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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二章花開花落幾番晴

天眾龍眾·龍帝釋天 张瑞 18228 2018-03-11
月如鉤,遠處的霏霏之音終是停了下來。 帝霄帶著眾人來時,便看到這般靜寂而美好的畫面。紫凰如兒時那般,坐在桂花樹下有些陳舊的鞦韆上,鞦韆有一下沒一下的晃悠著。風吹樹影,花香瀰漫,紫凰不知在想些什麼,此時,她緊蹙的眉頭已是全然放開,嘴角還掛著一抹淺笑的笑意。沉溺在自我的世界裡,這般的悠哉自得,似乎再也融不進去別人。 桂花樹下的那道光影,彷彿飄蕩在虛無飄渺的雲霧間,似乎下一刻便要乘風而去。這般的情形,讓帝霄心中莫名的慌亂著。他猛地上前數步,卻在紫凰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紫凰有些莫名的看向帝霄一眾,當目光劃過三位對自己打量不停的神女時,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帝霄深吸一口氣,這才穩住了心神:“為何不點燈!”

紫凰十分不喜帝霄質問的口氣,漆黑的眼眸閃過幾分不耐:“尊主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帝霄咬牙道:“你非要如此和我說話嗎?” 紫凰冷笑一聲:“尊主來勢洶洶,不是示威,便是找茬。莫不是還要我掃榻相迎不成?” 婉華仙子瞪了紫凰一眼:“大膽小妖!東天豈是你撒野的地方!” 紫凰側目將婉華仙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來回,又看向左側的兩個神女:“怎麼?難道東天便只許你撒野不成?你們這群神仙,想要欺負本府君落單嗎?” 帝霄瞇了瞇眼,朝婉華仙子抬了抬手:“三十萬天兵圍困熙元府邸的事,想來府君還不知道吧?” 紫凰低低的笑出了聲音:“天界與妖界開戰,這般的大事,尊主大可不必特意來告知本府君。尊主的手段,本府君也是領教過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想拿我威脅爹娘,本府君不懼一死!”

帝霄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緊緊的抿著唇:“你心裡可還是放不下那道人?” 紫凰已是十分不耐,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燥鬱:“尊主若是無事便請回吧!” 婉華仙子怒聲道:“小妖放肆!” 紫凰側目,再不看帝霄:“我便是放肆了,你能奈何?” 婉華仙子喝道:“你!……這小妖好生粗鄙!本就是個階下囚,還如此猖狂,尊主何必要對她如此客氣!” 紫凰'噗嗤'笑了起來:“是以,尊主怕自己吵不過我,故而拖家帶口來吵架嗎?” 帝霄早忘記了本意,此時只覺得胸口憋了一口氣,眉宇間俱是疲憊:“婉華退下。” 婉華仙子不悅的皺了皺眉頭,有些委屈的說道:“尊主……” 帝霄驟然抬眸,甩袖喝道:“退下!全退下!”

婉華仙子輕哼一聲轉身而去,丹蟬似笑非笑的看了紫凰一眼,偕同鳶夕緩步退去。紫凰被丹蟬看得十分莫名其妙,又不想多看帝霄,站起身來便要入樓,卻被帝霄攥住了手腕。 月光下,帝霄的臉色灰敗一片,滿眸的疲憊和無措:“我們、我們便無話可說了嗎?” 紫凰被握住的手腕,傳來極輕微的顫抖,帝霄整個人似乎都在微微的發著抖。那雙狹長的眸子,如兒時般滿懷期待,似乎閃爍著什麼看不懂的東西。紫凰有片刻的心軟,便沒有掙扎,隨著帝霄再次走到了桂花樹下。 靜寂的夜,桂花樹下的鞦韆,兩人並排而坐。熟悉的氣息繚繞身旁,似乎身旁的人從來不曾離去,兩個人彷彿回到了悠閒的兒時。這一刻,帝霄狂躁數日的心出奇得平靜了下來。他閉目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將頭靠在了紫凰的肩膀上,嘴角微微翹了起來,抓住紫凰手腕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開。

紫凰半仰著頭,望向懸掛在半空的明月,感覺到帝霄逐漸平穩的氣息。她動了動,卻被帝霄握住了整個手掌。紫凰不想打破這一刻的寧靜,慢慢的放鬆了身形,靠在一旁的繩索上,雙腳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著鞦韆。 帝霄似乎能感到紫凰的心里波動,緊蹙的眉頭終是全部放開,嘴角的笑意的不禁加深了許多。兩人便這樣依偎著,月色花香,似乎都被摒棄在兩人的世界外。 不知過了多久,帝霄側目凝視著紫凰的側臉,輕聲道:“你為何會喜歡那個道人?” 紫凰從神遊中驟然回神,抿唇笑道:“長得好看唄。你沒見他收我那天,一身廣袖白袍站在不刺眼的陽光下,渾身上下彷彿被鍍了一層佛光。那模樣聖潔、不食煙火又有種說不出的吸引和熟悉,讓我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帝霄輕哼:“你以前可不是那麼膚淺的小妖!” 紫凰皺了皺眉頭,冷哼:“你懂什麼!愛本身就是天時地利的迷信……再說,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地上百年,天時十年,不算你即將迎娶入門的一後二妃,天界四處你建了多少座金屋,又藏匿了多少美嬌娥?你不膚淺?” 帝霄皺眉道:“你與我怎麼相同!你只看到天羽界風光在外,但在眾神的眼中,我鳳族不過是替帝釋天掌管天界罷了。若他歸位,鳳族上萬年經營的一切,都要交還於他,等於白白給人做了近萬年的嫁衣……” “權勢有那麼重要嗎?”紫凰回眸看向帝霄的側臉,“不管帝釋天歸不歸位,你永遠都是鳳族的尊主。也許天界眾神不會再聽令於你,但鳳族管理天界近萬年的恩德與權威,已深深的烙在了眾神仙的心中。他們不會忘了鳳族的好,也不會不記得鳳族付出的一切。可你現在這般做有什麼好處?在每個伸不到手的地方,建一座宮殿,駐紮探子,監視他們的舉動,強娶神家的女兒,只會讓眾神反感,這種種作為只會讓他們忘記鳳族的好!”

帝霄挑了挑眉頭:“你怎麼知道這些?” 紫凰抿唇笑道:“我都能想到的東西,別家神仙又不傻,自然也能想到!你不要光覺得自己聰慧,實然能在這九天之上,高坐神位上萬家的神家,哪一家沒有一些計較?” 帝霄若有所思,回眸與紫凰對視道:“我自有我的打算,莫要只說我。你呢?這些年,除了那道人便沒有什麼想要的嗎?” 紫凰似是而非的說道:“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小好吃懶做,得過且過,又愛慕虛榮,自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不過,現在我也會燒火做飯,整理家務。當時我與夙和在小仙山時學會了這些,便一直想若能這般的過上一生,也是極不錯的。” “又一直想,當初追求得成仙成佛,妖力過天,反而不是那麼重要了。那時候,只想一生一世,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多好……”

帝霄狹長的眼眸,暈染上一層薄冰:“只可惜,這些不過只是紫凰府君的一廂情願罷了。你愛他又如何?他不但不愛你,更是當著萬人之前羞辱拋棄你,讓你和你娘一起丟盡了妖界的臉!” 紫凰不惱反笑:“你怎麼懂得我曾經的快樂。雖然是頭破血流,雖然受盡侮辱,最少我愛過,最少我努力過。雖然結局不好,但是我不後悔。我不後悔愛過夙和,也不後悔為他爭取過。便是受辱,最少我不曾退宿過,我不曾懷疑過自己!這樣就夠了,我沒有遺憾!” 帝霄抿了抿唇,眼眸中冷光四濺:“是以,因為你的愛,因為你愛他的色相,你爹娘便該陪著你受辱嗎?真真是自私自利,一如從前!” 紫凰驟然站起來,怒視著帝霄:“我是我爹娘的女兒!他們自然會為我付出,我也可以為了爹娘做力所能及的一切!你以為我爹娘為我受辱!可我爹娘卻只會心疼我!帝霄尊主!你莫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想得那麼骯髒!我與你不同,我心裡沒有那麼多齷蹉的想法!……最少,我愛他的時候,他喜歡我的時候!我們都是彼此的唯一!那時,我們二人之間從來不曾有他人!他也從來不曾騙過我!”

帝霄絲毫不懼的盯著紫凰,喝道:“自小到大,我便騙過你嗎!?” 紫凰冷笑連連,杏眸說不出的冷然:“你自然不用騙我!你乃高高在上的天神,我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妖。你想殺便殺,想囚便囚,想滅我妖族便可滅我妖族!又何必騙我!” 帝霄咬牙:“幾百年的時間,我在你心裡,便只有這些嗎?即是如此,那夜你為何會對我……” “那夜只是我喝多了,把你錯認了而已。”紫凰對此十分理虧,欲蓋彌彰的喝道,“你也不是個雛,又何必對此耿耿於懷。我與彭沖多年敵對,當時便是彭沖,我也會認錯,你又不吃虧!還提來作甚!” “好!好個提來作甚!……好個紫凰府君……”帝霄聽到此話,氣怒交加,本隱隱作痛的胸口,胸口凝滯的血液掀起了驚濤駭浪。一陣強烈到無法自持的劇痛從心尖最脆弱處,蔓延開來。他五指死死的按住胸口,卻壓不住那劇烈無比的疼痛,悶哼了一聲,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紫凰驚訝無比的瞪大了雙眸,有些無措:“你、你沒事吧?” 帝霄想說兩句逞強的話,一張口卻噴出了一口鮮血。他瞇著眼,努力想坐穩,全身的力氣卻被抽去了,摔倒在地,掙扎了幾下卻怎麼也坐不起來。 紫凰聞著濃重的血腥味,覺得自己似乎又闖禍了。她有些驚慌失措的扶住帝霄,當碰觸他嘴角的鮮血,心中肅然一驚:“你怎麼傷得這般重!現在還有誰能傷了你!” 帝霄微睜了睜眼,桃花般的眼眸中水霧氤氳。他抬手緊緊的攥住了紫凰的手,閉了閉眼,卻只覺得心如刀絞,那種劇痛幾乎要擊碎了靈臺:“我……我好痛,心口好痛……” 紫凰摸向帝霄的脈搏,倒吸了一口冷氣:“怎麼會這樣!竟是斷了心脈!彭沖!……彭沖!” 帝霄無力的靠在紫凰的肩頭,掙扎道:“他不在此處……你、你別走,本尊不許你走……不要走……”

紫凰摟住帝霄,擦拭著一直從他嘴裡溢出來的鮮血,急聲道:“你休要說話了,我不走便是,我不走便是!” 帝霄緊緊的攥住紫凰的手腕,想笑一笑,讓她別擔心,可卻實在抵不住那心尖上傳來的劇痛,瞬間陷入了黑暗中。 午後的陽光,柔柔暖暖的,窗外的花香,伴著微風飄散進來。屋內並沒有多餘的熏香,空氣中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香甜舒適。 帝霄倚坐在千年神木精雕的大床上,明黃色的床帳繡著細碎的銀線。這般華麗到俗氣的顏色,整個東天只八寶樓內有。龍蛇自來愛珠寶金銀和一切閃光的東西,故而幼年的紫凰便十分喜歡這種金銀交錯的色彩。那時,除了自己身上的黑袍黑裙,但凡入眼的東西,都要奢華耀眼。 帝霄望向窗外,琥珀色的眼眸說不出的恍惚而迷茫,好看的眉眼舒展開來。只那微微翹起的嘴角,暴露了此時的好心情。 誅邪攜冉羲悄無聲息的走進來,入眼的便是帝霄柔和的側臉。冉羲已許久不曾見過帝霄這般無爭無害的神情,恍惚間竟紅了眼眶。誅邪不動聲色的安慰的拍了拍冉羲的手,示意她坐到了一旁。 帝霄回眸對上誅邪似笑非笑的鳳眸,有些尷尬和狼狽。他不自主的撇開了眼眸,望向一旁的冉羲,卻正好看見冉羲微紅的雙眼,一時間,屋內的氣氛更是尷尬了。 “父皇、母后來了。”不知過了多久,帝霄輕咳的一聲,毫無誠意的打了聲招呼。 冉羲忙拭去眼角的淚痕,注視帝霄蒼白的臉:“霄兒怎會傷了心脈?若非碰見去寶庫裡尋藥的紫凰,母后還不知道……你這孩子,真是讓母后操心。” 帝霄以往對上冉羲的溫言軟語只有不耐,此時竟是雙眼一亮:“她對你如何說的?” 冉羲笑著點了點頭:“自然是說你不知為何,心脈傷得極重。若不是她說,我和你父皇如何能知道這事?看她的樣子,很是心焦呢。” 帝霄抿了抿唇,想笑卻又努力的忍住。那模樣落在冉羲的眼中,說不出的可心。誅邪也不自主的挑了挑眉頭:“尊主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嘛。” 帝霄抑制心中的喜悅,微斂下眼眸,不冷不熱的回道:“父皇,近日也很閒。” 誅邪冷哼:“我已經閒了很久了,你今日才知道嗎?” 帝霄道:“父皇,可是有事要說?” 誅邪見帝霄一副冷心冷肺愛答不理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惱怒:“你倒還不算太傻,哀兵之計都用上了。” 帝霄皺眉:“我不知父皇在說什麼。” 誅邪似笑非笑的側目:“是嗎?尊主強行沖斷心脈,讓自己身受重傷,又是所謂何事呢?” 帝霄挑眉:“這不過是前段時候的舊傷罷了,勞父皇掛心了。” 誅邪坐到了帝霄對面:“不管你是舊傷還是新傷,總算達到了目的,不是嗎?” 帝霄眸中有幾分不耐:“父皇到底在暗示什麼?” 誅邪拉了拉衣袖,悠哉的說道:“前不久,紫凰大鬧了瓊山祭祀大典。其中內情,你該是比我還清楚。但後來她強行擄去了道人夙和,困在了小仙山之事,你又可知?” 帝霄抿唇:“不須父皇提醒,霄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紫凰與閔然有七日之約,你可知道?”誅邪頓了頓,對上帝霄疑惑的目光,不緊不慢的說道,“紫凰掠走夙和後,曾像閔然許諾,若夙和七日內不回心轉意,從此後與他——恩斷義絕。” 誅邪側目看向帝霄若有所思的模樣,輕聲道:“那七日,夙和畫地為牢,自己將自己囚在屋內。不肯見紫凰一面,不肯聽他說一句話,卻不離去,你也知道嗎?” 帝霄皺眉冷哼:“父皇說笑了,那道人便是道法再深,又怎能突破閔然的所設的結界。” 誅邪道:“可笑之處便在此處,紫凰根本沒有打開過結界。也就是說,從紫凰將人帶去後,夙和隨時可以離去,可最後卻從未試圖離開過。便是後來離開,也在紫凰走後。你說,當時他心中是不是,還有祈盼呢?他原本是不是打算和紫凰困在小仙山,百年、千年、萬年呢?如此,便可以給自己一個和紫凰走下去的理由,當真是天真的可愛吶。” 帝霄側目,不動聲色:“父皇到底再說什麼?” 誅邪道:“父皇並沒有要說什麼,只是嘲笑他的愚昧啊!明明不想走,明明有所依戀,銘心刻骨,卻要畫地為牢,將自己禁錮在自己的固執中。他以為他守護的、他堅持的、他追求的、都是自己最想要的,卻連心底最深的祈盼,都想不明白。活該錯過了這一段良緣。” 帝霄沉思許久:“父皇到底要說什麼?” 誅邪卻冷笑一聲,撇了帝霄一眼:“本來是有些什麼要說,可看尊主的態度,似乎不是那麼想听。如此,不說也罷了。” 帝霄的唇抿成了一條線,從床上站起身來,拱手沉聲道:“霄,懇請父皇指點。” 誅邪挑了挑眉:“這會倒是學乖了,知道我是你父皇了,方才怎不見你見禮?” 帝霄抬眸瞇眼望向誅邪:“霄,知錯了。” 誅邪不想同帝霄僵持下去,輕哼道:“若你一直如此,我和你母后,又怎會不幫你?但你可想清楚了,自己到底要得是什麼?此時彭沖帶領天兵尚圍在熙元府邸,你覺得如此便可以逼得了紫凰嗎?” 帝霄雙手攥成了拳:“父皇以為如何?……她的性格,父皇也是知道的,若非有些牽制,東天的結界如何能困住她?” 誅邪哼道,“你既然如此在乎她!那時她說提親,你為何要一口否決!她自來又是寧可玉碎的性格,你卻如此強迫,你這蠢豬!哪裡有半點我當年聰慧神武!” 帝霄慢慢的斂下眉眼,長長的睫羽遮住了全部情緒。此時,他如何能承認,當時一聽她要走,根本來不及思考,發狠的話便脫口而出來了。這幾日帝霄又何嘗不迷茫,不茫然?本該好好的,可不知何時,自己與她卻已鬧僵成這樣。 那夜美好的讓他的心都醉了,可醒來後,卻對上那小妖的翻臉無情。這口惡氣,讓帝霄如何能咽得下。實然,那日的自己也太過魯莽、口不擇言。可此時,便是後悔,也不知該如何挽回。甚至試圖挽回,只讓情況變得越加的糟糕。這幾日,悔恨與懊惱無時無刻不在腐蝕著他的心,那種不知如何,無能為力感,讓他整個人暴躁又混亂。 誅邪已有百年未曾見過帝霄乖巧無助的模樣了,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懷念。雖有意要刁難他一會,怎奈百年來他的喜怒無常與暴戾可怖,已讓誅邪心生無限恐懼,再不敢下狠手刺激他了。誅邪想讓帝霄有所改變,故而帝霄若真願意為紫凰改變,想來該是有得救了。 誅邪深吸一口氣,緩聲道:“你莫要胡思亂想,事情並未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你要知道,她如今最在乎的,莫過於閔然夫婦了。” 帝霄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眸:“那……那現在、現在妖神定然很生氣了,他、他會如何?” 誅邪想起閔然的態度,一陣氣怒,恨恨的瞪向帝霄道:“你倒是還敢說!不說你現在還圍著熙元府邸,單說紫凰失了妖丹,閔然夫婦豈會善罷甘休!你可知那日我去熙元府邸,閔然夫婦猜出你便是那行凶者,是如何恨怒的!若非我為你周旋,莫說你想娶人家府君,他們便是拼掉整個熙元府邸,定也饒不了你!” 帝霄蹙眉垂眸,小聲道:“可此時該當如何?閔然若真不願,紫凰定會聽他爹爹的。我與紫凰情意本就不夠深重,萬萬不想再被她厭棄,父皇我到底該當如何?” 誅邪咬牙道:“說什麼情意不夠深重!只怕在紫凰心中,你此時得所作所為,都是在消磨當日你們兩小的情誼!你不是自詡聰慧嗎?這點小事,怎會想不明白?你既那麼願意,那日一早為何又要矯情!你簡直是……簡直是蠢鈍如豬!” “她說要走,我以為……我怎知道她會說提親!若早知那樣,我又怎會……”帝霄眼巴巴的看著誅邪,心虛的說道,“父皇……此番幫幫我可好?” 誅邪已許久沒有聽到帝霄如此溫軟的腔調,一時間,竟有些恍惚。雖還是氣怒帝霄的所作所為,可到底虧欠之心更重一些,說來說去還是怪自己和冉羲多一些。 誅邪心中百轉千迴,長嘆一聲,“我和閔然到底幾百年的情誼,這些你更是多番為了你伏低做小。他雖恨怒交加,還是被我糊弄過去了,暫時相信了我的說辭。他們那裡你大可不必擔心,畢竟以他們父親對紫凰的疼愛來看,只紫凰願意,他們也是決計不會阻攔的。紫凰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吃軟不吃硬。是以,你現在告訴父皇,你到底是要三界一統,還是要紫凰?” 帝霄緩緩的垂下眼眸,本閃閃發亮的眼眸逐漸的蒙上了一層塵霧,讓人看不清楚內裡。他猶豫不決的模樣,落在誅邪眼裡,說不出的寒心和氣怒。 誅邪冷笑連連:“世上哪有那麼多兩全其美的事!你若放不下世間三界,拿什麼與她兩廂廝守!你需知道,她性格散漫又愛自由,是絕不會萬年如一日的守著東天,更不會每日和你那些鶯鶯燕燕爭爭奪奪的!” 帝霄急聲道:“父皇!我絕無此意!” “罷,有些事,我也不指望你一時能想通。”誅邪嘆了口氣道:“你既想和她好好的,便該知道,一味的強逼是沒有用的。你想想,當初沒有神力時,是如何做的?她是如何回應你?如今你以如此姿態強逼她,以她的倔強,怕你們只會弄巧成拙!” 帝霄閉目定了定心思,沉思了片刻。年少時的種種,猶如烙在腦海般清晰顯現,一幕幕如昨日般顯現眼前。那時,每次爭執,紫凰看似勝利,最後得了實惠的都是自己。便是前些時候兩人纏綿廝磨,也與當時自己的心慌示弱有著莫大的關係。帝霄不自主地勾起了唇角,狹長的眼眸水光粼粼。 誅邪將帝霄的神色看在眼中,輕聲道:“你需知道,若繼續對付妖界,以閔然的烈性子,定然反抗到底,到時便真得再無轉圜的餘地。” 帝霄抿唇,沉聲道:“若紫凰願意與我長相廝守,我願捨棄妖界!” 冉羲聽到此話,壓在心多年的巨石轟然崩塌,長舒一口氣。當初本就是小兒女間的事,只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繞了這般大的圈子,經歷了這般多的波折。如今帝霄一如當年自己心中所期盼的那般,身負移山倒海之力。可自己卻每日都過得戰戰兢兢的,么兒也再不復往日的天真和孝順。一想到只因是自己從中作梗,才有今時今日,冉羲總是忍不住地自責心痛,後悔得無以復加。冉羲望著此時的帝霄,眼中總有些了欣慰,畢竟雖是歷盡了磨難,可能得到這般的結果,也已不錯了。 冉羲坐在原處,想了又想,方才開口道:“那日紫凰能說提親,可見心中並沒有抗拒過你。只是後來聽說你將迎娶旁家神女,才臨時變了掛。女子越是在乎你,便越是在意你的一言一行所作所為。當今之計,霄兒應當先將三位神家的婚約退了,將你與紫凰的關係先坐實了。” 帝霄不自覺的點著頭,眼中已迸射出喜悅之色:“母后當真這般以為?” 冉羲點頭連連:“以我看不如將此事先昭告天地三界,再去熙元府邸給閔然夫婦賠禮道歉。此番作態雖有些不算厚道,但你當初做下的那些,若想讓閔然夫婦一時半會便原諒你,也並無良方。倒不如先把名分佔了,你們的婚事可再徐徐圖之。” 誅邪瞥了眼自主聰明的冉羲,又看了眼已掩不住狂喜的帝霄,沉聲道:“你們母子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可閔然豈是你們想得那般容易對付,還有云蓮仙子,更是心有七竅,如此這般作為,與欺辱他家女兒有何區別!” 冉羲也知此番作為十分不厚道,心虛的吶吶道:“那夫君,有何良方?” 誅邪鳳眸閃過亮光:“攻打妖界之事,斷不能做了……” 帝霄急聲道:“不做!自然不會再做!可若是我毫無徵兆的退兵,紫凰一時半會也不會信了我!到時候不知該如何胡思亂想、猜忌我了!” 誅邪道:“以你往日所作所為,她便是如何猜忌你,也屬應該。” 帝霄心虛:“我自是不怪她的,可卻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再信了我……” 誅邪長嘆:“罷了,往事莫要再提,誰還沒有做錯事的時候。你能重新喜歡她,可見你們命中牽絆很深,上天定會給你們機會再續前緣的。但在此之前,你最好還是先去熙元府邸,負荊請罪來得好些。雖然紫凰將那夜之事一力承當了去,可若讓閔然相信你一個男子是被動……只怕很難。此事不管誰對誰錯,到底是女兒家吃虧些,你不聲不響地將人家寶貝女兒拆之入腹,合該給人家交代交代才是。” 帝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三位神女的婚約之事,便交給父皇母后了。我現在便去熙元府邸負荊請罪順便提親,還請母后給孩兒備上文定所需之物,婚事若不成,我絕不回來!只是紫凰此時還在東天,並未回熙元府邸,孩兒又該如何?” “你放心先去便是,一應物件我都會備齊全的,稍後便會讓宮女與仙僕送到雀池山去。”冉羲輕聲笑了起來,“真是拿你們沒辦法,昨日還喊打喊殺的,今日卻又是這副迫不及待的模樣,當真不知道你們兩個孩子在想什麼。” 帝霄疑惑的望著冉羲:“母后怎知道,昨日我們喊打喊殺的?” 誅邪瞪了眼不知所措的冉羲,輕咳一聲:“紫凰此時不在熙元府邸,豈不是更好?” 帝霄被這句話拉回了目光:“父皇,此話怎講?” 誅邪道:“她不在熙元府邸,萬事黑白由你來說,閔然夫妻即便是再怪你,你們卻已有了夫妻之實,他們也莫可奈何了。實在不成,你便將她腹中不知有還沒有的骨肉一併說上一說,他們又怎會不想抱孫兒。你本就是帶著誠意而去,若真心悔改,立下天地為媒的毒誓,他們安能對你不放心。前日父皇去熙元府邸時,見雲蓮金仙的意思,雖是知道你對紫凰動了手,心中還是喜歡你得很,定不會太過為難你的。” 帝霄一雙星眸閃閃發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是徹底放下心來。可片刻後又側目思索了片刻,慢慢跪下身來,俯身叩首,起身望向誅邪夫婦,鄭重地開口道:“十年來,兒子整日渾渾噩噩不知所謂,多次忤逆了父皇母后,實在是罪無可恕。直至今日才知爹娘苦心一片均是為我籌謀著想,帝霄……帝霄悔恨萬分,不敢求父皇母后原諒,只求父母日後千年萬載喜樂安泰,定要活得長長久久,給予帝霄懺悔孝順你們的機會。” 冉羲瞬時紅了眼,想起百年前小兒子的溫言軟語撒嬌賣乖,竟如是恍如隔世。這種種起因,均是因自己起了貪心,這才被天道所厭,讓自己過了上百年的擔驚受怕戰戰兢兢的日子。冉羲心中如何也怪怨不起來,她紅著眼眶,抿了抿嘴,輕聲道:“霄兒,母后能見到今日,便再無甚麼怨言了。當初之事,哪裡是你的錯,都怪母后執念太深,若非是我一意孤行,阻止你與紫凰之事,怎會讓你們蹉跎了百年之久。” 誅邪半仰著頭,深呼吸才壓下了心中酸澀和疼痛,他上前兩步拍了拍帝霄的肩膀:“父子間能有什麼隔夜仇,你若不執意在歪路上走到黑,我幫扶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捨得怪你。對父皇和母后及鳳凰族來說,天地三界所有一切都是虛的。唯有你才是父皇母后與鳳族全部的依仗與指望,如何不為你著想?此時你能悔過尚來得及,不用多說什麼,快起來吧。” 帝霄聽到這些話,一時間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只覺胸口悶疼悶疼的,卻一時理不清楚,垂著頭低聲道:“三個月後的登基與納後之事就此作罷了,從此以後孩兒定不會再胡作非為,再不惹父皇母后生氣了。等我便找到辦法,便將父王母后的神力還回去。” “修為既給你了,便不要再還了,省得用錯了辦法,再傷了你的魂靈。”誅邪慢慢地蹲下身來,輕聲道,“你不登基也是好事,你已做錯了許多事,此時你放權,父皇還能幫你補救補救,若再執迷不悟,當真是不可救藥了。” 帝霄愕然,微挑了挑眉頭,冷聲道:“父皇這是何意?我一統三界本就是天地所樂見的,有什麼可補救的?魔族屢屢犯我天界,我只收了他們並未趕盡殺絕,已是仁至義盡,何來有錯一說!父皇想收回權柄收便是,為何還要這般地詆毀我!” 誅邪聽見了帝霄的想法,倒是有些不以為然。若帝霄真是一時間性情變得猶如菩薩般慈悲,倒是不可信得多了。不怪誅邪多心,實在是百年來帝霄反复無常且惡行累累,實在是不堪信任了。 “帝霄,你還記得攻打魔界前,父皇曾說過的天道輪迴嗎?”誅邪微挑了挑眉頭,極輕聲地、一字一句說道,“你越是不怕,天懲越是不會找你,它只會從你最在乎的地方下手,你心中若真有喜歡放不下的神女,便是為了她,也萬不可隨意開戰殺戮。” 帝霄驟然抬首,怔怔然地望向誅邪,啞聲道:“父皇所言,皆是不可論證之言,我斷不會為這莫須有的事擔憂。” 誅邪慢慢站起身來,不冷不熱地道:“帝霄啊帝霄,你讓父皇說你什麼好呢?方才為了紫凰願意同我與你母后虛與委蛇,可直至此時你還心有防備,猜測來去的……呵,你覺得自己身負回山轉海之力,便無可顧忌了,是嗎?你可還記得,自己當年為何會給彩蝶補翅粉嗎?你自小便比誰都知道,最重的報應——從來都不是自身,不是嗎?” 帝霄腦海閃過魔界征戰的種種殺戮與血腥,俊美的臉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許久許久,猝然跪行向前,失聲道:“父皇父皇!帝霄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求父皇救救孩兒……” 誅邪冷撇著帝霄煞白的臉,冷聲道:“當初我是如何告誡你的?你可有聽入耳半分?你往日不計後果的所作所為,早讓三界心生不滿。你可知道,有多少神家前去靈山,求佛祖為其主持公道?你以為佛祖不敢動你,所以才越發地肆無忌憚。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佛祖只是早知如此,不肯出手點化你罷了。佛不收你,天才會收你!那時你無畏懼時,天自然動不了你,但此時你還無畏懼嗎?” 帝霄攥住誅邪衣角的手,微微顫動著,啞聲道:“父皇,兒臣知錯了,真的知錯了,求父皇救救兒臣,賜兒躲開天道之法!” 誅邪心有不忍,可到底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唯有繼續道:“父皇方才讓你放權,便是一心想為你補救一二。可你卻依然心生猜忌與惡念,當真是讓為父寒心至極!你即是不思悔改,我還替你操心這些作甚!” 冉羲上前一步拽住了誅邪的衣袖,心急萬分地說道:“夫君勿惱,霄兒已然知錯了,也絕無違背你的意思,事已至此,你不幫忙補救,還待誰能幫他!” 誅邪一把甩開母子,轉過身去冷哼:“慈母多敗兒!” 帝霄滿眸的不知所措,思緒紛亂一片,再次拽住了誅邪的衣角,哀聲道:“兒臣求父皇賜兒解救之法……” 誅邪側目,帝霄的眉宇間已溢滿了哀求之色,目光焦急而慌亂,並不像作偽。誅邪微閉了眼眸,長嘆一聲:“罷了!當真是前世欠了你這孽子!你先莫要想那麼多,天地三界的事也非一朝一夕的事。不過——從今以後三界之事,你都不可再插手了。此番你前去雀池山,必須先將閔然夫婦的心給挽回來,至於佛祖那裡,待為父同閔然商議後,再做定奪。” 帝霄想了想,顫聲道:“若……若閔然伯伯,執意不願呢?” 誅邪蹲下身來,輕聲道:“我兒莫要忘了,你是雀池山的常客,此事對你來說,並非難事。我兒需好好回想以往,當年是如何收買雲蓮金仙之心的?再想想紫凰是在什麼情況下,才會退讓於你?有時候強大,並非所向披靡的利器,知道示弱和迂迴,才能百戰不殆。” 冉羲點頭連連:“雲蓮金仙三界出了名的面慈心軟,待母后給你備些貴重的禮物,你此番前去只需討巧賣乖,認打認罰便是。” 誅邪瞥了眼還在發楞的帝霄,朝冉羲贊同地點了點頭:“以你如今的修為,便是沒有這天地三界做陪襯,也已所向披靡。禮物再貴重也只是陪襯,只要此時你心甘情願俯首做小認打認罰,會比手無縛雞之力時討巧賣乖,強上百倍千倍。以往哄騙她們母女的辦法,你儘管用便是,剩下的瑣事,父皇和母后會給你辦好的。” 帝霄思索了片刻,只覺撥開雲霧豁然開朗,再次望向冉羲與誅邪,眉宇間已泛出喜色,星眸中溢滿了感激之色:“帝霄謝父皇母后指點。” 東天寶庫外。 紫凰不動聲色將從東天寶庫尋來丹果裝入了乾坤袋,雙手抱胸的的望著攔著去路的兩位神女——丹蟬、鳶夕。 丹蟬本是帝俊宮中一棵牡丹王,得帝俊鮮血滋養長成。天生神根,兩百四十天時年,落地化形,天賦異禀。又因得帝俊血脈,被帝俊視為親妹,成了風摯宮的公主。 鳶夕是朵長在丹蟬身旁極為普通的鳶尾花,只因與丹蟬盤根而生,得了些帝俊之血與丹蟬的滋養,從而得了神根。因天資受限,五百天時年方才化作人形。 兩位神女,自小相伴長大,感情頗好。鳶夕雖並未得帝俊認可,卻與丹蟬同生同長,極得丹蟬的照顧,這些年也算有些修為。天界之神,很有幾個兩姐妹不願分開,共嫁一神之事。是以丹蟬、鳶夕結伴嫁予帝霄,讓紫凰並不意外。 丹蟬艷麗,耀眼四射。鳶夕婉約,嬌豔欲滴。兩個都是天界公認的好容貌。 丹蟬微仰著下巴,睥睨得將紫凰打量幾個來回,掩唇而笑,柔聲道:“幾百年不見,紫凰府君一如既往的灰頭土臉,吾心甚悅。” 紫凰撇了撇嘴,不冷不熱的哼道:“別一副我們很熟的樣子,好嗎?說什麼幾百年不見,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神女過的還是天時年,若換成我過的日子,早已萬把歲了。你還裝什麼少女姿態,真真沒羞!” “你!”丹蟬指著紫凰哆嗦了半晌,被鳶夕拉了拉衣袖,這才放下手來,“哼!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惹神討厭!” 紫凰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還是不夠討厭啊!我若真那麼討厭,你又何必巴巴的來截了我的去路。” 丹蟬咬牙切齒,怒氣沖天:“你別得意!現在那小雞崽子可是我未來的夫君,我看他以後怎麼幫你!” 紫凰得意的一笑:“你的你的,自然是你的。帝小雞和丹小花,極為相配啊!都說緣分天注定,我看果真不假。” 丹蟬喝道:“你你你一個黑蛇妖!有什麼資格笑話我倆的原形!你你你!豈有此理!” 紫凰悠哉的扇了扇衣袖:“你又吵不過我,幹嘛每次都來找不自在,識相得快點讓開!否則,哼哼……氣死神可是不用償命的。” 鳶夕拉了拉氣得發抖的丹蟬,上前一步,輕聲道:“紫凰府君,莫要同我姐姐稚氣,今日我姐妹前來,著實是有事相求。” 紫凰倒是不好給鳶夕甩臉色,她膽小怯懦,自幼不敢說話,今日能張嘴說出懇求的話來,著實難得的很:“你們能有什麼事,用得著求我一個小妖。” 鳶夕垂了垂眼:“此番與帝霄尊主的婚事……非我姐妹所願,只因帝霄尊主,強行將聘禮送到我家府上,又擅自宣布了婚事。紫凰府君需知,自從我家帝君沉睡後,府內只有姐姐一位女神苦苦支撐。雖說家中舊臣,依然忠心耿耿。可到底鳳族勢大,帝霄尊主這些年又極為霸道,我們實在是不敢招惹,這才不得不虛與委蛇答應了婚事。” 鳶夕見紫凰不語,臉色不禁更加的蒼白:“鳶夕求府君,同帝霄尊主說說,婚事就此作罷……可好?” 丹蟬臉色十分難看,伸手將垂著頭欲跪的鳶夕拉到身後:“求都求完了,誰要你下跪的!” 風摯宮帝俊本是上古的神帝,因歷劫轉世,從而放棄神帝之位。因曾執掌天地三界數万年之久,故帝俊本身在天界頗有地位。當初與誅邪、閔然都算有些交情。百年前,帝俊不知為何陷入了沉睡。自此,風摯宮日漸沒落,在天界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雖說如此,紫凰也想不到風摯宮已到了能被鳳族隨意逼婚的地步。 紫凰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不是我不幫你們,鳳族婚事乃三界的大事,絕非我熙元府邸能插手的。不過,你們既不願,為何不去求求誅邪神君?” 丹蟬抿唇道:“現在天地三界誰不知道,東天鸞鳳宮唯一能做主的,便是帝霄尊主。他又是說一不二的性格,誅邪神君與凰後冉羲,根本插不上話。” 紫凰哼道:“他們都插不上話,你們來指望我,不是笑話嗎?婚事本就是你情我願之失,若你們執意不從,帝霄如何強迫得了你們?” 鳶夕忙道:“府君許久不曾來過天界,怕是還不知道帝霄尊主自多年前,便行事極為霸道。若是我姐妹不肯依他,到時不說我風摯宮能不能保住,便是跟隨我們的家臣,也會遭殃的。” 紫凰自然知道帝霄的變化,此時自身尚且難保,如何保住她們姐妹:“既然如此,你們都惹不了,我如何敢惹他。若你們實在不願,便去西山求佛祖便是,求我一個小妖有什麼用!” 丹蟬怒道:“佛祖若是肯管,我何必還來找你!哼!你拿這些敷衍的話,騙騙別家還成,休想騙我姐妹!那小雞崽子自小便是個糠心蘿蔔,內裡壞透了!平日里最聽你的話!當年若非是他暗地裡下黑手,那顆七彩珍珠肯定是我的!” 紫凰不自在的嘟囔道:“幾百年前的事,你倒記得清楚。不管你怎麼說,我熙元府邸自身難保,如何能保你們。” 丹蟬勃然大怒:“你蛇妖,端是歹毒叵測!你明明知道他一顆心都在你身上,卻還要我姐妹嫁給他白白受苦!不知按了什麼心思!當真是可惡至極!” 紫凰氣道:“什麼他一顆心都在我身上!你們只是要嫁給他便如此委屈!那他派彭沖取我性命,派大軍圍攻我熙元府邸,我又該找誰哭!” 丹蟬道:“說什麼取你性命,你不還好好的站在這裡!圍你熙元府邸,不是也沒有動手嗎?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兩個生氣,才牽扯我們!別以為我不知道,前些時日,他在你八寶樓過夜,昨夜又是!” 紫凰惱羞成怒:“你胡說八道!我和他生什麼氣!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 丹蟬卻笑了起來:“那誰知道!你們倆自來狼狽為奸,此番逼婚的事故說不得就有你的份!雖不知這次打了什麼主意,但你們竟敢欺到我風摯宮頭上,待我哥哥醒來,定然饒不了你們!” 紫凰喝道:“他的所作所為,為何要怪在我的頭上!你既如此有辦法,那怎麼不去把帝俊叫醒!作甚來求我!” 丹蟬與鳶夕眼睜睜的看著紫凰甩袖而去。丹蟬挑眉而笑,鳶夕臉色卻越發蒼白,她拉著丹蟬的衣袖搖搖頭。 丹蟬淺笑嫣嫣得捏了捏鳶夕的臉:“有什麼可怕的,只要有她在,咱們與鳳族的婚事鐵定成不了!” 鳶夕小聲道:“那你又何必氣她,看她的樣子,恨不得吃了我們,哪裡會給我們周旋婚事。” “傻,誰讓她幫忙周旋!你真以為我是來找她幫忙的啊?”丹蟬胸有成竹的笑道,“我就讓要氣死她!他帝霄敢欺負我家,我斷不能讓他好過了!” 鳶夕皺眉:“她在你這受了委屈,肯定會找帝霄的,到時候還不是我們遭殃。姐姐此番太過衝動了些。” 丹蟬點點鳶夕的額頭,抿唇笑道,“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傻瓜,昨日你沒看見嗎?那小雞看見她時,眼都直了,再也容不得旁家了。也就婉華那個上不得檯面的小仙,才看不清情況,一味的找她麻煩。也不看那小雞崽子患得患失的德行,哪裡會同我們成親。” 鳶夕道:“是嗎?可是……如果她回去對帝霄說我們的堵了她,恐怕不會讓我們好過吧!” 丹蟬笑道:“她自然會去說!不過可是你說的那般告狀。咱們和他們兩個認識多久了!豈會不知道他倆的脾性,那帝小雞就等著回去挨踹吧!哼!欺負我家無神!我豈能讓他好過了!且給我們等著吧!” 五百年前,天河邊上擱淺了一個百年的河蚌,它內裡包裹著一顆七彩珍珠。每每夜裡七彩光芒,便會照亮整片河岸。河蚌雖未能化作人形,卻還是有些法力。自然不會有上神為了一顆七色珍珠巴巴殺生,小仙想要寶物卻又破不了河蚌的堅硬的蚌殼,故而讓這河蚌好好的活了些時日。 紫凰自來最愛這些晶晶發亮的東西,聽說以後,自然不願放過這顆十分少見的七彩珍珠。帝霄又歷來以紫凰馬首是瞻,步步緊隨。於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紫凰、帝霄遭遇了另一夥小賊——丹蟬、鳶夕。 丹蟬與鳶夕比紫凰大了好幾千歲,自然不懼紫凰一個小小的蛇妖。帝霄又是天界出名的病秧子,無甚法力,也根本不用怕。丹蟬無視紫凰、帝霄十分得意的撬開了蚌殼,弄死了河蚌,掏出了珍珠。期間十分得意的看了幾眼,不敢輕舉妄動的紫凰與帝霄。 紫凰與帝霄站在五步遠的地方,面上貪婪又怯懦的偷看著丹蟬的一舉一動。不想,待到丹蟬掏出來珍珠的瞬間紫凰與帝霄對視一眼,聯手而上,齊齊放出了符咒與法寶,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奪走了珍珠,將丹蟬與鳶夕困了法寶之中。 紫凰站在火圈外,把玩著七彩珍珠,得意洋洋的看了眼丹蟬與鳶夕:“知道什麼叫示敵以弱攻其不備嗎?三十六計都沒有學過,還傻得意!嘖嘖!” 丹蟬怒火中燒,卻毫無辦法。她一個守法守禮的謙謙女神,如何能想到這一神一妖,小小年紀,不但卑鄙下流無恥,還歹毒成這般,弒神的法寶說放就放:“你們等著!待我出去,一定不會饒過你們!” 紫凰捧著珍珠放在心口,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帝霄,她居然威脅咱們耶,這可怎麼好啊!” 帝霄垂眸想了想:“我這裡有雪域瓶,可以收了她們,十二個時辰後,便會灰飛煙滅魂飛魄散。只要咱們收拾乾淨這裡,不會有神知道,此事是咱們幹的。” 丹蟬壓住心中的懼怕,咬牙喝道:“你們亦然搶去了珍珠!作甚還要趕盡殺絕!你真以為你們走得掉嗎?我風摯宮可有孔明鏡,可回放二十四時辰內關於本公主的一切瑣事!” 紫凰挑了挑眉:“世間竟還有這般好的法寶?” 帝霄面色嚴肅,點頭稱是:“雖是如此,但我有三十種辦法,讓風摯宮中的神八十四個時辰內發現不了她失踪的事。孔明鏡是個死物,不以為懼。” 紫凰抿唇而笑:“你辦事,我自然放心。不過……這麼兩個嬌滴滴的神女,殺了到底有些可惜啊。” 丹蟬安撫的拍了拍身後的鳶夕,咬牙道:“少嚇唬我們,你們這兩個無恥匪徒到底還要什麼,直說便是!” 紫凰笑得更加開心,甩手扔進火圈裡一個赤金袋:“將你們兩個渾身上下的首飾,都放進去。我宰相肚裡能撐船,此事我們便一筆勾銷好了。” 丹蟬幾乎咬碎了一嘴銀牙。帝俊乃天界出了名的疼妹妹,風摯宮算是天界大富之戶。丹蟬身上的的飾品乃都是不可多得的防身法寶,便是最普通的一樣拿出來也是價值連城。若非這小妖與小神開始表現出太懦弱太無害,讓丹蟬根本無心防備,他們又怎會那麼容易得逞。誰想到,兩個傢伙小小年紀出手便是不留餘地的殺招,端是毒辣無比。看他倆的模樣,明明是為著七彩珍珠而來,後來卻見財起意,看重了自己與鳶夕的法寶,當真是可惡無恥至極! 紫凰見丹蟬不為所動,絲毫不惱:“既然二位神女捨命不捨財,那便莫怪帝霄手下無情了!” “等等!不過是些不值錢的物件,府君與尊主既然張開了嘴,本公主又豈能不給。”丹蟬黑著一張俏臉,慢慢的摘掉了自己身上的首飾。鳶夕也皺著眉,抿著唇開始摘自己身上的首飾。 若換成別家如此威脅,丹蟬絲毫不懼。放眼天地三界,誰敢那麼大膽,在天河邊上,弒神奪寶。可這熙元府君不但自己惡名在外,雲蓮閔然夫婦極為護短的名聲也是三界皆知。那東天帝霄更別說了,鳳皇與凰後恨不得將這體弱多病的小雞崽子捧在手心裡。如此,便是到時候查出來自己與鳶夕死在他二人之手,風摯宮報不報得仇還是一說。 紫凰拎著被裝滿的赤金口袋,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帝霄,咱們走。” 丹蟬喝道:“東西都已給你們了!還不快放了我們!” 帝霄冷聲道:“十二個時辰後,滅神圈,會自動收回來的。” 紫凰笑得十分開懷:“夜半十分的天河,風吹花香,良辰美景。兩位神女在此處賞景便是。” 丹蟬看著一旁死不瞑目的河蚌,與衣衫不整的鳶夕,急聲道:“天一亮,便有監神前來放馬!若見我們如此,到時候整個天界便會知道……你們莫要太過分了!” “不過是殺個河蚌,不會有神編排神女惡毒的。”紫凰話畢,拉著帝霄踏雲而去,仍不忘回頭做了一個大鬼臉,開懷大笑。 丹蟬站在火圈內高聲喝道:“你們兩個土匪混蛋!且給本公主等著!此仇不報誓不為神!” 自此,三神一妖,結下了千年難解的恩怨。 八寶樓內,帝霄正坐在床榻上,不知神思何處。只聽一聲巨響,紫凰踢門而入。 帝霄抿唇而笑,側目望去,對上紫凰滿是怒火的眼眸。帝霄一見紫凰如此模樣,莫名的心虛,輕聲道:“方才還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紫凰踢開擋路的椅子,方才與丹蟬一處,也不算吃虧,可卻不知為何心口這股邪火燒得這般厲害。她站在床邊將帝霄打量了個來回,一身白色絲製褻衣,將他的臉色襯得慘白一片,蒼白的唇沒有絲毫的血色,那雙鳳眸卻瀲灩著點點喜悅的光芒。 紫凰莫名的心慌,不敢與這雙眼眸對視,突地撇開了眼:“若是好了,便自己滾出去!” 帝霄有些訝然的皺眉:“我又不曾惹你,怎一回來便發那麼大的脾氣?是誰惹了你?” 紫凰聽到這般溫軟的問話,莫名的覺得委屈。回眸對上帝霄無辜的雙眸,心中的怒火卻越演越烈,不禁又紅了眼眶。她咬著牙,冷聲道:“帝霄,你到底想要什麼?如果要妖界,根本無需扣押我。爹爹自來沒有野心,千萬年來只想與我娘親安居一偶。妖界令旗我能做主,白送給你便是。” 帝霄雖不知紫凰哪裡來的那麼大委屈,卻知道此事絕不能應:“你莫要胡思亂想,我本意不在妖界。此時……你該知道,只要你心中能放下那道人,不要惦念著他。我便可以從妖界撤兵,絕不會傷了你家一絲一毫……你若應我,我便應你,可好?” 紫凰聽著這充滿威脅的溫言軟語,內心一片冰涼。她抿著唇,紅著眼,冷笑連連:“我說什麼,你都不相信。讓我如何信你?我心裡惦念別人?你自己又好到哪裡去?!見一個愛一個便也算了!連強娶豪奪的事都做得這般冠冕堂皇!” 帝霄皺眉道:“誰又在你面前胡說了什麼?我所做一切皆是有原因的,絕非你想的那般齷蹉!你若不喜,我便不做了。你萬莫因此與我耿耿於懷才好。” 紫凰背過身去:“如今得你心狠手辣,心無善念又無懼怕,與那些墮魔的鬼怪有何區別!若是以前還好,如今讓我怎能再信你?” 帝霄狹長的眸中水霧朦朧,啞聲道:“如今,我在你眼中便如此的不堪入目嗎?” 紫凰冷然道:“自然!你將我強行囚禁於此,不是為了妖界還能為了什麼!你那些花言巧語又有幾分是真心的?你想要得太多了,我給不了,也給不起!現如今說你喪心病狂都不為過!卻還要在我面前裝什麼可憐!當真可惡可恨!” 帝霄一把將紫凰拉了回來,兩人眼眸相對。帝霄一眼不眨的凝視著紫凰的臉龐,又重複道:“如今,在你眼中,我便如此得不堪入目嗎?” 紫凰雖覺得自己很有道理,卻又莫名的心虛,垂下眼眸,不肯與帝霄對視:“豈止!我現在最不願的便是看見你!” 帝霄低低的笑了起來,一雙眼眸霧氣氤氳,讓人看不明白他的心思。笑了許久,他緊緊的攥住紫凰的手,將一把匕首放入她的掌心中:“既然如此,便給你個懲惡揚善的機會。” 紫凰垂眸看向手中的匕首,非金非銀,薄如紙片的刀刃:“你又想要做什麼?” 帝霄凝望著紫凰的臉龐,抿唇,輕笑。這一笑,宛若春風過境,繁花盡開,說不盡的風流不羈,又有點點柔情夾雜其中,給無暇的俊美染上了幾分魅惑。 帝霄眼眸流轉,柔聲道:“不認識嗎?當初你潛入魔界想偷,卻沒有得手的魔界至寶——泓炎。傳說此物遇神殺神,遇佛屠佛。”帝霄拉起紫凰攥住匕首的手,刀刃對著自己胸口,蠱惑道,“你不是說最討厭的,最恨便是我嗎?只要你能狠下心來,輕輕的一推。這世上、這三界六道,所有的煩惱便沒有了。天界會從妖族退兵,你也能恢復自由之身。” 紫凰只覺一顆心被這滿是情意的笑容蠱惑了,心裡的怒火逐漸消散了。握住泓炎的手,莫名的發著抖:“你休要逼我……莫以為我真得不敢!” 帝霄依然抿唇輕笑,一雙眼眸卻是波光瀲灩,閃爍點點亮光,蒼白的臉染上了幾分霞色:“紫凰府君自來天不怕地不怕,又有何不敢呢?你不是已將我想的如此不堪嗎?你不是討厭到恨不得讓我消失嗎?此時,你若捨得下手,我便能生受你給予的一切——不怨不悔。” 紫凰抬眸,怔怔然的望向帝霄的笑臉,一時間只覺得胸口酸澀交加,卻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只覺得委屈,很委屈,眼眶中淚水,終是忍不住落了下來,放在帝霄胸口的泓炎慢慢的垂了下來。 帝霄看見紫凰的眼淚,徹底慌了神。幾百年來,不管受多重的傷,也從不曾見她落過一滴淚。此時這般逼迫,雖有試探之意,卻也是不得已為之,如今見她落了淚,又怎會不心疼。他伸手摟住了紫凰的腰身,啞聲道:“好好,莫哭了,都是我的錯,若有委屈同我說。你想如何,我都應你……唔!” 帝霄垂著眼,看向肩膀的傷口,滿眸的震痛與不可置信,卻見紫凰伸手奪走了脖頸上的符佩,他不及傷心卻已慌亂無比:“紫凰!你拿符佩作甚!” 紫凰卻冷著臉抬手封住了帝霄的神脈,晃了晃手中的符佩:“這東西你貼身戴著,我若不出此下策,你又怎會掉以輕心!” 帝霄掙扎了幾下,根本動不了,又開不了口。他一雙眼眸緊緊的盯著紫凰的一舉一動,目光裡滿是心慌與急切。紫凰不慌不忙的拔出了帝霄肩膀上的泓炎,抬手幫他止了血。 紫凰見那傷口又深又長,有些內疚又有些莫名的心疼:“我本不欲傷你,可你現在心思太重。我若不狠些心,定然又會給你反撲的機會,到時候想走便難了。我幼年頑劣,讓爹娘操碎了心,現如今便是死也不能讓你拿我威脅爹娘。” 帝霄瞪大了雙眸,俊美無儔的臉上溢滿了慌亂與不安,掙扎幾次,卻連根手指都動不了。紫凰給帝霄打理好傷口,又將被褥掖好,這才起身緩緩起身朝外走去…… 誅邪站在寢宮中仰望天空,見一道黑影劃空而過,不禁緊蹙起眉頭。冉羲從屋內走了出來,望向空無一物的天空,不禁有些疑惑,回眸見誅邪已是滿眸愁思,一顆心再次沉了下來。 冉羲握住了誅邪有些涼的手,輕聲道:“眼看著便是皆大歡喜的事,夫君為何要嘆氣?方才我感覺宮中結界有所鬆動,可是帝霄出去了?” 誅邪拍了拍冉羲的手,低聲道:“紫凰走了,這一番口舌只怕又是白費心思了……怕只怕帝霄的心,已然入了魔障。” “怎麼可能?!”冉羲大驚失色,想了想又道,“今日他所言所行,明明就是幡然悔悟了,哪裡有半分入魔的跡象,莫不是你多心了吧。” 誅邪輕搖了搖頭:“你說他已幡然醒悟,可你回頭想想他今日的一言一行,與百年前有什麼區別?” 冉羲皺眉道:“我並未看出什麼區別來,還是一樣地乖巧聽話……” 誅邪搖頭苦笑:“他往日里,有用不完的玲瓏巧思,多是計謀詭測。此時心中卻滿是疑心和暴戾,莫說對我們並非真心認錯,便是和平日里紫凰說起話來,也不掩藏自己的殺戮與脅迫。百年前的他哪次不是虛以委蛇以退為進,如今心中只餘以暴制暴順昌逆亡,還有什麼良善之意?”誅邪嘆了口一起,“我多想是我多心了,此番同你說這些,也只是想讓你心裡有些準備和防備。” 冉羲回味許久,卻依然不信:“可霄兒神誌清明,並沒有入魔的跡象,對紫凰也算是忍讓了。孩子間的吵鬧,哪裡想那麼多,自然是怎麼痛快怎麼來?” “若別家的孩子,定不會想那麼多,可帝霄是你生的,你還不知道他的性格嗎?他從來不會魯莽行事,自小就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兒,便是統一三界也是用不盡的陰謀詭計,但經此一役後,心中殺戮之氣暴漲數倍,方才與我們言語間也多有試探,只是你愛子心切聽不出來罷了。”誅邪滿眸的苦澀和不安,攥了攥冉羲的手,“如今我只有將希望都寄於紫凰身上,可她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方才又離宮而去。若鳳族真該有此一劫,也是強求不來的。” 冉羲臉色發白,嘴唇顫了顫:“明知如此,便沒有辦法了嗎?” 誅邪捋了捋冉羲耳邊的碎發,安撫地笑了笑:“你也莫要如此擔憂,只要他還沒有入魔的契機便可。你該知道,只要他心中還有牽掛,墜入魔障與邪道也並非輕而易舉的事。我同你說這些,只是讓你知道,今後同帝霄說話不可像百年前那般隨意,省得說多錯多,到時候再引得他疑神疑鬼,對你我再生防備。” 冉羲一顆心猶如針扎般的疼痛,許久許久,她慢慢地閉上眼眸,顫聲道:“怪只怪我當年太貪心了……” 誅邪伸手將冉羲攬入懷中,一下下地輕拍著,柔聲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本就是鳳族該遭此大劫,並非你的過錯,福禍本相依,鳳族的情況已是不能再壞了,經過此劫後,說不定會出現新的轉機。” 冉羲倚在誅邪懷中,苦笑道:“陛下莫要安慰我了,事已至此我也想開了,聽天由命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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