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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一章塔內很凶險

吾家囧徒初長成 连三月 5767 2018-03-16
曾半夏站在我前頭,穿著紅色錦緞,粉色的中衣,顯得十分水靈。 她握著一把長劍,劍鞘上是漂亮的走獸浮紋,看來價值不菲。她對那侍衛報了自己的名字:“曾氏,半夏。” 侍衛客氣地將她的名字記錄下來,然後對我道:“姑娘?” 我換了一個手提袋子,然後道:“大哥……蘇氏,長安。” 那侍衛突然抬起頭來,欲言又止,然後抱拳道:“公……姑娘裡面請。” 曾半夏停了步子,回頭看了看我,在她的眼光中我揉了揉有些累的胳膊。 “你這袋子裡是什麼?”此刻我們倆已經進入了塔中。塔身是由長方形的青磚疊加而成,各層之間皆以木結構做樓板,升降亦以木做扶梯,離我最近的一扇門楣上可有蝙蝠圖像。石壁之上有點有壁燈,雖然不及外面的通亮,但也算得是燈火通明。

我看了看曾半夏,並沒有答理她,原因是我正在思尋著眼前的路線,南是哪邊來著?不可節外生枝,耗費體力,流雲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呢。 “你不會是帶了乾糧來吧?”曾半夏笑起來的時候真醜,於是我瞪了她一眼。 “比起我,你哪裡像什麼公主?”她走上前一步,伸手便要來拿。 我一偏身,看見黑影閃過,我這才想起,此刻已經是冊封的時刻了,我們竟然在這裡說話。當然主要是對面這死丫頭,簡直是不分重點。那黑影現了形,拔出長刀,生生從空中砍了下來。 曾半夏大叫一聲:“真殺呀?!” 我扭頭見她已經癱軟的模樣,真是活脫脫的丟人現眼,我一抬眼便看見塔內的樓梯旋轉而上。那黑影似乎完成了他的那道工序,一轉眼間就沒有了影子。

真是好手。 我從腰封中取出一粒小藥丸遞給曾半夏道:“如果遇到危險,將它捏碎撒到敵人面前,可以給自己爭取一些時間。”我這麼做並非慈悲為懷,這塔里行冊封禮的人越多,我的勝算越大。因為這些黑衣人的數目是固定的,他們需要分散對付很多人,而同伴越多,對我越有利。 曾半夏接過我遞給她的小藥丸,有些猶豫地看了看我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沖她搖了搖頭,也懶得解釋。轉身就往往樓上沖去,心中默念著師父之前叮囑著我的話。 身後卻聽見曾半夏對我吼道:“你以為這樣我就能感謝你嗎?我出了這個塔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家公主了,我要嫁給韓洛……”那聲音在塔中迴盪,彷彿能震落一些塵埃。 第二層是四面屋子,師父曾經關照過,在最高處有一隻夜明珠,所以路途上的我不願意再多耽擱,直接往第三層奔去。身後也聽見了曾半夏的腳步聲,我居高臨下能見她停留在了第二層的一方屋子前,正要推門而入,卻冷不丁有三隻飛鏢射了出來,曾半夏迅速地側向一邊,我對她的反應能力真是刮目相看。

我再一抬腳,卻冷不丁踩了空。那木板原來只是拼湊在一起,一時間卡在裡面十分尷尬。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師父讓我帶著一些石頭了,投石問路原來是這麼用的。我一邊為自己領悟到真諦感到激動,一邊卻聽見第二層的房內傳來了一聲慘叫。 曾半夏的聲音異常尖厲:“我不是……我不是公主……” 剛入塔的時候曾半夏譏諷我道:“比起我,你哪裡像什麼公主……”後來立即就出現了那個黑影,我原以為不過是走個過場的黑影,難道其實是早就安排好,要來殺人的?在曾半夏的慘叫中,我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我給了她防身的藥丸後,她對我說—“我出了這個塔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家公主了……” 一切都是衝著我來的。 冷冰冰的長刀突然橫在我的脖頸處,一個聲音道:“姑娘,報上名來。”

我咽了嚥口水,平復了一下內心的情緒:“曾氏,半夏……”那脖頸處的冰涼一閃而逝。我拔出陷在樓梯中的小腿,從木梯的間隙中看見了二樓的房間中流出的血……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鋪天蓋地襲來。 塔內靜謐得似乎能聽見塔外的人群聲,一塔之外,是人間。 不再像之前一路小跑,也許這次是被木梯卡住,但是我不曉得下一步會不會死在木梯上。他們殺了曾半夏,也許很快就會發現殺錯了人。 現在身後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只能盡快拿到那枚珠子,然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每上一層階梯,我便丟一塊石頭,於是我很快來到了第五層,而石頭用時方恨少,我本不該嫌重的。 我的速度也隨之變慢了些,每一腳下去都要先用腳尖探一探,真是行走在刀尖上。倏地一聲,我便看見了腳下有影子閃過。我立即尋了一個牆壁靠住,不動聲色地從我的腰封中取出了之前的一粒藥丸。

師父和越封都給了我武器,好在我自己也有自己的武器,那武器也著實方便易攜帶。身後的影子再出現的時候,我已經捏碎了手中的藥丸,然後砰的一聲,我一轉身便將手中的藥丸灑了出去,另一隻手迅速了摀住自己的鼻子,那黑衣人顯然沒有想到我的秘密武器,所以刀未揮起,已經轟然倒地。 我揮了揮眼前的藥霧,心想我這些年好歹不是不學無術,騙人害人這種事情我還真是得心應手的。 正在我得意之際,三道黑影從天而降。我有些洩氣地倚在了牆壁上,我低估了敵人的數量,看來今日兇多吉少了。 面對劈過來的彎刀,我的匕首都來不及出鞘,生生擋了一擋,來不及顧慮虎口生疼。那些黑影似乎並不像之前那樣一閃而過,比起之前的龍套顯得十分專業,鑽了個空子,在他們的追趕下,我一口氣上了七樓,連頭也不敢回。

不知道是他們的任務沒有完成,還是他們發現了那個死去的並不是蘇長安,又或許這兩者本就是一樣的?但是眼下我只想活著出去。 那黑影蒙著面終於出現在了我的正面,他一身黑,蒙著面,雙手握刀,然後便要劈下來。我往後一退,發現已經到了牆壁,這塔層越高,地方越窄,就在我拔出匕首的時候,眼前的黑影又出現了兩位。我心中只有兩個字:死定了。 “蘇長安?”中間的黑影人問道。 塔內再無其他女子,看來他們殺錯人的事情已經發現,我也難逃此劫。想我這一生,雖然有些短暫,但好在蒼天待我還算可以,臨終之前算是跌宕起伏了一把,被這麼多人追殺,也算是說書人口中的主角才能擔當的待遇。 只是男女主角最終都是要見上一面的,男主角還得抱著女主角哭得死去活來。不過世間也沒有太過圓滿的事情,我一向看得開。所以我將匕首遞給那中間的黑衣人道:“我怕疼,麻煩你動手的時候利索一些,我就是你們要找的蘇長安。”

那黑衣人與旁邊的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發了話道:“小公主?” 我閉上眼睛道:“嗯,是我。” 耳邊呼呼兩聲劍聲,我想這殺手真夠專業,我只聞劍聲,自己卻不覺得疼,看來公主的身份還是有些用處的。然後咚咚幾聲,腳下的地板略微震了震,似有重物落地,我的手哆哆嗦嗦地摳著身後的牆壁。 “這十六年來,為師對你太放縱了,你果真是什麼也沒有學到。” 雖然這話極盡嘲諷,卻是我生命中最美妙的音符,我睜開眼見著他一身玄衣持劍而立,那軟劍上有一兩滴血順著劍鋒滴落在地,原本將我圍著的那三個黑衣人已經悉數倒下。 眼淚奪眶而出,我一把摟住我的救命恩人道:“師父,我嚇死了,我以為我要死了,我以為我……” “嗯,我都見著了。”他拍了拍我的背,以示安慰。

我推開他生氣地說道:“你看見了還不來救我?讓我在水深火熱中欲仙欲死嗎?” “還好你不怕死,沒有丟我的臉。”他揉了揉我的發頂,言語中似乎並不那麼嚴肅。 “師父,他們……似乎是想殺我,安排好的,曾半夏被誤殺了。” 師父將劍用袖子揩了揩:“有我在,沒人殺得了你。” “那……那我還要去拿那個倒霉珠子嗎?”我蹭了蹭腳下的木板,“我有些餓了。”再抬頭時竟然有黑影閃過,那黑影手中彎刀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栗,直衝師父後背而來。我直直衝了過去一把推過師父,那刀便生生落在了我的左臂上,布料撕裂的聲音真是難聽,我便生生扛了一刀後跌落在了地板上。 師父一回身,劍剛出鞘便見一線細血落在了地板上,那人嘭的一聲癱在了地上。

“小十三!”他俯身過來,看了我的傷口道,“該死,劍上有毒!” 這刀雖然割得我生疼,半片衣袖也被染紅,好在他沒有什麼事情,這有毒的刀也不曾傷到他,讓我頗為欣慰。我笑了笑對他道:“師父,別怕。” 他看了看我,眼光閃爍一瞬,然後吐出了三個字道:“失禮了。” 他看了看四周,還未等我反應過來,便輕輕扯下我領口處,傷口在靠近肩膀處的膀臂上,泛著紫色,可眼下我的左肩毫無遮擋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比起傷口,這更是讓我猝不及防。 十六年來,他一直恪守男女之界,不曾對我有過任何褻瀆。 他傾身向我,只覺得左臂上有兩片柔軟覆在我的傷口上,然後輕輕地吮吸起來。比起之前的疼痛,這一刻真真是應了我剛剛的話—欲仙欲死。

待他吐了幾口污血後才對我道:“應該無礙了。”他割下一段布料將傷口包紮了一下,站起來,別過身去又道,“把衣服穿好。” 我見四下無人,突然想起從前在萱谷,他每逢我洗澡更衣的時候,總是一副窘迫的模樣。此刻見他如此正經,我也顧不上傷口的疼痛,陰陽怪氣道:“你脫了人家衣服,要人家自己穿上,是何道理?”眼睜睜見他的肩膀抖了一抖。 他微微撇過頭來道:“我只會脫,不會穿,你自己看著辦,再不走,我自己出去了。” “別呀!”我立馬將衣領提了上來蓋好肩膀,碰到傷口時齜牙咧嘴了一下下,也立馬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討好地說道,“師父你剛剛那一劍真是太厲害了,我都沒有看清,那人……” 他突然停了下來,我一沒剎住腳便撞到了他的後背。 師父微微低下頭,抬起我的下巴,他的眼睛裡沒有什麼戲謔溫柔的神情:“聽著,小十三,管好你自己,為師不用你這三腳貓的功夫守著!” 剛剛還是你儂我儂,這話就猶如一道閃電,生生地將我劈醒了。我原本以為自己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難道我還不明白,這不過是我的一相情願。我其實是累贅,而作為累贅,是沒有什麼好計較的,生命都是人家護著的,不滿什麼的只能放在心裡,我好歹也要表現出一些累贅的專業素養。 兩人一路基本無言,那些殺手再也沒有出現,他領著我一路往上,偶爾說幾句“小心腳下”、“跨過這層”的話,我都一一照做。 空間越來越窄,已經到了十二層,他側身對我道:“小十三,那上面只能容納一人,你去拿了夜明珠就立即下來,我在這裡等你。” 我“哦”了一聲,就要上去,他卻一把將我拉住道:“之前吩咐你帶的那些石頭呢?” 我一臉茫然:“都用完了呀。” 師父嘆了一口氣:“用完的你可以撿起來再用的。” “……”原來不是石頭用時方恨少,而是我太笨。 師父搖了搖頭,擋在我面前,將每一級台階都走了一個來回,然後對我道:“上去吧。” 我摀了捂胳膊處的傷口,沖他笑了笑:“我去去就來。” 這地方果然只能容納一人,四周有黃木浮雕暗門,像是裝飾。我便一刻不留地走到了供奉的案幾前,案几上放了一個紅木麒麟浮雕盒,我小心地將它打開,看樣子並沒有機關再來害我。 盒蓋剛剛打開,便是一陣刺目的亮光,真是顆貨真價實的夜明珠! 我蓋上盒面,還未轉身,便感覺到了身後的一陣陰風,本能地喊道:“師父!” 耳邊傳來了刀劍相碰的聲音。師父踏在扶梯之上和那黑影過招,眨眼的功夫,四周的黑影如同被驚醒的蝙蝠一般,突然間都密密麻麻地出現了。我所在的地方雖然容不下他們進來,可我也出不去。 “站出來!”師父騰出空兒,示意我站到扶梯的出口處。 師父周圍已經有了四五個黑衣人,我從未見過如此身手的師父。如果命喪於此,我也沒有什麼遺憾的。我自記事起就跟著他了,死的時候也跟著他,自然是圓滿的。我握著木盒,站在了扶梯出口處,須臾之間,他一手吊著塔內的自上而下掛著的黃色符綢到我面前,一手將我一把抱起,在我耳邊道:“小十三,抱著我,不要撒手!” “好!”我一把摟住他的脖子,他鬆開了符綢,又下了一層,那些黑衣的殺手似乎有增無減。 只聽見其中一人囂張地叫道:“十六年都不見韓洛,如今韓式劍法再現江湖,竟然是為了一個女人。” 另一個附和道:“哪裡是為了什麼女人,分明是為了公主,這可是能給韓家榮華富貴的公主!” “韓家想平反,就是藉此一搏了吧。” …… 韓洛一手緊摟著我,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問我道:“小十三,會數數嗎?” 我有些摸不著腦袋,但還是木訥地點點頭道:“會呀。” “閉上眼睛,數到二十,我們就出去了!” 我使勁摟著師父的脖子,閉著眼睛開始數數:“一、二、三、四……”耳邊只聞風聲、刀劍之間的碰撞聲以及伴隨著的一些慘叫。他的呼吸就在我耳邊,如此親切真實,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萱谷,我從小風身上摔下,他一把托住我,那時候風是暖暖的,陽光是柔柔的,師父是冷酷的。 此刻險境重生,我卻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心。 困境並不可怕,讓我恐慌的是在這個困境中,只有我孤身一人。 眼前一陣刺眼的光,莫非夜明珠的盒子被打開了?我微微睜開眼睛,原來是已經出了塔。周圍卻是格外安靜,所有的侍衛們都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我抬頭看師父,他的額頭滲著密密的汗珠,握著劍的手有些發抖,血從他的肩膀處不斷地流下,讓我心頭一陣刺痛。 他小心將我放下,然後給我使了個顏色,示意我將盒子送過去交差。 我將盒子捧到曾太尉面前道:“夜明珠在裡面,太尉。” “半夏呢?”曾太尉接過我的夜明珠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打開,便向我問道。 我突然間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從我一進長安就開始刁難我的女人,雖然我討厭她,卻從沒有想過讓她死。我看見曾太尉斑白的頭髮,突然間有些心酸,這個為了朝廷賣了一輩子命的老者,連自己的女兒都賠上了。 “長安!長安!”楚辛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到了近處,他將坐騎丟給了一邊的侍衛,一邊沖我跑來道,“長安,怎麼受傷了……”他的聲音中滿是焦急和驚慌。 華夏的侍衛走到了師父邊上,畢恭畢敬道:“世子,御醫就在此處,這邊……”請字還沒有說出口,師父的目光從楚辛握著我肩膀上的手上收了回來,冷冷道,“不用了。” 我推開了楚辛,走到了師父後面。小風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也隨我跟在師父後面。師父停了停,看我道:“冊封禮已經完成了,長安公主請回宮吧。” 冊封禮?長安公主? 這幾個字落在我的耳朵裡,針刺一般。 那塔內的黑衣人的話宛在耳邊:“哪裡是為了什麼女人,分明是為了公主,這可是能給韓家榮華富貴的公主!” “韓家想平反,就是藉此一搏了吧。” 難道他是為了自己家族平反才救我的?我不信,此刻我只想問問他,這是不是真的。 “師父,徒兒還等您教誨!” 他頓了頓,將軟劍插回了劍鞘,然後輕輕哼了一聲:“要不是你變胖了,這一路我抱你下來也不至於如此吃力。” 身後突然響起了曾太尉的撕心裂肺的聲音:“半夏,我的兒!” 我一回頭,見到曾半夏的屍體已經從塔內被抬了出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光景總是叫人心酸,再一回頭,師父已經不見了踪影。楚辛道:“長安,我護送你回去吧,看樣子生了太多變故。” 我看著眼前的楚辛,有些感動,他的溫柔和細膩似乎永遠集中在我的身上,呵護備至。我沖他點了點頭,在他的護送下上了馬車。 身後是曾太尉蒼老的哭聲,我想起初入長安的時候,他怕夫人的樣子,有些感慨。太尉又如何,也是個平常人,會懼內會心疼會難過。就像我,也會看著那個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失落,這時候我只是個有些期盼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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