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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能夠有什麼作用

民國總理段祺瑞 关河五十州 1645 2018-03-16
徐樹錚已經回來了。當初出國時,他對考察活動有著通盤考慮。他先是單人獨騎到法國,接著又與在國內組織的考察團會合於巴黎。這個考察團的成員有一些是他親自挑選的西北軍舊部,異國相逢,令徐樹錚非常高興。 舊部們眼中的“又公”(對徐樹錚的尊稱),一頭短髮已呈灰白色,然而壯志未泯。他對待考察團就和培訓西北軍一樣認真,早餐之後就給大家講孟子。當時孔孟學說在中國國內除了一些遺老或學者外,已沒有什麼人提及。徐樹錚堅持要這麼做,源於他自己日益形成的治國理念:中國已“衰敝之極”,必須通過尊經來提高國人素養,除此之外,“別無返魂之藥,足續垂絕之氣”。 講完孟子,他再指定當天考察的日程。按照徐樹錚的要求,每個人在考察過程中都要記筆記,回來之後還要寫日記,記述自己的所見所聞和感想,第二天再交由徐樹錚批閱。

徐樹錚的這種努力,與法國外交部司長柏里索的意見倒有合拍之處。柏里索當過袁世凱的顧問,他在中國時間很長,對中國國情也比較熟悉。他有一次對考察團的成員說:“中國革命後,太無綱紀,不學無術者竟佔據要津。中國不是無希望的,可惜在上者毫無治國之法。” 柏里索或許對徐樹錚一行寄以希望,但大多數外國人卻不這麼看。當時中國派往外國的考察團太多了,說是考察團不如說是觀光旅遊團更為恰當。老外們看在眼裡,便理所當然地認為徐樹錚的考察團也是如此,“沒目的,沒計劃,玩一趟回去,能夠有什麼作用?” 出面接待考察團的各國官員出於禮貌,當面總會說一些好話,比如“中國派遣專使得人”、“此次出洋考察,獲益必多”,等等,可他們背後實際上都有一些類似的批評。至於各國民眾和輿論,因為沒有官員們這些顧慮,便往往直接採取訕笑和鄙視的態度。

有一次徐樹錚穿著軍服,帶著考察團參觀法國某菜市,結果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他們一邊走一邊聽到法國人用諷刺的口吻說:“你們不在自己國內好好練兵治國,卻到這裡來游盪、招搖過市干啥?”又有一次,巴黎中國使館舉行茶會,徐樹錚好崑曲,便在赴會時唱了數首崑曲以助興。不料德國報紙很快刊出巴黎通訊,說中國將軍徐樹錚不乘馬觀操、參觀軍港,卻在茶會上高歌入雲,沉湎於音樂…… 外國人不理解、不認同,考察團成員其實大多也心不在焉。即使從前那些跟隨徐樹錚的西北軍舊部,之所以能夠相從出國,也有鍍層金,以便將來回國後謀求個人名利的考慮,誰能料想得到徐樹錚對於考察會來真的,還抓得這麼嚴這麼緊呢? 除了徐樹錚本人外,考察團的大部分人都表現得心不在焉。早飯前聽徐樹錚講孟子,有的人打瞌睡,有的人精神渙散聽而不聞,到後來甚至有托故不到的。考察時規定要人人記筆記,但記的多少和質量,並無固定要求,於是便逐漸流於形式。一國考察結束,筆記就要收齊保存,以備日後整理,可是收與交都得不到嚴格執行,徐樹錚發了脾氣,這才交了上來。

考察團在考察時,徐樹錚通過中國駐各國公使,特地請人做專題講述。講述者均為所在國高級官員或專家教授,按理這樣的專題講述是很有價值的,然而有些考察團成員純粹是應付差事,不得不出席,其間不僅不能認真做記錄,而且好幾次還有昏昏欲睡的。講述者雖然不好意思說什麼,但對這種不禮貌的行為明顯表現出了不高興。 在國外的那段日子裡,最令徐樹錚感到沮喪的恐怕還是國人對他的態度。考察法國時,正值孫中山在京逝世,旅法同胞在巴黎開追悼大會,徐樹錚特派留學生出身的林子峰等二人參加,卻遭到了反對。中國留法學生還廣發傳單,對徐樹錚及中國駐法公使陳籙大加攻擊,稱他們是“與帝國主義親善之公使及北京軍閥所派之代表”,林子峰等人被禁止上台講話。

繼先後對英國、瑞士、意大利進行考察後,徐樹錚率考察團返回巴黎進行短期休息,並做赴德考察的準備。在意大利時,國內傳來了上海大罷工、廣州騷動、北京學生大遊行乃至搗毀外交部的消息。這一系列事件顯然與徐樹錚“尊尚經訓”、“以教養挽救中國”的理念有著極大衝突,也使他感到了深深不安。雖然他表面上似乎一直都很平靜,但內心其實波動很大,有一天晚上忍不住在床上仰臥痛哭。 回到巴黎之後,徐樹錚對隨行諸人說:“赴德考察日期,須視國內情形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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