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言情小說 雲中之珠

第30章 第三十節

雲中之珠 艾米 8200 2018-03-16
宇文忠沒想到世界上還有比他更關心雲珠去向的人,他作為雲珠的Ex——Or Not Ex,This is a question(前任?或者不是前任?這是一個問題)——男朋友,也就是給雲珠和她家裡打了幾次電話,無果,就沒再打了,無言地接受了這個無言的結局。 他估計這是因為他的心在一次次失戀之中已經死掉了。被林芳菲拋棄,他的心死了一半,那一半里居住著他對愛與美的追求;被小羅拋棄,他的心又死了一半,那一半里居住著他對自己前途和事業的追求。現在雲珠也拋棄了他,但他的一顆心已經沒什麼可死的了。 一口乾涸的古井,充其量也就剩點泥巴漿子,還能翻什麼波瀾? 但趙雲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往他的泥巴漿子里扔幾塊臭狗屎,開學沒多久就找到他實驗室裡來了:“你知道不知道晏美玲跑哪兒去了?”

他習慣成自然地聽成了“晏美玲的女兒”,不耐煩地回答說:“你不是說她到L市去了嗎?怎麼又來問我?” “我問的是晏美玲,你瞎扯些什麼呀?” 他愣了一下:“你們兩家不是在一個城市嗎?你媽不知道?” “我媽知道我還問你?” “你媽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他一說“不知道”,趙雲就又成了消息靈通人士:“肯定是到外面躲債去了。” “債不是還清了嗎?還有什麼好躲的?” “誰說還清了?我們家的就還沒還清。” “她家欠你家的錢?” “怎麼不欠呢?這次舞蹈學校裝修,我媽也投資了五千塊錢的,說好到時候分紅。這下倒好,他們全家都跑了,舞蹈學校肯定是辦不起來了,我媽投的資不是打了水漂了?”

“雲珠不是給了你媽一萬塊嗎?” “但那是車禍賠償的人身傷害啊。” “是你媽開車出的車禍,你就當那一萬里面有云珠家還你媽投資的五千不行?” “怎麼可以這樣?投資是投資,賠償是賠償,兩回事嘛。現在我媽要到上海去整容,不要錢啊?” 他想說“你媽那張臉還配整容?已經醜到極致了,再怎麼整也沒用了”。但話一出口,就變成:“怎麼你媽整容也要雲珠家出錢呢?” “我媽的臉是車禍撞壞的,不要她家出錢,還要誰家出錢?她們自己肯定承認這一點,不然不會躲到外面去。” 他氣得心臟發疼,只恨手裡的吸管不是一把瑞士軍刀,不然就對著她那張嗡動的嘴扎過去了。 不知道是他太能不露聲色了,還是趙雲根本不會察言觀色,總之趙雲似乎一點沒覺察他的憤怒,繼續說:“我早就料到她們會來這一手的,所以我對我媽說了,她們賠你錢,你就拿著,但不要跟她們簽任何形式的協議,不能讓她們一筆小錢就把你打發了——”

他煩躁地說:“我現在跟她們家一點來往都沒有,我不知道晏阿姨去了哪裡。你這麼有本事,幹嘛不自己去人肉?” “我這不是在人肉嗎?難道你以為只有在網上搜尋才叫人肉?你也太書呆子了!” “我就是個書呆子,你從我這里人肉不到什麼的。” “我知道從你這里人肉不到什麼,但我還是要把能想到的線索都查到。”趙雲得意地說,“我覺得晏美玲肯定躲在哪個親戚家裡,我已經讓我國內的朋友去人肉了——” 過了幾天,趙雲又來找他,這次是來報喜的:“看見沒有,我說的沒錯吧?晏美玲就是躲在她妹妹那裡,我一下就把她人肉出來了。” “那雲珠呢?” “她去加拿大了,過段時間會把晏美玲兩口子也接過去。哼,幸虧我抓得緊,不然就被他們溜掉了——”

“人家去妹妹家休養幾天,有什麼溜掉不溜掉的——” “同學,你別天真了,像這種不聲不響就腳底板抹油的人,肯定是有案底的。像那個Grace,就是這樣。” “Grace又怎麼你了?也欠你家錢了嗎?” “她不欠我家的錢,但她欠了別人家的錢,不然她為什麼要隱姓埋名逃到我們C市來,現在又逃回中國去呢?” “人家是回去救災的。” “你別聽她說得好聽了,中國政府是吃乾飯的?還要她去救災?她能救什麼災?” 他靈機一動,打聽道:“你消息這麼靈通,那你知道不知道Grace現在在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我目前還不知道,但我肯定會打聽出來的,到時候該你請客——” “我請什麼客?”

“我幫你把Grace人肉出來了呀!” “怎麼是幫我人肉?” 趙雲詭異地笑著說:“哈哈哈哈,別不好意思了。” 但趙雲還沒把Grace人肉出來,Grace自己就打電話來了,說已經到了C市機場,問他能不能去接她一下。 他的心興奮得咚咚直跳,連剛做上的實驗也不管了,馬上開車去機場。 見面的那一刻,他幾乎認不出她來,又黑又瘦,滿臉疲憊。他關切地問:“你怎麼了?沒生病吧?” “沒有。” “那怎麼這麼瘦?” “瘦嗎?我一直都是這樣啊。” “你一回去就沒消息了,真把人擔心死了。” “有什麼好擔心的?” 然後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No news is good news(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車開在路上,他好奇地問:“你回去怎麼救災啊?是不是到廢墟里去挖人出來?” “別說得那麼震撼了,我回去的時候,從廢墟挖人的階段早就過了。” “那你在那里幹什麼?” “很多事可以乾啊,不過我主要是對災民進行心理輔導。” “是嗎?你還會——心理輔導?” “當然哪,我有trauma counseling(創後心理輔導)的證書嘛——” “心理輔導對災民有用嗎?” “要看怎麼說了,美國人是很服這玩意的,不管出了什麼事,身體的創傷也好,心理的創傷也好,都會去找人做心理輔導。但這個在中國還不是很普遍,有的人覺得很需要,有的人就覺得這是浪費時間,還不如發點錢或者救濟物質來得實惠——”

回到家裡,他主動打爐子做飯:“我煮麵條你吃吧——” 她打開冰箱一看,呵呵笑著說:“冰箱裡空蕩蕩的,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們一直都沒在家做飯吃吧?” “沒有。” “太懶了,連做給自己吃都不願意。好了,現在我回來了,不會讓你們過這麼可憐的生活了。今天你做一次,從明天起,我就接手過來做飯。” 他滿心歡暢地在廚房忙活,而她則跟“貓兒子”訴說衷腸,仍然是滿嘴的甜言蜜語,但他已經不起雞皮疙瘩了,反而有種家的溫馨感。 面煮好後,他盛了兩碗,端上桌來。兩人坐在飯桌邊,就著她從國內帶回來的鹹菜滷菜牛肉乾之類,狼吞虎咽地吃麵。 她問:“雲珠這學期是上課還是打工?” 他把這幾個月發生的事講了一下,但沒說想問她借錢的事,更沒說跟她結婚的事。

她感嘆說:“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雲珠真不簡單,一個人把車禍的事擺平了,換了是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呢。” “別謙虛了,你也是個不簡單的人,換了是你,肯定也能把這事擺平。” “擺什麼平啊!雲珠年輕漂亮,有大把的人願意借錢給她,像我這樣年老色衰的,給人家當傭人都沒人要——” 他半開玩笑地說:“切,你是富婆嘛,哪裡用得著跟人當傭人?” “我不是說了嗎?我這個富婆是將來時態的,現在還算不上富婆。這次就是因為錢用光了才趕緊跑回來掙錢的。” “但是我聽說你辭職了。” “辭職了再找嘛。” “能找到嗎?” “找不到就只好靠你養活了。” “沒問題,我有兩口吃的,肯定勻給你一口——”

她叫起來:“你只勻給我一口啊?我以為你把兩口都給我呢!” “你要兩口,我就都給你。” “算了,你還是留一口吧,把你餓死了,沒人養活我了。” 兩人笑了一陣,他問:“你——還沒拿到——那個錢?” “哪個錢?” “就是那個——遺產啊。” “還沒有。” “怎麼這麼難弄?” “幾家都扯著我打官司,有什麼辦法?” “你丈夫有——好幾個前妻?” “他前妻倒只有一個,但還有孩子啊,而且他的錢主要是一個癌症病人死後留給他的,那人的前夫和丈夫也來找麻煩——” 他還沒聽說過有這樣的致富法,不禁驚嘆道:“錢是他的病人留給他的?” “嗯,是個富婆,患了乳腺癌,一直是我丈夫給診的,她對我丈夫印像很好,在世的時候就捐了很多錢給我丈夫,讓他研究根治乳腺癌的方法。但醫院有規定,病人捐款都要上交醫院,放在醫院的foundation(基金)裡,由醫院決定撥給哪個研究項目,真正撥到我丈夫頭上的並不多。富婆覺得那樣沒意思,就沒再往醫院捐款了,但她修改了遺囑,把錢留給了我丈夫。”

“她是不是愛上了你丈夫?” “也許吧。” “你不吃醋?” “我丈夫又沒愛上她,我吃什麼醋?” “她可能沒想到錢會——轉到你手中——不然她就不會這麼大方了——” “你別把人家想得那麼小氣。人到了生死關頭,很多事情都看開了。” “但他們的家屬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呢?” 她開玩笑說:“可能他們覺得我不是癌症醫生,怕我把錢亂用了——” “但他們有什麼理由——不讓你獲得遺產呢?” 她聳聳肩:“確實沒什麼理由,只好捕風捉影,牽強附會——” 過了幾天,Grace問他:“你知道云珠的下落嗎?” “我不知道,怎麼了?” “如果你知道的話,我可以湊幾萬塊錢,幫你把她贖出來——” “贖出來?” “你不是說她因為藉了賈斯丁的錢,只好嫁給他嗎?我可以幫她把這筆錢還了,賈斯丁就沒什麼理由霸占住她了。” “你不是說你還沒拿到那個錢嗎?” “那個錢是還沒拿到,但我還有別的辦法嘛。我工作了很多年,存了一些退休金,可以拿一些出來給雲珠贖身——” 他覺得“贖身”這個詞很刺耳:“我只說了賈斯丁借錢給她,但我沒說她用自己抵債,他們兩人本來就很相愛,以前上學的時候,每天都是賈斯丁送雲珠回家,後來雲珠開生日party,賈斯丁又送她一個很貴的名牌手袋,借錢這事只是一個藉口——” “你看到他們兩人在一起不難過?” 他想了想,很中肯地說:“說不難過就是撒謊了,但主要是內疚,這場禍事,我應該付很大責任。如果不是因為慧敏曾經讓我幫她扳倒吳政綱,可能吳政綱就不會拿晏阿姨的舞蹈學校開刀。如果不是我說晏阿姨開車不老練,雲珠也不會叫崔阿姨開車——” “像你這樣愛負責任,你還可以說云珠忘了年檢的事,也是你的責任。” “嗯——本來我沒想到這上頭去,不過你一提醒,我覺得的確是我的責任,如果雲珠不是因為出國來跟我在一起,她也不會忘記年檢的事——” 她擺手製止他:“好了,好了,都是你的責任。既然你這麼罪孽深重,你更應該拿錢把雲珠贖出來了——” “但她又不是賣身青樓,而是跟她自己喜歡的人結婚,我幹嘛要強行把她'贖出來'?” Grace追問道:“You sure(你有把握嗎)?” “Yeah,I'm sure(有,我有把握)。前不久賈斯丁把晏阿姨——借我的幾千美元裝修費——還給我了——” “是嗎?你肯定是賈斯丁還的?” “肯定是他,是他的個人支票,memo(備忘)那裡寫著'謝謝你借錢給我媽搞裝修'。” 她想了一會,說:“那可能是真的了,我起先還以為雲珠——在騙你呢。” “騙我?怎麼騙?”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有這個可能。不過既然他們真的在一起了,也不是壞事,兩個人有感情基礎,興趣愛好也很相投,尤其是這次,賈斯丁在危急關頭拔刀相助,英雄救美,也算是烈火見真金了。如果誰這樣救了我,我也會愛上他。但是你——沒事吧?” “我?我有什麼事?” “呵呵,女朋友跑了,你會沒事?” 他坦率地說:“真的沒事,我替他們高興,只要她過得比我好——比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好,我就替她高興。” “哇,心胸真是寬廣啊!” “也說不上寬廣。” “那是因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只是說說我的真實——感受。” “可能是你自尊心太強,既然自己沒錢幫她還賬,那還不如乾脆不做她男朋友,也就不用負這個責了。但你自己是不好意思在她危難的時候離開她的,只好硬撐著。現在有人把她這個熱山芋從你手裡接了過去,你當然如釋重負。” 但她的分析在他聽來很刺耳:“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怎麼了?也沒什麼不好的呀。” “我覺得不好。” “為什麼不好?” “這不等於說我是——臨陣脫逃的——懦夫嗎?” “但是你沒臨陣脫逃啊!是——友軍部隊趕來支援了嘛。” 一個“友軍部隊”讓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他的生活又恢復了原樣,是雲珠來美國之前的那個原樣。 Grace被原單位hireback(聘回),他仍然做他的博士,兩人作息時間仍然是不同步,她早起早睡,他晚睡晚起。但每天他都會看到她留給他的小條子,告訴他飯菜在哪裡,湯在哪裡,甜點在哪裡,哪個菜要熱吃,那個菜要涼吃,等等。 他就像一條因舵手睡著而在大海上瞎漂了一陣的漁船,幸運地被同村的漁民發現,領回了港灣。他生活得很安逸,很少去回憶在大海上瞎漂的日子,也很少去展望再次出海的未來,就那麼懶懶地窩在港灣里,織織漁網,曬曬太陽。 但他很快就覺察到了一些變化,確切地說,是他的變化,而不是別人的變化。 他發現自己變得下作了,有時在廚房裡看Grace炒菜,從背後看見她那被圍裙帶子勾畫出來的腰臀曲線,他眼前會冒出一個大逆不道的鏡頭,是他,從背後抱住了她,嘴吻在她脖子上,下面頂著她的屁股。每當這時候,他不得不趕快逃走,害怕自己一時失常,把鏡頭里的場景付諸實踐了。 還有的時候,他聽見她上洗手間沖水的聲音,會莫名其妙地在腦子裡幻化出她內褲褪到小腿上的情景,也是把自己搞得衝動異常。 最變態的是有時他從學校回來,很晚了,她已經睡覺了,他從她臥室門前經過,居然想像自己破門而入,把她嚇得驚叫起來,而他則壓了上去,用嘴封住她的嘴,伸手去她睡衣裡撫摸她,終於讓她歸順。 如果他腦子裡冒出的畫面是些浪漫優雅的風花雪月,他還不至於這麼羞愧,但偏偏都是些粗魯不雅的鏡頭,簡直就像色狼一樣。如果她知道他的這些想法,肯定會徹底改變對他的印象,從心底里鄙視他。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以前又不是沒跟她在一幢屋子裡住過,也不是沒見過她做飯,或者沒聽過她上洗手間沖水的聲音,更不是沒從她臥室門口經過,但那時從來沒有過這麼下作的想法。 常言道“飽暖思淫欲”,但他以前也不是過著飢寒交迫的日子呀! 難道是因為現在很久沒做愛的緣故? 很可能。 剛來美國的時候,雖然也是單獨跟她同屋居住,但那時經常和雲珠視頻做愛,體內的里比多都得到了釋放,心理自然比較正常。現在沒機會做愛了,體內的里比多沒有正常渠道釋放,於是就生出這麼多變態想法來。 於是他又過回自力更生的日子,其實也是一種視頻做愛,只不過對象換了,不是雲珠,而是一些A片女主。 連著一個星期,他每晚都做,每晚都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然後倒頭大睡。 但他發現這並不能徹底驅散他那些下作想法,而且越搞越糟,不管他面對的是哪個A片女主,做著做著,那人的臉都會變成Grace,也只有在變成Grace之後,他才異常激動,不然的話,做半天都不能達到爆發的地步。 於是他不做了,免得不敢正視Grace,好像自己已經玷污了她似的。 但不做也沒用,他腦子會不斷冒出那些下作的場景來,越是對自己說“不許想這些”,“這些”越會跑到他腦子裡來。 他感覺得找個地方搬出去了,不然遲早會出事。 如果真做出那些下作事來,那他真的是無臉見人了。那不就像一頭沒有人性的野狼一樣嗎?主人好心收留了你,養在家裡,餵你吃喝,是因為同情你,可憐你。但你倒好,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等你養壯了,養肥了,就把主人——糟蹋了。 千古罵名! 但一想到要搬出去住,再也見不到她了,他又萬般不捨,找出種種理由來證明其實不用搬出去。 就這麼猶猶豫豫的,一直都沒搬走。 但這些暗中的糾結也寫在了他的臉上,Grace不止一次地問他:“你是不是病了?怎麼人也瘦了,精神也不好?” 他支吾說:“可能是——實驗太忙吧。” “你晚上回來晚,白天就多睡會。你這個年紀,不睡足八小時對身體有害的。” “嗯。” “你想吃什麼?說了我做給你吃,如果你在我這裡餓瘦了,你爸媽肯定要怪我了。” 他急忙說:“不會的,不會的,我吃得很好很飽——” “那就約個醫生,做個全面檢查——” “不用,不用,我沒事,真的——” “真的沒事?那怎麼會越來越瘦呢?你看,這裡,還有這裡——” 她說著在他胳膊上捏了幾把,在他臉上摸了一下,正準備去摸他的胸,他跳開了,氣喘吁籲地說:“沒事,沒事,我沒瘦,跟原來一樣重呢,是你的感覺問題——” 她定睛看著他,幽幽地問:“是得了相思病吧?” 他嚇了一跳,連聲否認:“沒有,沒有。” “都相思成疾了,還不承認。” “真的沒有!” “別針的線的了,老實坦白,是不是還沒getover(遺忘,了結)雲珠?” 他鬆了一口氣,撒謊說:“你要說是,那就是吧。” 她著急地問:“要不要去加拿大找她?” “不用,不用。” “那怎麼辦?就這麼——鬱鬱寡歡,相思成疾?” “你是搞心理輔導的,怎麼不幫我——輔導輔導?” “我又不是搞失戀心理輔導的。” “我還以為搞心理輔導的人——對無論什麼人的什麼事都可以輔導呢。” “哪裡有那麼神通廣大?不過我覺得——治療失戀的最好方法是——開始一場新的戀愛。” 他咕嚕說:“到哪裡去開始呢?” 她建議道:“那個朱——同學怎麼樣?我覺得她對你挺好的,如果她還沒男朋友,你完全可以試試——” 他撒謊說:“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那——還有誰呢?讓我想想——這樣吧,你說個大概的要求,我幫你留心——” “我現在沒這個心情——” “一旦開始了,就有心情了,不開始永遠都沒這個心情。既然你不肯說,我就比著雲珠幫你找吧。” “真的不用。” 雖然他堅持說“不用”,但Grace還是固執地在幫他“比著雲珠”找對象,有時會拿張照片給他看,有時會指個網頁給他看,但他都沒什麼感覺,覺得那些人好奇怪,好陌生。這都誰呀?跟我有什麼關係? 快到Grace生日了,他開始尋找生日禮物,經過了這一年,尤其是經過了雲珠的熏陶,現在回想去年送Grace一個幾十塊錢的電子相冊,感覺好寒酸啊! 但這次連電子相冊這樣的靈光都不閃一下了,絞盡腦汁都想不出送什麼好,一直到離她生日只兩天了,他還沒想出一個好主意來。 那天晚上,他正在實驗室一邊等實驗結果,一邊在網上搜尋“女性朋友過生日,送什麼禮物好”,突然聽到手機響,打開一看,是Grace打來的,他hello了一聲,就听到她嘶啞的哭聲:“嗚嗚——Amber——死了——” 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Amber就是“貓兒子”,著急地問:“今早上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就——死了?” “我也不知道——” 他急忙說:“我馬上就回來,你別哭啊——” 他掛了電話,扔下已經做了90%的實驗,開車直奔回家,把車停進車庫,咚咚咚地跑上樓去,看見Grace坐在Amber那間屋子的地上發呆,眼睛紅腫,頭髮散亂。 他走過去蹲在她跟前,問:“Amber呢?” “警察帶走了——” “警察來過了?” “嗯,我叫他們來的,因為地下室的氣窗被人砸爛了,肯定有人進來過——” “偷東西了嗎?” “沒有,但Amber肯定是被人——謀殺的。” 他有點毛骨悚然:“那現在地下室的氣窗——” “警察已經幫忙釘上了。” “你覺得這會是——誰幹的?” “還有誰?肯定是某個跟我搶遺產的人幹的,他們想嚇唬我,讓我自動放棄遺產繼承權,那樣錢就歸他們得了——” “你對警察說這事了嗎?” “說了,他們會立案調查的。但我不懂的是,那些人怎麼會知道我搬到了這裡呢?還知道我地下室有個氣窗?我的氣窗外面都是爬牆虎,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見。” 他想到有可能是趙雲在網上抖露過這些細節,但他不敢吱聲。 她無神地坐在那裡,頭靠在床架上發呆。 他勸說道:“貓死不能複生,你還是要節哀才好,起來吧,我做點——麵條你吃——” 她像沒聽見一樣,一動不動。 他小心地碰碰她:“餵,別這樣,要節哀啊,我們明天再去買隻貓來養吧——” 她嚎啕大哭起來:“我不要買隻貓,我要我的Amber!它跟了我這麼多年,比我的親人還親,自從我丈夫去世後,它就是唯一關心我愛我的人,現在連它也——去了,我在這個世界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他拿了些面巾紙來給她擦眼淚,安慰說:“誰說只有Amber關心你愛你?不是還有我嗎?難道我還抵不上一隻貓?” 她睜大淚眼看著他:“你也——關心我——愛我?” “不是嗎?” “我不相信。” “你不信也得信,因為這是事實。” 她仍然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開玩笑說:“如果你只喜歡貓,那就——把我當貓養吧。喵——喵——” 她破涕為笑。 他鬆了口氣:“好了,起來吧,別坐地上了,又硬又涼——” 她向他伸出雙手。 他很乖覺地抱起她,放到床上:“你躺會,我去煮麵。” 她嗔道:“你就會煮麵。” “煮麵快嘛——” “你煮的面不好吃。把我抱下樓去,我來煮,我煮的面好吃些——” 他吭哧吭哧地把她抱下樓,她到爐子前去忙碌,他站在她身後,彷彿漫不經心地說:“有件事說出來肯定要被你罵死——” “什麼事?” “你答應了不罵我,我才說。” “我答應了,不罵你。” 他把自己的“下作”思想說了一下,她非但沒罵,還高興地轉過身:“真的?你真的有過——那些想法?” “嗯。” 她很高興地轉回去,背對著他說:“其實我也有很多——下作想法——” “你也有?你們女生——也會有——下作想法?” “這些根本就不叫下作——” “那叫什麼?” “叫——上作——” “你也把你的——上作——想法說給我聽聽——” “現在不能說。” “為什麼?” “說了連面都吃不成了——” “吃不成就吃不成——” “你真的現在就要聽?” “嗯,我現在就想听。” 她把爐火關了:“好吧,我現在就說給你聽。”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