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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〇三隨毛主席從延安到北平

峰與穀·領袖毛澤東 师哲 9857 2018-03-16
翻閱室內書刊,竟發現尚存的1947—1949年的雜記本,勾起了我對當年的許多回憶。 1946年10月間,延安勞動模範楊步浩前來拜訪毛主席,兼送代耕糧,毛主席同他進行了長時間的談話。毛主席問:“你們的戰備工作是怎樣做的?”楊步浩回答:“首先是堅壁清野,使敵人得不到糧食和衣物,甚至把各種用具都藏起來了。我們這些強勞力都組織起來,敵人來就進山打游擊戰——敵來,我走;敵駐,我擾;敵疲,我打。總之,要把我們過去的游擊戰術和經驗全都用上,使敵人得不到一日的安寧。”主席聽了連連稱讚。這件事證明了毛主席常說的“陝甘寧邊區群眾條件好”。開始掀開1947年的日曆了。蔣介石決定依照自己的原訂計劃行動。由於1946年末在山東和河北取得了軍事上的些許進展,蔣介石便得意忘形,不顧一切地發動全面內戰,妄圖一舉消滅共產黨及其領導下的武裝力量,並把進攻延安作為一次決戰,瘋狂地提出了“打到延安去,活捉毛澤東”的口號,但由於準備工作遲緩,他直到1947年3月才正式行動。

我當時是中央書記處辦公室主任。就在胡宗南的軍隊決定向延安逼進的一天晚上,我特地去見毛主席。到了王家坪,已是夜深人靜,毛主席還在工作。我憂心忡忡地問主席:備戰工作到底應該怎樣做?一定要疏散嗎?可否設法保住延安而不撤退?例如,我們集中一部分兵力,部署在大道兩側。待敵人進入邊區,到達富縣、甘泉一線時,予以迎頭痛擊,消滅他部分力量,讓敵人知難而退,這樣,延安不就保住了嗎? …毛主席聽到這時,轉過身去——我感到他在笑,我想:“他還笑得出,真莫名其妙!”主席點燃了一支香煙,微笑著打開了話匣子:“你的想法不對,不應該攔擋他們進占延安。你知道嗎?蔣介石的阿Q精神十足,佔領了延安,他就以為自己勝利了。但實際上只要他一佔領延安,他就輸掉了一切。首先,全國人民以至全世界就都知道了是蔣介石背信棄義,破壞和平,發動內戰,禍國殃民,不得人心。這是主要的一面,不過,蔣委員長也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一佔領延安,他就可以向全國、全世界宣布:'共匪巢穴'共產黨總部已被搗毀,現在只留下股匪,而他一在是在剿匪,這樣,也就可以擋住外來的干預。不過只是蔣委員長自己的想法,是他個人的打算,並非公論。但此人的特點就在這裡,他只顧想他自己的,而別人在想什麼,怎麼想的,他一概不管。另外須知,延安既是一個世界名城,自然也是一個沉重的包袱,他既然要背這個包袱,那就讓他背上吧。而且話還得說回來,你既然可以打到延安來,我也就可以打到南京去,來而不往非禮也嘛!”啊,原來是這樣!後來我們在轉戰陝北時果然針鋒相對地提出了“打到南京去,活捉蔣介石的”口號,毛主席接著說:“你懂得拳擊法嗎?收回拳頭,是為了打出去更有力!”

毛主席的一席話,使我茅塞頓開,似乎明白了一切,思想顧慮一掃而光,精神百倍,於是腳下生風,急速轉回棗園,加快了佈置疏散和撤退的準備工作。為了以防萬一,遵照中央決定,首先派人把兩個洋人——米大夫和阿洛夫送到山西臨縣的三交鎮,那裡是我們的後方。 1947年3月18日下午,胡宗南的軍隊逼近延安城南郊,已能聽到延安近郊的槍聲。這天傍晚6時,毛主席從王家坪出發直抵永坪鎮,暫且休息。第二天上午9時許,敵機來襲,主席的汽車(宋慶齡送給毛主席的救護車)遭到敵機掃射,擋板被擊穿,但人員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21日傍晚,毛主席抵達高家坪,住在王家山——事先準備好的地方,中央書記處的同志都住在這裡,只有周恩來同志到山西三交鎮視察後方工作去了。毛主席在這裡組織了3月25日的青化砭戰役。在第一次激戰中、徹底消滅了敵人先遣部隊一個旅及其指揮部,整個戰鬥只用了兩個多小時,不僅全部俘獲敵軍,而且戰場打掃得乾乾淨淨。所以,進駐延安的敵人不僅與其先遣部隊失去了聯繫,而且在數日之內找不到他們的下落,不知去向,對這次小小的但是十分漂亮的勝利,毛主席發出了嘉獎令。

就在3月25日這一天,敵人約一個旅的兵力直奔延川縣城北的拐峁(這裡距清澗縣城僅60華里,而且是一道平川),似有奔襲清澗以截斷我東去之路的意圖。因此,中央決定轉移,離開王家山,超越清澗向東去,過了九里山到棗林溝(石咀驛以東)暫住。 26日中央在這裡開了會,決定組織前委、工委、後委。前委,即中央,由毛主席、周恩來、任弼時三人組成,繼續留陝北代表中央指導全國工作;工委,由劉少奇、朱德組成,駐河北省平山縣西柏坡,指導地方工作;後委則由葉劍英負責,駐山西臨縣三交鎮附近。 3月31日,中央到達田家坪(田莊),在此稍事休息,即與工委分手,各奔東西。 4月5日,中央抵達青陽岔,這裡接近三邊(安邊、定邊、靖邊)地區。周恩來也從山西三交鎮返回陝北,與中央會合。

4月9日,毛主席在青陽岔向全黨發了《中共中央關於暫時放棄延安和保衛陝甘寧邊區的兩個文件》。 4月12日到達王家灣,在這裡駐留了近兩個月。在此期間,組織了4月14日的羊馬河戰役,全殲敵135旅,俘虜旅長麥宗禹以下4700餘人,以及31旅旅長李紀云等。 5月4日,我軍在蟠龍大捷,全殲敵整編167旅,俘敵旅長李昆崗以下共6700餘入。兩役及其它戰鬥共計俘敵15000多人。 6月7日,中央到達小河地區。敵人被牽到了王家灣。敵軍長劉勘就住在毛主席住過的窯侗裡,不過他們自己並不知道。敵人抓住了一個70來歲的老漢和一個10多歲的女娃娃,向他們逼問毛澤東曾經住在哪個窯洞裡?到哪裡去了?老漢和女娃娃都閉口無言。敵人把老漢吊在樹上猛抽,女娃娃嚇得又哭又叫,但他們始終沒有吐露一句實情。

8日,毛主席一行由小河繼續向田茨灣前進,遇大雨,嚮導迷失方向,一夜只走了幾里路,直到9日黃昏才抵達田茨灣。這裡只有7戶人家,而敵人正在奔襲小河。大家勸毛主席再向前走,毛主席就是不走了。大家都為毛主席的安全捏一把汗。毛主席卻成竹在胸,他對這次敵人奔襲小河一線是這樣解釋的:“這次敵人從延安、安塞出動,奔襲小河一線,是蔣介石親自部署下的命令,而胡宗南、劉勘等僅僅是執行者,所以只要他們的部隊到達小河一線,就算執行了命令,完成了任務,至於結果如何,有什麼收穫,那他們不管,只要能向蔣介石交差就行了。其次,敵人到達小河,也不得不立即後撤,原因是他們只准備了4天的口糧,如果再駐下去,幾個師的人馬吃什麼?”事情的進展正是如此。毛主席的確摸透了蔣委員長的脾氣和他部下的特點,敵人就像是在毛主席的調遣下行動。

在田茨灣住了一周,於6月16日又返回小河,在這裡住了一個多月,召開了一次重要會議,即晉綏、西北等戰區負責人彭德懷、賀龍、習仲勳等人參加的會議,毛主席還特意要賀龍把米大夫從三交鎮帶去,為中央同志檢查身體。 8月1日,中央從小河出發,經綏德於13日到達閻家岔。 15日敵佔綏德。 17日中央向白龍廟前進,當天中午到達蓖縣。這時,敵人離中央駐地只有15裡,毛主席下令向西北方向的葫蘆河前進。 8月19日到達梁家貧。毛主席親自到前線佈置沙家店戰役。這時我軍主力已由榆林地區轉回米脂前線。沙家店戰役,是一次具有決定意義的戰役。 8月20日的這次戰鬥中全殲敵36師師部和123旅全部、165旅大部,俘虜敵旅長以下6000餘人。戰役勝利結束後,中央到了朱官寨,在這裡任了一個月,9月21日開始轉移。

23日到了神泉堡。住定後,毛主席一度外出參觀。到了譚家坪,參觀了峪口造紙廠,又遊了白雲山廟會。儘管主席頭戴草帽,完全是農民的裝束,還是被群眾認了出來。一時間“毛主席來了”象春風一樣吹遍廟會,人群一窩蜂地擁過來,圍住自己心目中的大救星。 毛主席和黨中央在神泉堡先後住了36天。大約10月上旬,毛主席約我同阿洛大一道到神泉堡見他。這時毛主席的健康狀況良好,心情舒暢,談笑風生。他給斯大林寫了一封較長的信,對中國解放戰爭的總形勢和陝北戰況作了總括的描述和初步的估價,說中國解放戰爭有了很大轉折,已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這封信由我譯成俄文後用電報發出。 毛主席還記著我在延安時向他提的問題。給斯大林發電報兩夭之後,毛主席問我:“你把問題都弄清楚了嗎?”接著他說:“沙家店戰役後,敵人不僅縮回延安,我看他們連延安也守不了多久了。”隨後他又說:“從今後,敵人可能再也無力進行大規模的進攻了。”我當時對全國的戰況不甚了解,只知道一個沙家店大捷,所以一面聽,一面犯疑,心想,一個沙家店戰役能有這麼大的作用?毛主席覺察到我內心的懷疑。可是他既不介紹情況,也不再分析解釋,只是說“這只是我的一個看法,稍等等,形勢就會明朗化的。”後來才知道,那時全國總的形勢:劉鄧大軍南下進入大別山,直接威脅長江南岸;陳賡部隊挺進豫西,威脅西安;陳毅部隊開始在山東展開全面反攻,向蘇北進展,而那裡的敵人也只有招架之功了;西北戰場我軍已完全掌握了主動權。所以,事態的發展。正如毛主席所料,沙家店戰役之後,延安的敵人再也沒有北進過,苟延殘喘到1948年4月22日便全部撤走了。

毛主席和中央同志於11月14日離開神泉堡經烏龍鋪、申家坪,於22日到達米脂縣楊家溝,在這裡住了將近4個月。這裡的居住、生活條件比較優越,是幾家馬姓大地主聚居的地方,但他們家族中也出了共產主義的戰士,例如馬玉漳同志,鄰村的馬明方同誌等。 毛主席和中央決定在這裡休息若干天,井召開幾個重要會議。中央擴大會議是12月25日至28日舉行的,毛主席作了《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的報告,討論通過後發到全黨和全國各地區。毛主席還用四句話概括了這個文件的精神,即“軍隊向前進,生產長一寸,加強紀律性,革命無不勝。”池解釋說:“這就是十二月中央會議的基本精神。如果戰士在前線沒有時間學習文件的全文,那麼記住這四句話也就行了。”

毛主席在這里共寫了21篇指示、通報和政策指導性的文件等,開了軍事會議,也著重研究了土地改革問題,並委託任弼時同志草擬關於土改問題的綱要。 1948年2、3月間,在宜川縣境內與敵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戰鬥,於3月1日至3日,全殲敵5個旅,共3萬餘人,擊斃敵軍長劉勘。這次戰役不僅是軍事上的勝利,而且徹底動搖了西安,敵人從精神上瓦解了,完全到了惶惶不可終日的地步。這次戰役的直接指揮者彭德懷對戰果是滿意的,但仍覺得美中不足,主要是沒有捉住活的劉勘。他說:“在戰場上只留下劉勘的一具死屍,這有多大的價值呢?!”但在西安的胡宗南等即大力震驚。對他們來說,不僅事出意外,而且也難以向蔣介石交代。在他們還未找到出路時,使他們更加難堪的局面出現了:劉勘的家屬全體出動,哭哭啼啼向胡宗南要人,還上街遊行,鬧得西安全城不安。正在這時,我們通知劉勘的家屬來認領遺體。由於我軍完整保存了劉戡的屍體,才平息了西安的事態,這既是我黨的人道主義政策,也是彭老總的寬宏大量。

1948年3月19日,毛主席命令我先行東渡黃河(從撤離延安之日起,原職務自行消失,成為讓幹什麼就乾什麼)。我本來很想繼續留在西北工作,可是他令我立即渡河,到三交待命。我當然完全聽從調遣。 3月21日,中央離開米脂縣楊家溝到達長征店。 23日經川口渡過黃河,再經磧口、塞門到達臨縣三交鎮附近的雙塔村,這裡是中央後衛工作委員會所在地。 3月26日從雙塔出發,經臨縣城到興縣蔡家崖。這裡是賀龍同志領導的晉綏軍區司令部所在地。在這時住了一周,毛主席作了《在晉綏幹部會議上的講話》和《對晉綏日報編輯人員的談話》。 4月4日離開蔡家崖前往岢嵐縣,未停,繼續前進,到達神池。在這裡休息一天,看到縣城在日寇佔領下遭受嚴重破壞和燒殺的遺跡給中國老百姓造成的不幸和苦難,歷歷在目,令人心情沉重。 次日,我的一家人被安排在毛主席的汽車上。沿途所經過的村莊,看不見幾個強壯的男子,而赤身裸體的孩子到處亂跑,甚至十六七歲的姑娘也衣不裹體,有的只穿一件較長的棉背心,勉強遮羞。看到這一切,毛主席萬分感慨他說:“我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車子到了寧武,主席下車走上街頭,察看了這座歷史上的名城。然而,這座古城要塞只留下了斷垣殘壁,到處彈痕累累,城里人煙稀少,空空蕩盪,滿目是日寇侵略暴行的罪證。 出雁山關南下,不久就看見代縣城廓。城內高大的鐘樓,真有“聲聞於天”的氣勢。中央在這裡停留了一天多。毛主席同地委一些領導同志如候維煜、郝德青。賴若愚等進行了長談,後來決定把這些同志都調到北京工作。 4月7日,經繁峙縣到達五台山北麓的壩強村,遇大雪,暫停前進。毛主席在這裡寫了《再克洛陽後給洛陽前線指揮部的電報》。天氣略有好轉後,決定於4月11日由壩強村起程,強行通過五台山。但是上山後不久,天氣驟變。鵝毛大雪壓頂而來,道路已無法分辨,山溝、山坡和道路全都填平了,車子也直向山溝下滑動。於是,毛主席下車步行,直到山之南麓,才乘車下山。有的同志患了雪盲症,兩眼紅腫,什麼也看不見。過了五台山主峰,到了台懷鎮,往進中台下的寺院前院,這裡十分寬敞,院內整潔、房屋很多,但許多屋子都是日本人改造過的。 4月12日,毛主席用一整天的時間例覽了各處。到了中台山下的貯藏室,看見許多經捲和各種貢品,毛主席叮嚀當地干部要好好保護這些文物,不可丟失。在一座大廟後面,毛主席看見中間的一尊菩薩胸前被挖了一個大洞,問導遊員:“這是怎麼回事?”回答說:“這是土改時翻身農民同寺廟清算,聽人說神像胸腔裡藏有黃金,就挖開找金子。”毛主席聽後幽默地說:“原來是菩薩得了心髒病,群眾來給他施行手術醫療的。你們再把它好好保護起來,原封不動,以便對日後來參觀的群眾作解釋。說它害了什麼病,為什麼給他施行手術。”到了台懷附近的一座龍王廟前,只見廟內燈火輝煌,香煙燎繞,比起其它頗為的蕭條的廟宇來,似乎甚是隆盛。主席問廟裡的主持:“這座廟宇遭到過破壞麼?”回答是,不僅沒有破壞,而且農民曾派來專人護廟,秋毫無犯。主席說:“你們看,從這裡應得到的結果論是多麼明顯!群眾對山上的菩薩和山下的這位龍王態度是多麼的不同。山上的那位菩薩同農民群眾的利益距離太遠了,而龍王管著天雨,對農民的關係太密切了。群眾就是這樣認為,這樣對待問題的。” 4月13日,主席同中央同志一道到達河北省阜平縣的城南莊(又稱陳南莊)。這是晉察冀軍區司令部所在地。聶榮臻同志舉行了歡迎儀式。周恩來、任弼時於11日先期到達,安排迎接民主人士。主席也在這裡舉行了幾次座談會,並參加了招待會和華北黨政領導的會議。在此期間,獲悉4月2日延安解放,我以為毛主席會發賀電,等在一旁準備執行任務可是沒有。 5月18日傍晚時分,主席突然下令:他要同幾個隨行人員搬到花山去住。花山是抗戰時期晉察冀軍區司令部所在地,住房、防空設施都有。我們隨同毛主席搬到花山後的第三天清晨,十餘架敵機襲擊城南莊,從早到晚,輪番轟炸。我們在花山的山頭上看得十分清楚。這次轟炸不僅來勢很猛,而且目標很準,也很集中,後來查明,原來是隱藏在石家莊的一個敵探在做情報。這個敵探當然得到了應有的可恥下場。敵機襲擾持續到深夜,這天大家都沒有得到休息,也未能按時吃飯。 在此之前若干天,中央機關的全體人員早已由周恩來、任弼時等帶領離開了城南莊,住到平山縣西柏中央工委所在地,唯獨毛主席帶極少的人員(米大夫、汪東興、閆長林和我等)轉到花山去住,原因只有少數人知道,原來他計劃只帶六七人出國訪問,擬由花山出發,經內蒙到外蒙,再由蘇聯派飛機來接。住在花山,只是等待斯大林的回音,在閒談中,毛主席向米大夫提了些怪問題如人體各部位有何用途等,米回答:“不清楚。” 過了不幾天,斯大林的回電來到。大意是說:“我們歡迎你(毛主席)來訪,但中國解放戰爭正處在緊要關頭,戰鬥還很激烈,在這個時候,統帥不應離開自己的崗位太遠。如果你有重大問題要同我們商量,我們可以派一位負責同志一中央政治局委員來聽到你的意見,然後進行協商。你以為如何?”這樣,毛主席決定暫不出國,並於5月27日離開花山到西柏坡。在花山期間,毛主席在5月24日和25日擬寫了《新解放區農村工作的策略問題》和《一九四八年的土地改革工作和整黨工作》兩個文件。 在平山縣西柏坡共住了10個月。這期間,毛主席接見了許多民主人士和各地來的干部,井應各國共產黨情報局機關刊物《爭取持久和平,爭取人民民主》之約,寫了一篇紀念十月革命的文章。在7、8、9幾個月裡,踞守北平的傅作義擬派騎兵襲擊石家莊,“收復失地”。雖然他並不確知我中央駐地,但我們不能不有所戒備。所以,中直各機關很忙了一陣子,準備隨時疏散和搬遷,不過一切工作仍然照常進行。與此同時,我方代表同傅作義進行了多次談判,力爭以和平方式解放北平。但只是在我軍打下天津,解放了保定、唐山,並將攻打天津的兵力和華北軍區的部隊,特別是砲兵部隊集結到北平周圍之時,傅作義才明白大勢已去,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經多方努力,終於打消了傅將軍的顧慮,接受了我方的條件,達成了協議。北平的和平解放,保護了這座古城及城裡的珍貴文物,傅將軍自然有一份功勞。後來,傅作義在交談中說:蔣介石和閻錫山都曾拉他的後腿,對蔣介石的糾纏,他只要擺脫就是了,也容易擺脫;而對閻錫山則不是擺脫,而是想拉他一起倒戈,一道轉到解放軍方面來。但閻錫山的回答是:他這一生已經嫁過四五次人了,時到今日,不想再“改嫁”了。 大約1948年8、9月間,蘇聯給我們轉來國民黨政府給蘇聯外交部的一封信,其內容主要是苦苦哀求蘇聯說服中共停止內戰,不要同室操戈,而應外御其侮,希望同中共和談,不要在進攻了。信是用文言文寫成而後譯成俄文的,中然文縐縐,但仍然幾乎可以聽其痛哭、觀其流涕。蘇聯只將原信轉給我們,卻未說一句話,我將信譯成中文,周恩來一看信的寫法便說:“這是王世傑的筆法。”毛主席則一言未發,轉身做自己的事去了。中央對這封信未予理睬。 這裡順便提一下所謂“南北朝”的問題。 “南北朝”的提出,是在1949年的4月間,我們進入北京一個多月以後,國民黨政府的談判代表在北京談判時,提出所謂建立“南北朝”的問題。我們的回答是:首先必須交出首要戰犯(指蔣介石等)。毛主席給正在渡江南進的解放軍部隊贈了一首詩,其中兩句是:“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這就是我們的決心。南京政府得知中共的回答之後,則說“中共在談判中的條件每次都在加碼,逼人太甚!簡直要我們跪下求饒,不干了!”這就是談判的最後結局。 1949年1月下旬,我和汪東興持任弼時同志的親筆信,奉命到石家莊附近去找聶榮臻,說明中央要使用石家莊的飛機場,請他派部隊打掃、清理,並派部隊護守、警戒。 1949年1月31日,北平獲得和平解放的同一天清晨,斯大林派遣的特使米高揚飛到了石家莊。 米高揚從大連蘇軍機場起飛,直抵石家莊。我和汪東興到機場迎接,並把他帶到西柏坡。 在路途中,米高揚幾次要求停車,他要到群眾家裡去參觀。我們出於安全的考慮,叫他不必去了。可是他回答說:“反正人家都會知道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全世界,人家會說:'蘇聯鬼子到中國進行破壞活動了',反正保不了密,豁出去了……”。原來他始終想的是保密問題而不是安全問題。他認為他到石家莊的第二天,美聯社就會把消息向全世界播送出去,而這就會給他們的外交和國際關係增添不少麻煩,他們也作了應付最壞情況的準備。但直到1954—1955年間,米高揚還多次嘮叨:“事情如此出乎我們的意料——我的中國之行,意然無人知曉!外國始終沒有報導過,真奇怪!”“你們的群眾工作,保密工作真是做到了家。” 抵達西柏坡,首先會見毛主席和中央書記處的同志。米高揚轉達了斯大林和蘇共全體政治局委員的問候,祝愿我們盡快取得勝利,徹底解放全中國,還呈上斯大林贈送毛主席的禮品一塊毛料。 米高揚在西柏坡呆了一個星期。主要是毛主席談國內形勢,我們黨的情況,我們的戰略和策略、各項方針政策以及對組織新政府的考慮等等。 特別是政權的性質與形式,主席向他作了詳盡的介紹。中心意思是說我們即將建立的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實際上是無產階級專政的國家。 當毛主席講到群眾團體特別是青年問題時,著重介紹了我們的青年政策,說我們要建立三個青年組織,青年團、民聯、學聯。米高揚不理解為什麼分三種組織,就說:“這不是太分散了嗎?這樣做對你們有什麼好處?會不會鬧矛盾?” 主席一聽,很不高興,有點發火:“你知不知道中國有多少青年?我們有工人青年、農民青年、學生青年、社會青年等等。中國青年的人數比歐洲某些國家的總人口還要多的多,你怎麼能把他們都統在一個團裡呢?” 米高揚本來就聲稱他只帶了耳朵來,這一來,他就更不插話了,只是聽。米高揚之所以受斯大林的信任,就是因為他對斯大林唯命是從,能忍受斯大林的辱罵。他差不多是斯大林的出氣筒,斯大林生了氣就罵他,象罵小孩子一樣,米高揚總是一言不發,畢恭畢敬。這種場面,我多次見過。 毛主席知道米高揚會原原本本向斯大林報告的,包括毛主席對他發脾氣這件事。事實也是他每天都電告了斯大林。 毛主席這次的談話是有遠見的,主要是讓蘇聯了解我們的政權性質,打消他們的疑慮。正是做了這些準備,所以在我人民共和國宣告成立兩小時後,蘇聯就承認了新中國。 陪米高揚來的,還有漢學家葉夫根尼,柯瓦廖夫和在東北工作的專家組組長伊万·柯瓦廖夫。前者本來擔任米高揚的翻譯,可是他竟一句也譯不出來。米高揚氣得說:“我真想捶你一頓。”我替他解圍說:“毛主席是湖南口音,他可能聽不懂。”這樣,雙方只好我一人翻譯了。 劉少奇、周恩來、朱德、任弼時除了毛主席同米高揚會談時在坐以外,還分別同米高揚談過。 米高揚在同任弼時談話時,講了他自己的印象。他說:毛澤東具有絕對的領導權威,是中國共產黨的好領袖;劉少奇是毛澤東的好助手;周恩來不僅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很好的總理:朱德是個好人,老將軍。 他在和我閒談時,則說任粥時是政治上成熟的人,有經驗的人,是黨的好當家。 任弼時向米高揚提出要求蘇聯支援我們出版報紙的紙張和藥品等等,他都一一答應並向斯大林匯報了。這在以後同斯大林的會談中得到了印證。 2月7日凌晨,米高揚由朱德、任弼時陪同抵石家莊,順便乘車瀏覽了市容,就登機回國了。 接著,中央就抓緊時間籌備召開六屆二中全會。在二中全會上,毛主席作了報告,劉少奇、周恩來、任弼時等都做了重要講話。我擔任會議記錄。二中全會之後,便立即開始了新的行動準備——離開西柏坡向北平進發。 1949年3月25日,毛主席和中央機關從西柏坡駐地出發經保定進入北平,住在香山。在這裡,毛主席接見過許多客人,接見並招待了第四野戰軍進關的部分領導幹部。 過了不多向天,在東北工作的專家組長柯瓦廖夫來到北平。又過了幾天,他把蘇聯留住北平的領事齊赫文帶到香山拜會毛主席。他們唯一的目的,只不過為了回國後可以誇耀他會見過毛澤東。 那天傍晚,毛主席在雙清別墅接見了他們。齊赫文除了祝賀我們的勝利外,請求主席給他們介紹一下中國各戰場的情況,包括戰略部署、進軍計劃、結局的估計等等;還想知道我們黨的各項基本政策和方針;以及對敵人的分析和評價等。 毛主席話不多,概括地介紹了一下,只強調說:勝利是屬於我們的。你們很快就可以看見淮海戰役的勝利結束;下一步是渡江南下。只要沒有意外的複雜形勢出現,勝利是有把握的。不過,至今還看不出會發生意外的跡象。例如:我們不允許美軍在秦皇島登陸,也不允許他們的艦隊靠岸,他們就遛走了;在天津郊區,美軍出城試探了一下,與我們發生了一點武裝衝突,打了他幾下,就縮回城裡去了;在青島市郊外,美軍也出來幾個,一受衝擊,也龜縮到城裡去了,而且很快把他們的軍艦撤離了青島。其它港口未發現美艦。我們是比較有把握地進行著鬥爭。這兩個人究竟懂得了什麼?天曉得。 柯瓦廖夫到北平後先住在蘇聯大使館內,後來我們住到香山,就給他也安排在香山一個山溝裡。 毛主席多次同他談話,為的是開導他的思想,讓他了解中國的事態,並讓他向斯大林匯報,但此人始終是一竅不通。正像1950年1月間斯大林有一次說的:“柯瓦廖夫是一個鐵路上的工程技術人員,不懂政治,在政治上完全是一個門外漢,他還總想往政治裡鑽。他如果鑽到政治裡,就會像老鼠鑽進了風箱一樣。” 暫任香山期間,只有周恩來每日進城辦公,與各方聯繫,指導、處理問題;劉少奇去了天津參觀訪問,拜親會友;朱德總司令參觀、訪問、談話;任弼時病魔纏身,出不了門。 毛主席每天要接見各民主黨派的代表人物和各方面的人士,還要指導政治協商會議預備會的籌備工作,於是離開香山進城辦公,就住在中南海豐澤園一個小院的平房裡。 政協籌備會安排就緒後,同志們出於安全的考慮,建議毛主席還回香山去住。毛主席說他不回香山了,而且就往在豐澤園,再不搬遷了。這就是毛主席長期辦公、住宿、開會和接見來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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