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聖母的救濟·數學女王的複仇

第15章 第十四章真相之門

聶本傑成為如今的大胖子,大概只用了一年時間。自從警校畢業,來到松縣之後,體重就開始飆漲。大夥都說這是基因的原因,男人一到年紀就容易發福。可聶本傑不這樣想。上學的時候他一身蒜瓣肉,跑起步來呼呼生風,每天下課後一大半的時間都在體育館裡待著。現在紮根基層派出所,運動量驟減,不是在所裡查資料,就是坐著110到小區調解民事糾紛,不胖才怪。 想當初,他可是為了當刑警才報警校的,不說連環殺手,起碼也得查查江洋大盜什麼的,可現在連捉個小偷,掃個黃之類的事兒,也是偶爾才能遇上。 派出所所長知道聶本傑有一股子蠻勁沒處兒使,把自己憋成個胖子,所以任務一下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小聶啊,破案可不是拍電視劇,每天都和歹徒刀光劍影。破刑事案,特別是破大案,得有縝密的心思,超強的耐心,還要靠一點運氣。很多時候你明知道是在做無用功,可只要有百分之零點一的機會,就得從繁縟的線索中一點點排查。當警察可不是泥水匠,而是裁縫,要細心,不能掉以輕心,不能差之毫釐。”

聶本傑不以為然,可真當他著手辦起來,才知道所長不是危言聳聽。 他原來以為只要在電腦裡的戶籍數據庫輸入劉文海的名字,任務就完成了。人名是跳出來了。三個。一個女性,一個是11歲的小學生,還有一個三年前就死了,自然死亡。 “劉文海壓根就不在我們松縣嘛。” “誰跟你說過劉文海肯定是松縣人,沒準只是在松縣打過工,或者出過差,你光在電腦上當然查不到。” “那他什麼時候來過松縣呢?” “我怎麼知道。” 聶本傑皺皺眉:“如果他沒來過呢?” “這話你還真說到點子上了,上海那邊沒保證,只是說有可能,希望我們協查。” “哇,那如果這個線索是錯誤的,我們豈不是白忙活。” “誰說偵查工作一定是為了證明線索是正確的,”所長笑了,“有時候就是要證明那是個誤判,確定哪些是死胡同,才能找到正確的途徑嘛。”

聶本傑這才明白,原來破案就跟做數學題一樣,把一個個錯誤的路徑排除,才有可能找到最後的答案。當然,破案可不是在草稿紙上演算,而得靠兩條腿硬生生地跑出來。 算上青山牙膏廠,松縣和化工行業沾邊兒的企業一共有四家。他按照地圖,來了個松縣“環城遊”,沒有一家企業的人事部辨認出劉文海。 當聶本傑從最後一家硫酸廠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疲憊、飢餓加之一無所獲,讓他沮喪到了極點。正值下班時間,工廠的工人正絡繹不絕地往外湧。廠門口不寬的街道上,擠滿了自行車、電動車。聶本傑不願擠在人群中,所以乾脆到門衛室抽根煙,等人群散去。 因為先前進廠時,聶本杰和門衛老大爺打過照面,所以老大爺知道他是警察。 聶本傑遞過去一根煙,接過大爺遞過來的水,望著窗外發呆。

“你剛幹這行沒多久吧?”門衛室不大,分里外兩間,裡面那間支了一張床,床邊有台黑白電視機,地上還散放著鍋碗瓢盆之類的廚具。 “嗯。”聶本傑回過頭,“嗯?” “出來辦案子,今天沒收穫?” “也不是沒收穫,警察辦案有時候沒收穫也是一種收穫,起碼排除了一種可能性嘛。”聶本傑現學現賣,用所長的話來自我原宥。 “但也要動腦筋,想辦法。”大爺點著了煙。 聶本傑上下打量他,個頭不高,兩鬢白髮,身子骨倒是很健朗。 “你別這麼看我,小伙子,我也差點乾了警察。” “是嗎?” “我年輕的時候可是部隊偵察兵,上過老山前線。” 聶本傑對他刮目相看:“老前輩啊。” “那是,偵察兵比你們警察可危險多了,有時候山坡上一趴就是好幾天,不僅得防著敵人,還要防著那些毒蛇野獸。指不准就有條野狗在背後瞄著你。”大爺談笑風生,但言談舉止中無不透露著驚險。

閒聊中,聶本傑才發現,感情這老大爺是個世外高人,一身本事卻因為戰友的犧牲淡泊了名利,復員後以打零工、做保安為生。 “您要是當警察,說不准現在已經成神探了。”聶本傑恭維道。 “神探談不上,但對付幾個毛賊肯定沒問題。”大爺哈哈大笑起來。 聶本傑眼珠子一轉,何不把他的任務說出來,讓大爺出出主意?這念頭一冒出來,他就忍不住。他又遞了一根煙給大爺,然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大爺聽完之後,捧著茶缸喝了一口水:“小伙子,跑腿很重要,但也不能光跑不動腦。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分辨情報的真偽。” “化工廠全都跑完了,沒有,說不定是上海那邊不靠譜。”聶本傑抱怨道。 “當然存在這種可能。因為種種原因,導致線索和事實有偏差。但是你現在的工作是什麼呀?來一句查無此人就完事了?你還得想辦法,把他們沒想到的、漏查的都摸一遍,才算負責。”

聶本傑撓撓頭:“比方說?” “既然他們獲得信息,說有劉文海這麼一個人在松縣化工廠待過,那肯定不是空穴來風。現在不知道在哪出了岔子,也許他不是化工廠而是化纖廠,或者機修廠的化學科,又或者是中學裡的化學老師,這都有可能。” 聶本傑被這一系列問題問蒙了:“您說得是沒錯,可這些地方還是沒有呢?這壓根就是誤報,劉文海根本沒來過松縣,是在B縣、C縣。” “那就讓B縣、C縣的警察去查,你就做好你自己的事兒,如果每個人都能多想一步,多乾一步,怎麼可能會有逮不住的罪犯?!” 聶本傑把煙掐在煙缸裡:“按這個意思,那劉文海沒準壓根不是跟化學有關的工人,他只是來松縣打過工,我豈不是要把松縣幾十萬人口翻個底朝天。這到明年也查不完啊。”

“你不能動動腦子嗎?”大爺翻著白眼,“松縣說小不小,說它大也就這麼點地方。你可以從幾個點擴散開嘛!” 聶本傑沒明白。 “你說這城裡能有幾個廠,人事部其實我倒覺得未必管用,那裡面都是些年輕的小姑娘,很多事情她們也不知道。不過沒關係,每個廠就那麼幾個老員工,只要問問他們,說不定線索就來了嘛。” 說的也是啊,聶本傑“砰”地站起來:“我現在就再去跑跑。” “那你也太著急了,”大爺又笑了起來,“現在這個點都下班了,你上哪找去。” 聶本傑不好意思地紅著臉:“對對,謝謝您。” 門口的職工走得差不多了,聶本傑告辭要走,剛出門想起一件事兒來:“大爺,你說你在這城裡做了很多年門衛,單位也換了好幾家,我幹嗎不問問你呢?”

大爺咯咯笑了起來:“你還真能現學現用。” 聶本傑把照片拿了出來,放在桌上,然後思考起明天從哪開始跑起。門衛大爺戴上老花眼鏡看著照片,左右角度對對,“嘶”了一聲,緊接著,嘴裡冒出一句振奮人心的話:“咦,這不是劉大頭嘛!” 證明自己的思路是正確的,吳宏磊好不興奮。他驅車連夜趕往松縣,終於又一塊拼圖拼接上了。 當然這要感謝當地基層派出所的同事。世上無難事兒,就怕認真二字。 據說那個叫聶本傑的年輕民警,已經跑完了所有化工企業,照理說於公於私都完成任務了。如果沒有他的堅持,沒有他不遺餘力的偵查,吳宏磊也許就和那條隱藏頗深的線索擦肩而過了。 老軍人認識劉文海。那是在十多年前,他替個老伙計頂班頭,去馬橋氮肥廠看了一個多月大門。劉文海正是當年氮肥廠宣傳科的宣傳幹事劉大頭。

馬橋是松縣下屬的鎮,離縣中心有點距離,加之馬橋氮肥廠多年前就已經不存在了,所以就成為先期排查工作的盲點。 “那小子可是個人物啊。”老軍人描述著。以他多年偵察兵的經驗和意識,儘管兩人並不認識,可老軍人還是硬生生地憑藉著旁人的傳聞,在潛意識裡把劉文海刻了下來。 緊接著,以此向外拓展,在更多知情人的拼湊下,劉文海真實的面目被吳宏磊掌握。 劉文海,馬橋人。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意外死亡,留下他和母親生活。劉母是當地的農民,文化不高,也不知如何教育孩子,任由劉文海遊手好閒。 劉文海在小學到高中連讀的馬橋中學上的學。高二那年,劉母患病去世,沒了管束的劉文海更加肆意妄行。經常欺負敲詐比他小的同學,而且還和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高二下學期,也就是他母親去世半年後,他因為打群架而被學校開除,終於淪落成了街頭的一個小混混。

據現在仍在馬橋生活的同齡人介紹,劉文海心狠手辣,打架的時候下手特別黑,雖然年紀小,但很快在道上嶄露頭角。他糾集了一幫十七八歲的小青年,敲詐勒索、欺行霸市、無惡不作。然而最著名的還是他和馬橋曾經的老流氓“四紅”之間的群架。 那一架,幾乎馬橋所有的混子都參與了,相當慘烈,“四紅”被爆了頭,住了大半年醫院,從此偃旗息鼓。可劉文海也沒脫穎而出,當地警方早就盯著這幾個人,趁著這個由頭一網打盡。但劉文海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然沒成為主犯,而是由另幾個骨幹頂了包。劉文海外出躲了一年,再回來的時候,人們發現當年這個穿花襯衫、叼著煙卷的小屁孩,已然搖身一變,西裝革履地成了馬橋氮肥廠宣傳科幹事。 馬橋氮肥廠在十年前和劉文海一樣著名。老闆是個外地人,在馬橋濟陽村——一個海邊漁村附近建起了這個化工廠。

廠裡的效益特別好,為振興當地經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不過付出的卻是環境污染的代價。這是個老生常談的話題。濟陽村是個小村,世代以打魚為生。村子建在一個小港灣的口子上,可是因為氮肥廠排污,使得魚蝦成群地死亡,難以維持生計。村民們當然不干,而劉文海所謂宣傳幹事的角色,就是為了安撫當地村民。 這是個斷子絕孫的職業。村民們敢怒不敢言,搬的搬,遷的遷,只獲得了很少的補助。好在很快,國家就開始重視這個問題,氮肥廠因為環境檢測不達標被關掉。老闆捲了錢跑了。從此之後,劉文海再次消失了。 因為就職,所以劉文海的檔案被調入氮肥廠。隨著工廠末期被查時混亂不堪,很多檔案遺失或被銷毀,所以馬橋竟沒了任何關於劉文海的信息。 不過接下來的去向,在吳宏磊那兒得到了銜接。劉文海在上海買了房,置辦了公司,變成了媒體人士。 這個跳躍有點大! 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野雞變鳳凰”? 一個宣傳幹事,怎麼可能積累那麼多財富和人脈在上海發展起來?這事兒和氮肥廠有關?和林春園有關?和史申田有關?和查立民有關?和邱洋有關?和假“林春園”有關…… 吳宏磊覺得沒法想下去了。 了解完情況,吳宏磊摸出一盒煙,是特地買的中華,遞給聶本傑並親自為他點上:“太謝謝你們了!” “謝謝談不上,很多工作都沒調查清楚!比方說,你給我那個叫邱洋的照片,我按照同樣的法子,摸了一遍,沒線索,基本能夠確定,邱洋不是本地人。還有那個林春園是吧,這人倒有。按你的意思,我也查了,她是松縣一中的,家住縣城,和劉文海所在的馬橋相隔三十多公里。他們不是同學,而且現在也沒證據證明他們曾有過瓜葛。”聶本傑吸著煙,有點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們提供的信息沒有價值?” “不不不,已經很有價值了。”吳宏磊趕忙擺手。話雖這樣說,可他還是有點失望。好不容易縮小的範圍,但這些當事人之間的關係竟然毫無頭緒。 吳宏磊覺得自己和真相之間,就隔了一道門,然而這道門在哪兒呢? 查立民整好衣領,深呼一口氣兒,然後敲響了眼前的這道門。 這道門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門上的紋理、把手甚至門牌上的鐵鏽,都在預料之中。如果把查立民的人生,平均成一個個節點,那麼這些節點都與這扇門以及門裡的內容息息相關。可它又是陌生的,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的情愫。 查立民感到緊張。伴隨著即將開啟的門,他又要面對這個世界上最不願意——可又時刻牽腸掛肚的人。 房里傳來腳步聲:“誰啊?” 查立民頓了頓:“我。” 門裡沉默著,彷彿已然知道了來者的身份。隔著差不多一分鐘,把手被扭動,開啟了一道縫隙。 “原來是查立民啊!”女人輕聲說道。 “哎,阿姨。” 門繼續展開。正對著的一扇窗,將戶外的陽光讓進漆黑的走廊,查立民被包裹其中。 “進來吧。”女人甚至都沒有問他此行的目的,就把他請進了房間。 查立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環顧,還是老樣子,和上次到來幾乎沒有變化,唯一的變化是在電視機旁的小桌子上,置放了一個靈牌,上面寫著林春園的名字。 “阿姨?”查立民抬手指指。 “哎,”女人嘆了一口氣,“去年我們老兩口終於放棄了,決定還是接受現實,現在我們都相信林春園已經死了。” 悲慟之感湧起。 “其實,還是有希望的。”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是你也別安慰我了。”女人表情複雜,她低著頭往茶杯中倒著茶葉,“你最近怎麼樣?” “哦,還行,我剛剛換了工作。”查立民回答道。 自從林春園失踪之後,查立民也算不清來過這裡多少次。從一開始的質疑、敵對、慢慢消融,到最後林春園的父母終於明白,這是個痴心的小伙子。要不是親眼所見,大概連他們也不會相信,還有一個少年會對林春園念念不忘。 “如果林春園和你們聯繫了,請務必告訴我。”這是查立民每一次拜訪,都要鄭重其事地說的話。 這多少讓林春園的父母感動,至少還有個素昧平生的少年,仍然滿懷信心相信女兒還活著。 “做什麼工作了?” “在廣告公司。” “哦,”林母點點頭,把泡好的茶遞給查立民,“結婚了沒?” “還沒呢!” “要抓緊了,你年紀也不小了。” 查立民傻笑,他今天來,是要開啟一個敏感的話題,可是心中的顧慮,又讓他遲遲開不了口。 此刻,屋外傳來鑰匙的開門聲。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 “叔叔!”查立民站了起來。 男人看見他,眼前閃過一絲光亮,但很快就黯淡了。他頓了頓,卻絲毫不客氣地說了一句:“你怎麼又來了。” 查立民感到無比尷尬:“我,我……” “老頭子,瞎說什麼呢,他是來看看我們。小查,你叔叔他心情不太好,你別介意。” “沒事兒,我理解,”查立民站在客廳,“我知道我來一次你們就會想起林春園一次,我原本不想來了,可是這次……這次,有了新的線索。” “不聽!麻煩你現在就出去好嗎?”林父上前幾步,激動地說道。 “老頭子你幹什麼?人家是好心,不是說有新線索嗎。” “你還跟著他一塊瘋,”林父轉過臉,“你醒醒好不好,園園已經死了,十年了,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林母掩面而泣,低著頭跑進了房間。 “我的女兒已經死了,”林父大聲地說著,他走到門前打開門,“我們不打算再找下去,所以不需要什麼線索,現在請你出去。” 查立民茫然失措地走在松縣的大街上。夕陽斜照,馬路上被灑上了一層金黃色。 異鄉的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不是被那些景緻吸引,而是心緒難平。查立民當然能夠理解林父的做法。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適宜將話題繼續。 正值放學時分,查立民路過一個小學。學生們結伴而行,銀鈴般的笑聲縈繞周圍。這就是林春園的故鄉,她從小就是在這長大的。如果一切正常,也許他應該牽著她的手,正徜徉在縣城的小道上,聽她說自己的朋友、夥伴、老師還有他們的故事。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一個廣場,找了長條椅子坐下。眼睛突然濕潤起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湧動起來。 他看著周圍的人群,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低著頭,腦子一片空白,無法回到現實。 漸漸地,天色暗了下來,周圍響起了嘈雜聲。一隻手搭上了查立民的肩膀,他抬頭望,因為這個意外的來者而感到驚訝。 小酒館裡。酒精燈點著的干鍋,正“扑哧扑哧”冒著熱氣。桌上放著的竟然是白酒。林春園的父親,滿上了兩個杯子,舉起,然後一飲而盡。辛辣的刺激,順著喉嚨呈一條線直達肺腑。 林父“嘶”了一聲,把酒杯放下,然後說了聲:“對不起。” “別這樣說。”查立民搖搖頭。 “林春園她媽身體不好,一年前查出來神經衰弱,經常晚上睡不著覺。原因你當然也是知道的。所以說對不起,我在家設了靈牌,理應通知你一聲的,但我想,你也有你的生活,還是不要打擾了。” 查立民鼻子有點酸。 “我怎麼會放棄呢?”林父用粗糙的大手抹了一把眼睛,“可是有什麼辦法,要是再這樣下去,我老伴就要垮了。” “是我太自私了。”查立民低頭說道。他完全能夠理解老兩口,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們或許早就從喪女之痛中走出來了。可就是因為他堅持不懈地追查,一次一次給他們希望,又讓希望破滅,才使得他們幾乎陷入了一個無法拔出的泥潭。 “不要這樣說,我感激還來不及。只是,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小忙,在你阿姨那邊,以後都不要提林春園,林春園是生是死,這其中的煎熬,都由我和你來承擔,好嗎?” 查立民使勁地點點頭。 “你,你剛剛說有了新的線索?” “嗯。其實我幾天前見到林春園了。” “見到她了!”林父身體顫抖,身子前傾,差點打翻了桌上的飯菜。 “叔叔,你先別激動。我的意思是,那個人不是林春園,但和她長得特別像。” “你確認不是她?” “嗯,我還跟她說過話了。” “你,你現在帶我去見她,”林父聲音發顫,“我再去看看。” “你看不到她了。” “為什麼?” “因為她已經死了。” 林父愣住。 “其實,”查立民接著說,“我是想問林春園有沒有姐妹,堂的表的都行,和她相貌相近的。” “你的意思是,她知道林春園的下落?” “我不敢確定,但我覺得肯定比我們掌握的情況要多。” “可是沒有啊!”林父鎖眉凝思,“再說,如果是親戚家孩子發生了意外,我們肯定也能得到消息。” “那就奇怪了。”查立民仰起脖子,“這個假'林春園'還冒充了另一個人的身份,而且那個人近期來過松縣。叔叔,你再好好想想,林春園在松縣上中學的時候或者更早,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過。” “等等,”林父埋頭苦思,“被你這麼一提醒,我好像想起一件事兒。林春園中學的時候,數學特別好,經常代表縣里去參加奧數,每次和她一起的還有個女生。雖然不是一個學校的,但林春園回來會隔三岔五地提起她。” “提什麼?” “反正林春園的意思是,那個女生跟她很像,而且數學成績比她要好,林春園有一段時間,經常以她為榜樣。” “很像?這個很像,指的是性格還是相貌?” “我不知道,那時候工作忙,我從來沒深究過。” “這個女生是哪個中學的您還記得嗎?叫什麼名字?” “我印像中是馬橋中學,叫什麼完全記不起來了,好像是姓王。要不,我跟你一塊去問問。” “不用,我自己能行,你還是……還是照顧好阿姨吧,免得她懷疑。”查立民說道。 林父一怔,隨即低頭不說話。鍋裡咕咕冒著熱氣,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走到桌子邊。 “叔叔?” “孩子,我給你鞠個躬吧。”林父蒼老的脊梁向前彎曲,也許是強烈的情感難以支撐,他竟撲通一下跪在了查立民面前。 “叔叔,你這是乾什麼!” 林父淚如雨下,哽咽著口齒不清的嗓音:“謝謝,孩子,真的,我代表我們全家,代表林春園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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