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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驚人之舉

紅牆警衛 何建明 18296 2018-03-16
生活中的毛澤東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是人們感興趣的問題。誰最了解這方面的事呢?大概沒有人能比毛澤東的貼身衛士們了解了。因為在絕大多數的時間裡毛澤東連家人和最親密的並肩戰鬥幾十年的戰友周恩來等人也是不常在一起的。惟有衛士們與他朝夕相伴。在衛士眼裡,毛澤東更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當然是位了不起的偉人,但他身上也確有許多常人都有的喜怒哀樂,和非同尋常的驚人之舉。下面是衛士們給我們講的有關生活中毛澤東的一些軼事。 這個並不太雅觀的題目,也許有人會提出這是否有損於領袖毛澤東的形象。可衛士長李銀橋堅持說:“這是實實在在的事。毛澤東幾次對我和其他衛士這樣說過。” 絕不獵奇。 那是在轉戰陝北的歲月裡。李銀橋當毛澤東貼身衛士,部隊從白龍廟出發,行軍一天,夜宿在一個叫楊家園的村寨。

一盞小油燈下,毛澤東又開始了他的通宵工作。 他手中握著一支筆,時而查看地圖,時而凝神默思,時而畫線畫圈。忽然,他雙眉一皺,順手抓起桌子上的幾張廢紙,便往外跑。 這一切,衛士李銀橋都看在眼裡,但他並不明白毛澤東這樣匆匆忙忙地干什麼去。於是警惕地挎起盒子槍,緊隨而去。 “銀橋,給扛一把鍬幫我挖個坑,我要解手。”毛澤東轉頭對衛士說。 衛士沒想到毛澤東會走到那麼遠的地方去解手。在離住處足有二三百米的村外一處野地裡,毛澤東指指一個隱蔽處便說:“就在這裡挖吧!” 當了十來年勤務員,衛士李銀橋還是第一次為首長挖解手的坑。他一邊挖一邊直嘀咕:毛澤東真怪,幹嗎有廁所不用,非得黑燈瞎火地跑到野地裡來蹲坑拉屎?他沒有多嘴,轉眼便把坑挖好了。

“主席,您試試吧!” 毛澤東一試,說:“好麼,好麼!” 站在隱蔽處的衛士靜候等待著毛澤東的“行動”,真如人們傳聞的那樣,毛澤東有便秘的毛病,每次解手總是很困難,而一旦“問題”解決,便會安靜下來。像其他領導人一樣,毛澤東的解手時間一般都很長。 “這麼長時間,蹲著有多累!”衛士越想越覺得奇怪。於是,等毛澤東總算辦完“大事”後,便忍不住地問:“主席,您為啥不在廁所解手呢?” “我嫌它臭,對腦子不好!”毛澤東嘟噥說。 衛士差點“扑哧”地笑出聲來。 “可是,我看您跟老鄉聊天時,雙手去抓大糞施肥,隨後又拍拍手抽起煙了,也沒見您有一點嫌臭之感呀!” 毛澤東笑笑:“此一時也,彼一時。”

“主席,您真有意思。”衛士樂了。 “哎,銀橋,我問你什麼時候思考問題最好?”忽然,毛澤東問。 衛士想了想:“大概躺在床上吧?” “不對!”毛澤東雙手叉在腰際;上身往後一仰,隨即朝前俯下,將臉貼在衛士耳邊,十分幽默地擠了擠眼,說:“告訴你,據我經驗,拉屎時最好想問題。” “啊!”衛士瞪大了眼,雙手趕忙摀住嘴“咯咯咯”地笑了好一陣。 “你說公用廁所那麼多人拉,臭得難聞,能想出好主意嗎?”毛澤東一本正經,聲音很高地問衛士。 “是……是不能。”衛士一邊笑著一邊回答。他絕沒想到偉大領袖還有這麼個高見。 到底是不是在拉屎時想出好主意,衛士對此半信半疑。可是,第二天一早,當毛澤東找周恩來把自己想好的“殲擊鐘松36師”計劃一說時,站在一旁的衛士心頭好不稱奇:果真如此!

與胡宗南部隊的鐘松36師一仗,僅用了三天兩夜,便把不可一世的這支國民黨部隊全殲了。 “拿酒來!”平時不喝酒的毛澤東酒興頓作,從衛士手中拎過一瓶“白蘭地”“咕嘟咕嘟”地直往嘴裡灌。 “銀橋,我要大便了!”三天兩夜沒解過一次手的毛澤東放下酒瓶,朝衛士大手一揮。 “哎!”衛士心領神會,扛起一把鐵鍬,兩人一前一後向村外的野地裡走去。 “主席,鐘鬆的36師倒霉就倒霉在您的那次解手上。您的一個好主意,胡宗南大將軍就要在蔣介石面前哭喪半天。”衛士跟毛澤東開起了玩笑。 毛澤東也樂了,忽而他神情收斂了一下,認真地說:“銀橋,咱們再來個協議怎麼樣?我以後解手,你就扛一把鍬,幫我挖坑,行不行?”

“行!這是為革命作大貢獻!”衛士把鐵鍬往地上一插,一口答應。末了,他摀嘴先笑了。 在戰場上,同志們最恨的是什麼?是自己隊伍的逃兵。 毛澤東一生操文,史書上幾乎沒有記載這位統率中國人民軍隊的統帥,親自揮刀斬敵,血灑戰場此類的事。說來神奇,一個沒有同敵人面對面拼過刺刀、打過槍的人竟然能一揮手將八百萬敵軍僅在彈指一揮間打得僅存無幾。在長期的中國革命戰爭年代裡,毛澤東依靠他的偉大氣魄和鋼鐵意志,對頑敵從來毫不留情。在遼沈、平津、淮海三大戰役之後,蔣介石政府不止一次在毛澤東面前乞求討饒,然而,毛澤東連眼都不眨一眨,說道:“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可是,你卻想不出面對一個人人恨得咬牙切齒的戰場逃兵,毛澤東又是怎樣呢?

事情偏偏發生在中央警衛部隊裡,這意味著什麼?一旦逃兵到了敵方那邊,或者被敵人抓住了,都將會出現不可估量的後果。 “小子,抓住他定要千刀萬剮!”警衛戰士們怒氣沖天。 “要不惜一切代價,必要時殺人滅口。”警衛部隊的領導決心這樣做。 “立即行動!”“追!” 警衛部隊立即四面派人追趕,八方下令阻擊。終於,費盡心力把那個逃兵抓了回來。 革命隊伍最憎恨逃兵,何況,這是個發生在中央心臟機關的逃兵!同志們氣不打一處來。 “揍死這個龜兒子!” “該斃!該殺!” “打!打死他!” 憤怒的吼聲驚動了窯洞裡的毛澤東。他邁著大步走了過來,迎面看到的是一張蒼白的娃娃臉和一個瑟瑟發抖的瘦弱身子。

“饒命啊饒命,我不是有意逃的呀!我餓,我想家呀!求求你們饒了我一條命啊!”逃兵一把鼻涕一把淚水地跪在地上哭乞著。 “再嚎!看你再嚎!”有人朝逃兵身上就是一拳。 “放了!放了他!”突然,毛澤東大吼一聲。 “對!崩了他!毛澤東都同意崩他!”一個警衛隊幹部像得到了尚方寶劍似的立即命令手下幾個戰士架起那個逃兵就要走。他把毛澤東“放”的湖南口音誤聽成了“崩”字。 “住手!我讓你放了他!”毛澤東把腳往地上猛地一跺,聲音提高了兩倍,“你,你這個人吃什麼飯的!” 那個警衛隊幹部傻了,當他反應過來毛澤東是要他放了那個逃兵時,下意識地回嘴道:“他可是個逃兵,壞著呢!” “你說哪個壞?”毛澤東忍住了火,眼珠睜得老大地責問道,“他還是個娃娃麼,快把他放了。”

“這麼嚴重的問題,不判不關還要放他?往後這兵怎麼帶?”那個乾部不服道。 “只有你會帶兵?”毛澤東不滿地瞪了那個警衛隊幹部一眼,然後換了另一副溫和的口氣,對在場的人說:“這娃兒還小,剛參加革命,沒吃過苦。我們這裡艱苦,他受不了,想家。你們說說,你們中間誰不想家?想麼,誰都會想家的麼。想家就是叛變投敵了!” “放,快放了他。回頭多做點好吃的給他,娃兒就不會想家了麼。聽見了沒有?”毛澤東說完,便轉身進了窯洞。 於是,逃兵被釋放了,而且不但沒有受到任何處罰,倒吃了好幾天“傷號飯”。後來,這個小戰士再也不曾想過逃跑了,成了一名英勇的革命戰士。 在毛澤東面前,幾乎沒有哪一位領導人敢放肆做一個動作,說一句不客氣的話,行一件影響毛澤東工作或學習的事。

據衛士們介紹,周恩來見毛澤東時,總要先向衛士問一聲:“主席現在是休息還是辦公呀?”如果說是休息,他便會悄悄地回去了。當然有特別重要的事,他便請衛士叫醒毛澤東。如果遇到毛澤東正在辦公,周恩來也會讓衛士先進去跟毛澤東打個招呼。劉少奇見毛澤東更是規矩,先打電話,或先請衛士通知。那些元帥和大將軍們有什麼事要見毛澤東,那更是畢恭畢敬。毛澤東的詩友陳毅元帥是所有領導人中在毛澤東面前最可以“放肆”的人,可每次他來見毛澤東時,也總是先問衛士,然後獲得“可以進去”後,他方邁著矯健的軍人步伐,站在毛澤東辦公室門外喊一聲“報告”,毛澤東熟悉陳老總的聲音,於是便會應道:“進來”,或親自從辦公桌前站起身。進屋的陳毅總是先敬個禮,或問聲“主席好”,待毛澤東招呼“坐麼,坐下聊”後,陳毅便會“哈哈”笑一陣後,才說道:“放開了,現在放開了!”

從這裡可以看出,這些德高望重的領導人是十分敬重毛澤東的,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毛澤東的威望之高,也是有些令人生畏。 毛澤東整年整月,日理萬機,工作之忙是常人難以估量的。他的精力之充沛,工作之專注也是非尋常人所能做到的。也許正因為如此,毛澤東很不情願別人隨意打亂他的思路和正在進行的工作進程。 衛士們有著極深的感受:在工作和學習中的毛澤東,常常是衛士們進屋為他換水,倒煙灰或做些其他事,在屋裡待上幾分鐘,十幾分鐘,毛澤東竟然不知道。而有時他正在寫一個文件,或批閱一個材料時,屋外有人咳個嗽,說句話,毛澤東都會煩躁地問“誰呀!”“搞什麼名堂麼!” 這一天,李銀橋在值班。負責給毛澤東家帶李訥的阿姨韓桂馨大步流星地朝毛澤東辦公室走。 “喂喂,小韓你幹什麼?”李銀橋趕忙叫住她。 小韓說:“我的戰友、同鄉江燕來了,她想跟毛澤東合個影。我答應了她,這不,我去找主席。” “你真是的。主席在工作呢!當心你的小腦袋!”李銀橋可不是嚇唬她。 年輕天真的小韓嘴一翹:“哼,少來這一套!” “你……你……”李銀橋還沒來得及叫住她,小韓便大步推門而入。 “主席,您出來一下!”小韓衝著毛澤東便說。 正在埋頭工作的毛澤東一怔,半晌才問:“什麼事,小韓同志?” “您出來就知道。” 毛澤東疑惑了一下,看看桌上的書稿、文件,又看看小韓,笑笑:“好麼,我服從你。” 小韓把毛澤東拉出屋子,向他介紹了一位已經在門外站著的女兵:“主席,這是我的同鄉戰友,叫江燕,她的愛人李得奇同志給您治過牙病呢!江燕想跟您合個影。” “好麼,歡迎小江同志。”毛澤東上前跟女兵熱情握手,轉頭風趣地問小韓:“哎,指揮官,在哪兒照呀?” 小韓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到了眼前那個毛澤東住的窯洞。 “主席,就在您這個窯洞門口照吧!” “遵旨!”毛澤東拉著江燕十分乖相地站在那兒,於是,攝影師“咔嚓”一聲照下了一張具有歷史紀念意義的照片。 這張照片至今仍在李銀橋、韓桂馨夫婦的相冊裡。 “這張照片,我珍藏已有四十多年了,在戰爭年代,每當行軍轉移到新地方時,我都忘不了把它帶在身邊”……現已退休在家的韓桂馨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時,不無感慨地說:“每當想到那次我冒冒失失去找他老人家照相,心裡就會有些內疚。可在他人面前我至今還有些得意:毛澤東主席對我這樣一個普通女戰士竟如此順從。我的愛人銀橋有時總愛對我說:'我跟隨主席十五年,還沒有一次敢像你那樣做的!'你說我能不得意嗎?” 關於毛澤東愛打賭的事,從衛士那兒聽來不少。毛澤東是個很幽默的人,他的思維活躍,常有出人意料的奇想,而這種奇想之中又有很深刻的道理。 有一次,衛士長利用和主席散步的機會,指揮幾個衛士,將毛澤東書房裡的一張大沙發搬到另一個屋子裡。可是試了幾次,就是搬不出門,於是只好放到了原處。 毛澤東回屋後,見沙發還在原處,而幾個衛士傻愣在屋裡不知如何處理這件事,便問:“怎麼,請不動它?” 衛士封耀松說:“門太小,出不去。主席,乾脆還留在屋裡算了吧!” 毛澤東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看他的衛士,圍著那張大沙發走了半圈,似乎十分嚴肅地思索道:“唉,有件事我始終想不通呢……” 平時,毛澤東跟一些專家談學問、談國策後,常有踱步到衛士值班室來,很認真地提些問題讓衛士們發表意見,衛士們也樂於在他老人家面前亮亮自己的“高見”。 這一次也不例外,幾個年輕的衛士聽毛澤東一個人又在嘀咕,便躍躍欲試了:“主席,什麼事,您說出來我們聽聽?” 毛澤東搖晃著頭,側臉而語:“你們說說,是先蓋起這房子後搬來沙發呢還是先擺好了沙發再蓋這房子呢?我真弄不懂。咱們是不是就此打賭,你們同意不同意?” “這……”衛士們一聽,一個個臉都紅了。毛澤東的話,不是在批評自己不動腦筋嗎? “還愣著幹什麼?快搬!”衛士長吆喝道。於是,衛士們七手八腳,橫來豎起,總算把沙發“請”出了門。 追根到底,把所想的事情和問題,做個明白,弄個清楚,這是毛澤東的一貫性格。衛士說,毛澤東較起真來還真有那麼一股勁。有一次,衛士陪著他和作家蕭三在西柏坡散步聊天。走著走著,大路的前面一群人在那兒吵吵嚷嚷。 “那裡出什麼事了?”毛澤東關切地問。 “昨晚剛下了大雨,河水暴漲,順著河水沖下來很多東西,老鄉可能在河邊打撈東西!”衛士說。 “走,咱們也去看看。”毛澤東興致勃勃地大步朝前走去,後面的蕭三也趕忙快步跟上。 毛澤東一行沿著河邊的一條水渠而走,那一片片剛被河水淹沒的稻田即刻躍入眼簾。毛澤東深為惋惜道:“眼看收到手的糧食,被老天爺這麼一泡,就完了。應當馬上組織部隊,幫助老鄉趕快排水,興許能減少些損失。” “我說蕭老鄉,”毛澤東轉頭對蕭三說,他們同是湖南人,“要在咱們南方,是很少有這種情況的呀!” 蕭三答道:“是的,在我們湖南,平地都是水田,下大雨也不怕。渠道河流如網,水流暢通,小河大河,大江大湖,就像一個人的血脈管一樣,吃得再飽,營養再好也不會盛不下血液的。” “在北方,看來是很有必要搞些旱澇保收的農田設施。”毛澤東想著問題,便走到了那群喧嚷的人群處。 原來,真是老鄉們在河水里打撈東西呢!這條河叫滹沱河,洪水氾濫的河面上浪濤滾滾,夾著什麼西瓜,木頭,衣物,還有死雞,活豬,狗崽子的,由上而下地衝來。由於水流急,不少物品來不及撈,於是河水中的人便大呼小叫個不停,那情景還顯得十分緊張。 岸上的毛澤東完全被水中的情景所感染,情不自禁地操起濃重的湖南口音,也在叫著嚷著,乾著急。因為人多聲雜,他的話河中的人聽不清,於是眼巴巴地看到好多東西從人們的夾縫裡漂走了,毛澤東著急得直跺腳:“怎麼搞的麼,那隻西瓜,還有那個木櫃完全是可以撈起來的麼。” 看著他的樣,大作家蕭三和小衛士直樂。 “餵,蕭三你樂什麼?”毛澤東像鬧孩子氣似的用力將蕭三一推,“走,我們也下去!跟他們年輕人賽一賽!” “不行不行!”蕭三趕忙拉住毛澤東,“我說主席,這可不是湘江水,它是兇猛的滹沱水!如果今天我們是站在湘江邊上的話,我一定捨命陪君子,痛痛快快地跟你下去拼搏一番。” 毛澤東聽後,兩眼誇張地盯著蕭三:“噢,我的大作家,你今天是並不敢捨命呀!” 蕭三馬上臉紅了,忙擺手道:“哪能呢!我的意思是怕你涼著。再說,我到你這兒來沒帶什麼衣服,濕了就不好回家了。” “嗯,這倒有點實情。”毛澤東點點頭,然後開玩笑地說,“我說大作家,你可不要得職業病,別只能坐在家裡搖筆桿,其他的都不能乾了。” 蕭三自覺鬥不過毛澤東,便直著嗓門,說:“主席,我再次聲明:我是覺得你的時間太寶貴。我們還有好多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我們該向後轉了。” 毛澤東想了想,才說:“好吧,今天算你'挽救'了我!” 這一天,是毛澤東和衛士在一起散步。 他們來到野外的一個小水塘邊。水塘並不深,水質也很清澈。於是,便引起了毛澤東的一個問題:“小王,你說池塘里有沒有魚呀?” 被問的衛士王振海不假思索地說:“這土水塘里怎麼會有魚呢?滹沱河拐彎處那些有石頭的水塘里才會有魚呢!魚一般都喜歡在水中的石頭縫裡生活。如果天旱,把河流臨時挖溝改道,把水淘出,一個水塘里可以撈很多魚!” 毛澤東彷彿第一次認識王振海似的:“我說王振海同志,你的家準是有很多河塘,而且你小時候一定捕到過不少魚呢!” 受到表揚的王振海得意地挺挺胸脯:“那還用說。主席,別的我不敢誇口,要說哪個水塘有魚,哪個水塘沒有魚,我準能一目了然。” “嗨嗨,你這個王振海啊王振海,今天咱們兩個就在這裡打個賭。”毛澤東把衣扣一解,衝著王振海說,“咱倆一起下水。如果撈上魚來,說明我的經驗不全面。如果真的這個水塘里沒有魚,說明你的經驗還有普遍性,怎麼樣,敢不敢打?我可要先下去了!”說著,他便要把外衣脫掉。 王振海和另外幾個衛士一見毛澤東認真起來了,急忙過來阻止他。 “主席,別別,別下去。您說有魚就有魚,咱們別打賭了吧!啊!”王振海乞求道。 “這不行,你這叫不堅持立場。既然認為自己是對的,就要堅持下去,敢於別人來檢驗。”毛澤東自己歷來也是這麼做的。可今天的事可不像與王明的“左”傾機會主義路線的鬥爭,更不是與蔣介石在重慶的談判桌上。衛士們緊張起來了。因為沒人能駁倒毛澤東的這句話,所以他還是堅持要與王振海下塘見分曉。 這時衛士孫勇上前說了一句話:“主席,這點小事用不著勞您大駕。我只要下去走走,就知道裡面有沒有魚。如果有魚,我一定能抓住!”經這麼一說,毛澤東才停止了行動。 “好吧,你代勞一下。” 毛澤東說著,便一屁股坐在水塘邊的干草地上,還不停地衝著王振海笑著說:“我們誰輸誰贏就要見分曉了。” 王振海很不好意思,便跟著孫勇等脫下衣服,跳了下去。 小伙子們一下水,可就歡開了。 “噢——”有人突然叫了一聲,“有魚,我碰到魚了!” 毛澤東一聽,“噌”地從地上跳起來,興高采烈地指揮起來:“抓住它!一定要抓住它!”那架勢,就彷佛是要抓住馬克思主義真理似的! 孫勇水性好,第一個抓住了魚。好傢伙,還是條一斤多重的魚呢! 不一會兒,王振海也抓起一條。可再後來,小伙子們摸了半天也沒抓起來一條。 毛澤東在岸上大聲說:“改變戰術,你們現在使勁把水攪渾,這叫渾水摸魚,此時此刻可是真理喲!” 於是,幾個衛士手腳並用,使上了全身力氣,頃刻間,清水塘變成了一潭渾泥塘,那水里的魚兒經不起這嗆肚子的新天地,於是便一條一條地露出水面吸氣,這便全成了衛士們的“俘虜”。 “王振海,看來你的經驗不具有普遍性,你輸了。”毛澤東拾起幾條魚,喜形於色地衝著王振海笑道。 王振海慚愧地笑笑:“主席說得對。” “罰他收拾魚。今天我們美餐一頓。”孫勇提議道,毛澤東和另外幾個衛士“嗷嗷”地歡呼叫好。 王振海也樂滋滋地提起魚去收拾開了。 毛澤東興致未盡地指了指塘邊,對身邊的衛士說:“你們看,進水的渠道非常深,魚容易順水而來,水塘向稻田處灌水,出水道淺,魚不容易隨水流去,時間一長,一個夏天魚兒就長大了。剛才小王同志就沒有註意到這個細節,所以他輸了!” 原來如此。衛士們心中充滿了對毛澤東的敬佩之意。 “我們北方河流少,今天能撈到這麼多魚真高興!”一位北方籍衛士說。 陝西籍的衛士馮漢榮則更高興:“過去我們在家時從來不吃魚的,參加革命後我才吃了,而且現在越吃越香。” 毛澤東聽了衛士的議論,忍不住問道:“小馬同志,我不太明白你們陝北老鄉為什麼連魚都不吃,這魚可是又鮮又美的好東西呀!” 馬漢榮回答說:“不是不吃,因為大概平時見不到魚,所以就沒有了吃魚的習慣,於是一代傳一代,便有了很多人見了魚不吃的現象!” “嗯,看來小馬同志對事物發展的因果關係很有研究。”毛澤東連連點頭稱道。 “可是我在延安時,見老鄉連海參、對蝦也都不吃!”一個衛士提出了新問題。 “這都是迷信。他們迷信得很,說吃海參、對蝦、魚會什麼的。”另一個衛士接話道。 毛澤東說:“你的話並不能說明問題。恐怕道理還是像剛才小馬同志說的那樣:習慣。習慣一旦成了自然,成了一種社會習俗是很難改變的。過去老百姓沒有什麼文化,對這些奇怪反常的習俗解釋不了,於是便有人給它加進了一些迷信的東西,所以我們聽來就覺得有點迷信的味道了。” 衛士們紛紛點頭贊同。 “要是陝北也像這裡有許多水塘的話,我們就可以跟老鄉們下塘摸魚,然後請他們一起品嚐魚肉,我想肯定慢慢地他們也會喜歡吃魚的!”毛澤東遙望西北方向,發著無限深情的感慨。他又在想那用小米、紅棗哺育八路軍的陝北的父老鄉親。 “附近有沒有水塘了,我們再去摸它幾筐魚?”毛澤東忽然問。 “不行,天要下雨了。”衛士長勸阻道,“主席,我們該回去了!” 毛澤東望望西北方向滾滾而來的黑雲,才長嘆一聲後,帶著衛士回到了西柏坡。 晚上,他和小伙子們美美地飽餐了一頓鮮魚。還請了周恩來等人一起品嚐。 “你是餓的吧?” 這是一個日和風靜的日子。我人民海軍在東海某艦隊基地,一艘艘銀色戰鷹,停泊在軍港。鐵甲板上,挺胸昂首的官兵列著隊,等待著自己的最高統帥、中央軍委主席毛澤東的檢閱,這對夢裡都想著自己的偉大領袖的官兵來說,再也沒有能比得上此時此刻的神聖了。 毛澤東來了,穿著那雙熟悉的大頭棕色皮鞋,在海軍司令等高級將領的陪同下走上了甲板。 “同志們好!” “首長好!” “同志們辛苦啦!” “為人民服務!” 這中國軍隊中特有的一問一答,如同震撼山岳的陣陣春雷,響徹九霄雲外。接著,官兵們看到的是最高統帥毛澤東向他們招手致意從自己身邊走過…… 全體行注目禮。 突然,那雙大頭棕色皮鞋在一個黑瘦的戰士面前站住了。最高統帥的一雙令幾百萬國民黨軍隊膽戰心驚的眼睛,親切地註視著這位普通戰士。 霎時間,記者們蜂擁而上,將軍們齊刷刷地立正靜候。全體官兵們屏住呼吸——他們料定最高統帥將要發表指示或向戰士講那偉大的真理。 沒有比毛澤東看著的那黑瘦小戰士更緊張和激動的了。 毛澤東要說話了。千百雙眼睛定格了,記者的錄音機開到了最高音調。 “你黑瘦得很,是餓的吧?” 什麼,這是最高統帥的話嗎?在場的將軍、記者、官兵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但誰都聽清楚了,是毛澤東說的話,一點沒錯! 戰士怔怔地站在那裡,懷疑自己的聽力是否有問題。 還是一位將軍老練,便對那小戰士說:“主席問你呢!” 小戰士看著毛澤東,毛澤東在慈祥地向他笑,這證明剛才的話確實是說他的。終於,昂首挺直的小戰士像皮球似的洩了氣,眼睛瞥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小黑臉,”“毛澤東問他是不是餓的!”於是,整個甲板上,傳出一陣陣竊竊私語和歡笑聲。 將軍們笑了,記者們笑了,官兵們更笑了。 毛澤東也在笑。 據衛士長李銀橋介紹,像在這種人們都以為是無比莊重的時候,毛澤東突然出人意料地說一句隨隨便便的幽默話,這在毛澤東同群眾、戰士包括外國人接觸間是常有的事。 “毛澤東在很多場合確實始終保持著領袖扭乾坤、吒風雲的偉大、莊嚴的氣概和魄力,尤其是在公眾場合,在領導幹部面前,在外國人面前,這種一絲不苟的領袖作風,他從來是堅持不懈。然而,對群眾、對戰士、對友人、對熟人,他總是給人感覺是一個言行尋尋常常的好老頭兒。我們平時都這麼叫他。”衛士們這樣說。 跟隨毛澤東時間長了後,衛士們便會在他面前比較隨便了。不過,一論起正經的事,衛士們就馬上會感到拘束。這時的毛澤東也總是比較認真。他時常向衛士們提出問題,並用革命道理來教育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在一些立場問題上,毛澤東更是不含糊。但有時,衛士們也感到毛澤東在立場問題上有坦誠的人情味。 衛士們介紹了這樣一件事:一次,毛澤東到農村調查,走到一家比較乾淨利落的農舍停下了。主人是個五十來歲的婦女,看上去像是見過世面的人,見毛澤東來後,也很會接人待物,沒有一點驚慌失措的樣子。她自己養了三頭豬,小日子過得不錯。毛澤東當場對她讚揚了一番。可是,一旁陪同的當地干部卻十分緊張,原來,這個婦女是個富農。毛澤東主席稱讚一個富農好,這要是傳出去可是大問題呀,偏偏,不知情的記者還將現場拍了照並登在了報上。為此,當地干部後來十分擔憂地通過有關部門向毛澤東作檢討,說是他們工作沒有做好,讓毛澤東會見了一個富農分子。毛澤東聽後不以為然地說:“是富農分子有什麼不可以,為什麼不能說她好?她自己養了三頭豬,日子過得不錯,這證明她已經是個自食其力的勞動人民了!”他這麼一說,那幾個地方乾部心頭頓時放下了一塊石頭。 據衛士長介紹,在衛士中也有此類的事。那是農業合作化時期,毛澤東讓衛士們利用探親機會搞社會調查。有個衛士回來後,寫了幾大張紙,淨是些讚美合作化、毛澤東好的話。而衛士田雲玉回來後悶悶不樂。毛澤東問小田是怎麼回事。 小田說:“搞公私合營,把我爺爺開的作坊的東西都拿走了。我爸爸高興得拍手稱好,可爺爺氣得病倒在床。我看不慣那樣,我同情爺爺。” 當時開會一溜圈的人都為小田捏了一把汗。大家都知道,小田的爺爺是個作坊主,他父親倒是個無產階級——一無所有。現在,當地政府響應毛澤東、黨中央的號召,沒收了他爺爺的生產資料,可小田倒同情起爺爺來,這可是個階級立場問題呀! 衛士們眼睜睜地盯著毛澤東,看他說什麼。 毛澤東說話了,他問小田:“你是站在爺爺立場上,還是站在你父親一邊呢?” 小田停了停,喃喃道:“反正我覺得爺爺可憐。” 糟了!衛士們直想封住小田的嘴,可他還是說了,並且是在毛澤東面前,要知道,到毛澤東身邊工作的人,是絕對不允許有任何政治立場和歷史問題的,可小田他……同志們好不擔心! 然而,大家萬沒有想到毛澤東卻這樣說:“好,小田,我現在不說你的立場,可以肯定你是站在爺爺一邊的。但你能講實話,這比有些人唱高調要好得多。我喜歡你,我看我們會很合得來的!” 衛士們的心頭彷彿頓時搬走了一座山。而小田則更高興,因為毛澤東也能理解他了。小田是從小跟爺爺一起生活的,是爺爺帶大的,爺孫感情深,相反與父親感情一般。從感情上他當然同情爺爺。 末後,毛澤東專門對小田補充道:“回頭給你爺爺寫一封信,說毛澤東我向他問好,讓他好好養病,將來為社會主義多作點貢獻。他是作坊主,有生意的經驗嘛!” 小田十分高興地“哎”了一聲。 毛澤東一生共有十個兒女,楊開慧生了三個兒子,分別叫毛岸英、毛岸青和毛岸龍。江青生了李訥,其餘都是賀子珍生的,但賀子珍生的六個孩子中,僅有李敏活了下來,其餘或出生不久因革命環境艱苦夭折,或戰爭生活不容隨父母被寄養出去後流離失散了。李敏、李訥至今活著,毛岸龍於1931年春在上海街頭與兩個哥哥失散後至今不知是死是活。毛岸青尚健在,但由於小時候遭特務毒打,頭部致傷至今未癒,兒子中惟有毛岸英是健康並跟隨父親一起生活了較長時間,後來也犧牲在朝鮮戰場。 子女中,毛岸英是毛澤東的長子,也是毛澤東最喜歡的兒子。掀開毛岸英二十八個春秋的履歷,誰都為毛澤東有這樣一個兒子而驕傲,而惋惜。小時候,岸英跟著母親在國民黨的鐵窗裡度過了漫長的日子,後來在舊上海的十里洋場僅九歲的他帶著七歲的二弟岸青和四歲的岸龍,到處流浪,還不時遭國民黨特務分子的毒打、追捕。青少年時代,他在蘇聯學習,並當上了一名蘇聯紅軍,參加了蘇聯著名的衛國戰爭。回國後,便基本上能經常與父親毛澤東見面,參加了中國革命的解放戰爭及社會主義建設。朝鮮戰爭爆發後,毛澤東將自己最心愛的長子送到了前線。 毛澤東愛岸英是眾所周知的。父親愛自己的兒子是天經地義的,當領袖的也同樣。但毛澤東愛自己的子女卻有著特殊的方式方法,首先他要求自己的子女不能有絲毫的特殊,包括毛岸英在內,毛澤東一直要求自己的子女到最基層工作,他們與工人、群眾越是接近,他越稱其為好。其次是要求他們好好學習,這包括學習科學文化知識、馬列主義理論,還有就是向人民群眾學習。其三是原則問題、生活問題要求嚴。為此,毛澤東差點動手揍打愛子。 那是毛岸英回國幾年後,到了戀愛年齡的1948年下半年。當時毛澤東已率中央機關到了河北的西柏坡了。毛岸英和烈士劉謙初的女兒劉思齊一起在附近農村搞土改。毛澤東曾認劉思齊為“幹女兒”,毛岸英與她在接觸中漸漸有了感情。後來鄧穎超、康克清從中搭橋牽線,兩人便確定了戀愛關係,毛澤東也很高興兒子的這件事。 據衛士長李銀橋介紹,他當時是二十一歲,通過毛澤東親自搭橋牽線已經快要同韓桂馨同志結婚了。就在這當兒,二十五歲的毛岸英也來找到了父親毛澤東。當時,李銀橋就在場。 “爸,我跟思齊的事,鄧媽媽、康媽媽跟您說過了嗎?”一進門,毛岸英低著頭問父親。毛澤東正在批閱文件,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嗯”。 “那我們就辦理結婚手續吧?”兒子說。 “思齊多大了?” “十八。” “十八?!是周歲還是虛歲?”當時衛士長感覺好像毛澤東對此事是有所了解的。 兒子不敢說假,說是虛歲,不過他補了一句:“可也就差幾個月。” 毛澤東一聽,斷然道:“一天也不行,”說著便朝兒子揮手:“我這兒忙,你去吧!” 毛岸英高興而來,喪氣而去。李銀橋見他情緒不好,便讓他留下一起吃午飯。行政處知道後,便來請毛岸英讓他到中灶去吃。 吃飯時,毛澤東看到了,便對兒子說:“你妹妹(李訥)從小就是吃大灶,你這麼大個人了,還需要我提醒?” 毛岸英什麼話都沒說,便到大食堂向李銀橋要了只碗,蹲在院子裡吃悶飯。這時,正巧有隻公雞在追母雞,扇起一片塵土。李銀橋等衛士趕忙起身避開揚塵,而毛岸英卻沒動,並且觸景生情地發了一句牢騷:“公雞還知道找母雞呢,我是個人,都二十五了!” 李銀橋見毛岸英一肚子氣,便湊過來小聲說:“別急,等主席高興時你再去說,千萬記住一定要在他高興時。” 毛岸英這才點頭,似乎消了些氣。 一天,前線傳來我軍殲敵七個旅的戰報。李銀橋趕忙找到毛岸英說:“主席唱京劇了,快去吧!” 毛岸英一聽,飛快地跑到父親的辦公室,這次他想來玩個既成事實,看老子怎麼辦。 “爸爸,我和思齊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結婚。” 毛澤東一聽,眼睛直了起來:“不是告訴你暫時不要結婚嗎?” 兒子犟了一句:“我自己的事,還是讓我自己做主吧。” 毛澤東像第一次認識兒子似的,走近毛岸英打量了一番,又轉身回到辦公桌說:“你找誰結婚由你做主,可結婚年齡不到你做得了主嗎?那就由制度和紀律來做主。” 兒子不服:“歲數不到結婚的人多著呢!” 毛澤東火了,將手中的筆重重地往硯台上一放:“誰叫你是毛澤東的兒子!我們的紀律你不遵守誰遵守?” 進門的李銀橋見這陣勢不對勁,他扯扯毛岸英的袖子,示意他趕緊走吧,別再惹父親發火了。 毛岸英大步重踩地退出了屋子,身後只聽父親直喘粗氣地嘀咕道:“本來高高興興的,叫他又來掃興!” 毛岸英回到自己的房間,越想越惱火、生氣,一頭扎在床上哭鬧起來,幾個衛士進去勸他也不頂用。警衛排長閻長林去報告江青,江青說:“這事還是讓他爸爸去管吧。”她怕自己管不了。 閻長林便去報告了毛澤東。 毛澤東頓時勃然大怒,甩下筆,大步走出門來。衛士們見後一個個膽怯而又緊張起來,因為毛澤東不僅一臉怒不可遏之狀,還把拳頭握得緊緊的。莫非他要去打兒子呀? 毛澤東打人的事,雖然衛士們沒見過,但早在延安時,大家就傳出過他和弟弟毛澤民之間的事。那是毛澤民自己向一位中央領導說的。他說有一次哥哥毛澤東因為一件事與弟弟爭吵起來,大概因為爭不過弟弟,於是便舉拳就要打弟弟。毛澤民見哥哥要打自己,便忙說:“馬克思列寧沒有教導我們打人。”毛澤東一怔,那舉在半空的拳頭半晌才慢慢地落了下來。 還有一次是在江西中央革命根據地時,毛澤東的小兒子毛毛剛會走路,有一次小傢伙獨自搖搖晃晃地跑進了毛澤東的辦公室,見爸爸正在屋裡,便“爸爸,爸爸”地走近毛澤東。一心伏案疾書的毛澤東在他聚精會神幹工作時,是不允許有人干擾他的,這時兒子“爸爸爸爸”的叫嚷,便驀然火冒三丈,舉起拳頭,對著小兒子:“嚷什麼,我揍死你!”孩子嚇得頓時哇哇大哭。毛澤東這才彷彿一下醒悟似的放下拳頭,不過他也並沒有覺得自己多大不對勁,喚來賀子珍,讓她把孩子抱走。 衛士們擔心,今天他是真的要揍兒子了!他們看著毛澤東一步一步走向兒子的房子,並且準備在必要時上前勸阻。 然而“險情”卻並沒有發生。只見毛澤東走到門口時,戛然止步。 “毛岸英,你想幹什麼?”突然,一聲吼鳴,如雷擊五嶽。毛澤東不吼則已,一吼真是驚天動地。 就這一嗓子,正在屋裡哭鬧的毛岸英立刻沒了聲息。 毛澤東沒說第二句話,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這一幕,衛士們看得清清楚楚,聽得實實在在。一個個站在那兒張著嘴巴,半晌沒反應。 “毛澤東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從不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但他處理事情卻總是出人意料。”衛士們說。 補充一句的是,一年以後,思齊已過了十八周歲,毛岸英又向父親提出了結婚,毛澤東欣然同意。毛岸英和劉思齊(劉松林)的婚禮十分簡樸,是毛岸英自己一手操辦的。當時參加婚禮的有毛澤東、劉思齊的母親張文秋,還有周恩來夫婦、朱德夫婦、謝覺哉夫婦、陳謹昆夫婦、徐特立老人等。 “全體注意:立正——!” 一天,衛士尹荊山正在值班。 周恩來進院子來了。他要見毛澤東。同以往一樣,周恩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問:“主席在休息嗎?” 尹荊山報告道:“正在看文件,主席說請您進去。” 這是時值三年困難時期,也是毛澤東已宣布“不吃肉”的那個日子。周恩來是來談事的,但頭幾句衛士們聽到的是他在勸毛澤東還是希望他吃點肉,增加些營養,因為那段時間由於毛澤東的營養跟不上,他全身都出現了浮腫。 “你不是也不吃肉麼?大家都不吃麼。”毛澤東沒有採納戰友的建議。 大約半個小時後,周恩來出來了。不一會兒,毛澤東也走出了屋,在院子散起步來。走了一圈,毛澤東突然像想起什麼事似的,直奔衛士值班室。 衛士長和幾個衛士以為有什麼事,趕忙迎出來。 “你們來,都出來站到院子裡。”毛澤東招呼道。等衛士們都出去後,又似乎覺得人少了一點,便說:“去,把理髮員、炊事員都叫來。” 很快,毛澤東身邊的七八個服務人員都集合到院子。可大家互相用目光詢問,不知是什麼事情,連一向能猜得出毛澤東心理的衛士長都感到莫名其妙。 “現在,你們都站好,排成一列橫隊。”毛澤東說著,並且提高了嗓門:“全體注意了,立正——!” 衛士和理髮員、炊事員們立刻挺起胸膛,齊刷刷地站成一列橫隊。 毛澤東自己也雙腳一併立正站著。 “現在我們國家全民皆兵。我身邊的你們這些人呢,當然也是兵,我也是兵麼。今天呢,你們聽我來發號施令,操練一下看你們到底像不像兵。” 原來是這樣!衛士們的心裡都樂了,他們跟隨毛澤東有的十幾年了,搞軍事訓練是家常便飯,可由三軍的最高統帥親自給他們發號施令,這可是頭一回。他們尋思著,大概自南昌起義至今,由毛澤東親自為兵操練,恐怕軍史上當屬今朝第一回!這些雖然早已脫掉軍服的戰士,一聽到毛澤東的口令,彷彿第一次上戰場,一個個神情嚴肅,精神抖擻地站著。再看看兩個上了年紀的理髮員和炊事員,老同志也不含糊呀! “聽口令。”毛澤東聲音本來就洪亮,可今天衛士聽來更覺得洪亮百倍,真是一位無可比擬的教官! “齊步——走!” 於是,人家立刻甩臂邁步,走得剛勁有力。 “立定!向左——轉!齊步——走!”因為院子小,毛澤東便不停地下達各種口令。昔日寧靜的豐澤園,自它在中南海建立以來,也許第一次有了這般鏗鏘有力的口令聲和腳步聲。 因為這些人過去都是兵,並且又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所以沒人做錯一個動作。 “立定!”毛澤東把隊伍調到自己面前。他笑了,高興地點點頭:“稍息。看來你們還像個兵。我們全國全民皆兵就是六億兵,試看天下誰能敵?現在帝國主義叫嚷要侵犯我們,那是白日做夢!以後你們要堅持訓練,保衛國家、保衛人民。”毛澤東一番精闢高論後,擺擺手說:“今天就到這裡。解散!” 他自個兒回到了屋。衛士、理髮員和炊事員則站在院裡,意猶未盡,自個兒又擺動起手臂,邁開步子,熱鬧了好一陣。他們多麼留戀方才的隊列訓練,希望有一天毛澤東再給他們當一次教官。但毛澤東直到他離開人世也沒能再這樣做過。這是他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為戰士上隊列課。 毛澤東是一位公認的思想家、理論家、哲學家。他一生愛讀書,並且自己寫下了浩浩幾百萬字的巨著。人們只要讀一讀如《矛盾論》之類的文章和他的那些詩篇,就會領略到這位巨人的淵博知識。 毛澤東一生讀過多少本書?誰也說不准,但看看他的藏書,看看他臥室裡的書架、床頭、案邊、廁所裡放著的那些高高疊起,一本本打開著的書,你就會略知其酷愛讀書的程度。 “他讀書看書,就像他抽煙、吃辣椒一樣,都是出了名的有癮。”衛士們這樣說。 毛澤東偏愛讀馬列的書和歷史書。中國古代有名的書他幾乎都讀過,而且有的反复讀過幾遍。那些別人看一眼就頭疼的厚得一尺來高的舊線裝的“之乎者也”書,他更是愛不釋手。一部四千餘萬字的《二十四史》,他竟能通讀,有的篇章還不止讀過一遍。像我們這樣的“現代秀才”連書名都生疏的一本《容齋隨筆》,毛澤東竟從1944年開始讀起,一直在臨終時還放在枕頭邊。可想毛澤東讀書的酷愛程度以及讀書的淵博與深奧了。 偏偏這位大理論家和思想家,竟有件讓小衛士們感到十分不解的事。 那一天,衛士尹荊山值班,他進屋幫毛澤東整理床鋪。那床上有毛澤東平時隨手看的書,整理床鋪,順便整一下書,也是衛士常做的事,但小尹今天感到特別的驚訝:怎麼誰把小人書扔到了毛澤東的床頭?胡鬧,是哪個小傢伙幹的呀?是李訥?還是葉子龍家的燕燕?或是衛士長的寶貝兒子卓韋?不像呀,小傢伙們好幾天沒溜進這間房子呀! “主席……”小尹轉身剛想問毛澤東,卻馬上住嘴了。原來,毛澤東手裡拿的正是小尹感到驚奇的小人書。 毛澤東看書歷來聚精會神。他正半仰在躺椅上一頁一頁地認真翻著一本小人書。 小尹悄悄走近毛澤東,看看到底他老人家看的是什麼深奧無比的小人書。是,沒錯,一本我在上一年級時就看過的!衛士好不解! “主席,您老人家也看小人書呀!”小尹終於忍不住了。 毛澤東慢慢翻過一頁後,不以為然地答道:“怎麼,你沒看過小人書?” “噯,那都是在當小學生時候看的,現在早不看了。”小尹昂著頭說,可剛說完又不解地搖搖頭,問:“主席,您怎麼……還要看小人書呢?” 毛澤東笑了笑,放下小人書,示意小尹在一旁坐下。 “小尹,你看小人書是怎麼看的呀?” “看熱鬧唄。翻翻就完了。” “看完有什麼感受呢?” “我……說不上來,我就看看武松打虎什麼的就算完了。”小尹不好意思地說。 “那算什麼看。”毛澤東認真起來了,說,“小人書不簡單哪,言簡意賅,就那麼幾句話,多少大事,多少人物就交代出來了。而且一本書總是講一件事,很容易讓人記得住。你光看圖連字都不看,怎麼算看書呀!” “是,主席。”小尹覺得自己很狼狽,剛剛還覺得毛澤東看小人書天真,現在才覺得幼稚的是自己。從那以後,小尹當真迷上了小人書。 也許是在毛澤東的影響下,衛士們包括衛士長在內,在以後閒時都愛看起小人書來了。 據衛士們回憶,毛澤東是位屬於感情豐富的人,平時,他的喜怒哀樂也表現得淋漓盡致。他從不掩飾自己的好惡,對衛士也同樣。 高興時,衛士可以在他面前打打鬧鬧,而且毛澤東也樂於跟這些年輕人開玩笑。 如果他正在工作時間或在公眾場合,則表現出一絲不苟、言行一致的作風。 按照衛士們的話說,毛澤東就像位嚴格的慈父,他對人愛,愛到你暖到心窩,一輩子難忘,他要求嚴,嚴得你心驚肉跳,也是一輩子難忘。 毛澤東跟衛士也有發脾氣的時候,本書在前面的章節中已敘述過。大多原因是因為毛澤東睡覺時衛士不小心影響了他,或者毛澤東認准了的事而遭到不合他心思的勸說,或者沒能按他意圖辦事。他曾因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將衛士轟走了——這是極少的,只有在他火頭上才會發生。一般情況下,毛澤東對自己火頭上說出的話,做出的事,會在事後馬上意識,並果斷改正。他向衛士發脾氣,十有八次事後便主動檢查道歉。這也充分顯示了毛澤東的高尚品德。 李銀橋是毛澤東一生中用過的最信任和最愛撫的衛士、衛士長。毛澤東稱別的衛士或直叫其姓名,或直叫其小×、小×的。惟獨叫李銀橋,平時總親切地稱“銀橋”。這個“銀橋”在衛士與領袖之間搭起了一條充滿階級感情的同志式的和父子般的深厚情誼的紐帶,時達十五年之久。但毛澤東也對他發過一次不小的脾氣。 幾十年過去了,李銀橋對此記憶猶新。 那是1960年的事。那次李銀橋隨毛澤東去上海。毛澤東沒下車就餐,就住在專列上。一天中午,李銀橋見毛澤東睡覺了,他估約老人家得下午才能醒得來。於是,李銀橋便進城到上海市委幹部俱樂部辦事去了。下午趕回專列,才知道毛澤東提前起床,並隨即進城開會去了。 作為衛士長一般情況下必須緊隨毛澤東。於是,李銀橋趕緊奔到毛澤東那兒。偏偏他到開會處,上海市委已將開完會的毛澤東接去吃飯了。飯後的活動是到俱樂部看《小刀會》,這是衛士長事先知道的。於是,李銀橋便等候在毛澤東的專車旁。 大約過了半個來小時,毛澤東在上海市委柯慶施等幾個領導的陪同下,從就餐的餐館處正居高臨下地走下來,毛澤東走在最前面。 李銀橋見狀,趕忙拉開車門準備讓毛澤東坐車。可是,毛澤東見到自己的衛士長後,站在台階上不走了,一手叉腰,一手怒氣沖沖地指著李銀橋,突然大吼一聲:“李銀橋,你是乾什麼的?” 那聲音之大,神色之慍,使跟隨毛澤東十幾年的李銀橋全身不由打了一個寒戰。心想,出什麼事啦?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呀? 當時在場的柯慶施等人也被毛澤東突如其來的怒吼給弄得莫名其妙。大家面面相覷,想等毛澤東的下文,可他再也沒說什麼話。 訓練有素的衛士長李銀橋雖然吃驚得全身有些打顫,但還是想到了自己的職責,便向台階上迎。 這時毛澤東也正朝下走。李銀橋上前攙扶他上車。 車開了,蒙在鼓裡的李銀橋想弄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使毛澤東發如此大的火,可他知道現在不是問清事的時候。那樣會火上加油的。他偷偷瞥了毛澤東一眼,果真見老人家依然一臉慍色,並不時吮吮嘴唇。跟誰也不說話。 開始看戲了,毛澤東還是不理緊挨在自己身邊坐著的衛士長。不過,毛澤東是特別容易進戲的,一進戲,他的情緒和思維會轉向。 演出結束後,李銀橋見毛澤東的情緒已經好多了,便在回程的路上,小聲問道:“主席,今天出什麼事,惹您生氣了?” 毛澤東嘟著嘴,翻了他一眼說:“還說呢,把我的嘴都燙壞了……” 事後,李銀橋才弄明白。在吃飯後,毛澤東有漱口的習慣,於是一名衛士沒試水溫便將一杯水遞給了毛澤東。以往,有經驗的衛士長在每次給毛澤東遞水時,總要試一下水溫,等不燙不涼時才給毛澤東用。毛澤東呢,每次從李銀橋的手中接過水,總是張大嘴巴就往裡灌。這次他又這樣做了,結果立即噴了出來,可想而知一定燙得不輕。 “毛澤東發脾氣,也時常像天真無邪的孩子賭氣一樣,很有意思。這次燙嘴,也就朝我喊了一嗓子,氣便消了。當時他老人家大概一時怨我沒有親自伺候他,二是作為衛士長沒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別的衛士,當然,燙了毛澤東我是感到自己的工作沒做細,但絲毫沒有因為他朝我發了脾氣而緊張不安,他呢,也沒放在心上。”坐在我們面前的李銀橋笑著談當年的事。 這是衛士長講的一件親眼目睹的事。下面是他說的話。 那是五十年前的一個夏天,我正在值班室,突然電話鈴響了。是周恩來總理打來的。 “銀橋,主席現在是在工作還是休息?” 我回答說:“在辦公室工作。” “那好,請轉告他,胡志明主席馬上到。” “是。” 我剛到毛澤東辦公室向他報告完畢,週總理就帶胡志明主席來了。那幾年間,胡志明主席就像走親戚似的常來中國,並總要與毛澤東、周恩來會面。胡志明雖說也是一國領袖,可一跟毛澤東在一起,就像到自己家見了老哥親兄一樣,極為隨便。毛澤東對這位戰斗在反帝前線的越南人民領袖更是親密無比。我跟隨毛澤東十五年,像對待胡志明那樣親密的外國領導人,還沒有第二個。 “毛澤東,你好啊!”胡志明這一次是從自己的國家而來,因為天熱,路上大概又走得急,只見他的汗衫先濕了一大塊。 “好好,看到你這個老親戚來,我就更好了。”毛澤東十分高興地握著胡志明的手,端詳著,“嗯,身子骨那麼硬棒,就是亞熱帶的陽光太辣了一點,把你曬黑了一些。不過,這總比我一年四季不出中南海的人福氣多多了!” 胡志明大樂:“全托毛主席的福呀!” 當時中南海還沒有什麼空調,毛澤東的辦公室也就是一台台式電扇。我見屋裡悶熱,便打開後調了個既能給兩位老人些涼風,又不至於冷了他們。 “來,擦一擦,好好擦一擦。”毛澤東像普通人的家裡來了一位尊貴而又親熱的客人一般,忙碌個不停,親自把毛巾遞給胡志明主席,並且弓著腰,為正在洗臉的越南朋友扇扇子。 “哎喲,毛主席,這可使不得。”胡志明感覺後,忙爭著接扇子。 毛澤東把手中的扇子往後一揚:“你是我請來的親戚,怎麼能讓你自己動手呢!洗,痛痛快快洗一洗,我們倆還要好好聊呢!” 胡志明主席更樂得合不攏嘴:“好,聽毛主席的。” 站在一旁的我,看著這兩位國家的領袖如此親熱勁,心裡也是無比的高興。 北京的大伏天,熱起來也是讓人難熬。儘管屋裡有台電扇,但依然抵不住酷暑的炎熱。 坐在沙發上的胡志明主席不但沒有得到消熱,反而時不時地不停地用毛巾擦著額頭和脖子上滲出的汗滴,那件薄薄的汗衫已經濕得前後貼住了。正當我為此著急得不知如何辦時,一件從未有過的事發生了,毛澤東把手中的扇子一放,從沙發上坐起來。 “太熱,你乾脆把濕汗衫脫了!”他對胡志明主席說。 胡志明主席一聽,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沒關係麼,在這裡就像在家裡一樣嘛!脫,脫吧!”毛澤東不由分說地伸手就幫胡志明主席脫了起來。 “哈哈哈……毛主席,這個樣在你面前太那個了。”胡志明主席的里頭沒穿任何衣服,這汗衫一脫,上身便赤光光的。他見自己這個樣,摸著長長的白須,不好意思地大笑起來。這時,他看到一位挎著相機的記者正從門外朝里走進來,便有些驚恐地對毛澤東說:“有記者來了,毛主席,我還是穿上的好吧?” 毛澤東不以為然地讓胡志明主席只管坐下,說:“別要理會,我們只管這樣好了麼。”說完,轉頭對門口的一名新華社記者說:“胡主席是應我私人邀請來走親戚的,不發消息,也不照相。” 記者一聽,便笑著退出了房間。 毛澤東和胡志明主席兩人仰在沙發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這是一幕難忘的鏡頭,雖然當時沒有用照相機拍下來,但它卻永遠留在我腦海之中。 中日邦交正常化的開創者,日本前首相大平正芳曾著文這樣說過:“我對毛澤東的印像是,他是一位無限深邃而豁達的偉大思想家、戰略家。他非常真誠坦率,談起話來氣勢磅礴,無拘無束,富於幽默感,而且使人感到和藹可親。” 秘魯的一位著名記者也曾這樣評論過毛澤東:“我原以為一位至高無上的領袖進入會場,會像神人出現一般,形成一個震動人心的場面,實際上我卻在肅穆的氣氛中看見一位衣著整潔樸素,和我在大街上看到的成千上萬中國人一樣的老人走了進來。” 是的,毛澤東就是這樣一位偉大而普通的人。我所見毛澤東會見的外國朋友成百上千,他們中有世界著名人物,國家總統、元首和民間人士,這些人一般接見之前總是顯得有些緊張,但毛澤東用他那富有幽默感的歡迎詞或運用一個旁徵博引的比喻說上幾句話,整個拘謹的場面頓時會活躍起來,他不僅能使外賓緊張而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並會馬上感到一種似乎是與一位老朋友、一位慈善老人在聊家常一般的親切和隨和。 但像幫胡志明主席脫汗衫、赤膊說話,在賓主之間還是第一次,也只有胡志明主席一個人能受到“特殊待遇”。通常,不管接見職位多高,還是普通人士,毛澤東總是特別注重自己的衣著儀表和言談舉止的,所以,當他穿著拖鞋,打著扇子,與赤膊的另一個國家主席談話時,我和其他工作人員自然感到十分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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