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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神秘挑戰客

生存者2·邪羽羅 白饭如霜 12317 2018-03-11
犀之領,凌空望去是無際的黃色沙丘,整體以小坡度向上方綿延,沙丘表麵點綴著圓環狀的黑色岩石,那是半犀族人家居的入口。有的人房子比較大,門邊或者上面就有更多的是白色岩石,代表窗戶。 沙坡不高,似乎非常容易就可以跑到頂點。再翻將過去。但那隻是幻覺。沙丘頂點代表另一個世界,只有行將死去的半犀,才能毫無障礙地走到那裡,等待靈魂升入祖先的樂土。 半犀族人天生是修行者,不愛生孩子,多少世代了人口數量也沒什麼增長。他們非常安居樂業,既不用擴展也不用搬家,更不會不小心鑿透鄰居的空間牆,大家打起來。 南美很小的時候跟隨狐王遊學,到過這裡一次,跟記憶中相比,眼前的—切毫無變化。 她走近一處環狀黑色岩石,精確地說那並不是石頭,而是玻璃一般剔透的物質,而且是單向可見的。因為立刻就有人問:“您找誰?”

南美到處看了看,確認聲音真的是從裡面傳來的,立刻高興起來:“哎,您好,我找辟塵呢。”辟塵? 裡面的人一開始蠻狐疑的,念叨著說:“辟塵?”然後就肅然起敬,“啊,我們長老啊?他去東京參加料理鐵人全球挑戰賽了。” 料理鐵人全球挑戰賽? !這是一隻犀牛該干的事情嗎? 聽著南美的嚷嚷,主人覺得隔門對答不夠禮教,於是頃刻間黑色圓環從中間整整齊齊分開,像時間的利刃分開現實與記憶,夢幻般優美而整齊。 中間的空隙間,站著一隻穿灰色長袍的半犀,嘴臉和辟塵大致一樣,稍微瘦一點,不那麼像豬。更醒目的是頭上的角,很長,長得彎成兩個弧形吊在耳朵旁邊,亮晶晶的,散發微妙毫光,葳蕤可人。這是傳說中的半犀之角,擁有無敵的淨空淨水之力,治理任何水與空氣的污染,都能夠立竿見影。獵人聯盟多年追索,重金收購,鮮少斬獲。

角這麼長,說明他很年輕,越老的半犀角越加煉化收縮,到了長老那一級的,乾脆就脫落不見了。南美好多年前認識辟塵時就沒見過他的角,證明他經常號稱自己走在青蔥少年最前列純屬欺世盜名。 年輕半犀對南美畢恭畢敬行了一個禮,說:“是啊,他上次去看了初賽,回來以後覺得人家水平太低,所以決定親自參加比賽。” 覺得水平太低,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南美品食涉獵算是很廣了,也從來沒有見過人界任何廚師能在所有烹飪領域都達到辟塵的境界,至多是某方面比肩。但是,比賽? 什麼時候辟塵變得這麼名利心重了?他把食牙族都贏光光了,還需要去人類那裡要—個認同麼? 年輕半犀彷彿看出南美在心裡嘀咕什麼,很客氣地說:“長老離家前說,他去參加比賽還有—個目的,但是不能說。”

這位小朋友打小住在這個土坡上,估計每天的主要節目除了修氣煉角,就是看看電視,因此很天真地補充了一句:“我們長老是想讓星探找他去主持節目麼?裸體犀牛廚師,我覺得也會很受歡迎的。” 南美聽到裸體犀牛廚師這幾個字,忍不住爆笑起來,笑了幾聲,忽然掉頭就走,眨眼就消失在了人家的領地之外,留下那吃驚的孩子朝天張望,自言自語道:“來找長老的人都好奇怪。”
在東京舉辦的料理鐵人挑戰賽,常規比賽針對民間的烹飪高手,無論尼姑還是乞丐,只要你報名,就可能有機會到全球超級電視台的聯合直播節目中露上一手。如果真的身懷絕技,藉此徹底改變命運,也不是稀奇事。 這項比賽每周播出一集,以十五週為一季,年末加推最精華的全球挑戰賽。製作方重金請來世界級的專業大廚與三位季度冠軍—較高下,比賽結果由隨機選取的專業評判和大眾評審各自獨立判定,最後以平均分決勝負。

到底是科班底子硬,還是江湖渾水深,每年都引起坊間熱議。大概是人人都愛吃的緣故,這個節目的收視率高居不下,在全世界都有相當大的影響。 南美聽說辟塵要參加這個比賽,拍馬就趕到東京,一打聽,這比賽都到尾聲了,她到了沒幾天,就是年度總決賽的最後直播。六位參賽選手抽籤選取現場要做的菜式,這些蕖式從觀眾來信來電中篩出,千奇百怪,五花八門,毫無流派可言,選手們阮論是十年寒窗學出來的,還是十年黃臉婆熬出來的,一不小心,都可能被打個馬趴。 電視台滾動播出六位選手的信息,附有詳細生平履歷。專業廚師皆為雄性,分別來自中國香港,美國和西班牙,另三位一女二男,統統是純日本種。南美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了,也看不出哪根毛像辟塵。

犀牛一輩子不打逛語,沒可能言行不一,南美越想越不明白,乾脆那天殺去直播現場。只見拍攝地門外大排長龍,黃牛黨還忙著炒賣入場請柬,票價不菲。 狄南美何許人也,這輩子沒見過要買的票長什麼樣,她倒是老老實實排了隊,排到入口安檢處,人家要求出示門票,南美眼睛—瞪:“放肆!”檢票員是個小個子男人,皮膚淡黑色,彷彿有幾分外國血統,估計是美國駐日黑大兵給這片熱土留下的小小紀念。他被南美喝得一愣。看了對方幾眼,忽然眼睛一亮,忙不迭鞠躬:“社長夫人!您怎麼屈尊親自來排隊?請進,請進。”這是中了南美的“回心幻術”,眼前出現的,就是他最害怕的人。 南美心想這個小子不怕社長,倒怕上了社長夫人,莫非喝過那位夫人的洗腳水麼?

當即大搖大擺,走了進去。前後鬧鬧哄哄,倒也沒有什麼人注意這一出小鬧劇,只是旁邊另—位工作人員說了一句:“那是社長夫人嗎?很年輕啊。”小個子黑男人迷惘地望了他—眼:“年輕?你在說誰啊?”不表這二位話不投機,南美進去直接到後台,施施然四處看了一圈,找了張最舒服的椅子拖到舞台—側,好死不死擋住上下場的必經之路,興高采烈打望——咦,盛況可期啊!黑壓壓座無虛席,人頭攢動,觀眾議論熱火朝天,想東京本是她的舊遊之地,不知道下面坐的,有沒有個把熟人。 她看熱鬧挺開心,忙忙碌碌在舞台和後台做準備的大批工作人員就覺得活見鬼了,好端端走著,冷不丁被擋個正著,面前明明是空氣,卻怎麼都穿不過去,非要繞一下不可。

旁邊的人覺得他們發神經,不服氣申辯起來,換個人來走,卻一下子走過去了,真的只是空氣而已。那個人的得意卻也延續不到兩分鐘,因為等他再次經過同一個地方,就被莫名其妙絆個狗吃屎,使出吃奶的力氣都爬不起來。 日本人雅好怪談,這個電視台攝影棚的歷史又十分悠久,歷來傳說眾多,大家緊急商議,感覺必是因故觸犯了劇院中的幽靈。於是趕緊勻人手去買供品香燭,就在屢屢有人鬼打牆的那個地方,焚香跪拜,念經祈禱起來。 果然靈驗!只聽香燭繚繞之中有人聲脆如銀鈴,叮叮噹當說了一串話,語速極快,響亮異常。四顧左右空曠,絕對來自虛無,跪拜的人嚇得破膽,所有工作人員聚齊,此時就再受過高等教育,絕對信仰唯物科學的都不敢逞強,趴了一地,磕頭作揖。不知道是香燭奏效,還是祈禱虔誠,那一陣破空言語完畢,便一切寂然,通道順順噹噹,再無障礙。

大家抹了一把冷汗,眼看直播開始還有半小時不到,急忙爬起來幹活。那位節目女主持人回到後台補妝,一面補一面若有所思。化妝師問她是不是被靈異現象嚇破了膽,她先點頭又搖頭,若有所恩地說:“剛才那段話,你聽明白了意思麼?” 化妝師聳聳肩:“難道你明白?”一邊手下沒停,說,“像有幾個漢字。” 主持人笑一笑,刷好最後一遍睫毛膏,不再說話。但這位在大學裡選修過三年中文的聰明女子,心裡隱隱覺得,那段話的意思好像是說: “日本人啊,好好的不去幹活,幹嗎來熏老娘,年下缺臘肉麼?” 好了,人家一熏一拜,南美也知道自己礙事,乾脆把椅子挪到了舞台正前方的空中,靠攝影棚上空盤根錯節般的機器和燈光線纜隱蔽,她盤腿而坐,攤張報紙,搞了包瓜子來,一邊看—邊磕。作為一隻血統高貴的狐狸,她很有社會公德,瓜子殼都很,小心地吐在報紙上。但難免還是有漏網之魚,於是坐在她屁股正下方的嘉賓倒了血黴,經常到處找,看是哪個王八蛋這麼沒公德又臂力好,爪子殼都能打出人家腦袋上—個血泡來。


節目終於開始了。 三小時的總決賽說時遲那時快,轉眼就到了結尾,經過緊張刺激得煞有介事的最終評判,從美國紐約來的那位安東尼大廚摘取總決賽桂冠。大夥兒歡聲雷動,也不知道高興什麼。 他最後取勝的菜式,居然是純日本系的壽司船,其裝飾、製作、用料與調和,據說都得禪之味,貫通東方文化的深遠、雅緻與淡薄。在座各位都肅然起敬,主要是因為說得太深奧,聽不懂。 狄南美對結果十分不滿,把辛苦攢下來的瓜子殼往台上猛丟,罵罵咧咧的:“靠,耗了半個晚上,你做個壽司船糊弄我,還說有文化,有個屁文化!不就是米嗎?不就是兩塊蘿蔔嗎?淡出鳥來是文化嗎?” 這陣瓜子殼雨沒有造成太大的困擾,因為剛好節目製作組安排了為冠軍加冕的儀式,漫天飄下氣球和花瓣雨,最多是台上的朋友們怎麼覺得臉上身上不時有—陣刺痛。

電視轉播的畫面上已經出現鳴謝的字幕,現場觀眾都離座準備打道回府,南美一肚子氣,正要尋思晚上是不是去那位紐約大廚住的酒店發一發飆,突然節目主持人從後台匆匆忙忙跑了上來,抓住在前台接受道賀和媒體追踪採訪的製作人,耳語起來。兩入神色之間,充滿高漲的驚訝、興奮,以及迷惘。很少有人注意到這一切,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卻把整場氣氛逆轉,推向了根本無人計劃過的方向。 主持入走到前場,大聲疾呼大家安靜,然後宣布了—個出乎全部人意料的消息。 有人向本次料理鐵人賽全球總決賽的新科冠軍,發起終極挑戰。 這種事情常常都會發生,貫穿節目整季,常規上是拿一塊紙牌站在電視台門口,上面大書:我是比xxx更好的廚師。 比較出位的會端幾個保溫盒來,一旦有機會逮住節目組人員,就強迫他們品嚐自己的手藝,甚至以前還發生過綁架製作人的重大事件。作案者非常狡猾,警察偵騎四處,卻都無功而返,最後是人家自己把製作人放回來的,稱了下體重,四天胖了整整十斤。 這位鋌而走險的挑戰者,也是節目開播以來唯——個自薦成功的場外選手——製作人很寬宏大量,但自後出門就配備大批保鏢,出入非常小心,以免大家群起效仿。 無論如何都沒有理由接受這種突發事件,現代的節目製作是結構嚴密的整體工程,應當杜絕一切心血來潮之舉。 理論上是如此。 但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說,當挑戰者自行附加一千萬美金,作為賭注的時候。 就像現在。 主持人念出“一千萬美金”五個字的時候,聲音都有一點發抖。 但她手裡拿著的那張支票,經過緊急召來的銀行專業人士確認,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挑戰人拒絕公開任何私人信息,只要求和總決賽冠軍進行—輪比賽。隨機選取任何三十位在場的觀眾作為評委,票數高者勝出。 如果冠軍勝出,就可以和節目組分享這一千萬美金的高額賭注;如果挑戰者勝出呢,據說,他目前為止,沒有提出任何要求。 錢能通神,放之四海而皆準。 所有相關的環節都為這突如其來的新高潮運轉起來。 電視台,現場,廣告部門,正接受恭賀歡呼但身旁人怎麼突然都撒漂——你們要去哪兒等等我不行嗎——的冠軍。 更少不了狄南美。 她把瓜子全部吃完了,趕快跑到門口搶了某個離席觀眾手裡的半包薯片,又殺回空中寶座。這位愛湊熱鬧的比誰都興奮。 畢竟是第一流的團隊,局面竟然在半小時內便穩定下來。 融合了金錢與戲劇性轉折的因素,餘興比正戲都要萬眾矚目,電視台觀眾監察部門傳回消息,收視率在飆升。 安東尼又被扔回了舞台中央,無助地望著面前的鍋碗瓢盆,另一側的料理台挑戰席空空如也,然後主持人用實在興奮莫名的聲音喊出:“請挑戰者出場!”
有個人慢吞吞地,從旁邊走了出來。 普通的白色廚師服,身形胖胖的,不高,比較出位的是戴了一頂樣式很落伍的灰色斗笠帽,遮住了大部分腦袋,一低頭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手裡拿了一個鍋鏟。攝像機追過去拍他的特寫,但這位仁兄木頭木腦的連眼睛都不掐起來,好像睡著了似的。 全部人都盯著他看,現場足足沉默了五分鐘,然後從各個角落蜂擁起竊竊私語的聲音,議論的焦點當然是:這誰啊? 但他是誰其實不重要,重點是一千萬美金好好地躺在製作人的口袋裡,他沒事就去摸摸,感覺那張支票厚實紙質帶來的安慰。 主持人宣布規則,冠軍選擇自己最拿手的三道菜式,可以是單菜,也可以是一個套餐系列,其他任何條件不限。 挑戰者也是同樣三道菜式。 他們要做什麼,事先都無人知曉。 為了今晚的比賽,東京最專業的餐飲服務集團派出了大型的冷藏車在現場待命,基本上任何所需要的食材,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獲取。 安東尼要了番茄、蘆筍、馬鈴薯、龍蝦、牛排,以及一系列西餐調味料,在裝模作樣表演了一番東方噱頭之後,他看來要回歸自己駕輕就熟的西式烹調領域。這個大塊頭有絡腮鬍痕蹟的男人顯得有點舉棋不定,他今天晚上已經很累了,而且對於自己要加演的戲份不算很滿意,當然,在拖拖拉拉要完了所有材料之後,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因為製作人和他密語,說將會有額外數万美金的報酬匯入他的私人賬戶——如果他獲勝的話。 而挑戰者,他搖搖頭,什麼都不要。 那麼,頭盤是空氣煮西風麼?那是什麼流派的菜式? 挑戰者面對杵到了自己嘴邊的話筒,還是保持目光向下的姿勢,給逼得不行了才吐出三個字:“我自備。” 於是大家又很沒出息地議論紛紛,這個時候觀眾中耳朵比較好的,不約而同聽到劇院上空傳來—陣失控的竊笑,還伴隨著清晰響亮的拍打聲,像是手掌和大腿的親密接觸。 那光景類似於有個人被一大把頭髮絲兒噎住了,這會兒要拼命通出肺氣來一樣。 這位朋友很快壓抑住了自己的笑聲,可能壓抑得太辛苦,還有點打嗝……安東尼開始有條不紊地處理手上的材料,該揉的揉,該切的切,而神秘挑戰客,玩的把戲看起來卻和做飯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首先拿出了灰撲撲很普通的一個口袋,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了一顆豆子。 攝像師恨不得要在鏡頭前貼一塊放大鏡,拿出渾身解數給特寫,大家才看清楚那顆豆子的尊容。 圓圓的,黃色的,很飽滿鮮嫩。 嗯,—般來說,大部分中國家庭主婦都能—眼認出來,這是一顆泡得剛剛好的,黃豆。 神秘挑戰者愛不釋手地把這顆黃豆看了半天,從料理台上的各種烹飪工具中,找了—個小玻璃碗,把豆子放進去,加了一點兒水,放在一邊,不管了。 接下來,他又在袋子裡鼓搗了幾下,找到了兩個盒子。 盒子裡裝的東西也沒有給大家帶來什麼驚喜,因為那是兩種麵粉。 有了麵粉我們可以做什麼?答案當然是揉麵。 這就是神秘挑戰客所做的事。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攤開了兩塊案板,開始揉麵。 攝像機在安東尼那邊拍到了花樣百出的表演和妙語連珠的描述,作為國際級的烹飪明星,他的自彈自唱完全能撐得起整一台節目。 一旦轉回挑戰者這邊,主持人就只能上來救場,把局面端詳再三之後說道:“嗯,這位先生,和麵的手勢,非常專業。” 劇院上空那種效果類似於被枕頭壓住後狂笑的聲音,此時就會斷斷續續地響起。 挑戰者半點不理會其他人怎麼想,他全身心都貫注在面前的兩塊案板上,動作流暢自然,步驟齊備。如果有人這輩子都沒和過面的,在把這場重播老老實實看完之後,應該就可以自己動手了。 終於等到他搞完了這兩塊面,放到了一邊。 第三次從那個袋子裡出來和廣大現場和電視觀眾見面的東西,是一塊肉。 新鮮的肉,光澤鮮明,紋理清楚,就像現場從一頭活豬身上切下來的一樣。 也許有人會想那個袋子到底是什麼來頭,保鮮功能如此出色,莫非其實那是一台偽裝得很好的小冰箱? 但挑戰者終於給了大家一點好看的——放進水中的黃豆,突然發芽了! 柔嫩的綠芽突破豆皮,向上衍生,堅挺而迅速,在數秒之間,長出了玻璃碗壁,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還在繼續。很快它不再是綠芽,而變化出藤條的模樣,粗壯有力,直線生長的過程不容置疑,藤條的兩端更多枝條破出,向四周蔓延,整棵植物綠得葳蕤茂盛,炯炯有神。 大概三十秒之後,生長的狀態停頓了。 枝條頂端結出了微小的果實,綠色,圓形。漸漸膨大,到嬰兒拇指大小時脫落,這整個過程沒有超過一分鐘。 神秘挑戰者把所有成熟落地的果實撿起來,從料理台上拿了一個攪拌機,把果實放進去,開始加水,攪拌,而後開蓋的—瞬間,整個大廳都是香氣。 那香氣難以定義,極為強烈多變,它通過每個人的鼻腔進入大腦,所引發的似乎完全是不一樣的回憶,但統統都是最美好的那些回憶。 遊子在家時母親漿洗過的衣裳的味道;情人偶爾相逢時撫摸臉頰的觸感;或者大病初癒,食慾回來的瞬間,對食物的渴望。 那陣香氣是無言無形的使者,呼喚著入一生中所有使這一生有價值與魅力的經驗。 被呼喚的對象,並不限於在現場坐著的人,還包括,所有看到這個節目的人。 比如說,一直在暗影城君成公寓,過著自己小日子的阿旦和羽羅兩個小朋友。
這一天他們會看電視,純屬偶然。自從十萬青靈發出去之後,他們就變得好像購物網站的物流部門一樣忙,每天都有不少回來匯報情況的騎士。一開始他們還看一下惡之血瞳裡面的內容,要是情節過於令人髮指,阿旦還會皺幾下眉頭,到後來就乾脆丟到客廳角落的一個大籐編籃子裡堆著,壓根不理了。 “反正,審判是你的任務嘛。”他振振有詞地說。 羽羅大怒:“啥?我的任務?那負責復原是你的任務呢!”阿旦揮揮手:“復原很簡單的。” 他雙臂大掄圓,呼啦呼啦揮舞兩下,然後把手指放在嘴裡,嗚嗚吹了兩聲口哨,對羽羅點點頭:“喏,這樣子就可以了。” 羽羅更生氣了:“啊,原來你詐我!你欺負人,把體力活給我幹。”阿旦很看重自己的道德名聲:“話不是這樣說,審判本來就是你的活兒啊,你要是可以不出來,我幹嗎要去複原呢?” 這段對話發生的時候,他們兩個正在廚房裡剝毛豆。羽羅照她最近的時裝愛好,穿了大概有三四層綾羅綢緞長長短短,絲毫不像阿旦爽利,光著膀子,穿一條七分褲,活動了半天肌肉後熱火朝天著手準備午飯。菜市場裡面剝好的毛豆比沒剝過的,只貴五毛錢一斤,但阿旦認為剝毛豆也是重要的人生樂趣之一,首先不可以被小菜販剝奪,其次更不可以在自己多付錢的情況下被剝奪。 剝大量的毛豆其實蠻辛苦,如果你是個女孩子,而且剛剛把自己的指甲修成美妙的橢圓形,上面塗了大概。七八種顏色和亮片之後,尤其如此。 有了厭工情緒的羽羅,藉口阿旦分工不均,憤然跑去開電視以表示對不公待遇的激烈反抗。 他們平常看最多的,是動畫片頻道,但那一天不知怎麼調亂了,原來的頻道跳去了日本台,直播料理鐵人賽的全球挑戰最後環節,到達了收官階段。 對陣者之一的外國名廚已經完成了三道菜:胡椒野牛腰嵴肉,紅酒梨片配鵝肝,本菇清湯。特別註明以多達五種香料調味,放在顏色式樣均極調和的瓷器中,看上去端的賞心悅日且誘人無比。 而另—位像忍者般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廚師朋友面前,赫然只擺出一碗白色,但又微微帶依稀綠色感覺的飲品。 主持人和觀眾一樣陷入猜疑的深潭,正在用大憨不解的口氣介紹說:“這是,這是……嗯,一碗,豆漿!!!” 鏡頭移到廚師的腦袋上,這位仁兄絲毫不為全人類的質疑所動,手頭上的活還是在有條不紊地干著。手上托著擀好的透明面皮,小碗裡蔥花調勻粉紅色肉餡,正小心翼翼地往面皮上堆放,然後按次序交替折疊,最後團成—個擁有簡單花紋裝飾的小圓東西。 跡像很明顯,他在,嗯,做包子。 全世界最高級別的烹調比賽最後的比拼,大家都在盼望著驚世無敵、聞所未聞、精彩絕倫的菜式,最好是吃都不用吃,只要在電視機面前看—眼,就直接饞得暈過去。 結果,有個人跑來做包子。 而且還下一千萬美金的注。 什麼時候開始,瘋子也能賺到這麼多錢了呢? 換了一個人,這會兒就轉台了,但是羽羅沒有。因為很巧的,她沒有吃過包子這種東西。 要是有人跟她說,這就是人類能夠吃到的最好的食物,她說不定也深以為然。 無知者好騙。 她津津有味地看下去。 在做好了一個包子,上蒸籠蒸之後,廚師開始做另外一樣東西。經過包子的打擊之後,大家很快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沒有走上任何哲學或物理的迷恩。 他做了一根油條。 這時候阿旦衝了進來,像一條小狗一樣陝速抽動鼻翼,模樣極為警惕,四處亂看。 羽羅丟了一個枕頭過去:“幹嗎?” 他不說話,臉上浮現出極為奇特的神色,眼神定格在電視屏幕上。 包子和油條都需要一點時間熟,過程相當缺乏娛樂性,這時絕望的攝像機再次對準了大廚安東尼。他走下了烹飪台,正靠在評委座前,大談特談自己做的這幾道菜當年如何被《紐約時報》的餐廳評論人盛讚,拿到了四顆星的無上殊榮。 阿旦瞄了他和他的那幾道菜一眼,摸了摸鼻子,走出去,廚房裡剝毛豆的動靜在塞塞竄竄地繼續。 然後當攝像機不得不顫抖著移回豆漿油條包子那一台時,阿旦又即時跟個砲彈—樣彈了進來,這一次他沒有錯過自己尋找的東西。 瞄到忍者廚師的那—瞬間,他大叫起來:“辟塵!辟塵!辟塵!”羽羅湊到電視面前,指指畫面上的豆漿碗:“這玩意兒叫辟塵?”旁邊那位暫時停下自己的興奮,嚴正指出:“那玩意兒叫飯碗,站著那個叫辟塵。”羽羅似懂非懂點點頭,心裡還在想辟塵到底是什麼東西,她從來沒有見過阿旦興奮成這樣,臉都貼到電視機上了。 包子正新鮮出爐,小巧玲瓏地躺在一個黑色小骨瓷碟裡;油條也炸出來了,躺在包子旁邊,金黃飽滿,精神頭十足,隔著十萬八千里,似乎都有香氣隱隱約約呼嘯而來,清晰可覺。阿旦拿手指點啊點那幾樣東西,恨不能鑽進去,一面對羽羅說:“你看,你看,這是全世界最好吃昀,最好吃的東西,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從他的激動程度來看,要是有人敢跟他反駁,大概會立刻被埋到暗黑三界最深那一層去,永永遠遠吃泥巴吧。 羽羅倒是敢反駁,但作為—個誠實的人,她知道自己吃過的東西不夠多,沒資格下判斷。 她從善如流,不恥下問:“嗯,怎麼個好吃法?” 把印象裡最好吃的東西掰著手指——算來“比冰糖肘子好吃麼?比白灼蝦好吃麼?比魚頭豆腐湯好吃麼?比油辣子餡餅好吃麼?” 除了白灼蝦以外,這些統統都是小破做給她吃過的東西,前者是某—天去海邊玩的時候,在人家漁船上順手抓的。 阿旦把手—揮,否定的意思來得徹底:“開什麼玩笑!”他眼睛那麼亮,彷彿—千個太陽照耀的光芒。這平常永遠懶懶洋洋的男孩子,整個人忽然像從這裡離開了,他神遊的地方,顯然是生命中最值得留戀的所在。 記憶中,當包子的香氣傳來時,就要很快很快起床,絕對不要計較任何類似於穿衣服或刷牙這種瑣事。要以豹子一般的速度飆下去,否則一到餐廳,就會看到桌子上只剩下一層包子皮,豆漿碗裡的渣渣都被人舔乾淨了。 如果那一天家裡有客人,則豹子是不夠競爭力的,要以準光速行事。總之,為了吃到這個包子,最好通宵都不睡守在廚房的蒸籠面前,隨時準備撲上去。 辟塵為了防止這種惡性競爭出現,通常都會發出一個小型龍捲風把所有人搞到樓上去睡覺,接著用高能量重塵包死下樓各個通道,否則的話大家都會來徹夜埋伏這一手。 這個世界上這麼沒愛心的爹真少見,跟兒子搶吃的,數年如一日,從不懈怠。 羽羅轉到阿旦面前,抬頭認真地看著他的小發呆,這個樣子她見過。 捧起他的臉,羽羅柔聲說:“哎,你又在想你爹嗎?”他輕輕攬過羽羅的肩膀,把頭埋在女孩子濃密芳香的頭髮上,靠著,眼睛一直望著電視,良久說:“是啊,還有電視上做包子的這個,都是我的親人。”羽羅把臉轉過來,和他貼著,彼此的呼吸心跳應和,她伸手撫摸阿旦的耳朵,說:“親人是什麼?” 阿旦微微笑,沒有回答,只是把羽羅抱緊了一點,說:“他做的東西,是包子和油條。羽羅,你看到以後,想起什麼了嗎?” 羽羅很乖地努力睜大眼睛去盯著屏幕,很久,手臂自然而然繞過去,摟住阿旦的腰,天真地說:“我沒有吃過,但是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你第一次來結界中看我?”
第一次去結界,羽羅還只是包裹在巨大能量圈中的神秘未知體,依靠感覺去認知接近它的—切。 能夠接近它的並不多,結界對弱者毫不友好。 阿旦當然是例外。 那一天他大概因為悶,或者好奇,總之就是走過去逛逛,順便敲了敲結界的外層,不見有什麼反應,又懶洋洋地走掉了,如此而已。 然而當羽羅此刻提起,唇角盾梢有一種柔和的神情,是像她這個模樣的年輕女孩子提到寵物、首飾、男朋友的時候,自然而然的表情。 但羽羅,撒播世間所有罪與惡的種子,加以澆灌,等待其成熟,收割,然後審判。 一切黑暗的源泉之眼。 她與柔情,理當比眼下與永恆之間都隔得更遠。 良久,阿旦退後一步,放開了羽羅,轉過頭去,他若有所思地望著電視屏幕。 做飯總是很慢,吃起來總是很快。 試吃已經結束,豆漿油條勝出,延續了整晚的疑惑與暗自譏笑猛然間轉化為心悅誠服,這過程快如電光石火,真金確實不怕煉。 阿旦錯過了最後試味的過程,但是他對過程向來沒有興趣。 此時主持人宣布比賽結果,以及代勝利者發布一個宣言。 這一套豆漿油條包子套餐,將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投入批量生產,真空包裝,並且持續發運到全世界各地。作為慈善食物,免費供給所有福利機構。 沒有限量。 石破天驚!所有人面面相覷,反應不過來這啥意思。 唯獨阿旦,揚眉,睜眼,再問了羽羅一句:“什麼是第一次我來看你的感覺?”自言自語中他似乎是問自己,或任何一個人:“什麼是我想起在家裡吃飯的感覺?”什麼是電視上,畫面中,節目現場,那些品嚐過辟塵手藝後,洋溢愉悅笑容的人,現在的感覺? 如同第一線展曦照耀進林海深處的陰濕,蒸汽帶著腐敗的氣息一點點消散,留下光輝溫暖主宰大地。 幸福。 阿旦轉向羽羅:“他在製衡青靈。” 唯獨幸福所在之處,怨恨難以長久。
東京比賽現場,觀眾散去,工作人員開始收拾直播現場,只一晃眼,忍者廚師已經踪影全無。製作人到處去問,保安守門人,沒有誰見過那位仁兄,廁所裡每個隔間也都空空如也。 安東尼輸得莫名其妙,懷著一顆窩火的心走了,走之前他瞥見料理台上還有小小半根油條,裝在小飯盒裡,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他順手拿起來往袋子裡一塞,拔腿就走了。 過了兩分鐘,主持人匆匆忙忙跑過來,一看就大叫:“我的飯盒呢?我的油條呢?”他們誰也不會注意到,後台丟了椅子,兩張,一張是開秀前就不見了;另—張,則是剛剛跑路的。 事實上如果不那麼忙亂的話,他們其實真的可以看到椅子笨笨拙拙地走出後台,走到前台,然後一躍而起,隱沒到大廳高高的吊頂下,和另—張椅子並排在—起,竊竊私語起來。 “小氣鬼,做一根油條,搞得老娘沒得吃。” “你吃過一萬根了,我幹正事。” “正事?麝香正氣丸吧,那顆黃豆子哪裡來的?” “瘋狂植物園的小純情豆丁瓣,他們新開發的,磨豆漿一點兒渣都沒有,一顆豆能磨一萬公升上好豆漿。今天只磨一碗,浪費。” “嘿,對了,趕緊招,那一千萬美金哪裡來的?把你片皮賣出了這麼好的價錢么?我怎麼沒早一步下手啊!” “滾!這是五神族災難基金會的全部家當,我把命押上才給我的。”“五神族挺有義氣啊,拿老本出來支持你愛當廚子不愛當神仙的理想。怎麼樣,下一步要幹嗎?滿世界賣豆漿油條麼?加盟費少收我一點,我也開—家。”左邊那張椅子表現得非常沒好氣,劇烈地搖晃了幾下,義憤填膺地說:“老狐狸,你裝蒜吧你!” 敢罵狐狸裝蒜,南美當然要還以顏色,於是右邊那把椅子立刻彈跳起來,像個稻草人一樣在劇院上空瘋瘋癲癲地轉了幾圈,運足了氣正要大吵大鬧一番,忽然全部的燈都熄滅。 直播結束,人家關門了,偌大的空間終於徹底清淨下來。 兩張椅子上,坐的人顯了形。 梳著BoBo頭的狄南美,眼睛亮晶晶地瞪著旁邊的人;後者則取下了忍者斗笠,露出犀牛族人老到一定程度後和豬比較接近的尊容,其面無表情一以貫之,是他的個人標籤。 辟塵。 傳奇辟塵,代表風的力量與五神族之—的權威,但在狄南美看來,則完全是兩碼事。 此刻狄南美就趴在犀牛身上要掐他個半死似的:“我裝什麼,裝什麼,裝什麼!”然後她突然洩氣了:“算了,我知道你想拿這些東西給人吃,吃完之後美得要死,就不殺人放火心平氣和了是吧,把青靈的影響減到最小。”辟塵點點頭:“你也注意到青靈的活動了?” 狄南美有氣沒力地晃晃身子,站到椅子背上做了—個懷抱天地的動作:“全世界都注意到了好不好!連狐王都跑回去了召集長老會,下令徹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辟塵很冷靜:“有什麼好查的,明擺著是邪羽羅出來了。”一聽這個名字,狄南美就氣不打一處來:“我不明白了,邪羽羅到底怎麼出來的?小破不是回去了嗎?他回去了不就可以重新封印了嗎?怎麼biu的一聲就出來了,一點兒前戲都沒有?” 犀牛把頭扭過去,不讓狄南美看到他的表情,過了半天悶悶地說:“小破沒有封印邪羽羅。” 真的?那不是他身為破魂領袖所必須履行的就任手續之一麼? 犀牛知無不言,但不知絕不猜:“沒有封印是一定的,否則暗黑三界會有極大的能量變化發生,五神族一定可以監測到。另外,”他終於肯抬起頭來面對狄南美,“據光行說,小破也沒有回到飛機墜毀前去救人。” 就是因為目睹殘酷的連環墜機事件而無力阻止,小破才破釜沉舟回歸自己的本源,回到暗黑三界,成為他本應成為的那個角色(故事詳見《生存者①夜舞天》——邪族領袖,無盡黑暗能量的擁有者。 在那個世界,他想救誰就救誰,不讓他救都不行。 就像他想毀滅什麼,就能毀滅什麼一樣。 但他居然沒有? ! 沒有? ? ? 狄南美瞪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中慢慢燃起一股鮮明的怒火,熊熊燃燒。辟塵是絕對不會撒謊的,她終於叉著腰大吼起來:“沒有?!這個小王八蛋跑回暗黑三界去幹嗎?打鳥嗎?泡妞嗎?逃避期末考試嗎?” 聽到她罵小破王八蛋,辟塵不樂意了:“餵,小破是王八蛋,那豬哥是什麼,我警告你啊,我很久沒打架了啊。” 狄南美氣不打一處來:“哎呀,怕你啊,你以為我打不不過你啊,來來來……”兩個人站在椅子上,摩拳擦掌地準備打起來了。 正在他們各自吐口水、紮頭發、做熱身工作的當口,劇院出入口那里傳來一聲巨響。 “哐當!!!” 那是,整扇大門倒地的聲音。 數秒之後,—個龐然大物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劇院頓時瀰漫了濃厚的陰影和體味。 他行路沉重,踏地有聲,手握巨斧,那鋒銳碩大的殺器正隨著主人的步步前進,窺視一切有血肉之物。 狄南美暫時放過了和辟塵的私人恩怨,兩人俯瞰地上。 “基頓?” “怪事,基頓族差不多死絕了,怎麼會跑出一隻來砸人家門?”“沒絕,異靈川那個死烏龜手下有一隻,不過怎麼跑這裡來了?”“他想幹嗎?” 想要知道人家來幹嗎,猜測和推理都是比較麻煩的辦法,最簡單就是撈過來問—問,問不出就扁他。 狄南美的行事風格向來簡單粗暴,此刻也不例外,她跳下椅子,落在闖人者的肩膀上,輕得像—陣風,而後再跳列人家身後。那位巨人全神貫註四處觀察,卻完全沒反應過來自己成了—把人家的墊腳石。 狄南美拍了拍他:“餵,大個子,你幹嗎?” 對方一驚,立刻揮手,兩把大斧頭望空噼來,在空氣中帶起—陣雪亮光芒。狄南美並沒有躲閃,但斧頭在距離她數寸距離的時候硬生生停了下來,金屬斧面映出兩人的神情,狄南美嘴角含笑,巨人臉上卻露出窘意,後退一步,怯生生地問:“抱歉,嗯嗯,請問,請問,呃,我找,做包子油條的廚師。” 狄南美笑瞇瞇地指指空中:“喏,廚師在那兒坐著,我是他的經紀人,你有何貴幹?”巨人仰頭看看那把在天花板下晃蕩的椅子,遲疑半響,終於分辨出那裡坐的似乎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於是收了斧子,摸出一張紙條遞給狄南美:“我來,送這個。”一個小紙捲兒,狄南美瞇起眼睛,展開看,上面潦潦草草幾個字,頗有老中醫開驗方時龍鳳飛舞的勁頭,寫著:速來拉斯維加斯百樂宮酒店。 落款:豬哥。 狄南美立刻蹦了起來,這一蹦很高,直接蹦到了辟塵的身旁,把紙條往人家懷裡一塞,又落下去,跟個興奮過度的彈簧似的,“嗖嗖嗖”上上下下好幾趟。辟塵有點閱讀障礙,但豬哥倆字,那是化了灰都認識的,下一趟狄南美蹦上來就被他—把抓住頭髮拎著,兩個人互噴了句:“走!” 然後就走了。 躥出業已洞穿的大門,倒省了他們的事,否則以這二位的興奮程度,這門也撈不著—個善終。 留下巨人兀自在那裡迷惘,張大嘴舉著兩把斧子,心想這二位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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