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十大黑色特工

第2章 二、中統掌門——徐恩曾

十大黑色特工 夏继诚 14757 2018-03-16
徐恩曾(1896-1985)字可均,浙江吳興(今湖州市)人。 1927年加入CC集團,曾任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黨務調查科長、處長。中統局副局長、代局長、交通部政務次長等職。國民黨第五屆中央執行委員。 1945年1月被免去本兼各職。 1985年在台灣去世。 徐恩曾早年畢業於南洋大學(交通大學前身),又留學美國獲得碩士學位,學的專業是當時最先進的無線電技術,回國後奉命籌建國民黨中央廣播電台並當上了電台主任。 一天,徐恩曾手提大包小包禮物,來到了表兄陳果夫家中。 陳果夫比徐恩曾大四歲,時任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部長。他正在院子裡觀賞花木,見徐恩曾登門拜望,連聲說:“可均(徐恩曾字),你怎麼一大早來了?快進屋裡坐。”

寒暄過後,徐恩曾開門見山地說:“果兄,我想換個單位,到你的中央組織部工作怎麼樣?” 陳果夫哈哈大笑,說:“可均,你在美國苦學多年,掌握了先進的無線電技術,學貫中西,多少人都羨慕你呀!到組織部來當個乾事,做做一般的行政工作,豈不是大材小用,埋沒了你這個人才。” 徐恩曾見陳果夫不肯幫忙,只得求助於陳立夫。 經過陳立夫的一番活動,徐恩曾順利調入中央組織部當了總務科長。時為1930年,徐恩曾34歲。 中央組織部下設處、科、股。論職務,徐恩曾比表弟陳立夫還低兩級。但他並不因此而心裡不平衡,相反,他工作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幹得十分出色,凡是“果兄”、“立弟”交辦的事,不論鉅細,都迅速辦妥。平時對“二陳”非常恭順,即使是表弟陳立夫,他也主動為他開車門,扶他上下車。旁人見此情景,在背後議論紛紛,但徐恩曾照樣我行我素。

徐恩曾雖為總務科長,但對同在中央組織部裡的黨務調查科的內部工作卻不知情,總感到它很神秘,鬼鬼祟祟的不知在搞什麼名堂。該科科長吳大鈞是浙江老鄉,與他還是留美同學。徐恩曾就和他套近乎,逐漸弄清了黨務調查科原來是搞特務工作,它的任務是偵查共產黨和反蔣派的內幕,活動範圍很廣,權也很大。這使嗜權如命的徐恩曾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嚮往。他決定把黨務調查科科長這塊肥肉搞到手。 繼吳大鈞任調查科科長的是葉秀峰,此人和陳立夫同歲,兩人是南洋大學礦冶系的同班同學,又都畢業於美國匹茲堡大學,同獲碩士學位。可是眼下他的職務卻比陳立夫要低得多。生性好強的葉秀峰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氣,工作中就常和陳立夫頂頂撞撞。徐恩曾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暗喜。他竭力想取而代之,就常在陳立夫面前說葉秀峰的壞話,進行挑撥離間。

果然,葉秀峰和陳立夫公開鬧翻了。他一氣之下跑到杭州“療養”。徐恩曾立即假惺惺地到杭州對葉秀峰進行“慰問”,當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對葉秀峰說:“葉兄,論資歷,論學識,論才能,你早該當處長了,可是現在只當了個科長,有什麼意思?”葉秀峰是聰明人,知道徐恩曾明明是來“勸退”的,也就順水推舟地說:“徐科長所說極是。我是無論如何不回調查科了。” 徐恩曾處心積慮地一番活動,擠走了葉秀峰。又向“二陳”逢迎討好,一次又一次地送禮、跑官,終於當上中央組織部黨務調查科科長,從此開始了他長達十五年的中統特務生涯。 徐恩曾走馬上任,憑他的聰明和才幹,很快把黨務調查科的工作搞出了新名堂。 徐恩曾常說:“事在人為,沒有人就辦不了事。”他接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擴大編制,招兵買馬。他提出並經“二陳”批准,在調查科內增設一個“特務組”,舉凡對共產黨的調查研究、密謀策劃、情報蒐集、破壞活動的指導等等,統由該組負責。

接著,徐恩曾又增設了一個“言文組”。他交代該組的任務是負責蒐集各省市的報章雜誌、各種進步刊物以及國外的華文報刊,分門別類地加以整理,從中了解共產黨和進步人士的動向。調查科的人員很快從十七八人增加到五十多人,成為中央組織部中人數最多的一個科。 一天,陳立夫把徐恩曾找到辦公室,向他傳達了蔣介石的“訓示”。蔣介石強調說,最近共產黨到處滋事,搞得全國不寧,調查科在對付共產黨方面,要拿出切實可行的新辦法,特別要注意緝拿共產黨首領。 陳立夫問道:“可均兄,領袖要你們想出新辦法對付共黨,期望殷切,要求很高,不知兄有何高招?” 徐恩曾說:“共黨很狡猾,主要活動在上海、武漢、鄭州等大城市,我們準備從調查科中派出三人,任命為特派員,並配備工作人員和電台,分別常駐上述三個城市,以後再選派人員,逐步在各省、特別市和鐵路設立特務室,以加強對共黨的偵緝工作。”

陳立夫說:“好,這樣可以直接加強我們對這幾個重點城市的監控。但派去的特派員要選準,要精明幹練。” 徐恩曾“用人有方”,他手下的特務蔡孟堅秘密到達武漢後,果然很快就抓到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中央特科負責人顧順章。 顧順章押到南京後,徐恩曾連夜帶著顧順章趕往上海抓捕中共領導人。可是遲了,由於中共特工錢壯飛等人傑出的工作,中共中央領導人都已人去樓空。 徐恩曾連連撲空,心裡有說不出的懊惱,直怪顧順章招供太遲。顧順章為了“立功”,又向徐恩曾附耳低言:“中共領導人惲代英還關在你們的監牢裡。不過他化名叫王作霖,一直騙過了你們。經過中共營救,你們最近就要將他釋放出獄了。” 惲代英是中國共產黨的著名領袖,在南昌起義時任前敵委員會委員兼政治部主任,還擔任過中共中央宣傳部秘書長、組織部秘書長。 1930年5月被敵人逮捕後,他巧妙地隱瞞了身份。

徐恩曾立即派特務按照顧順章的密告,將惲代英查獲。他還親自出馬對惲代英勸降,妄圖使他像顧順章那樣叛變後供出黨的機密。惲代英是個錚錚鐵漢,儘管徐恩曾挖空心思,他仍然守口如瓶,行刑時還高呼口號:“中國共產黨萬歲!”前往監斬的特務骨幹顧建中說:“共產黨人這種寧死不屈的精神,真是可怕。”徐恩曾卻惡狠狠地說:“對這種死硬的共黨分子,一定要堅決殺掉,絕不能留後患。” 徐恩曾在上海連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抓捕了來不及轉移的一些中共地下黨員。除個別人叛變外,大多數人都被殺害。 顧順章告密說,中共領導人、曾任中央政治局委員兼中央宣傳部長的蔡和森正在香港活動。徐恩曾立即派特務骨幹帶著顧順章秘密到香港抓捕了蔡和森。後來,蔡和森也被殺害。

蔣介石高興地召見了徐恩曾,陳果夫和陳立夫陪同接見。蔣介石笑逐顏開,和徐恩曾親切握手,表揚說:“果夫、立夫向我推薦,說你是個人才,你果然沒有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和重托,招降了顧順章,查獲了惲代英、蔡和森等共產黨頭目,還抓捕了一批共產黨分子。你為黨國立了功,我要重重獎勵你。”很快,蔣介石下令獎給調查科十萬元大洋。在此基礎上,徐恩曾又處心積慮地搞起了一個特務機構——特工總部。 特工總部下設書記室和訓練、情報、總務三個科。書記室內設組織、指導、審理、行動等四個課(小於科,相當於組)。此外還有設計委員會、總督察、電訊總台、密電研究室、行動隊等等。徐恩曾還將特工總部的黑手伸到各省、市和鐵路系統,分別設置了“肅反專員”和“特務室”。當時中統內部流傳著一首歌謠:“專員多似狗,科長滿街走,秘書無人問,處長人人求。”

徐恩曾在用人政策上是“武大郎開店”,絕對不允許部屬中有超過自己者。為了建立自己的絕對權威,他採取的第一道撒手鐧是搞掉調查科總幹事張沖。 張沖,字淮南,又字懷南。他任中央組織部調查科總幹事後,能力和業績並不遜於徐恩曾,這就招致了徐恩曾的戒備和猜忌,生怕張沖會將自己取而代之。張沖曾對人說:“要不是錢壯飛,中共中央早就被一網打盡了。”徐恩曾生怕此話傳到蔣介石耳朵裡,遂多次向“二陳”進讒言。 一天,徐恩曾找張沖談話。 徐恩曾滿臉笑容,裝出非常和藹親切的樣子,說:“淮南兄,特工總部成立後,非常需要有一個機構,經常對重大問題出謀劃策,作出戰略性的決策,組成人員必須對本科工作有過重大貢獻,有資歷,有威望,有水平。經果兄他們批准,這個機構的名稱就叫設計委員會,其主任委員一職,非兄莫屬。”

張沖聽徐恩曾這麼一說,就知道了他的真正意圖。懾於“二陳”的淫威,他只好接受了這個閑職。可是坐冷板凳的滋味並不好受,個性倔犟的張沖不久後拂袖而去,出國到歐洲“考察”去了。 擠走了張沖,徐恩曾坐穩了特工總部的第一把交椅,心裡好生得意。 叛徒顧順章出賣中共大量機密後,徐恩曾給了他很高的薪金,還“贈”給他一幢房子,並派一名女特務給他當老婆,實際上是監視其一舉一動。 一天,徐恩曾得到報告,說顧順章某日酒後對人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徐老闆只讓我噹噹教員,編編訓練班的教材,並不重用我,我還不如到戴老闆(戴笠)那裡去。” 徐恩曾還得到密報,說顧順章私下對陳俊德(亦為中共叛徒)說:“共產黨固然不好,國民黨更壞。從現在起我要注意聯繫自首人員,另外成立新共產黨組織。”

中統和軍統平時就勢不兩立。徐恩曾和戴笠見面時握手言歡,背地裡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徐恩曾心想,你顧順章要“跳槽”,甚至野心不死,竟敢策劃成立“新共產黨”,這還了得!於是禀報蔣介石和“二陳”後,將顧順章關進蘇州反省院,還給他穿了琵琶骨,不久後將他秘密處死。 徐恩曾及其領導的調查科和特工總部,除了殘酷鎮壓共產黨人,還對進步文化進行瘋狂圍剿。 一天,徐恩曾得到密報,說留俄學生招待所有個人在上海發現了中共地下交通員唐禹。他想這是個立功的難得機會,就立即帶領得力骨幹趕到上海,守候了三天三夜,終於在第四天早晨將唐禹抓獲。 徐恩曾親自找唐禹談話,一番威逼利誘後,唐禹招供說:“我在共產黨滬東區委工作,我今天的任務是通知林育南、何孟雄、李求實等人開一個重要會議。”並供出了會議時間、參加人員名單以及接頭暗號。 徐恩曾大喜,立即召開緊急會議,佈置特務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務必將共黨分子一網打盡”。 這天是周末,時值隆冬,寒風凜冽,街頭燈光昏暗,行人很少,幾輛警車分別開到東方旅社和中山旅社門口,特務破門而入,將兩處開會的十幾名共產黨員全部逮捕。 徐恩曾接連搜捕了五天五夜,共抓捕了中共各級幹部三十餘人。他下令將人犯統統關押,嚴密看管,自己驅車返回南京向蔣介石和“二陳”做了一番繪聲繪色的匯報,蔣介石高興地誇獎徐恩曾“精明幹練”、“功在黨國”。 不久後,中共湖北省委代理書記林育南和著名作家李求實、柔石、胡也頻、馮鏗、殷夫等在上海龍華慘遭殺害。 徐恩曾還在被捕的作家柔石口袋裡,發現了魯迅與北新書局的一份合同,他惡狠狠地下令務必將魯迅抓捕歸案。但特務們到處搜查,卻始終不見魯迅的身影。原來魯迅得到消息後,全家躲避到了一個偏僻的名叫花園莊的客棧裡。這位英勇反對國民黨“文化圍剿”的旗手僥倖逃脫了厄運。 徐恩曾是個大色鬼,有過三次婚姻,玩弄過數不清的女人。 徐恩曾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名叫梅幼琴,和他是浙江吳興(今湖州市)老鄉。開始時徐恩曾與妻子的感情很好,卿卿我我,如膠似漆,還生了一個女兒。 徐恩曾當上特務頭子以後,覺得家鄉的“糟糠之妻”土里土氣,一股“鄉巴佬”的味道,比不上身邊那些女人洋氣,於是在外面到處拈花惹草,尋花問柳,把老家的髮妻漸漸拋到了腦後。 徐恩曾升任調查科科長後,手下的女特務和部屬的妻子,只要有些姿色都會被他看中,他就利用職權想方設法加以蹂躪。 徐恩曾還不滿足於像這樣“打游擊”,他想找一個固定的女人。比較來比較去,他對同在中央黨部工作的王素元頗為中意。 20歲左右的王素元,東北人,個子頎長,雙乳高高突起,皮膚白皙,渾身散發出青春氣息,常使徐恩曾看得垂涎欲滴。 一個是有權有勢的特務頭子,一個是年紀輕輕未諳世事的小職員,兩人眉來眼去,日久生情。不久以後,王素元就成了徐恩曾的情人。 一天,徐恩曾對王素元說:“我要辦一個實業社,地點就在中山東路上,店名嘛,我想好了,就叫正元實業社,你知道我為什麼取這個名嗎?” 王素元沒有喝過“洋墨水”,文化不高,半天也沒弄明白徐恩曾的意思。 徐恩曾在她臉上吻了一下,說:“你知道我最最崇敬的是蔣先生,最最喜歡的就是你,蔣先生名中正,字介石,我從他的名字中取一個'正'字,從你的名字中取一個'元'字。以後這個'正元實業社'就是我倆的家了。” 王素元立即緊緊地抱住了徐恩曾,她以為自己真的就是“徐老闆”最最喜愛的人。其實,徐恩曾說的完全是花言巧語。 一天,王素元的姐姐王素卿從北京來南京看望她。姐妹倆久未見面,格外親熱,談得十分起勁。突然,門“吱呀”一聲開了,徐恩曾走了進來。徐恩曾雖知王素元有這麼一個姐姐,但從未謀面,今日一見,不覺看呆了。王素卿也像妹妹一樣身材高挑,但體態更為豐腴,她在燕京大學讀書,有一種徐恩曾十分欣賞的知識分子的高雅氣質,這是王素元所缺少的。徐恩曾正看得入神,王素元說:“我姐姐要在南京玩幾天,請徐老闆幫忙安排一下,好嗎?” 徐恩曾連忙大獻殷勤:“好說,好說!今天晚上敝人給王小姐接風洗塵,素元你作陪,務請王小姐賞光。” 當晚,徐公館裡酒筵豐盛,徐恩曾給王氏姐妹殷勤勸酒。徐恩曾居心叵測,為了把王素卿搞到手,他暗地裡給王氏姐妹下了迷藥。很快,王素元昏昏欲睡,徐恩曾讓她先行休息。他把王素卿扶入另一個房間,乘她迷迷糊糊之際,把她強奸了。 一覺醒來,王素卿發現徐恩曾赤身裸體躺在自己身旁,不禁失聲痛哭。她恨恨地痛斥徐恩曾是個人面禽獸,無恥之徒,佔有了她妹妹,又玩弄了自己。她說:“我已有丈夫,在美國留學,你叫我怎麼有臉見他?” 徐恩曾嘻嘻一笑,輕蔑地說:“他不就是個留學生嗎?好說,待他回國後,我派人和他打個招呼,叫他把你讓給我不就行了?今後,只要你跟了我,保管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王素卿再看徐恩曾,發現這個男人皮膚白皙,溫文爾雅,前額寬闊,笑起來還有一個酒窩,一副大學教授氣派,不覺心生幾分好感。再一想,他是身居高位的特工總部主任,自己與他生米已煮成熟飯,也就答應了他的要求,成了徐恩曾的第二房太太。 王素元一氣之下,離開了徐恩曾。不過徐恩曾對她還算“有情有義”,後來,給了她一塊地皮,還給她蓋了一幢很大的房子。 徐恩曾的第三房太太名叫費俠,是中共叛徒,曾留學蘇聯。徐恩曾看上她,是在一次偶然的報告會上。 為了破壞中共地下組織,特工總部特意辦了一個留蘇學生訓練班,強迫他們交代在蘇聯的思想情況,動員他們“檢舉”共黨分子,並給特務帶路抓人。 一天,徐恩曾到這個訓練班作報告,內容無非是販賣國民黨的一套反共理論,吹捧蔣介石的英明偉大,引誘學生們反蘇、反共、反人民。 徐恩曾報告完後,一個女青年跑上台來代表學生講話。徐恩曾仔細打量,見她苗條的身材,白白的皮膚,高聳的乳房,特別是她甜美的聲音,勾魂攝魄的眼睛,真不啻天仙下凡,嫦娥再世,令他不禁心搖神馳…… 報告會結束後,徐恩曾單獨與這個女學生談話。 “你叫什麼名字呀?”徐恩曾柔聲問道。 “費俠。” “喔,想不到你一個纖纖女子,竟是位俠肝義膽的女俠,可敬,可佩!你是哪里人呀?” “湖北黃陂縣人。” “很好嘛,你們湖北人生性豪爽,你剛才的發言也很好嘛,說明你們學習很有成效。政府對你們期望甚殷啊,你好好學習,前途無量啊!” 臨離開時,徐恩曾又對訓練班負責人附耳低言,做了一番佈置。 當晚,費俠單獨來到徐恩曾的一處“行宮”。徐恩曾設下盛宴招待。席間,他花言巧語,頻頻勸酒。那費俠早就有幾個男人,風流成性,此時一看形勢,馬上主動投怀送抱,成了徐恩曾的第三房太太。 風聲傳到陳果夫、陳立夫耳中,“二陳”認為,她費俠是中共叛徒,在報上公開刊登過脫離共產黨的聲明,你徐恩曾什麼女人不好玩,卻偏偏要找她,萬一她是共產黨派進來的“間諜”,豈不壞了大事? ! “二陳”正兒八經對徐恩曾打了“招呼”,要他與費俠一刀兩斷。 徐恩曾對費俠,情有獨鍾,他感到自己交往過的女人中,沒有任何人比得上費俠有滋有味,風情萬種。他向“二陳”表示:“萬兩黃金容易得,像費俠這樣的女人很少有,要我和她了斷,不可能。” “二陳”無奈,只好向蔣介石作了匯報。 蔣介石自己有過三房妻室,也有不少情人,對部屬玩女人之事本來不想過問,但徐恩曾掌管著黨國的機要,絕對容不得與共產黨有一丁點兒瓜葛,以防共產黨打入中樞。於是,蔣介石召見了徐恩曾。 “聽說近來你跟一個共黨叛徒打得火熱?” “是的。”徐恩曾唯唯諾諾。 “你知道她可靠嗎?”蔣介石瞪大了眼睛。 “卑職敢擔保,她絕對可靠。”徐恩曾斬釘截鐵地向蔣介石保證。 “人心叵測,知人知面不知心呀!萬一她有異心,洩露了黨國軍機,你擔當得起嗎?”蔣介石語氣嚴厲。 徐恩曾鐵了心,非娶費俠不可,他申辯說:“請領袖放心,我有絕對把握證明她與共黨已一刀兩斷,對黨國一片忠心。如果領袖不放心,也可免我的職。費小姐對我是非君不嫁,我對她是非君不娶,我倆已經分不開了……”蔣介石不禁露出了難見的笑容,說:“想不到你還是個多情種子,不愛江山愛美人。只是萬萬不可大意,要處處留心才是。” 1938年,徐恩曾與費俠在武漢正式結了婚。 後來國民政府搬到重慶,徐恩曾和費俠住在一起。他將第二房太太王素卿另外安排住處。王素卿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生性潑悍,幾次到他們住處大吵大鬧,甚至與費俠大打出手,弄得徐恩曾十分尷尬。徐恩曾有了三房太太,但他仍到處玩女人,有名有姓的可以列出十幾個,春風一度的更不知有多少。 “老闆”帶頭胡搞,部屬競相效尤,如他的心腹顧建中,光在上海就有姘婦、情人七八十人。徐恩曾曾經感慨地對部下說:“你們不學我的長處,為什麼偏學我的短處呀!” 1935年11月1日,南京發生了一起震驚全國的大案,這就是刺殺汪精衛案件。 這天,國民黨四屆六中全會在南京中央黨部禮堂舉行。 上午9時,汪精衛致開幕詞。汪精衛是國民黨第二把手,時任中央常委、行政院長兼外交部長。此人口才極好,長於辭令,滔滔不絕地講了二十多分鐘。 接著,中執委紛紛步出大禮堂,到門口照相。一排排坐椅均已安排停當,共分五排,前排就座的應為蔣介石、汪精衛和其他軍政首腦。可是左等右等,卻不見蔣介石出場。一百多名中執委坐的坐,站的站,一個個擺好了照相的姿勢。不能久等,汪精衛就說了聲“照吧”。 照相結束,中執委紛紛返回大禮堂準備繼續開會。這時,突然從六十多名中外記者中飛快奔出一人,高呼“打倒賣國賊”,向汪精衛連開三槍。他槍法極準,三槍皆中:一槍擊在汪的左臂,一槍打中左頰,一槍打在背部肋骨處。汪精衛立時倒地,血流如注…… 蔣介石聞報後,將中統、軍統頭目陳立夫、戴笠找到辦公室,指著他們的鼻子嚴厲訓斥說:“你們每月花幾十萬元大洋,人家打到中央黨部來了,你們竟不知道,要你們這幫廢物幹什麼?限令你們一個星期內破案!否則,提你們的腦袋來見。” 陳立夫轉手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徐恩曾,並厲聲警告說:“領袖有言,一個星期破不了案,提著你的腦袋去見他!”並交代說,“戴笠的軍統也領受了任務,看你們誰先破案。可不要叫他們搶了頭功。” 徐恩曾接受任務後,立即召集特務骨幹做了研究和部署。他對顧建中說:“刺客已不治身亡,口供是搞不到了,你要搶在軍統之前,到醫院檢查一下他的屍體以及遺留的所有東西,從中發現可疑線索。” 顧建中事後向徐恩曾報告說,刺客是晨光通訊社記者孫鳳鳴,除此以外,別無線索。已派人搜查了晨光通訊社,可早已人去樓空,片紙未見,說明他們早有預謀。為刺客辦記者證的是晨光通訊社採訪主任賀坡光,亦已逃逸。此人曾在上海工作過,唯一的辦法是到上海去搜捕。 徐恩曾說:“事情十萬火急。我派飛機送你去上海,你多帶些人馬,到上海後不惜一切代價,採用一切手段,限你三天破案!案破後,領袖定有重賞。破不了案,拿你是問。” 徐恩曾還下令南京、上海、京滬沿線各縣和江蘇全省特工,立即全體動員,搜捕晨光通訊社華克之、賀坡光、張玉華、谷紫峰、姚瑩、劉仲琥、李懷誠等所有人員,務必一一抓捕歸案。 這起“刺汪”案的策劃者是誰?他名叫華克之,是王亞樵的密友,一個堅決抗日反蔣的熱血男兒。他深感蔣介石是個禍國殃民的獨夫民賊,人人得而誅之,於是聯合了一幫愛國青年,成立了南京晨光通訊社,積極從事反蔣活動。 半個月後,在上海北站守候多日的特務,抓到了曾在晨光通訊社工作過的谷紫峰。這個“軟骨頭”經不住電刑,將他所知道的情況全部招供。徐恩曾大喜過望,命令特務於當天抓捕了張玉華和孫鳳鳴的妻子崔正瑤。中共地下黨員陳惘子正好到崔家探望,也一同被捕。第二天,徐恩曾又派人趕到江蘇儀征縣鄉下,抓捕了孫鳳鳴的岳母和妻妹崔正琪。還派人抓到了躲避在鎮江鄉下的賀坡光。凡是與晨光通訊社有過聯繫的,幾乎無一倖免。抓不到華克之,徐恩曾下令抓捕他在上海、南京的許多親朋好友,先後抓捕的共達兩百多人。徐恩曾惡狠狠地說:“好啊,寧可錯抓一千,也絕不能放過一個可疑人員。” 徐恩曾下令對被捕人員嚴刑拷問。老虎凳、電刑、灌辣椒水、夾手指、壓槓子……慘絕人寰,令人髮指。許多人慘遭殺害,倖存者殘疾終身。徐恩曾親自對賀坡光作了審訊,又進行了深入調查,最後他得出的結論是:孫鳳鳴“刺汪”的幕後策劃者和主使人是陳銘樞。陳銘樞當過行政院代理院長,為了去掉這個“代”字,野心勃勃的他下決心刺殺行政院長汪精衛,以便取而代之,遂用重金收買了刺客孫鳳鳴……徐恩曾越想越開心,感到這個結論合情合理,天衣無縫,無懈可擊。至於事實真相到底如何,只有天知道了。 陳立夫將徐恩曾偵破此案的情況向蔣介石作了匯報。蔣介石大大夸獎了徐恩曾一番,並讓他將破獲“刺汪”案的前後經過向軍政界人員作一次匯報。 開匯報大會這天,徐恩曾春風滿面,繪聲繪色地大吹了一通。最後他得意洋洋地說:“這次暴徒行刺汪院長一案,由於蔣主席(蔣時任國民政府主席)的英明領導,軍警憲等各部門的密切配合,中央黨部調查科全體同仁竭盡全力,終於在很短時間內偵破了此案。現在案犯已全部緝拿歸案,即將提交法院判決。”徐恩曾的匯報獲得了全場熱烈鼓掌。有人豎起大拇指稱讚他是“領袖的佩劍”、“中國的福爾摩斯”。 徐恩曾還大力替蔣介石辯解,指桑罵槐地說:“行刺汪先生一案發生時,外界誤傳疑是蔣先生幕後主使。偵破結果證明,此種說法純係別有用心。” 汪精衛被刺後,經醫院搶救,左臂中彈傷勢較輕,清毒後縫了幾針;左頰中彈傷及骨頭,做了三次手術始將彈頭取出;背部一槍傷勢最重,彈頭夾於五、六兩肋骨間,傷及脊骨,彈頭始終未能取出。 12月1日,汪精衛提出辭去本兼各職;汪派人物亦相繼辭職。不久後,汪精衛去歐洲治病、療養。 汪派勢力由此大為削弱,蔣介石“無心插柳柳成蔭”,想不到“刺汪”案在政治上給他帶來了那麼大的好處。主子得益,奴才亦受獎,蔣介石親自提名徐恩曾當上了中央執行委員。 入黨只幾年的徐恩曾,借破“刺汪”案平步青雲,一飛沖天,邁上了他一生中政治上的巔峰期。 1938年5月,徐恩曾從特工總部主任擢升為中統局副局長。局長由中央黨部秘書長朱家驊兼任。他負責主持工作,成了名副其實的“中統王”。 徐恩曾心裡既高興又不滿足,高興的是特工總部原先沒有編制序列,是個“黑戶”,現在正式成了國民黨中央一個堂堂正正的直屬機構,自己也成了“局級幹部”,何等風光! 不滿足的是自己只是個副職,頭上還壓著個局長朱家驊。這姓朱的雖然是吳興人士,和自己是老鄉,而且也屬“二陳”的CC系,但近來和“二陳”鬧獨立,想搞新CC。徐恩曾想著,陰陰地一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罵道:“他想騎到老子頭上拉屎撒尿,做夢!老子非把他擠走不可。” 這年8月的一天,徐恩曾接到侍從室通知,說蔣介石要親自接見中統局的十三名高級幹部。徐恩曾受寵若驚,連忙按名單通知了受接見的人員,叫他們做好準備,以免臨時出洋相。 蔣介石的這次召見使徐恩曾大受鼓舞,他將中統局的機構來了個大升格。人多了,槍多了,車也多了,形成了一個“龐大的中統帝國”,大小特務們個個喜笑顏開,神氣活現。 徐恩曾說:“人家戴笠利用軍事系統發展勢力,我們中統也可利用黨務系統發展勢力,擴大組織,在各個地區、各個部門設立調查室,中共的延安,我們也要打進去。” 說乾就乾,徐恩曾立即加強和擴大了陝西省黨部調查室,特意挑選了精明幹練的老牌特務馬濯江出任膚施縣縣長。 膚施是延安的舊縣名。 1936年,中共才將它改稱為延安,國民黨仍稱之為“膚施”。 馬濯江臨上任前,徐恩曾向他面授機宜。 馬濯江是中共叛徒,投奔中統門下後,徐恩曾推薦他當上了財政部稅務督察,派駐西安。這是個肥得流油的差使,從此馬濯江對“徐老闆”感恩戴德,唯命是從。徐恩曾對他說,你這次到膚施赴任,要特別注意觀察共產黨的內情、動向,注意物色人員,發展對象,注意樹立黨國的形象,向那裡的老百姓散佈謠言,醜化共黨,讓老百姓跟我們國民黨跑,不跟共產黨跑。 馬濯江大模大樣地帶著一干人馬來到了延安,正式掛出了“膚施縣政府”的招牌。考慮到統戰的關係,中共和陝甘寧邊區政府熱情接待了馬濯江。徐恩曾高興地說:“我們的人終於打進了共黨的心臟,在那里安了一個釘子。” 可是幾個月過去了,徐恩曾一次也沒有收到馬濯江從延安發來的有價值的情報。他又派出一名高級特務前往“巡視”,得到的報告說:“陝北地瘠民貧,物質條件極差,老百姓讓中共赤化得厲害,什麼消息都封鎖得嚴密,就是土行孫也難鑽進去套出一點口風來……”那個馬濯江嫌生活大艱苦,早就藉機溜回了西安,一住幾個月,再也不願回他的“膚施縣政府”。徐恩曾連聲長嘆,只好免去了馬濯江的膚施縣長之職。 徐恩曾又心生一計,找幾個特務骨幹炮製了一份《限制異黨活動辦法》的草稿,提出對付中共不能老是打打殺殺,應該根據國共合作抗日的形勢,有新的思路、新的手段、新的辦法。 徐恩曾提出“以組織對組織”的辦法,就是要求工、農、商、學、兵各界人人都加入一個團體。這個團體就是國民黨或三青團,並要特務們“注意技巧,秘密策動”。 “二陳”和朱家驊對徐恩曾的“新思路、新辦法”大加讚賞。經過“文膽”陳布雷加工潤色,報呈蔣介石。蔣介石很快批示各省、市黨部執行。 徐恩曾又一次受到了“老頭子”的誇獎。 為了從思想上瓦解共產黨,徐恩曾在中統局本部成立“秘宣科”、“分化瓦解委員會”,專門從事“秘密宣傳”即“心理作戰”活動。時人稱之為“造謠科”、“造謠委員會”。 一天,徐恩曾召集特務骨幹研究“心理作戰”情況。他問專司其事的秘宣科科長趙毓麟最近有何進展。 趙毓麟匯報說:“我們指派專人化裝成普通群眾,如工人、大學生、商人、公務員等,在公園、電影院、茶樓、酒館、飯店、學校等公共場所,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把事先準備好的謠言說給別人聽,效果不錯。” 徐恩曾問:“他們最喜歡聽哪些謠言?” 趙毓麟答:“譬如'中共成立了非常委員會,毛澤東權力搖搖欲墜','毛澤東被刺受傷,不治身亡,秘密召開追悼會時被國軍飛機轟炸','駐山西的八路軍某部已與占據太原的日軍簽訂了互維現狀、互不侵犯協定',等等。” 徐恩曾高興地笑了,說:“很好,今後要多造這些方面的謠言。要多搞些人身攻擊,它容易引起一般人的興趣,容易迅速傳播。即使後來證明是謠言,再來闢謠、更正,也沒有關係,它已造成了某些假象,引起了混亂,就像一張白紙,塗上了墨,無論怎樣洗刷,至少留下了痕跡。” 徐恩曾又說:“你們要想辦法搞些照片,效果會更好。” 趙毓麟說:“我們已偽造了八路軍代表和日軍代表合影的照片,正如老闆所言,效果很好。” 過了一些日子,徐恩曾又召集骨幹開會,要局本部負責“心理戰”的第三組組長王秀春報告“戰果”。王秀春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徐恩曾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混蛋!飯桶!連謠也不會造,還談什麼消滅共產黨!” 王秀春感到委屈,會後對另一個特務張國棟發牢騷說:“老闆的要求也太苛刻了。造謠就是造謠,誰會當真聽?誰會相信?哪裡談得到什麼戰果?” 張國棟給王秀春出了個點子說:“你就派人將謠言放給老闆聽,他保管滿意。” 王秀春依計派人在徐恩曾私人住宅重慶國府路78號附近放謠。果然,徐恩曾的私人秘書、司機、保鏢、廚師都聽到了,他們將謠言傳給了徐恩曾。徐恩曾哈哈大笑,表揚王秀春說:“你工作上有所改進嘛!” 1941年的一天,徐恩曾公館來了一位中學時期的老同學——大名鼎鼎的鄒韜奮。 徐恩曾特地到門口迎候,握著鄒韜奮的手,笑容可掬地說:“恩潤兄(鄒韜奮原名恩潤),你還是當年我們在南洋公學機電科時的作風,遵守時間,一絲不苟呀!” 鄒韜奮身材頎長,戴金絲眼鏡,氣宇軒昂,一副學者派頭。他比徐恩曾大一歲,1917年兩人同在上海南洋公學學習,是同窗好友。 兩人邊走邊談,進入了客廳。徐恩曾高聲叫喚僕人沏茶、遞煙、上水果,異乎尋常的熱情。為了勾起舊時的情誼,他拍著鄒韜奮的肩膀說:“恩潤兄,想當年南洋同學稱我倆為'雙星',因我們的名字中都有一個'恩'字,真是不謀而合呀!現在,恩潤兄榮任國民參政員,蔣先生視你為國家的棟樑,難得的人才,可敬可佩呀!” 徐恩曾為什麼對鄒韜奮如此客氣,如此奉承呢?原來他是奉蔣介石之命,對鄒韜奮進行“招降”。 寒暄過後,徐恩曾道出了本意。他說:“今天請恩潤兄光臨寒舍,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我倆同學幾年,交誼甚深,我知道你不是共產黨員,可你為什麼老是為他們說話呀?你就不能為政府、為領袖說說話嗎?” 鄒韜奮一聽,笑了起來,說:“可均兄,承蒙你高抬貴手,沒有將'共產黨'這頂紅帽子扣在我頭上,也沒有像當年抓'救國會七君子'那樣,把我再次抓起來……” 徐恩曾尷尬地笑了笑,打斷鄒韜奮的話說:“當年要不是我懇求委員長放你一馬,你現在還坐在監牢裡呢!” 鄒韜奮心知徐恩曾完全是“醜表功”,但沒有當面戳穿,只是輕蔑地笑了一下,繼續說:“可均兄要我不替共產黨說話,要多替政府、替蔣先生說話,這得有個條件。” 徐恩曾心中一動,連聲說:“什麼條件?好說,好說。只要你能站到政府方面來,什麼樣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鄒韜奮正色道:“只要政府和蔣先生能順應民意,和中共合作,共赴國難,真心誠意造成民族內部大團結來戰胜日本侵略者,那麼,我這支筆當然會替政府和蔣先生說話了。” 徐恩曾心想:“你這個書呆子還是這麼死心眼,難道你不怕重蹈當年楊杏佛、史量才的覆轍?”他眨了眨眼睛,嘴上沒有說出來。 鄒韜奮說:“我不過是一介書生,只知抗日救國,於政黨、主義並無研究,我只是憑我的良心說話。至於想說什麼,那是我的自由。可均兄,這點自由你給不給呢?” 一席話,說得徐恩曾無言以對,對鄒韜奮的“招降”以失敗告終。 別看表面上徐恩曾對鄒韜奮稱兄道弟,客客氣氣,背地裡他多年來一直派特務對其暗中跟踪、盯梢,蒐集黑材料,必欲置他於死地而後快。這樣的同學、朋友,真令人毛骨悚然。 徐恩曾生活奢侈,每天早上要吃一碗原汁雞湯麵,中午至少四菜一湯,晚上不是在家宴客,就是外出赴宴。他家中經常高官滿座,除中統高級特務外,CC系的高官、各省市CC的頭頭腦腦,凡來重慶開會的,都要到他家拜訪。後來,蔣介石要他兼任交通部政務次長,因此各省市公路管理局和幾條鐵路的管理局長,到重慶時也都登門送禮。 蔣介石任命徐恩曾當交通部政務次長,自有深意。他交代說:“中央的安排是要你利用這個職務的方便,在全國范圍內佈置一個完整的調查網,進行更大範圍的反共活動。” 可是官癮十足的徐恩曾對“老頭子”的耳提面命卻沒有細心體會,他把主要精力放在結交鑽營上,一心一意想爬到部長的高位。他心想:經濟部長翁文源不是國民黨員,只是個學者,如能將地擠走,自己弄個正部長噹噹,名位上比中統局長大多了。因此他邀集經濟界人士開會座談,草擬了一份《穩定當前經濟的緊急措施》,呈報給蔣介石。不料蔣介石看了後,大為不悅,特意把他找去當面訓斥說:“我要你在黨員調查網上用工夫,調查黨、政、軍、文化、教育、財政、金融等部門有些什麼人對政府不滿;特別要在對付共黨方面下工夫,偵查他們的破壞活動,設法加以防範與製止。財經諸事,自有主管者在,你不必分心。” 在蔣介石處碰了一鼻子灰,徐恩曾大失所望,自知當交通部或經濟部正部長、升任為內閣閣僚的夢想破滅了。 “獵官”未成,徐恩曾轉而“撈錢”。 交通部掌管著大後方公路、鐵路運輸交通。徐恩曾藉此有利條件,在成都、昆明創辦了汽車運輸公司,在中印緬國境線上走私,油水很大,日進斗金。 三太太費俠對他說:“在重慶開些店,既不顯眼,又本小利大。還可在郊區買些地,辦個農場。眼下物價飛漲,但是老百姓再窮也得吃飯,辦農場獲利一定豐厚。”徐恩曾聽後說:“夫人不愧是蘇俄留學生,把人家的一套都搬到重慶來了,很好!很好!” 至於辦農場和商店的本錢,徐恩曾和費俠指令中統局管錢財的親信王學仁操辦。他們不掏一分本錢,賺的錢都裝進了腰包。 徐恩曾的二太太王素卿,這時住在成都。她曾在中央黨部工作過,十分貪財,利用徐恩曾的權勢也開了一家汽車公司,做起了走私生意。不料有一次她的走私貨物被軍統查獲,有個債主被她逼死,司機又酗酒把人撞死。這些事都被戴笠一一偵知,記錄在案,伺機對徐恩曾下手。 徐恩曾和戴笠,雖然同為蔣介石的鷹犬,但彼此為了爭功邀寵,是勢不兩立的冤家對頭,像鬥紅了眼的一對公雞。 1944年的一天,中央黨部內發現了一條標語,上寫幾個大字:“總裁獨裁,中正不正”。矛頭直指蔣介石。蔣介石得知後怒不可遏,下令徐恩曾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徐恩曾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對有關人員一一排查,核對筆跡。如此這般偵查多天,仍一無所獲。侍從室多次催問,徐恩曾無奈,只得如實做了報告。 蔣介石又對徐恩曾當面訓斥了一通:“你們都是一群飯桶!廢物!人家罵我的標語都貼到中央黨部來了,你們是乾什麼吃的?養隻狗尚能看門,你如此不盡職守,要你何用?” 徐恩曾被罵得狗血淋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只得一個勁地認錯:“卑職無能!卑職知罪!一定再作徹查,務必偵破此案。” 屋漏偏逢連陰雨。徐恩曾剛受過訓斥,戴笠又送給蔣介石一份“小報告”,在他背後狠狠捅了一刀。 戴笠的“小報告”列舉了徐恩曾本人和二太太王素卿大搞走私販運,倒賣黃金、美鈔、鴉片、西藥、五金、布匹,還囤積居奇,與民爭利,擾亂市場,放高利貸,甚至逼死人命等罪行。真的、假的情況一起向蔣介石禀報,把個徐恩曾說得罪行累累,鐵證如山。 蔣介石這時對徐恩曾印像已極壞,再加上戴笠火上澆油的挑撥,直氣得火冒三丈,立時提筆寫了一道手令:“免去徐恩曾本兼各職,永不錄用。”幾天后又補了一道口諭,“徐恩曾今後不許再作政治活動。”時為1944年初。 5月,國民黨召開六屆全國代表大會。在提交的六屆中央執行委員、監察委員四百八十人的名單中,蔣介石親手勾掉了徐恩曾的名字。 至此,在中統特務王國里作威作福長達十多年、雙手沾滿共產黨人和愛國志士鮮血的徐恩曾,狼狽地離開了政治舞台。 徐恩曾遭此打擊,羞愧交加,痛不欲生。他閉門謝客,足不出戶,長達一個多月。一天,特務骨幹張國棟去看他,他感慨地說:“中國歷史上最有名的大特務,莫過於武則天時代的周興和來俊臣,連宰相狄仁傑都畏懼三分。可是後來兩人都被武則天殺了,而且死得很慘,這是為什麼?原來,他們知道武則天的隱私太多了。”說至此,徐恩曾拍拍腦門,苦笑著說:“幸虧委員長寬宏大量,只免了我的職,還讓腦袋長在我的脖子上。”說畢,長嘆不已。 抗戰勝利後,徐恩曾用搜刮聚斂之財在上海做生意。他熟人多,腦子活,路路通,買空賣空,轉手倒騰,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僅僅一年多時間,就躋身於“上海經濟聞人”的行列。人們說:“他是'官場失意,商場得意',比他的對頭戴笠坐飛機摔死要好百倍。” 手中有了錢,徐恩曾又野心勃勃,夢想東山再起。 1946年11月,國民黨在軍事上似乎取得了一些勝利以後,蔣介石得意忘形,悍然宣佈單獨召開所謂“國民大會”,並規定大會代表為兩千零八十人。徐恩曾興奮異常,認為這是東山再起重登政治舞台的大好時機。在選舉“國大代表”時,中國電機工程師學會分到一個名額,徐恩曾“當仁不讓”,死皮賴臉要以中國電機工程師學會會長的名義佔有這個名額。於是,他自己做主,以會長的資格,通過人事關係,向國民黨“國大代表”選舉事務所領取選舉證一百二十張,在投票前一天,他招來原中統的親信張國棟,要他找些可靠的人,冒名頂替各電機工程師去投票。投票那天,張國棟拉來的二三十人分乘大小汽車來到中央大學投票場,少則一人代一二人投票,多則代四五人反复投四五次。正式會員來投票的寥寥無幾。投票結束後,張國棟在中央大學附近成賢街某飯店內,請這些冒名頂替各電機工程師投票的特務們大吃一頓作為報償。就這樣,徐恩曾成了“國民大會”中電機工程師的代表。 幾個月後,徐恩曾又支持她的老婆費俠“當選”為國民黨政府立法院的立法委員。當時,各地區產生的立法委員,基本上都是由國民黨內各派係採用分贓的方式決定的。中統華中區總督察熊東皋分得兩個席位,一個自用,一個送給了費俠。在漢口選舉立法委員的前幾天,費俠就來到了漢口,在熊東皋的陪同下,在漢口陳其美路中統開設的一家歌舞廳新生聯誼社里大擺宴席,招待中統鄂、漢兩室的特務及有關人員。酒醉飯飽之後,大家赴填選票。就這樣,費俠成了立法委員。 下台後的徐恩曾弄到一部電影放映機,自任放映師,不時在家裡放電影、開舞會,進行社交活動,同時,想盡一切辦法撈錢。 蔣介石對他餘怒未消,縱然他百般活動,仍然未封他一官半職。 徐恩曾於上海解放前夕逃往台灣,繼續經商。他長袖善舞,賺錢頗多,富甲一方。但在晚年得了腦健忘症,於1985年去世,終年89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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