迷人的光彩,“楊先生的祖傳寶刀能不能讓我們看看,開開眼界?” “武功雖說是祖傳的,這把腰刀卻不是。”楊度說著起身,從枕頭底下把腰刀拿出來,遞給千惠子。 “你決不可能想到,這把刀恰恰是貴國打磨出來的。” “日本的?”田中祖孫倆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嘆。 千惠子接過腰刀,手指在刀刃上輕輕地觸了一下。田中也湊過臉去仔細地欣賞,說:“看這樣式,是像我們日本的刀。造型古樸,像是古物。”

千惠子拿起刀來,這邊看看,那邊看看。慢慢地,她的眼光停在刀柄上那七顆熠熠閃光的黑色珠子上,突然,她對楊度說:“我外祖父有一把和你一模一樣的腰刀,刀柄上也有七顆珠子,不過不是黑色的,而是紅色的。” “真的?”楊度驚喜地說,“你外祖父也有一把這樣的腰刀?” “真的,我不騙你!”千惠子認真地說,“四年前,我過十五歲生日那一天,爸爸媽媽外祖父外祖母一起為我祝賀生日。吃過飯後,外祖父帶著微微的酒意,從臥室裡雙手端出一樣東西來。我一看,原來是截木頭。木頭是栗黑色的,沒有上漆,看樣子有許多許多年了。木頭有兩尺來長,半尺多寬,三四寸厚。我覺得奇怪,便問外祖父這是什麼東西。外祖父說我打開給你看。外祖父將木頭兩側的插銷拔掉,用力一拉,木頭分成了兩塊。兩塊木頭都挖空了。一塊挖空處臥著一把古色古香的腰刀。外祖父把腰刀拿出來,對我說,這是我們滕原家族世代傳下來的一件寶貝。原本有兩把,號稱雌雄刀。兩把一模一樣,棗木刀柄上都按北斗七星的圖形布下七顆寶珠。不同的是,雌刀的珠子是紅的,雄刀的珠子是黑的。我外祖父手裡的刀,柄上的珠子是紅色的。我問,這把刀是雌刀了,那麼雄刀呢?外祖父說,雄刀當年被先祖帶著去了中國,後來先祖死在中國,那把刀也就不知下落了。我問外祖父先祖叫什麼名字,是哪朝人,為什麼去中國。外祖父說我還小,不多說了。又說四五年後,如果我媽還沒生男孩的話,這把腰刀就歸我繼承,到那時再把滕原家族的傳家寶的原委詳細告訴我,說完,外祖父又將刀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放進木頭挖空處,最後將兩塊重新合攏,插上插銷,雙手捧著它,走進了臥室。”

“想不到你外祖父還有這麼一個寶貝,我們相識幾十年了,就沒聽他露半點口風!”田中邊說邊從孫女手中拿過腰刀,對它重新審視了一番。 “有這麼巧!”楊度異常興奮,“說不定我這把刀就是你家的那把雄刀。千惠子,你拿回去,給你外祖父看看!” “這樣吧!”千惠子做出了決定,“明天我們繞點路,從橫濱回東京,請楊先生到我家去做做客,當面看看那把鑲紅寶石的刀。” “好極了!”楊度喜形於色,一口答應。 田中也很高興,說:“若真的這兩把刀破鏡重圓,那的確是一件奇事。” 這一夜,楊度和隔壁房間裡的千惠子都興奮得大半夜沒睡著。 箱根離橫濱不過四五十里路程,第二天中午,千惠子帶著楊度和爺爺奶奶回到家。父親田中君代有事到北海道去了,外祖父滕原信宇、外祖母米子和母親美津子歡歡喜喜地接待大家。千惠子向外祖父外祖母和母親介紹了楊度。一家人都向楊度鞠躬致意,楊度也一一還禮。

千惠子對他們說:“楊先生有一把鑲黑寶石的腰刀,也是按北斗星座的位置鑲在刀柄上的,很可能是我們先祖遺留在中國的那把寶刀。” 千惠子滿以為外祖父會很驚喜,誰知他臉上毫無異樣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做聲。楊度也隨著千惠子的眼光轉向滕原信宇。滕原比田中顯得年輕很多,矮而略胖的身材結結實實的,頭頂上大半頭髮雖已禿謝,臉色卻紅光亮堂,兩隻眼睛也有精神。他一手托著茶碗,一手摸著光光的肥厚下巴,有一種長期養尊處優的儀態。 美津子問女兒:“你怎麼知道楊先生有一把鑲黑寶石的腰刀?” “媽媽,若不是楊先生這把腰刀,我昨天差點出大事了!” 千惠子話剛出口,母親和外祖父外祖母幾乎同時問:“昨天出了什麼事?”

房間裡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楊度從這瞬間的變化中看出了千惠子在家裡的地位,它是自己腰間的這把小刀所萬萬不可企及的。 千惠子將昨天賞花過程中遇到醉漢撒野的事大致說了一遍,當說到腰刀把醉漢的長劍削成兩截的時候,楊度看到滕原的眉尖抖動了一下。 “楊先生,請問你這把腰刀是府上家傳的,還是自己買的?”滕原很有禮貌地問。 楊度欠身答道:“既不是祖傳,也不是自己買的,這把腰刀乃朋友所贈。” “噢!”滕原輕輕地點點頭,“請原諒我再問一句,贈刀者是官宦子弟,還是書香世家?” “既非官宦子弟,亦非書香世家,我的這位朋友乃江湖英雄。” “啊!”滕原的臉上微露一絲驚訝,稍停片刻,他又問:“這位英雄從何處得到這把刀呢?”

楊度本想從實告訴他,是從古墓裡得到的,但從剛才滕原臉上的表情中看出他對“江湖英雄”懷著世俗的偏見,若實說,他會更害怕,也可能會對自己敬而遠之,遂扯了一個謊:“這位朋友偶爾在一個古洞裡發現的。” “噢。”滕原的臉色平靜下來。 “這樣說來,楊先生,你不知道這把腰刀的來歷,是嗎?” 楊度笑道:“我不知道。” “外祖父,你老是問什麼,看看刀吧!”千惠子見外祖父對她的這一重大發現並未給予應有的重視,心中頗為不滿。 “好,好,正要瞻仰楊先生的寶刀。”滕原說著站了起來。楊度也忙站起,從腰間解下刀,雙手遞過去。 滕原從黑牛皮刀鞘中抽出腰刀來,只見寒光閃爍,刀刃鋒利。他在心裡讚歎:“果然是把好刀!”他又細細地看了刀柄,黑沉沉的棗木刀柄上當真鑲著七顆發亮的黑寶石,也真的是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大小間距也與家藏的那把差不多。米子母女也都專注地審視著,大家都不做聲。過了好一會子,滕原將刀重新插進刀鞘裡,雙手恭還給楊度,微笑著說:“楊先生這把刀的確是把好刀,但不是敝先祖丟失在貴國的那把雄刀。那把刀已失去千多年了,恐怕早已不存人世。” 千惠子大為掃興,嘟著嘴巴說:“外祖父,你怎麼能斷定不存人世了。這把刀和我們家的一模一樣,正是黑寶石鑲的北斗星,你不妨把家裡的那把拿出來比一比嘛!” 田中龜太郎也很想見見滕原家藏的刀,於是幫著孫女說話:“老弟呀,我們是幾十年的親家了,你一直對我保密,我都對你有意見了。你今天拿出來給我和你親家母看一看吧!這位楊先生是一位至誠君子,管它這把刀是不是你家那把雄刀,你就看在他昨天救你寶貝外孫女的分上,也要讓他看看嘛!” “爸爸,你就拿出來給爺爺奶奶和楊先生看看吧!”美津子也慫恿著。 滕原拗不過眾人,又覺得不拿出來,也確實失禮於這位中國留學生。 “好吧,你們稍等一下,我去拿!” 一會,滕原從臥室出來,雙手捧著一截舊木塊。裡面果真放著一把沒有刀鞘的腰刀。滕原將腰刀取出,雙手遞給楊度說:“這就是捨下收藏的雌刀,請楊先生過目。” 楊度恭敬地接過刀。這把刀與自己的那把,無論形狀還是大小,真的一模一樣,刀柄上那七顆寶石也正是一個造型美麗的北斗星座,寶石閃爍著深紅色的光彩,比起自己的那把來,威武之中更添一種嫵媚之氣。稱它為雌刀,真正恰如其分。因滕原並不承認雄刀的身份,所以楊度不說什麼,看後便客氣地還給了主人。滕原又捧給田中看。田中接過後瞇起眼睛,皺緊眉頭,從刀尖到刀尾,從正面到背面,認認真真地端詳了一番,然後又要來楊度的刀。他把兩把刀並排擺在左手掌上,右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老花眼鏡來戴上,就像一位考古學家似的,一絲不苟地考察著,鑑別著,反復將刀尖刀身刀口刀柄,尤其是那七顆寶石比驗著。憑著他數十年的博聞廣識,他基本上可以肯定,這兩把刀出自一個工匠之手,楊度的刀應該就是那把丟失在中國的雄刀。但他不想把自己的判斷說出來,因為他知道親家把這把祖傳的刀看得很重,不願意輕易承認別人的刀是自己的祖產,何況世間偶合的東西也不是沒有。北斗七星為古今所共仰,以它的形狀作為圖標也決非一人的奇想。一向辦事說話穩重的田中老先生長久地緘默著。他凝視手中的兩把刀,有時把它放到鏡片邊,有時又把它拉得離眼鏡遠遠的。驀地,一個想法在他的腦中浮起:若真的是雌雄刀,應該可以合得起來。他立刻把兩把刀尖對尖、尾對尾地合在一起,左挪右移,總覺得有點隔閡。他把刀分開,仔細地查看。原來,兩把刀的柄尾略有點不同:滕原的刀柄尾處有一個凹下去的小三角形,楊度的刀柄尾處有一個凸出來的小三角形。田中極其小心地將這兩個凹凸小三角形對好,然後再一合,果然一絲空隙都沒有了,兩把刀合為天然的一把。他暗暗稱讚當年那位工匠的高超手藝。設計匠心良苦,鍛冶技術之精更是世間罕見—— 這把雄刀歷盡千年劫難,居然仍與當初打造出爐時的模樣絲毫無損! 田中正要取下眼鏡時,又忽然發現刀柄側面上似乎有幾個字。他把合起來的兩把刀再次拉到鏡片邊。果然不錯,刀柄側面現出四個字來。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抬起頭來問:“親家,打造這把刀的先祖名字,你知道嗎?” “知道。”滕原似不在意地回答。 “請你告訴我。” “老人家叫滕原一夫。” “親家,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田中指著合起來的刀柄,大聲地叫喚著。 滕原起身走過來,彎下腰一看,心里大吃一驚,怎麼回事?這刀柄上不正是“滕原一夫”四個字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對身邊的夫人說:“你把我的眼鏡拿來!” 米子很快從書房裡拿來一副眼鏡。滕原接過,又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塊小手絹來擦了擦鏡片,戴上後再彎腰一看,鏡片中清清晰晰顯出四個字:滕原一夫。 這時,千惠子、美津子、和子、米子一齊圍了過來,大家都看到了“滕原一夫”四個字。 “親家!”田中緊緊地握住滕原的手,激動地說,“再不會錯了,這真的是那把雄刀!” 滕原睜大眼睛盯著鑲黑寶石的腰刀,許久許久才動情地說:“真是我們家的雄刀回來了!” 一句話剛說完,兩隻眼睛便濕潤了。他摘下眼鏡,用手絹擦著眼睛。千惠子過來,抱著外祖父的肩膀,無比歡喜地說:“外祖父,我沒有說錯吧,我們要好好感謝楊先生!” “是的,我們全家都要感謝他!”米子擦拭著眼睛,喃喃地念叨著。 “不要感謝。”楊度站起來,從田中手中取回腰刀,豪爽地說:“這把腰刀能回到主人的家中,是一件很令人欣慰的事。滕原先生,您這就拿去吧!” “不,不!”滕原伸出雙手阻擋著,“雖說這把刀是我們滕原家的,但已失落千年了,現在的主人就是你,我不能憑空要你的。” “滕原先生!”楊度誠懇地說,“敝國有句老話,叫做物歸原主理所當然,無所謂憑空不憑空。” 田中感動地說:“楊先生,你是一位義氣深重的君子,我的親家不會虧待你的。” “楊先生,這樣吧!”滕原思考片刻說,“刀你暫且收起,容我們再商量一下。今晚上,我把這對雌雄刀的歷史好好地跟你說說。” “好吧。”楊度把刀插進牛皮鞘裡,重新掛在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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