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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節

雲中之珠 艾米 8402 2018-03-16
宇文忠見Grace關了火,以為她下一個動作就是撲進他懷裡,含羞帶笑地訴說她那些“上作”的想法呢,哪知道她卻拿出兩個大碗,裝上雞湯,又把切好的蔥啊蒜啊姜啊之類的作料放進碗裡,然後開始往碗裡盛面。 他滿腔熱情頓時化作煮麵水,雖然在滾著,但無油無鹽無滋味,注定是被倒掉的命。 她見他呆在那裡,指點說:“把麵端到飯桌上去。” 他機械地端起一碗麵,放到飯桌上;然後返回來,再端起一碗,再放到飯桌上,但他食慾全無,只想逃到樓上去躲起來。 剛才他是不是被鬼驅使被神差遣了?怎麼會那麼厚的臉皮,把那些“下作”的想法都對她說出來了呢?雖然他省掉了那些最具圖像感的部分,但她那麼聰明的人,肯定能從他說出的部分猜想到他省略了什麼。

也許他不是鬼使神差,而是誤解了她的那句話和那個姿勢。是的,她是向他伸出了雙手,但那不是因為她在地上坐久了,把腿腳坐麻木了,需要他搭個手才站得起來嗎?還有緊跟著的後來,她叫他把她抱下樓去,那不還是因為腿腳坐麻木了嗎? 而他就是受了這一“伸手”和一“請求”的蠱惑,以為她在向他示愛呢,哪敢怠慢,稀里糊塗就把那些“下作”想法說出來了。 他一邊強作鎮定地吃著面,一邊在心裡籌劃挽救的措施。 就說剛才那是開玩笑的? 但她聽到他那些“下作”想法後,好像沒生氣,而是很高興啊! 她當然高興,看他獻醜了嘛。 那怎麼辦?豁出去了?乾脆把心底那些秘密都告訴她? 但好像也沒什麼心底的秘密啊! 他正在那裡暗中籌劃呢,就听她問:“怎麼吃得這麼——糾結?是不是味道不好?”

“哪裡呀,味道好得很!” “是嗎?你吃出番茄醬的味道了嗎?” “吃出了,吃出了。難怪今天的面這麼好吃,原來是因為放了番茄醬!” 她哈哈笑起來:“哈哈,撒謊了吧?我根本沒放番茄醬。你老實坦白,到底是什麼事?為什麼突然一下就變了個樣?” 他裝傻:“什麼叫突然一下變了個樣?瘦了?還是胖了?” 她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他抱怨說:“我哪裡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太聰明了,我太傻了,總是被你——調戲得找不著北。” “你被我調戲得找不著北?那是你自己找不著北吧?我還沒開始調戲你呢。” 他覺得話題又慢慢轉回他想要的方向了,不由得說:“是嗎?那什麼時候開始——調戲?” “先吃飽了再說。我今天一下班回來就——遇到Amber那事,然後連水都沒喝一口,快虛脫了。你也一樣,可能還是中午吃了飯的吧?咱們不是小毛孩了,不能為了貪一時之歡把人餓死了——”

他聽到“一時之歡”幾個字,又覺得自己先前的理解應該沒錯,膽子又大了起來:“哦,是這樣,我還以為——我表錯情了呢。” 她驚訝地揚起眉毛:“你——表情了嗎?表什麼情?” 他又懵了,難道先前的理解還是錯了? 她嚴肅了一陣,呵呵笑起來:“懵了?逗你的呢!” 他誇張地呻吟說:“哦——哦——,快別逗我了,再逗就要把我——逗死了。” 她格格笑起來,沒再逗他。 兩人吃完面,坐了一會,他起身去洗碗。 她說:“今天我來洗吧,你到各處檢查一下,看門窗關好了沒有,再就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現象。” 他壯起膽子,以“小事一樁”的口氣說:“好的,我去檢查一下。” 他到各處看了一下,門窗都關好了,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就是地下室的氣窗加了柵欄式的鐵條。他把家居室通地下室的門關好拴上,回到廚房,匯報說:“都檢查過了,應該沒什麼事。”

她已經洗好了碗,手也洗好了,正在抹護手液:“你想不想听我'上作'的想法?” “想。” 她指指樓上的方向,說:“上作的想法,應該到上面去說。” 他笑了一下,伸出兩臂去抱她。 她閃開了:“別逞能了,你抱不動的。” “誰說我抱不動?剛才不是我把你抱下來的嗎?” “那時我還沒吃麵嘛,多輕啊。” “一碗麵能有多重?” “但抱下來容易,抱上去就難了。” 她從後推著他往樓上走,經過她的臥室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地說:“我們就別去這間了,還是去我(你)臥室吧。” 他這樣說的原因,是想到了那個監控器:“你查了你房間的video(錄像)沒有?也許能找到一點線索?”

“我看過了,沒錄到什麼,已經交給police(警察)了。” 但她不願去自己臥室的原因顯然跟他不同:“police叫我今晚最好到朋友家去住——” 他一下緊張起來:“是嗎?那你——準備去哪兒住?” “去你那裡呀。” “但police的意思是叫你——離開這個房子吧?” “你怕了?” “我不怕,我是——為你擔心。” “只為我擔心?一點也不為你自己擔心?要知道,一頓亂槍打來,你也逃不掉的。” 他聳聳肩:“逃不掉就逃不掉,不就是一死嗎?” “我也是這樣想。其實如果我們兩人同時死掉了,對我來說也不失為一個——美好的結局。” “只要你不怕,我更沒什麼好怕的了。” 她好奇地問:“為什麼你要'更'呢?”

“因為我是男生,你是女生嘛。” “為什麼男生就'更'不怕呢?” “女生不是比男生多一個害怕嗎?” “你的意思是——rape(強暴)?難道男生就沒人rape了?” “但是男生不怕rape呀。” 她擂了他兩下:“你別搞錯了,要真是rape,那就不會是由著你翻雲覆雨的,肯定是——很殘酷的——” 兩人說笑著走進他的臥室,方才的一點害怕似乎煙消雲散了。 但他有點尷尬,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只好坐在床邊看著她。 她走到他面前,說:“知道我的'上作'想法嗎?就是這樣,趁你睡著了或者喝醉了,闖入你的房間,剝下你的衣服——” 他笑著說:“哪裡用得著你剝我衣服?我自己剝好了等你。”

他脫下T恤和牛仔褲,問:“然後呢?” “然後?就這樣——”她邊說便脫掉自己的上衣。 雖然她沒做出脫衣舞的那些誇張動作,但他畢竟從沒看見過她的身體,效果比每次雲珠跳脫衣舞還刺激,他趕緊遮住某些要害部位。 還好,她沒注意他那裡,只盯著他的眼睛,伸出一隻手到背後,解開乳罩,取下扔到一邊,露出兩個堅挺的半球,真的比雲珠大,而且比雲珠挺。雲珠穿著乳罩的時候看上去還算挺,但像這樣脫掉乳罩就會有點無精打采。他以前曾以為女性的乳房就是那樣,抗不過地心引力,總是有點下垂的,但沒想到真有這樣堅挺的乳房。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脫口說:“哇,真的很大呀!” “什麼叫——真的——很大?” “真的很大就是——真的——很大。”

“你的意思是——假的——不大?” “哪裡呀,我的意思是——以前猜到你——很大,現在親眼一看——得到證實,所以叫——真的很大——” 她笑了:“我還以為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是真的,就算很大;如果是假的,就不算大了'。” “當然是真的,難道還能是假的?” “怎麼不能是假的呢?現在假波波不要太多。” “但你的不是假的。” “你怎麼知道?我的剛好就是假的。” “肯定不是假的,越是說自己是真的人,越有可能是假的;敢說自己是假的人,肯定是真的。” “還有這個說法?那我可能是個例外吧,我說自己是假的,剛好就是假的,因為我不想騙你。”她往上托起兩個乳房,露出一邊一道橫著的傷疤,“看見沒有?”

他湊上去仔細看了一陣:“你——隆過胸?” “嗯。怎麼樣?覺得——噁心了吧?” “為什麼要覺得噁心?我覺得挺好看的。聽說現在很多女生都隆胸——” “是很多,美國可能有一半的女性都隆過胸。” “不影響——哺乳嗎?” “不影響,是避開了乳腺管的。” “疼不疼?” “不疼。” “重不重?” “不重。” “哇,今天才知道原來你們女生隆胸就是這樣隆的。技術很高超呢,不抬起來根本看不見刀疤。” “這就算技術高超?比這高超的多了去了。” “是嗎?還能怎麼高超?” “還可以從肚臍那裡開刀,從腋下開刀,從乳暈附近開刀,刀疤更不容易看見。” “那你怎麼不選擇——肚臍那裡開刀呢?”

她放下兩個乳房,在他身邊躺下:“因為我不是單純隆胸,而是——乳房再造。” “再造?為什麼要——再造?” “因為我做了乳癌手術。” 他驚得翻身坐了起來:“你——乳——乳癌?” “嗯。” “怎麼會?你——這麼年輕——又——這麼健康——”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乳癌是——基因的問題嗎?人體有兩個基因,BRCA1和BRCA2,是抑制癌症發生的,如果這兩個基因出了問題,就容易得乳癌和卵巢癌——” “那你的基因——出了——問題?” “嗯。我的late husband(過世的丈夫)是癌症醫生,他聽我說到我媽是乳癌去世的,就建議我去做乳房檢查和基因檢查,結果就查出乳癌——” 兩人沉默了一會,她接著說:“那時真有——天塌下來的感覺——” “你丈夫——肯定給了你很多安慰和鼓勵——” “嗯。” “他建議你做手術?” “嗯,但我那時還很年輕,不願意失去——女性的第二性徵,覺得沒乳房就不再是女人,就再也沒男人喜歡了,活著也沒意思,所以不肯做手術。他給我講了很多道理,找來很多資料,把他的臨床數據和研究成果給我看,告訴我有乳房再造手術,就像美國很多女生做的隆胸手術一樣。他還告訴我,不是每個男人都要女人有乳房才愛她的——” “比如他就不是?” “嗯,我們就是那時開始戀愛的。” “真是一段——很美的愛情。” “是啊,幸虧我聽他的話,及早做了手術,如果拖下去,癌細胞會侵蝕到淋巴,那就糟糕了,不僅需要切除乳房,還要清掃腋下淋巴,那會影響乳房再造,還有生命危險。” “你丈夫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是很多人的救命恩人。他一生的願望,就是普及乳癌防護知識,讓更多的女性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盡可能地挽救生命。其實這是很簡單的知識,如果我早知道,我媽就不會——” 他摟住她:“快別這麼想了,你不知道,也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不是我的錯,但世界上還有很多人——不知道這些簡單的知識——” “所以你要到那些貧窮地區去普及這些知識?” 她凝神看著他:“以前是這樣想來著,但現在——” 他覺得自己看懂了她的眼神,既驕傲又內疚地問:“現在是我拖了你的後腿?” 她沒正面回答:“我回國救災的那段時間,老是——想你,想得不敢跟你聯繫,怕聽到你的聲音會克制不住跑回美國來——” 天啦!這輩子好像還沒誰這麼眷戀過他,他感動得無以復加,緊緊摟著她,喃喃地說:“Grace,Grace,你對我——真是太好了——。那段時間,我也很——想你呢——” 她笑起來:“別撒謊了,那時你還跟雲珠在一起,你有心思想我?” “不是撒謊,是真的,我每天都在想著你為什麼不打電話來,是不是出事了——” “你那種想跟我這種想是不一樣的。” “為什麼不一樣?” “你只不過是像對一個遠行的朋友一樣擔一下心——。而我不同,我是——像一個戀人一樣想你。看到你和雲珠那麼親熱,想到你跟雲珠關在屋里幹什麼,我就——很難受,很難受——。我想呆在中國再也不回來了,但我又想見到你——” “我的想跟你是一樣的呀!也是像一個戀人一樣想你——我那次看到你跟那個老外帥哥在一起,難受得想——廢了他!” 宇文忠還是第一次發現談情與做愛相比,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種把心掏出來奉獻在對方面前的感覺,那種看到對方把心掏出來放在你面前的感覺,真是像醇酒一樣,滴滴香濃,令人醉醺醺。 雖然兩人已經是半赤裸相見,又摟得緊緊的,但做愛的要求並不那麼急迫,談情的要求更強烈,好像不徹底表白就匆忙做愛,會給做愛染上一層不清不白的顏色一樣。 兩人像比賽一樣,爭著挖掘對對方的愛情,爭著訴說對對方的思念,越挖越深,越訴越真,都有猛然醒悟豁然開朗的感覺: 原來你也是這樣啊?我還以為就我是這樣呢! 然後便有相訴恨晚的感覺: 你怎麼不早說呢? 再然後便有革命不分早遲的感覺: 現在說也不晚啊! 這種情景,在他和雲珠之間好像還沒發生過,雲珠似乎從來沒訴說過對他的思念,他也從來沒說過對雲珠的思念,現在也搞不清究竟是兩人之間沒思念,還是有過思念但沒表白。 一直到最後,他都沒搞清楚雲珠為什麼愛他,或者說有沒有愛過他。每次想探討這一點,都被雲珠用“猿糞”二字帶過去了。 一直到最後,他也沒搞清楚自己為什麼愛雲珠,或者說有沒有愛過她。雲珠沒問過他這一點,如果問到,他可能也只有“猿糞”對付。 但跟Grace就不同,她能說出一串串愛他的理由,還能說出是從什麼時候起愛上他的。而他呢,雖然沒她那麼雄辯,但也能說個八九不離十出來。 也就是說,他經歷了數個女人,談了數次戀愛,直到現在才真正體會到“戀”和“愛”的感覺。 兩人相擁著說了半夜的話,Grace說:“我累了。” 他把她往懷裡再摟摟:“累了就睡吧。” “這樣睡得安嗎?” “怎麼睡不安?有我在這裡保護你呢。” “但是你——不想?” “想什麼?” 她伸手去握住它:“這個。” 他剛意識到它一直處於亢奮狀態,不由得笑了一下,問:“你呢?” 她很坦率地說:“想。還沒上床就開始想了。” 他撫摸她:“怎麼不早說呢?” “沒機會,你老在說話麼。” “怎麼是我老在說話呢?我是看到你一直在說話,才——陪著你說的。” “呵呵,原來是這樣!我一直覺得奇怪,難道這人真是柳下惠嗎?還是我太沒吸引力了?” “不是柳下惠,也不是你沒吸引力,而是我——太想听你說話了,你說得太好了,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 “你也說得很好啊。” “沒你說得好。” “我們是不是——光說話就夠了?” “呃——如果二者必居其一的話,那麼我選擇說話。” “怎麼會二者必居其一呢?” “你呢?光說話夠不夠?” “不夠。” “還想要什麼?” “想要——你。” 他像對待一個瓷娃娃一樣,小心輕放地愛撫著她,尤其是乳房,不太敢碰,只在周邊地區遊蕩。 她看出來了:“別怕,不會捏破的。” “真的不會?” “真的不會。如果這麼容易破,那誰還隆胸啊?” 他輕輕按住一個乳房,小心地撫摸著乳頭,她呻吟起來。 他受到了鼓勵,連嘴也用上了。 她的呻吟聲更大了,令他心旌蕩漾。 親耳聽到女生呻吟,在他還是第一次(戴耳機聽A片上女生呻吟不算)。他經歷的女人不多,在Grace之前,總共就兩個,小羅和雲珠。跟那兩個做愛的時候,都是既無“天時”又無“地利”,總是偷偷摸摸,生怕女伴呻吟,恨不得也能整個耳機戴上就好。 現在整幢房子裡就他和Grace兩人,真可謂“天時地利人和”,自由,舒心,弄出什麼聲響都沒關係。 她的呻吟聲就是對他的肯定和鼓勵,讓他越做越帶勁。 最後,他把她送上了高潮,真正的高潮,並因此讓他意識到跟雲珠做了那麼多次,其實從來沒把雲珠送上高潮,因為他跟雲珠在一起時,從來沒有過此刻這種鑽進了真空吸塵器、連靈魂都要被吸走了的感覺。 這個發現讓他既興奮又鬱悶,興奮的當然是發現自己也能讓女伴獲得高潮,鬱悶的是發現過去的那一年,雲珠一直都在對他曲意逢迎,她自己並沒獲得過高潮,但還要在他面前裝得無比激動,大喘氣啊,扭動啊,無非是想讓他以為她高潮了,好讓他快點完事。 也許每次做愛,雲珠都在暗中罵他:你有完沒完? 他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大,因為雲珠雖然很少拒絕他的要求,但也很少主動提出要求。也許對她來說,這事就像打工一樣,在那個位置,就要做那個事,按照雲珠好強的個性,還得把那個事做好才行。但做的原因不是因為喜歡做那事,而是那事帶來的——收益。 問題是雲珠跟他做愛能帶來什麼收益呢? 出國? 現在這麼多語言學校,只要肯出錢就行,雲珠根本用不著為了讀語言學校而找他這麼個男朋友。如果說是為了第一學期的學費,也說不過去,因為在他出國之前,雲珠怎麼知道他願意並且能夠付出她第一學期的學費? 那麼雲珠是為了什麼? 他答不上來。 好在事情已經過去了,也就不用答了。 那天晚上,他和Grace忙著談情和做愛,完全忘了白天發生的intruder(侵入者)事件。 但第二天白天,現實就無情地來敲門了——確切地說,不是敲門,而是打電話。 座機鈴聲把他從甜睡中驚醒,他伸手拿起電話,發現是警局打來的,找Grace。他在第一時間想的是到她臥室去叫她,過了一會才想起她就在身邊,急忙把電話交給她。 她接完電話,又鑽進他懷裡,喃喃地說:“今天不想上班了,再睡會吧。” 他看看床頭的電子鐘:“睡吧,已經十點多了,你想上班也上不了啦。” “十點多了?這麼快?一點都不覺得,太好睡了。” “我今天也不去學校了。” “行嗎?” “有什麼不行?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呆在家裡。” “那太好了!” “剛才police(警察)說什麼?” “他說Amber是被人勒死的——” “真的?那他有沒有說是誰?” “沒有,他說作案人沒有留下指紋。” “照這麼說,他們可能也查不出什麼名堂來。” “本來就沒指望他們能查出什麼。跟我鬥的人,都是智商很高的人,才不會像街頭混混一樣,搞得到處都是蛛絲馬跡呢——” “police說沒說下一步怎麼辦?” “說了,叫我安裝home security system(家庭安全系統)。” “是什麼玩意?” “就是一些——sensor(感應器)之類的東西,連著報警器,裝在房子裡各個地方,如果發現有人入侵,會發出警報——” “警察就來了?” “哪裡是警察呀,是安裝這個系統的公司。他們提供這種系統,也提供配套的安全服務,從早到晚有人值班,如果聽到用戶家的報警,他們會派人趕到用戶家去——” 他思忖說:“聽著好像還可以,要不要裝一個?” “很麻煩的,我以前裝過。人在家的時候,要記得調成stay(在家)狀態,不然的話,自己在家裡走動也會觸發報警器,來個朋友串門也會觸發報警器。出門的時候,又要記得調成away(離家)狀態,不然系統不起作用。有時系統本身還會犯錯誤,搞得家裡成天拉警報——” “police不能派人來——保護你?” “C市總共幾個policemen啊?這麼一點事就派人保護,那他們早就以身殉職了。” 他沉默了。 她問:“你是不是害怕了?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搬到別處去住。” “我們都搬走吧。” “搬哪去?” “隨便哪裡,再找個地方——” “搬出C市?” 他覺得那不現實:“我搬出C市恐怕不行,我還得在C大讀書。” “就是啊,C市巴掌大的地方,你搬哪裡不都一樣嗎?” “但你可以離開C市,搬到別的城市去——” “我要是想到別的城市去,這次就不回原單位了。”她撒嬌說,“我哪裡都不去,就跟你在一起。” 他頓覺責任重大:“你不能因為我就留在C市,出了事我可負不了責——” 她不高興了:“我又沒要你負責。” “我知道你沒要我負責——”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總是負責負責的,就不能把愛情放前面一回嗎?” 他摟著她,解釋說:“當然是把愛情放在前面,所以才——特別擔心你的安危嘛,如果命都沒有了,哪來的愛情?” “如果你真是把愛情放在前面,就不要趕我到別處去。” “哪裡是趕你到別處去呢?我也巴不得你留在我身邊,但是——你搬到別處去了,我們還是能見面嘛,我可以開車去看你——” “呵呵,你隔三差五地開車去看我,那不一下就被人發現了嗎?比如那個趙雲,看見你天天往某地跑,還不好奇地跟在你後面看個究竟?” 他搔搔頭:“我不讓她看見——” “哪裡那麼容易?現在這麼多八卦的人肉的,又有網絡,遲早都能把你挖出來。我剛搬來的時候,也沒人知道啊,但這不還是被人發現了嗎?” 他內疚地說:“這事應該怪我。” “瞧瞧,又瞎擔責任了。” “不是瞎擔責任,是真應該怪我,如果不是我住在這裡,趙雲也不可能進到這裡來,也就不會發現你的——秘密——” “你覺得地下室的事是趙雲透露出去的?” “不是她還能是誰?” 她想了想,說:“愛八卦愛人肉的人太多了,防不勝防,搬到別處去,肯定還有張雲李雲的八卦精。” “那就隔幾年搬一次?” “不用那麼繁瑣吧?遺產官司應該快結案了,結了案,就沒事了。” “結案了就沒事了?沒那麼簡單吧?如果錢都判給你,他們會不會對你——下毒手?” “等到錢判給我了,他們再下毒手就沒用了。判之前下毒手,他們說不定還可以分我丈夫的遺產。但如果已經判給我了,他們下毒手有什麼用?那已經是我的財產了,我的遺囑里肯定不會把錢留給他們,他們不是我的親屬,不能在我死後自動繼承。” 他還是不放心:“但是有些人就是報復心強,雖然他們對你下了毒手也拿不到錢,但他們還是有可能下毒手,就為了出口氣。” “如果真是那樣,更沒什麼可防的了。” “乾脆不要什麼遺產了吧,我們又不是掙不到錢——” “不要遺產?那怎麼行?我丈夫寫明了錢是留給我的,連怎麼用都寫好了,我為什麼不要?難道讓那些傢伙拿著錢去亂花?” 他嘆了口氣:“我就是怕你——為了這筆遺產——把命送掉了。” 她半開玩笑地說:“我是得過癌症的人,還怕送命?我只希望先拿到錢再送命。” 他叫起來:“那有什麼好的?錢拿到了,命也送了,那錢有什麼用呢?” “怎麼沒用呢?可以用來救助那些乳癌患者啊。” “但如果你——人都不在了——” “我不在,你還在嘛。我會寫個遺囑,把錢都留給你——” “我不要錢,我只要你。” “我知道你只要我。但如果我——先你而去了,你至少還有錢嘛。” “我不要你先我而去,我也不要你把錢留給我——” “這兩樣都不是由得你要不要的。我這個病,隨時都可能發現——轉移。一旦轉移就治不好了。不過我會趕在轉移前跟你結婚,那樣的話,不管你要不要,我的遺產都是你的。” 他認真地說:“如果我們結婚的話,要先定個婚前協定,寫明你的那些錢與我無關,我一分都不要——” “真的?” “真的。” “不要點錢給父母——買個房什麼的?” “我父母有棟——土牆屋,舊是舊點,差是差點,但總還有四面牆支著一個屋頂——” “不要點錢——給你自己買個好車?” “幹嘛買好車?有車開就行了,要買好車也等我自己掙錢了再說。” 她還問了許多別的用途,都被他一一否定了。她笑了笑,說:“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死不要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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