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仙劍前傳之臣心似水(起源篇)

第37章 第三十五章築氏為削,桃氏為劍

華堂錦席,燈影綽綽,恍如隔世。 這裡雖不如公子瑝和公子琮那裡奢華典麗,但屋宇高聳,廳堂開闊,更顯大氣。 黎啟臣、童率、晏薇,三人同席對坐,有千言萬語要問,卻不知從何說起。 還是晏薇先開了口,一連串問題像連珠炮一樣:“你出谷之後遇到了什麼?怎麼和這個悅安君在一起了?為何你讓黎禀臣放人,他便放人?” 童率眉頭皺著,沉吟道:“我一路跟他們出了谷,倒還順利,誰知道他們出谷之後,便四散了……” “四散了?怎麼會?”黎啟臣也皺起了眉頭。 童率嘆道:“是啊……幾十人分成十幾撥,每一撥最少一人,最多也就四五人,我本來想跟著那為首的,可是那人卻不見了踪影。無奈之下,只得隨便找了一撥人跟著,就跟到這裡來了……”

“後來呢?你平素不是這樣吞吞吐吐的啊!”晏薇見童率停了話頭,便嗔道。 童率尷尬一笑:“後來我在崖下待了幾天,也不得其門而入,反倒是著了他們的道兒……”說到這裡,童率又頓了頓,晏薇才知道他這是丟醜的事說不出口,只是一笑,並不催促。 童率搔了搔頭,有點不好意思,繼續說道:“不過……上來見了悅安君,他倒是聽過我名頭的。於是提了變私為官、兩家分利的想法,他出鹽引,我來販運。我想想覺得沒什麼不好的,便允了。” 童率抬眼看了看黎啟臣,似是徵詢他的意見,見黎啟臣眉頭緊鎖,便問道:“怎麼?大哥覺得不妥嗎?” 黎啟臣緩緩搖頭道:“我也不知……鹽鐵之事,我並不熟悉……但他是官你是匪,在一起,總歸是不妥的……就像窮人躲在富人斗笠下躲雨,最終反倒是應該落在富人頭上的雨水,都順著斗笠邊緣落到了窮人頭上……”

童率聽了一怔,咀嚼著黎啟臣的這個比喻,嘆道:“可是,谁愿意頂著這個匪字過一輩子呢?也讓師父蒙羞啊……更何況這幫兄弟販運私鹽,也是刀頭上舔血的勾當。大路不敢走,要走馬都進不去的深山,全靠手挑肩扛,一不小心就葬身蛇蟲虎狼之口,在關隘冒險闖關,被抓住就是身首異處,這幾年雖然掙了不少錢,也搭進去不少命,若能安穩一些,也算對得起大家。” 黎啟臣聽了也是一嘆,點了點頭,問道:“那幾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悅安君派去的嗎?” 童率搖了搖頭,道:“據悅安君說是接到虎符調令,調防鎜谷寒潭,這種事情在軍中很常見,見符如見大王,也不容多問。” 黎啟臣點點頭:“看來所有的兵卒都來自不同地方,還是得找到那為首的,才能知道端倪……”

童率一拍腦門:“唉!也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他們會分散,只覺得天色漸亮,怕跟得太緊會被發現,待發覺情形不對,追上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晏薇問道:“那你又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呢?” 童率道:“悅安君這裡的消息是極靈通的,他派人出去打探,說你們去了長岩關,又派人跟去長岩關,說是被你大哥抓起來押解回懷都,於是我們就下山來劫你們了。” 黎啟臣道:“你們到底和我大哥說了什麼,讓他能這麼痛快放人?” 童率嘻嘻一笑:“自然是悅安君那老狐狸安排好的,他打探到你大哥奉的王命只是'捉拿身佩雙龍化魚墜的人押解回懷都',這自然指的是公子琮,大王並不知道晏薇身上也有這玉墜,所以你們兩個去不去是無所謂的。因此我們就開門見山地要人,你大哥見我們知道底細,也樂得賣悅安君這個人情,有什麼理由不放人?更何況不僅能賣你這個做兄弟的一個好,還能賣公子瑝一個好。現在公子瑝在朝中炙手可熱,弄不好也許會領兵攻打姜國,你大哥便成了他下屬,自然不會輕易得罪他……”

黎啟臣笑道:“只幾天不見,你對於官場上的利害,倒是懂了不少。” 童率一嘆道:“唉……不學不行啊,如今我也是半個官面上的人了……”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 晏薇問道:“這個悅安君是什麼人啊?怎麼這麼大勢力?” 黎啟臣道:“他是大王嫡妻華後的兄弟,叫白瀾,很得大王信任。” 次晨。 晏薇因換了地方,睡不安穩,早早便醒了。看其他人還沒起,也沒讓侍者伺候,便草草綰了頭髮,穿好衣服,出門去走走。 雖然是盛暑天氣,但這里地勢很高,清晨還是微微有些涼意。太陽還沒有升起來,淡白色的薄霧籠罩著,周圍一片蔥翠。山頂上雖然也有那種赤色的斑斕岩石,但並不多,又被綠樹掩映住了,看起來並沒有從山下仰望那樣壯觀。遠處似乎有個大湖,水汽氤氳的,可能就是所謂的“天水”了。

嗒的一聲,一朵梧桐花無風自落,恰好落在晏薇腳邊,晏薇左手攬住右手衣袖,俯身將它拾起,拿在手上,粉紫色的花瓣微微帶著柔潤的光澤。 晏薇把花蒂摘掉,把花瓣尾端塞入嘴中,吮吸裡面的花蜜。 “甜嗎?”身後一個溫厚的聲音傳來。 晏薇急轉身,見是悅安君,便紅了臉,把手背過去,把那花偷偷丟在身後。悅安君走過來,俯身將那花撿起,託在手中,說道:“不僅蜜好吃,這花也能吃的。” 晏薇臉更紅了,點頭道:“嗯,以前吃過,須用井水浸泡一晝夜,去掉酸澀味,和肉類一起燉煮,肉借了它的清香,它藉了肉味,吃起來有七分像是雞肉。” 悅安君一嘆:“這種做法,很久沒吃過了……” 晏薇點頭道:“這是平民人家的吃法,難得吃一次肉,總要拿些其他東西配伍,好顯得豐盛些。”

悅安君笑道:“沒想到你還精通廚藝。” 晏薇道:“談不到精通,但藥食同源,身為醫家多少要知道些烹調之法。” 悅安君道:“我這裡另有一種秘方,是用它浸漬在特製的醬酢中,不是去掉它的酸味,反而讓它更酸,日子久了,花瓣會吸收醬酢的汁液,變得圓鼓鼓的,放入口中,那汁液會在口中炸開,回味無窮。” 晏薇聽他說得生動,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說道:“啊!這種做法倒是第一次聽說,可否教教我?” 悅安君點頭道:“等閒了我教你一起做。”說著又盯著晏薇看了幾眼,說道,“好好的姑娘家,為何作男子打扮?” 晏薇笑道:“作男子打扮,一路上會方便些……再說路上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也容不得我換回女子衣衫啊……” 悅安君道:“那你和公子琮、黎啟臣等人,一路上坐臥行止都在一處嗎?”

晏薇想到在地穴中那九日,三人同居一室的情境,雖是避難,雖然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想起來依然臉紅心跳,於是低了頭,囁嚅道:“除了露宿……投宿是都分開的,我也並未刻意掩飾,那黎禀臣一眼便認出我是女子了……” 悅安君道:“只怕你還要再堅持些時日……這崖上從未有過女子,未免物議,你還是這樣打扮為好。” 晏薇心中一驚,想到公子琮說過那“鎜谷寒潭”需要四柱純陰的生贄,這“赤崖天水”莫非只能接納純陽的男子?念及此,不由得低聲問道:“那我現在上來了,會不會犯了什麼禁忌?” 悅安君笑道:“所謂禁忌,都是人們自己嚇唬自己的,不要正面與它作對便是,卻不必拿它當真。”說完還促狹地對晏薇眨眨眼睛。 晏薇莞爾一笑,很少能遇到看法和自己相同的人,而且還是個大人物,不由得發自內心地高興。

遠遠的,杜榮走了過來。悅安君吩咐道:“今天帶他們四處走走看看,幫他們挑把好劍。”杜榮躬身領命。 童率跑去找那個叫趙類的兄弟了,黎啟臣和晏薇在杜榮的引導下來到了湖畔。 那湖是狹長的,周圍寸草不生,也不像其他湖邊一樣有細沙黑泥,湖岸就是整塊的山岩,倒像是有天神把這山劈了一道縫,再灌上了水似的。湖水烏沉沉的,但十分潔淨,似乎深不見底,水中也無水藻游魚,一片死寂。 黎啟臣問道:“這水似乎很深?” 杜榮道:“公子果然見識不凡,這湖入水三步便能沒頂,湖底的坡度幾乎是直上直下的,誰也不知道湖心有多深。” 晏薇道:“這水里好像什麼都沒有……” 杜榮道:“是啊……水至清而無魚,不僅是魚,連飄萍水藻也沒有,水質極為清澈甘甜,為人間至純,所以才被稱為'天水',以此水鑄劍,方能鑄出絕世神器。”

“鑄劍?”黎啟臣奇道。 杜榮點點頭,引兩人轉過一道石梁,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一大片空地上矗立著一個個蜂巢一樣的高爐,足有幾十個。每個都有三人合抱粗細,一人多高,下大上小,像是個梨形。連接著層層疊疊的陶鑄鼓風管,鼓風管盡頭是皮革製成的巨大風箱,周圍礦渣柴炭堆成小山,旁邊還有各種器物的模型。 走近一看,那高爐質地似磚非磚,似土非土,堅實緻密異常,外表還有一層薄薄的灰綠釉色,遠遠望去,倒像是青銅鑄就。這一次不僅是晏薇沒見過這等奇景,就連自詡見多識廣的黎啟臣也看得呆了。 但這幾十個高爐大多是冷的,只有中間的一個燃著熊熊的火,三人走過去,只見幾個匠人隨意閒坐,吃著瓜,飲著酒漿。 高爐旁,是幾個奴隸在鼓風添火,那些奴隸幾乎全身赤裸,僅在下體前面有條短芾蔽體。晏薇裝作若無其事,但眼光有意避開那邊。心道:難怪悅安君說不可換作女裝,還要作男子打扮……

杜榮對那幾個匠人道:“你們又在這裡偷懶!” 其中一個酒糟鼻子的匠人笑道:“現在還是在暑伏之中,本來就該歇工的,只不過這火得燒著,所以就開了一個爐意思一下。” 另一皮膚黝黑的匠人也道:“是啊,前日'丁三'爐炸了,死了幾個奴隸,胡寇也去了,大家還驚魂未定呢!哪有什麼心思鼓鑄?” 杜榮問道:“對了,那'丁三'爐修復了嗎?” 酒糟鼻子的匠人口齒不清地說道:“修復什麼……咱們誰會這個,那……走了,慢說是修復熔爐,就是冶鐵鍛鋼也難了……”這句話中間有個人名,但卻被他在舌尖上打了個滾兒,含糊帶過。 杜榮皺了皺眉頭,問道:“那邊誰在鍛冶?”晏薇凝神去聽,果然聽到高爐掩映的遠處傳來陣陣叮噹之聲。 皮膚黝黑的匠人笑道:“還會有誰!只有那個小瘋子,才會大伏天兒毒日頭底下,打什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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