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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節

雲中之珠 艾米 8344 2018-03-16
這次宇文忠準備就自己一個人去,現在他知道outlet mall(廠家直銷中心)在哪方了,又在美國的名牌店裡買過了東西,底氣比以前足多了,知道在美國買東西不是看英語流利不流利,而是看錢夾子鼓不鼓。你有錢,語言再差也能溝通;但如果你沒錢,你再會溝通也不能把商品溝通成你的。 再說他有云珠傳過來的照片,按圖索驥還是不難的。 他剛下樓,Grace也下來了,他連忙打招呼:“Morning(早上好)!” “Morning(早上好)!今天又準備去哪兒?”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還是去outlet mall。” “昨天剛去了,今天又去?” “嗯。” “去幹啥?” “去給我女朋友——的媽——和姨媽——和女朋友自己——買包。”

“呵呵呵呵,看你繞的!怎麼昨天不一起買了呢?” “因為昨天——還沒接到任務。” “上級今天才下達任務?” “嗯,剛下達的。”他把上級下達這個任務的前因後果簡單說了一下。 她笑他:“你倒挺乖的,上級指哪你打哪。” “做下級的嘛,服從是天職。” 她用兩個盤子盛了昨天的生日蛋糕,端上桌來:“從今天起,每天早飯都吃生日蛋糕,一直到吃完為止,不然又得扔掉。” “遵命!”他接過盤子,大口吃起來。 “我又不是你的上級,你也這麼聽我的指揮?” “男人嘛,服從女人是他們的天職。” “呵呵,如果每個男人都像你這樣想就好了。” “那樣的話,世界和平早就實現了。” 他去倒了兩杯牛奶,遞一杯給她。

她坐在他對面吃蛋糕喝牛奶,問:“買什麼包呀?” “coach(寇奇)包。” “coach包很多種的,你知道她媽媽——和姨媽——和她自己——要什麼樣的?” “她發了圖像給我。” “哇,購物技術還挺先進呢。給我看看。” 他找到圖像,調出來,把手機遞給她。 她看了看,說:“outlet mall裡未必有這樣的包。” “那怎麼辦?” “怎麼辦?還是像昨天那樣辦,回到市裡的mall裡去買。” “那還不如直接就去市裡的mall裡買,幹嘛白跑一趟outlet mall?” “因為outlet mall的價格便宜很多嘛。像你這三個包,如果去outlet買,可能只要五六百塊,如果在市裡的mall裡買,那可能一千都不止。”

“比'蘿蔔丁'的鞋還貴?” “你那'蘿蔔丁'的鞋也是撞上了,不然你想三百來塊買到?別做夢了!原價不是八百多嗎?” 他不吭聲了。 “我昨天就說了,你女朋友這樣見一樣要一樣,遲早會有你應付不了的一天。現在她不僅自己攀比,連媽媽和姨媽也拉進來一起攀比——” 他覺得這話很刺耳,不由得辯解說:“她沒有把她媽媽和姨媽拉進來一起攀比,是我自己告訴她趙雲買包的事的。如果我不說,她根本就不知道。” “但是等趙雲把包寄回去給她媽了,她不就知道了嗎?不是照樣會叫你買?她要攀比,怎麼著都會攀比——” “其實她根本不和趙雲攀比,她對趙雲是能躲就躲,還叫我別理趙雲。但你不知道那個趙雲和她媽有多煩人,總是——跟雲珠一家攀比——”

“怎麼攀比?” “她媽總是——對人炫耀她女兒在美國讀名牌大學什麼的——” “那你女朋友怎麼不爭口氣,也到美國來讀名牌大學呢?” 他被問住了,咕嚕說:“到美國讀大學也不是想來就來的。” “呵呵,要攀比,就該在這些方面攀比,光跟人比吃的穿的,有什麼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我女朋友學習不如人,就該穿差點吃差點,各方面都被人瞧不起?”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他悶悶地說:“那你說怎麼辦?” “直接對她說:我沒這麼多錢。” “我說不出口。” “或者告訴她:你要買這個包,我可以給你買,但我不能連你媽媽和姨媽也代管——” “我——也說不出口。” “這有什麼說不出口的?她是你的女朋友,但她媽媽和姨媽不是,她幹嘛叫你給她們買包?”

“因為她——把我當自家人,我怎麼好——拒絕?” “你不好拒絕?那就該你掏腰包。” 他頂撞說:“是我掏啊,我又沒叫——別人掏。” 他說了這句話就很後悔,生怕她會說“你自己掏?你不是還欠著我六千塊學費和幾千塊車錢嗎?那不等於是我在替你掏嗎?” 還好她沒這麼一針見血,只擔心地說:“但你哪裡有那麼深的腰包可掏呢?等你掏不出來的那一天,你怎麼辦?去偷去搶?” “誰會為了這個去偷去搶?” “為了滿足女人的物質慾望鋌而走險的男人還少嗎?” “但我不會的。” “你不會?我看你這麼一根筋,到時候連命都捨得送掉,還別說去偷去搶了。” “送命可以,但我絕對不會去偷去搶。” “就怕你願意送命,而她還瞧不起你的命呢。命有什麼用?又不能當鞋穿當包背。”

“反正我是有底線的,有錢就給她買,沒錢了——就不買了,絕不偷絕不搶。” “等你沒錢不給她買的時候,她屁股一拍走掉了,你前面掏的所有腰包都白掏了。” 他覺得吃下去的蛋糕有點哽在了胸前,喝了幾大口牛奶也沒衝下去,坐那裡連連拍胸。 她著急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他哽了一陣,回答說:“吃哽住了。” “怎麼會吃哽住?” “可能吃太快了吧。” “對不起,是我不該在吃飯時說這些——惹你生氣的事。” “我沒生氣。” “沒生氣就好。” 兩人默默地坐了一會,她建議說:“先去outlet mall裡買吧,也許那裡就有她要的包,那就要不了多少錢。萬一沒這幾個式樣,就跟她商量一下,看可不可以用其它他式樣代替,或者先等一等,等到這幾個式樣進了outlet mall再買。”

“這幾個式樣會進outlet mall?” “有可能,一般新式樣剛出來時,只在正價店裡賣,等到樣式不那麼時興了,會拿到outlet mall去賣。” “原來outlet mall賣的都是不時興的式樣?那我還是別去那裡買了吧。” 她安慰說:“outlet mall裡也不全是過時的式樣,也有新式樣,有些式樣本來就是為outlet mall造的,根本不進正價店。再說你昨天是在outlet mall裡碰見你那同學的,那說明她就是在那裡買的,你去那裡買,只要不買那些太過時的,肯定不會比她買的差。” “但我怎麼知道哪些是太過時的呢?” “我知道,我跟你去,幫你把關,免得你花了錢還落不下個好。”

他真心誠意地說:“謝謝你,不然我真要抓瞎了。” “你打個電話給你女朋友,叫她先別睡,等你的電話,把包的事搞定了再睡。” 他看看鐘:“這麼晚了——” “沒她的指示,你怎麼買包?” 他只好按她說的給雲珠打了個電話。 雲珠很興奮:“行啊,行啊,我不睡,我等你電話,反正我現在要睡也睡不著。” 打完電話,他和Grace出發去買包,但她不讓他開車:“你現在情緒不穩定,還是我來開車吧。” “我沒情緒不穩定啊。” “你自己不覺得。但如果你現在量量你的血壓,肯定升高了不少。” “沒這麼嚴重吧?” “不管怎麼說,今天不能讓你開車。情緒不穩定的人,開車容易出事。” 他想起她丈夫是車禍去世的,說不定就是情緒不穩定才出的車禍,她可能留下了後遺症,在這方面特別敏感。於是他不再爭著開車,乖乖坐到右邊,讓她開車。

她邊開車邊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說你女朋友壞話,但是——我是把你當——弟弟看待的,我覺得你——現在被愛情沖昏頭腦,很多事情都——看不見,或者看見了也不以為意,我怕你會上當——落個人財兩空。” 他想了想,說:“其實你說的我都懂,但是——現在說好說壞都無法證實。我不能因為雲珠今後有可能——離開我,就斷定她一定會離開我,更不能因此就——離開她。如果我現在連她幾個小小的願望都不幫她實現,那我今後肯定會後悔,覺得她離開我是我現在沒努力的結果。” 她嘆了口氣:“也是,還是現在把一切該做的能做的都做到、做足、做好。如果什麼都做了還是留不住她,那就是——沒那個緣分了。唉,太重感情的人容易受傷。” “其實我看得很開,真的。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初出茅廬,我經歷過——很多次——愛情的。”

他把自己的“愛情屎”源源本本講了一遍。 她感嘆說:“世界上的事就是這麼奇怪,你這麼好的男人,偏偏沒遇到一個好女人。”說完這句,她趕緊聲明,“我的意思是不包括雲珠在內的,雲珠——應該是個好女人。” “呵呵,說不定她就是個壞女人呢,不是說'女人不壞,男人不愛'嗎?” “那個'壞'不是真正的'壞',只是風騷狐媚的意思。男人是不是更喜歡風騷狐媚的女人呢?” “我不知道什麼叫風騷狐媚。” “就是像雲珠那樣,人生得漂亮,愛使點小性子,發點小脾氣,提點小要求,耍點小手腕之類的。” “呵呵,我覺得云珠不是那樣的——” “不管怎麼說,女人太——成熟,太穩重,太替男人考慮,太照顧男人,男人就——不愛她們了。” “不會吧?這麼好的女人,男人怎麼會不愛呢?” “事實上男人就是不愛,要愛也是當媽來愛。” “我不相信,你舉個例子出來。” “呵呵,我就是這麼說說,你真要我舉例子,我就舉不出來了。” “呵呵,舉不出例子來就說明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最好。” 兩人來到outlet mall裡,發現盛況不減昨天,coach店門前還得排隊,但隊不長,二三十人的樣子。從店裡面出來的人都是一人提著好幾個大紙袋,沉甸甸的,感覺每個大紙袋裡都裝著很多coach包,就像店裡面是在派包不是在賣包一樣。 美國人排隊倒是很守紀律,安安靜靜地站那裡,該挪動的時候就跟著往前走一段,然後又安安靜靜站那裡。 他和Grace兩人都站在隊裡,跟著人群往前挪。 輪到他們進去的時候,有個站在門邊的工作人員發給他們一人一張折價券,上面印著additional 20%off(再加20%折扣),他很開心,好像領到了一張大面額美元一樣。 看來昨天一天沒白逛,徹底讓他脫胎換骨了,不僅讓他對上百上千美元一雙鞋不再大驚小怪,還讓他對off(降價,折價)這個詞有了特殊的好感。 店里人很多,都像猴子掰玉米一樣,看中一個,就抓在手裡,把先前選的放下。過一會,又看上另一個,於是就抓在手,放下先前選的那個。他和Grace不同,他們是有備而來,所以不像別的人那樣亂抓,而是努力尋找雲珠指定的式樣,但找來找去都沒找到。 Grace幫他找了幾個類似的,讓他當場拍照,馬上傳給雲珠,請示可不可以用這幾種替換,如果能替換就當場拍板成交,如果不能替換就打道回府,等哪天有了欽定的款式再說,但那可能會等到猴年馬月去。 雲珠批示:可以替換。 於是他買了三個包,花了不到六百美元。 提著coach店的花花紙袋走出店門,他馬上給雲珠打電話:“包買了,你可以去睡覺了。” “謝謝你,老公!mu——a(模仿親嘴聲)!” 有Grace在跟前,他不好意思回吻,隻小聲說:“不用謝,老婆!這是我應該做的。” 但Grace還是聽見了,等他一掛電話,就開他玩笑:“呵呵,早上出門的時候,還聽你說是給女朋友買包的,剛一買到,就變成老婆了?” 他有點不好意思:“這是我和她之間亂叫的。” “幾百美元就買到一個老婆,這趟跑得很值啊!” 宇文忠寄給雲珠的一雙“蘿蔔丁”鞋和三個coach(寇奇)包還在空中飛,有關他和朱潔如的緋聞已經在C大華人中傳開了。 先是老任拿這事打趣他:“老宇啊,一個black widow(黑寡婦)還不夠你折騰啊?怎麼又向我台灣同胞伸出了魔掌?” “什麼魔掌?” “你跟我還藏貓貓?系里人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 “知道你跟灣灣——和平統一了。” “誰說的?” “甭管誰說的了,先對哥們透個口風,現在已經到第幾壘了?” “什麼第幾壘?”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啊?這麼給你說吧,第一壘,牽牽小手;第二壘,親親小口;第三壘,摸摸——小胸,呵呵,她那個只能算小胸吧?最後是全壘打——這個不說你也知道了。” “我們一壘都不壘,因為根本沒那事。” “那怎麼人家都說你陪著灣灣逛商店?” 他把請朱潔如帶他買鞋的事講了一下,聲明說:“我在國內有女朋友,怎麼會跟——灣灣統什麼一?” “我知道你國內有女朋友,但架不住兩地啊。將在外,還軍令有所不受呢,更何況男人在外?經受不住野花的誘惑,犯點男人都會犯的錯誤,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採野花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你女朋友懂的。” “我哪有時間採什麼野花,天天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你不採野花,野花可以採你呀!主要是灣灣太——寂寞孤獨了,快三十的老姑娘了,見到個男人就流哈喇子——” “你別瞎說了,人家挺正派的一個人。” “挺正派?那我怎麼聽人說她主動要你跟她去車裡——have sex(做愛)?” 他差點跳起來:“什麼,什麼?你聽誰說的呀?” “都這麼說。” 他不知道是誰在造謠,朱潔如肯定不會對外人講sex的笑話,而他只對Grace講過,難道是她傳出去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趕快把有關sex的笑話講了一遍。 老任呵呵大笑:“老宇,Saks聽成sex,真有你的!” 他覺得老任真沒資格嘲笑他,因為老任說的Saks跟sex也沒什麼區別,但他不想駁老任的面子,只交待說:“如果你再聽到那些——流言蜚語,請幫我——闢謠。”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 他不知道老任會不會幫他闢謠,只希望再不傳謠就好。 然後老楊也神色嚴肅地跑來找他,劈頭蓋腦質問道:“你誰不好搞,偏要去搞她?” “我搞誰了?” “你怎麼跟朱八戒——搞到一起去了?” “我哪裡有跟她——搞到一起?” “你沒有?那怎麼都跟人家二老見過面了?” 他哭笑不得:“那哪裡是跟她二老見面呢?是我請她陪我去買東西,她父母剛好也想去轉轉,就一起去了。” “那也算變相地——相女婿了吧?” “相什麼女婿啊!我跟她只是同學,請她幫個忙,怎麼就成了——相女婿呢?” “你需要人幫忙,誰不好請,怎麼請她去——幫忙?” “我只認識這麼幾個女生,除了趙雲就是她。” “請趙雲幫忙也比請她強啊!趙雲怎麼說都是我們大陸人,但姓朱的——” “幹嘛呀?你不是老想著兩岸統一的嗎?怎麼又不讓我請台灣人幫忙呢?” “我這是為你好。你知道我們這裡的華人在這些問題上都是分得很清的,那些愛跟老外和灣灣交往的人,我們都——不怎麼搭理的。不跟自己的同胞交往,那還算中國人嗎?” “我就是請她幫了這一次忙。” “那怎麼人家都說你要上朱家倒插門去了呢?我可給你擺明了,如果你非搞這個灣灣不可,也只能你娶她,不能上台灣去倒插門。” 他一聽“倒插門”幾個字就非常反感:“你這都是聽誰說的?” “都在說。” “到底是誰都在說?” “你們的照片都被人拍下來貼在網上了,還有假?” 他一聽說照片貼在了網上,首先就想到了趙雲,馬上氣沖沖地去找她:“你怎麼總是偷偷摸摸拍人照片?” 趙雲很無辜:“我什麼時候偷偷摸摸拍人照片了?” “你那次在Grace家——” “那是偷偷摸摸嗎?我不是當著你的面拍的嗎?” 他被噎住了,半晌才說:“那麼這次呢?” “這次?什麼這次?” “這次不是你拍了照貼到網上去的?” “拍什麼照呀?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拍我——和朱潔如——還有她爹媽的照。” 趙雲大聲嚷起來:“你有沒有搞錯啊?我什麼時候拍了你和朱八戒的照啊?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就別在這裡瞎說。” 他突然發現他還真沒證據呢,雖然心裡明白肯定是趙雲拍的,但卻拿不出證據來。 趙雲還沒完:“就因為我在mall裡跟你說了幾句話,你就怪到我頭上?那麼我問你,我站那裡跟你說話的時候,我拿手機出來了嗎?我拍照了嗎?” “你說話的那當口是沒拍照,但你不可以在說話前或者說話後拍照嗎?” “什麼叫'可以'?到底我拍了還是沒拍,你要說清楚,不能用個'可以'就栽我的贓。你也可以用手機拍我呢,但我能不能就此指控你拍了我?” 他知道這次沒證據,沒法證明照片是趙雲拍的,只好作罷。 後來他跟Grace說起這事,她倒是一點也不在乎:“這有什麼呀?只要你女朋友不相信,別的人想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好了,學校又不會因為緋聞開除你。” 他見她這麼輕描淡寫,越發懷疑這事是她傳出去的:“這事我只告訴過你——” “那你的意思是我給你傳出去了?” “我沒這麼說。” “你沒這麼說,但你心裡是這麼想的。哼,我跟你們C大的人根本沒接觸,我到哪裡去傳你的緋聞?” “但是他們怎麼會知道——去車裡have sex的事?” “你跟她到車裡——have sex了?” “當然沒有,但是你說過到車裡——have sex的話。” “是個人就會這麼想嘛,你們那時是在mall裡,如果要have sex,不到車裡還能到哪裡?難道去公廁?” “但他們怎麼會知道我把Saks聽成sex的事呢?” “也許你那個同學自己講出去的?” “她怎麼會對人講這些呢?” “她為什麼就不會對人講這些呢?這不過是個笑話,而且是你的笑話,她講講有什麼不可以?她不是當場就講給她父母聽了嗎?” “她只是講給她父母聽,但我覺得她不會講給其他人聽,她不是個——愛八卦的人。” 她生氣了:“那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個愛八卦的人?” 他不敢啃聲。 她一旋身就上樓去了。 他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些流言蜚語告訴雲珠,不告訴,怕她從別的渠道知道了會信以為真;告訴她,又怕無事生非多此一舉,也許她根本不會知道這些流言蜚語。 最後他決定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請朱潔如帶他買鞋的事,雲珠已經知道,雖然他沒把朱潔如爹媽也跟去的事告訴她。 還好,過了一段時間,就沒什麼人提這事了,大概是發現他和朱潔如實在是沒什麼私人接觸。 流言嘛,一旦失去新料做養分,就慢慢死掉了。 雲珠收到了鞋和包,很喜歡,馬上穿上鞋背上包,視頻給他看。他雖然不懂時尚,但看見自己親手買的東西穿在雲珠身上,而她又是那麼喜歡,也覺得心裡像蜜糖一般甜。 雲珠還讓媽媽和姨媽都背上各自的包,照了相傳給他看,並告訴他,說趙雲為了省錢,寄包沒用快件,現在還不知道在世界的那片海上漂呢,最終能不能寄到都成問題,這段時間崔阿姨天天都在抱怨女兒不會辦事。 聽到這消息,他有一種打了勝仗的欣喜,發現攀比贏了竟是這樣一件令人興奮的事,難怪人們愛攀比,不由得誇口說:“呵呵,買得起包,還出不起快件郵費?如果為了省這幾個寄費把包寄丟了,那不虧大發了?以後你要是聽說她在美國給她媽買了什麼,你就告訴我,我給你們買,保證超過她。” 他打工打得更帶勁了,攢錢也攢得更帶勁了,想像著有一天,他會買一個鑽石的戒指,裝在一個漂亮的盒子裡,找一個特別的機會,把戒指拿出來,單膝跪下,向她求婚:你願意嫁給我嗎? 而她就像電影裡那些女生一樣,先是一愣,然後就摟住他,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回答:“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這個場景令人心醉啊! 沒過多久,雲珠簽到了證,並找熟人訂了機票,說在家陪父母過完元旦就到美國來。 他從網上打印出12月和1月的挂歷,在雲珠抵美的那個日子上畫了個大大的五星,用透明膠把挂歷貼在床頭邊,開始每天劃日子。 不過劃了沒幾天,他就把這事給忘了,因為已經期末了,各方面都比以前更忙,還沒來得及劃呢,日子就過去了。 不知不覺的,他和Grace已經很久沒打照面了,不知道是因為忙,還是上次得罪了她,她在故意迴避。 有一天,他開車去學校的時候,遇到了大霧,濃得化不開,隔著幾米就什麼也看不見了,感覺就像是在一大團棉花里開車一樣,而棉花的四周都是懸崖峭壁,不論棉花團朝那邊滾,最終都是掉進萬丈深淵。 他打開應急燈,讓車燈一閃一閃的,免得被後面的車撞上,又開了雨刷,掃除前面玻璃上的霧氣。 正緊張萬分地開著,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索性讓車停下,專心接電話。 是Grace打來的:“阿忠,你在哪裡呀?” 他怕她擔心,撒謊說:“我——在學校啊。” “在學校就好,有霧的時候別開車到處跑。”說完,她把電話掛斷了。 他繼續開車,開出一身大汗,終於安全抵達學校。他停了車,直奔教室,發現一個人都沒有。 回實驗室的路上碰到老任,他才知道C大學生有天氣不好不上學的傳統。 老任說:“這種天氣,美國人肯定不會來上課了。” “是嗎?早知道是這樣我也不來了。霧太大了,一米之外就什麼都看不清了。” “嗯,你那條路最糟糕,因為要經過ghost valley(鬼谷),那裡的霧特別大,沒事的時候都是妖氣重重的,遇到這種天,那裡簡直就是雲遮霧罩。” “為什麼那裡霧特別大?” “誰知道?可能是那裡鬼多吧。今早上那裡出了車禍,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那你運氣好,沒碰上。” 他突然想起Grace的電話,聲音好像很嘶啞,很氣息奄奄,不知道是不是出了車禍?他問老任:“你怎麼知道今早那裡出了車禍?” “電台播了麼,我來的時候在車上收聽到的,現在網上肯定有了。” 他馬上到網上去查,果然有報導,但只說有幾輛車連環相撞,有七人受傷送院,沒具體說傷者是誰。 他馬上給她打電話,但沒人接。 這下他更慌了,不顧自己英語蹩腳,打電話到醫院去查詢受傷人姓名,才發現自己連Grace姓什麼都不知道,只好說是個亞洲人。人家幫他查了一下,說受傷者當中沒有亞洲女性。 他放心了一點,但馬上又想起她丈夫是車禍去世的,她會不會也聽說了今天早上的車禍,於是觸景生情,病倒了? 他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於是跑到停車場,鑽進車裡,不顧一切冒著大霧往家裡開。 回到家,他發現她的車在車庫裡,說明她沒去上班,肯定是病倒了。他急忙跑上樓去,看見她臥室的門關著,他猶豫了一下,輕輕敲了敲門,沒人回答。他想了想,推開她臥室的門,看見她躺在床上,頭髮散亂,雙眼緊閉,臉好像有些浮腫。 他輕聲叫道:“Grace,Grace,你沒事吧?” 她沒回答,只有蹲在她枕頭邊的大黃貓對他“喵”了一聲,神色凝重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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