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聖母的救濟·數學女王的複仇

第13章 第十二章三重身份

因為條件的限制,墜樓的女性屍體,只能被送進最近的醫院存放。市公安局的法醫剛剛趕到不久。吳宏磊與當地警方辦理了一些手續之後,匆匆趕來。 “你那同學情況不妙啊。”郭子小心翼翼提示道,“受害者身上有個明顯的掌印,她是被推下樓的。” 因為先前已經獲得了一些消息,所以吳宏磊現在面色鐵青。他一言不發地走在醫院通往太平間的走廊裡。在他一再要求下,醫院準備了一間小隔間,第一時間開始了屍檢。 隔間門口站著一個穿制服的警察,吳宏磊和他招呼,進入了這個臨時的法醫室。 屍檢工作已臨近尾聲,屍體上蓋著白布,只有頭部暴露在外。屍體的邊上站著法醫和他的助手,正在屍檢報告上做著最後的填寫工作。 死者容貌已毀,她的臉現在被線縫成一張醜陋的面孔。

“我們盡了最大努力恢復死者的樣貌了。”法醫摘掉口罩說道。 這也是吳宏磊要求的。他點點頭,然後慢慢地走到屍體邊。十年前,林春園的容貌,在這張冷冰冰的臉上疊加。吳宏磊感覺五臟正在翻滾,不是因為噁心,而是自己深戀的那個女孩,十年之後竟然以這種方式出現在眼前。 “師傅,你沒事吧!”郭子看見吳宏磊居然在顫抖。 “沒事兒。”吳宏磊深呼了一口氣兒,抑制著差不多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如果沒有人在的話,他也許會大哭一場。 “我好像胃有點不舒服。”吳宏磊俯下身,掩飾自己的激動。 郭子緊張起來:“怎麼了,餓的。” “不知道。問題不大。”吳宏磊臉朝下,一邊搪塞著,一邊強抑情緒。 他看到了一個東西,頓時間心情複雜起來。吳宏磊不知道這突然的轉變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他緩緩地站起來,臉上已恢復了原來的嚴肅,屍體脖子的側後方,有一小枚粉紅色的印記。 “這是什麼?” 法醫循聲走過來,推了推眼鏡:“好像是胎記。” “確定?” “確定!” “這是與生俱來的,還是後天長出來的。” 法醫笑了:“當然是一出生就有的。” 吳宏磊的判斷沒有錯,他稍稍好受了一點,死者不是林春園。 “要不你先去休息一會兒,把身體累垮了不好。” “沒事。”吳宏磊擺擺手。 法醫開始詳細描述屍檢結果,但這一切已沒有意義。三起命案,吳宏磊對高空墜樓的屍檢差不多都能倒背如流了。沒有身前傷,沒有酒精藥物的影響,然後是一系列專業術語,拼湊著她墜地時的慘狀。唯一的證據,是死者衣服上的手掌印。

“第一判斷,是嫌疑人把受害者騙到天台邊,然後趁她不注意把受害者推下去的。” 吳宏磊默不作聲。 “倒是有件事兒值得一提。”法醫又說道。 “嗯?” “我們在死者肝上發現了兩個惡性腫瘤,是肝癌晚期。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人就算不被推下樓,也活不過三個月。” 碰頭會是在市公安局的會議室裡召開的,剛剛從省裡調研回來的公安局長親自主持。兩地的警方,就案情做了初步交流,然後開始商討下一步計劃。 因為有確切的嫌疑人,所以死者是誰,反而被放了一放。絕大部分議題都放在如何捉拿查立民歸案的問題上,對於“他就是嫌疑人”,基本達成共識。吳宏磊建議先不要過早下結論,不過他的話被客氣地敷衍兩句之後,很快被埋沒在各種抓捕方案中。

吳宏磊很無奈,也無法反駁。 “首先要控制通向外省的各條通道,這可以請求武警部隊的協助;另外增加巡邏次數,把嫌疑人信息趕緊下發到各基層單位,一定要在嫌疑人出城之前捉拿歸案,還有儘管發生在深夜,但畢竟西河大廈是本市的商業中心,關注度高,所以務必將負面影響降到最低。”局長揮著大手鏗鏘有力地說道,“來來,上海來的同志也在,大家各抒己見。” 吳宏磊拿出筆記本佯裝在記,但實際上心思已經飄了出去。離墜樓事件已經過去近七個小時了,查立民是不是還留在這裡,完全不能保證,七個小時別說出城,就算是北京都到了。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冒充林春園的“林春園”究竟想幹什麼? 她把查立民騙到飛洲,然後發生邱洋案,現在又在西塘弄了這一出。從種種跡象來看,一切都是計劃好的,而且“林春園”患有絕症,在臨死之前為什麼要把查立民牽扯進來呢?

他把條條線索匯集起來,然後在筆記上畫著,不知不覺林春園的名字就佔據了中央位置,在她名字的周圍,排列了一系列當事人。他發現了一個遺漏的問題。劉文海、邱洋都是江蘇人,林春園也是,兩個受害者至今沒找到交集,但是林春園的家鄉松縣,卻從來沒有被調查過。劉文海曾經在化工廠工作過,這個化工廠會不會在松縣呢? 想到這個問題,查立民坐不住了。他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給在上海的同事,讓他們立即聯繫松縣公安局,查找可能存在的線索。 “吳隊怎麼看?”剛發完短信,就听局長問他。會上的內容,吳宏磊其實一句沒聽。 “我看可以。” “那行,咱們就分頭行動吧。” 會議室裡的人站起身,各自執行任務。 “放心吧,我們一定盡全力捉拿兇手的。”局長拍拍吳宏磊肩膀。

“多謝。” 桌面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吳宏磊看了一眼:“不好意思。” “沒事,去吧。” 吳宏磊拿著手機來到走廊,看看前後無人,才按了接聽鍵:“什麼事兒,夏菲。” 查立民是和一車大白菜一塊兒進的上海城。過了最後一座收費站,這輛浙江牌照的卡車停在了路邊。查立民從車上跳下來,和把他送回來的司機揮手告別,當然,錢包也因此又少了幾張紅色的票子。 這還在松江境內。查立民根據馬路上的交通指示牌辨認。他對此地不是很熟悉,但還不至於迷路。父親有個老同學住在附近,查立民曾跟隨父親來這拜過年。 應該不遠處就有直通市區的地鐵,查立民一邊走,一邊想。現在首當其衝的問題倒不是進城,而是吳宏磊那兒到底進展到哪兒了。

以警察的效率,應該很快就會把他作為通緝的對象。搜查的範圍也會從西塘開始向外輻射,沒准上海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他自投羅網。查立民有點緊張。十年之前,讓他有機會和警察正面交鋒,但逃亡卻還是第一次。 反正現在家和公司肯定都不能回了。父母和夏菲,多數已經得到了消息,一想到這幾個無辜被牽扯進來的親人,他就感到無盡的歉意,他們肯定朝自己關掉的手機,打過無數次電話了。 查立民靠在路邊的電線桿上,站了一會兒。 也許現在自首還來得及?情況不至於遭到無法挽回的地步,至少還有鄧莞千這根線。這根線能夠牽扯出什麼,通過吳宏磊去調查,無論如何要比自己冒著被抓的風險去暗訪好得多。 可問題在哪兒呢? 查立民思索了半天。昨晚在天台,讓自己做出“逃離”的決定,乍看是衝動,其實不然。就在“林春園”——不,現在應該說是鄧莞千——把他約到飛洲國際的時候,就短信提醒過他:甩掉那個警察。

很明顯,不知什麼原因,她並不希望吳宏磊插手。正是這個深刻的印象,讓他在千鈞一發之際下意識地做出了逃跑的抉擇。事已至此,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闖了。 查立民抬起頭,遠處高牆外掛著一塊廣告牌,在他的記憶中,廣告牌下就有通往市區的地鐵站。 步行了約摸二十分鐘,證明查立民的記憶沒有出錯,果然,兩個地鐵口,分佈在馬路的東西兩側。其中一個門口站著一個警察,查立民皺皺眉,然後橫穿大街從對面進了地鐵站。 買票的時候,他發現錢不多了。出來得匆忙,錢沒帶夠,在西塘一折騰,只剩下100多元現金。銀行卡倒是有,但查立民不想動,以他的反偵查知識,很有可能上海警方就等他通過ATM暴露行踪,抑或已經凍結了賬戶。不過他想起來,在辦公室抽屜還有點現金,是他向公司預支支付供應商的首款。得琢磨個法子,查立民垂頭計劃,然后買了一張票,坐上了地鐵。

40分鐘後,從地鐵廣播裡播出的那些熟悉的站名,證明列車已駛入市區。一路上,查立民感覺四周的人都在盯著他看,他卻不敢與那些人對視。好不容易熬到了車站,他低著頭,匆忙走出車廂。 陽光和煦,現在已過了上班高峰,馬路上行人稀少。上升的溫度,讓他身上的異味開始發酵四散。擦肩而過的人紛紛摀住鼻子,心里肯定費解,這個穿著還算體面的男人,怎麼身上散發著比乞丐還要難聞的味道。 按照鄧莞千身份證上的信息,她家就住在相隔兩條街之外的小區裡。 她在布偶裡縫了自己的身份證,是為了什麼?把查立民引到她家?她家是什麼狀況呢?父母都健在?有幾個兄弟姐妹?還是孑然一身,空房子裡留著關鍵的線索? 一連串問題又冒了出來。查立民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這樣像根餿掉的茄子走進居民小區,用不了多久,保安都會循著味兒“關注”他。

查立民繼續往前走,路過一個吃快餐的飲食店和一個弄堂口。他沒走幾步,又退了回來。弄堂口豎著一塊牌子:惠民浴室。 池子不大,而且這個時間點,只有查立民一個人來泡澡。他站在沒過腰間的水池中,肆無忌憚地搓著身上的泥垢。皮膚被擦得通紅,他周邊泛起了一層白沫。洗乾淨之後,查立民覺得渾身通透,他從保暖箱子裡取出一條毛巾蓋在臉上,然後雙臂向後依靠在池子邊休息…… “餵,醒醒。” 查立民被人推了一下肩膀,他猛然站立起來,身體不自覺地做出戰鬥的姿勢。查立民誇大的反應,把對方嚇了一跳。那是個五十多歲的漢子,赤裸著上身,下面圍了一條浴巾。 “我們要換水了,你可以到休息廳接著睡。” 查立民撓撓腦袋,認清狀況,這才疲憊地從池子裡爬了出來。他站在淋浴下沖完水,回到更衣室。把自己洗乾淨之後,那幾件酸臭的衣服,是再也穿不上去了。 查立民看見,更衣室的西側有個衣櫃,裡面掛著幾件外衣,他左右環顧,趁著沒有人迅速偷了一套出來。 幾分鐘後,穿戴整潔的查立民再次回到了大街上。 長治新村是個年代悠久的居民小區,由原來的三個居民點組成。小區裡的居民樓,多數建於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六層樓高,看上去灰濛蒙的毫無生氣。居民樓沿著一條不寬的馬路兩邊排開,中間還穿插了眾多小巷子。這些式樣相同的樓猶如分叉樹枝上結的果子。 這一帶查立民曾經來過,所以並不陌生。市政建設似乎把這裡忘了,印像中,路邊開張的那些小店,和原來並沒有什麼不同。 查立民在找小區的入口,按照路邊的門牌號,前方一個書報亭背後的大門應該就是。他拉拉不算太合身的外套,挺著身子走過了小區的門衛室。 “如果鄧莞千家還有別的親人,該怎麼開口呢?或者這是她的獨居屋,該怎麼進入呢?布偶裡除了身份證,沒有鑰匙,也沒有紙條之類的信息。”他走在小區的綠化帶邊,想起剛剛進門時,鐵門上掛著“謝絕推銷”的牌子。 “好在是一樓,多少可以窺探屋裡的狀況。” 證件上寫的是14號103。查立民繞著小區裡的一個幼兒園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了14號所在地。情況比他想像得還要順利些,14號1樓西側牆面的窗戶開著,而且上面有小賣部的標誌,鄧莞千家人用自己家的房子開了一個雜貨店。無論如何,總比唐突敲門要好得多。 屋裡坐著個中年婦女,可能是鄧莞千的媽媽,她背著身正在看電視。查立民稍稍安心。以她現在的狀態,顯然還不知道鄧莞千已經不在人世了,那也說明吳宏磊還沒有發現死者的真正身份。 雖然在這種情況下,冒出好心情不是很人道,但也沒辦法,事已如此,只能祈求運氣能夠盡快地回到自己的身邊。 查立民清清嗓子,上前一步,敲了窗戶的門。 “要什麼?”中年婦女聞聲迴轉,走到窗戶邊,拉開玻璃窗。 “給我一盒菸吧。” “什麼煙?” “隨便。” “隨便?” “哦,那拿盒利群吧。”查立民補充道。 交了錢,女人把煙遞到了查立民的手中,查立民看著她的臉,這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庭婦女,完全找不到他想要的內容。 “怎麼了?” 查立民的盯視,讓女人起了警惕心,她手放在窗戶的把手上,時刻準備將他拒之窗外。 “哦,不,阿姨,其實……”查立民解釋著,“其實我是鄧莞千的朋友。” 話音未落,女人臉上的表情驟然起了變化,而且是負面的,還沒等查立民緩過神來,“砰”的一下,她重重地關上了窗戶。 查立民沒想到閉門羹是這樣吃的,他怔怔地看著玻璃窗戶裡的女人,完全不明白,何以鄧莞千的名字,會讓她反應那麼大。 好在女人並沒有離開,而是奇怪地站在玻璃窗後,打量著查立民。查立民一臉茫然,於是就這樣無聲地對視著。女人誇張的表情略有平復,似乎在探究查立民的身份。他不知所措,只能堆起一個尷尬的微笑。 過了一會兒,女人的手再次搭上窗戶的把手。查立民看出她有點猶豫,但最後還是把窗戶開了一條縫隙。 “你是鄧莞千的朋友?” “阿姨,我是。” “哦,我是她的媽媽。你有事兒嗎?” “我……”查立民語塞,事兒是有事兒,可是怎麼說呢,“我……” 還沒等他繼續,鄧母右手抬了起來,她指指門的方向,竟然說道:“有事兒的話,進來講吧。” 房間沒開燈,所以很暗。大概是採光有問題,查立民隔了一根煙的工夫,才適應昏暗的光線。屋內的陳設簡單但很乾淨。客廳靠窗的位置,堆放著小賣部所用的貨品。 “坐吧。”鄧母拉過一把椅子,移到查立民面前。 查立民坐下,順勢打量這個房間。擺設簡單,一目了然,環顧一周之後,他堅持自己的結論。視野中僅有一張桌子和一張茶几。桌子上有三個碗,上面倒扣著盤子,應該是吃剩下的飯菜;茶几上有煙缸。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暗紅色的靠背椅子。 查立民把視線收回來,接過鄧母倒的茶。 “謝謝阿姨。”他從口袋裡掏出剛買的煙,拆開,取出一支遞給鄧母。 “你怎麼知道我抽煙?” 查立民指了指煙缸裡的煙頭。 鄧母笑笑,擺擺手:“我不抽,是鄧莞千她爸抽的,沒事兒,你抽吧。” 查立民想了想,悻悻地將煙又重新裝回煙盒,腦子在思考著如何開啟話題。他對鄧莞千一無所知,現在卻想知道她的一切。 “生意還好吧。”查立民腦袋轉向堆放小商品的貨架。 “還行,都是小區裡面的老朋友,他們知道我身體不好,時常來照顧生意。每個月掙點菜錢。” “那就好。”查立民敷衍著。在這一剎那,他突然有種把真相和盤托出的衝動,與其在這兒繞圈子,不如把所有的事情攤上桌面,一起想對策。 可是鄧莞千的母親——這個普通的婦女,能夠接受突如其來的打擊嗎? “如果鄧莞千還在原來的單位做事兒,我現在哪還需要守在這個小店呢。”寒暄過後,鄧母有些失落,她別過腦袋,眼眶泛紅,“我腰不好,很多重東西搬不了。” 看這樣子,她們母女之間有些隔閡,查立民想。 “她原來的單位多好,事業編制,多少人想進都進不去,為什麼要去做記者呢?”也許是因為很久沒有鄧莞千的朋友來過家裡了,鄧母的傾訴欲顯得很強,這是好事兒。 “是啊,是啊,很多時候,人總是身不由己,她為什麼會換工作,我還真不太清楚。”查立民套著鄧母的話。 “還不是因為她那個在《新城市報》做記者的同學,自己移民也就算了,可偏偏還介紹鄧莞千進他們的報社。” 查立民愣住了,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情又翻滾起來,《新城市報》?這不是林春園失踪前實習的那家報社嗎!十年來,報紙的名字都沒改過。 “你說的是那個週報?”他在確認。 “難道還有其他的報社嗎!”鄧母一臉憤恨,“你知道嗎,網上都說記者是危險性很大的一份職業,一開始我還不相信,可是,可是自從鄧莞千換新工作第一天起,我就覺得她變了。” 查立民本能地往後一縮,聽這意思,鄧莞千從進入《新城市報》當記者那天,就是一切的開始? “她跑的哪根線?” “那我不知道,她總是要到徐州出差。” 查立民眼睛眨眨,好消息來得太快他反而接受不了。原來有關無法打破溝通僵局的擔憂,一概不存在。鄧母的滔滔不絕讓查立民想要知道的信息滾滾而來,而且條條直搗黃龍。徐州,不正是林春園失踪前最後要去的目的地嗎。 “你知道嗎,莞千不止一次跟我悄悄地說過,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一定要我好好照顧自己。”鄧母的語氣開始悲傷起來,“雖然我不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她自己感覺得到危險。” 是啊,危險!查立民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題,鄧莞千做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是什麼樣的內在動因,導致她可以放棄自己的父母而自殺呢。 一瞬間,鄧母顯得格外蒼老,眼皮因為悲傷而耷拉著,皺紋爬滿了額頭,似乎白頭髮也在這一刻冒出了不少,談起自己心愛的女兒,讓她片刻老了十歲。 查立民一陣心疼。 “阿姨,其實你不用擔心,”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昨天還剛剛見過鄧莞千。” 始料未及的是,這句安慰的謊言,卻讓鄧母臉色驟變:“你說什麼?” “怎麼了?”查立民被她的失態嚇了一跳,“我說,我昨天剛剛見過她!” 鄧母的眼神開始變得可怕起來,她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她的朋友啊!” “朋友?!”鄧母緩慢地站起身,用冰冷的語氣逼來,“你是她的朋友,難道不知道鄧莞千在半年前就已經死了嗎!” 查立民感覺身處冰窖,有股子餿掉的戰栗從脊梁骨衝上頭皮,寒意充斥整個胸腔,他都不會說話了:“死了?!” “你到底是誰?”不知何時,鄧母已經站到了電話機旁,“你再不說,我就報警了!” “不是,我,我真的是鄧莞千的朋友。”查立民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瘋了,還是對方瘋了,“阿姨,你先別著急,我有,我有證據。”慌亂之中,查立民突然想起來鄧莞千的身份證。他把證件掏了出來,“我昨天真的見過她。” 鄧母依舊保持警惕的懷疑,她瞄著查立民手中的這張塑封小卡片,然後慢慢地走了過來。 “你看,阿姨,我們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昨天真的見過她!” 鄧母接過身份證,仔細端詳:“這,這年齡、地址、身份證號都對,可她不是我女兒。” “不是你女兒?” 鄧母點點頭,看到現在輪到查立民不相信了。 “你以為我老糊塗了?” “不是這個意思。” 鄧母又坐了下來,從茶几底下拿出一個鐵箱子,打開後,裡面有個相冊和諸多證件。查立民看著,照片中是鄧莞千一家三口,還有她的畢業證、記者證等之類的身份證明。照片顯示的女孩,確實不是鄧莞千,而且一點也不像。 查立民有點明白了,鄧莞千,不,應該是有引號的“鄧莞千”,假造了身份,不僅假冒了林春園,還假冒了鄧莞千。 查立民有點亂,一個長相酷似林春園的女人,假冒鄧莞千的身份,在自己面前自殺,且留下了這唯一的線索? ! “我沒騙你吧。”鄧母說。 “我也沒騙你啊!” “你,你是不是被人騙了。” 查立民難以作答。 也許有人也相信鄧莞千不是死於意外? “阿姨,鄧莞千到底是怎麼死的?” 鄧母嘆了一口氣兒:“她是在去往徐州的路上,死於車禍。” “車禍?意外?” “可是我不信。”鄧母語氣堅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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