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聖母的救濟·數學女王的複仇

第4章 第三章自殺念的轉移

林春園被實習報社派往外地採訪。史申田來個閉門不見,雖說和他也住同一樓層,可只要史申田的視線中出現查立民的影子,扭頭就走,追趕不及。兩個人像合夥躲避自己。 越是這樣,查立民心裡就越是沒底。 他實在是熬不住了。這天,他再次奔向生物大樓。沒想到史申田竟然不在實驗室,同學讓查立民到16樓學生會辦公室去找。 查立民從走廊重回電梯口,按了頂層,找到辦公室。門打開,果然,史申田正坐在窗台上抽煙。他的身邊是李斌,同系同班,同在一個實驗室,兩人聊著天。 史申田看見查立民,眼神中透露出意外,隨即厭惡的表情展露出來。查立民心中一抖,說實話他還真有點怕他。 “抽煙呢!”原本是想對質,可查立民的臉上卻堆起了虛偽的笑容,“下來抽,你坐在窗台上多危險。”他在討好史申田。

史申田毫不領情,從窗台上蹦下來:“你怎麼跟瘟神一樣。” “不是!”查立民正欲發作,怒火又被壓了下去,“我……你……”他說,“你總得讓我知道點什麼吧!” “你沒什麼需要知道的,你想知道的我都不知道。”史申田走過來,扒開查立民,“別煩我,我還要做實驗呢!”說話間他已經出了辦公室的門。 查立民怎麼攔得住身材魁梧的史申田,對於這樣的無賴行為,他可是一點辦法沒有。 “沒用的!” 查立民正憋著情緒,在房裡思考對策,李斌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你們搞些什麼。但他就是個書呆子,一根筋,認准的事兒,誰都勸不了,我跟他同學四年了,還不知道他!” “可,可這也太邪門了吧,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那麼囂張的。”

“他這哪算是囂張,你都沒見過更離譜的呢。說得好聽叫不懂得跟人交流,實際上就是個二愣子。” “這樣誰會和他做朋友,以後有哪個女的願意嫁給他?” “你覺得他需要朋友,需要結婚嗎?”李斌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明天週末,有個中學的學生要來參觀我們的'大腦實驗室',學生會就我一個人負責,我讓他幫幫我,你猜他說什麼?他說這種浪費時間的事兒,都是平庸的人才會幹的。感情我這幹的全是沒譜的事兒。”李斌搖搖頭,略顯無奈,將實驗室的鑰匙放進抽屜,“我原本週末還要回家替我二姨過生日呢。現在好,只能貢獻給這'平庸'的事兒了!” “走吧,等他什麼時候願意理你了,自然會來找你,否則就算你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無濟於事。”李斌過來摟著查立民的肩膀,像搭著一個小朋友,奉勸他說。

查立民點頭,跟著李斌去坐電梯。李斌回實驗室,查立民到一樓後,又折回了頂樓。他突然想起來,學生會的辦公室沒有鎖門的習慣,現在裡面沒人,查立民閃了進去,打開李斌的抽屜,然後把實驗室的鑰匙揣進了自己的荷包。 夜風很冷,寒侵霜凌。查立民縮著脖子看手錶,晚上11點40分。 他咬著牙關,站在生物樓下已經二十分鐘了。好不容易撐到五分鐘前,12層最後一個房間的燈終於熄滅,沒過多久,四個學生從樓裡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 把鑰匙“順”出來是件很容易的事兒,付諸行動卻恰恰相反。都說好奇害死貓,可這回是查立民好奇這隻貓。 既然史申田不肯說,現在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深夜的生物大樓的陰森恐怖,他是領教過的。查立民幾乎是在萬分糾結的心情下,邁進了黑洞洞的樓道。

樓裡的燈滅得很徹底。只有走廊深處的幽藍節能燈還閃著,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鋪上了淺淺一層寒光。整個大堂像個手術室,手術裡很安靜,只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查立民正緩步走向手術室的陰暗處。 電梯還開著,按下按鈕,頓時電梯井里傳來嗡嗡聲,這聲音就像個沉悶呻吟的老頭。牆上紅色的指示燈逐級而下,電梯門開,查立民進去後轉身按了“12”。門合起來的一剎那,掛在半空的一輪彎月,正躲在黑紗一般的薄雲後,露出猙獰而又淒厲的笑臉。 一切都預示著這是個不平凡的夜晚。 電壓好像不穩,快速上行時,總是咯噔咯噔地停頓,查立民有種失重後的暈眩感。電梯頭頂的光,忽明忽暗地跳躍,四壁不銹鋼的鏡面上反射著數個他變形後的臉。心理學家說,在這種情境下,人最容易產生臆想,恐怖就是從這種幻想中來的。

查立民似乎聞到了一種味道,消毒水里夾雜著腥臭。生物大樓沒有貨運電梯,那些人和動物的屍體,就是經由這裡被分配到各個科室。它們被解剖、分離、掏空內臟、剝下皮毛,支離破碎、滴著鮮血的殘骸,被塞進黑色的垃圾袋,下電梯送往焚化場。 一想到深更半夜,自己正和它們同居一室,查立民的嘔吐欲立馬湧了上來。 四周的環境冷冰冰的,感覺好像浸透了屍氣,正在形成一股看不見的邪惡力量,壓抑且包圍著他。 一個奇奇怪怪的念頭冒了出來……天花板上有東西。 是什麼呢? 是花花。 花花的後半段皮肉盡失,它正四肢張開倒吸在電梯頂,眼珠圓瞪俯視著自己。 突然有一滴液體滴上眉梢,查立民整個人都快窒息了。 花花奮勇撞樹、自殘都是親眼所見的,如果它現在就出現在頭頂滴著血,完全是有鋪墊的。查立民的心臟像被人捏住,不停地擠壓揉搓,他慢慢抬起頭,視線順著金屬光澤的電梯壁緩緩而上,壁上隱隱約約倒映著一個黑影,彷彿事實就如他想像中一樣,他瞇著眼迅速抬頭,結果……頭頂上什麼也沒有。

他用手指擼擼額頭,液體無色無味像是水,天花板上不知道哪裡來的濕氣,現在匯集成了水珠。 一場虛驚,哐當一聲,電梯到了,門朝兩旁展開,眼前是幽深的走廊。 查立民頓了頓,走出電梯。他左右看,上下看,前後看,像個神經病一樣,不停搖晃著腦袋,沒有“眼睛”在盯著他。跟著他一路上來的,只有那半輪如霜般慘白的月亮。 查立民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然後從褲兜里把鑰匙取了出來,走到史申田所在的實驗室門前。因為手有點哆嗦,找鑰匙孔的時候,數次對不上鎖眼。好不容易才找到匹配鑰匙,插進去,拇指和食指捏著轉動。瞬間,查立民被點了穴似的定格住,他手指用力來確定,沒錯,鑰匙沒吃上力,這就意味著在深夜十一點五十分,史申田所在實驗室的門並沒有鎖上。

是忘記關了? 照理說,實驗室大門雖不至於戒備森嚴,但也絕不可能形同虛設,好歹裡面那些設備還是值點錢的。這樣一分析,查立民的汗毛更是豎了起來。他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屋裡的動靜,卻忘記已經把門扭開了,腦袋靠在門上,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還沒等辨清裡面的狀況,自己已經暴露了。 查立民心到了嗓子眼,現在這個狀況也只好硬著頭皮把門推開。迎面撲過來一陣疾冷的風,吹得查立民渾身哆嗦,正對著門的窗戶大開著。他停了一停,輕聲咳嗽兩下,等待著房間裡的回應。沒有人回答,只有呼呼的風聲。 也許真是忘記關了,查立民安慰自己。他邁出右腳,像個賊似的把身體側進房裡。想了一下,沒有把門合緊。 實驗室裡很暗。那一輪彎月,像個好事兒的娘們,不懷好意地繞了過來,靜靜地在天上覬覦著屋裡。被月光勾勒出輪廓的那些器具,雁齒般整齊排列,可還是給查立民帶來了逼仄壓抑的感覺。

查立民慢慢地適應著黑暗,房間裡各類器具的輪廓,漸漸顯露。大腦模型擺在實驗台的正中央,查立民邊走邊四處張望,繞過實驗台,看見了花花的紙箱子。查立民蹲下身體,卻發現紙箱子倒了,花花早就不見踪影。 “花花,花花。”查立民壓著嗓子呼喚著貓的名字。 這只怪貓受傷了還不消停,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不會又去自殺了吧?實驗室的窗戶開著,莫非跳樓了?查立民瞎猜著,這個史申田也真大意,竟然把花花這樣隨意地丟在實驗台旁! 他站起身來,目光掃射著視野範圍之內。他希望能夠找到關於花花的檢查報告,比起花花,那才是重點。 實驗台上確實放著記事本,查立民走過去翻看。上面的術語和符號,大部分都看不懂,即使如此,還是能夠一眼分辨出來,本子上記錄的和花花無關。

屋裡太暗,想要徹底搜尋還真是件難事。查立民想到開燈,他走到窗戶口,樓底下沒人。查立民轉過身去摸門旁的開關,腳下被絆了一記。他揉著膝蓋,看著絆他的物件,突然有了另外的主意。 他撞倒的是手提式紫外線消毒燈。幾根細長的燈管,平行地橫插在一個框子裡。查立民認識這東西,光不亮,但是很通透,還可以殺菌,最主要的是隱蔽。他彎著腰,順著燈壁摸了一圈,摸到一個按鈕,查立民用食指按下,房間裡很大一片區域頓時被藍幽幽的光籠罩。 有了光亮之後,事情就好辦多了。查立民在屋裡轉了一圈,抽屜、書架、實驗台旁,凡是放著紙張書籍的地方都翻了個遍,結果一無所獲。 他沮喪地回到原地。 他站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名堂,準備離開。他把手提燈放回原處,正欲關燈,地上出現了一行不規則的小綠漬,通往門外。

查立民若有所思地蹲下來,似乎又看見了希望。 他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則小常識。都說貓尿在黑夜裡是會發光的,後來被證明這只是誤傳,但也並非全錯,黑暗中的貓尿,在紫外線的光照下,確實會發出印記。 難道這是貓尿? 可貓不是很講衛生的嗎?也不是完全沒可能,查立民自問自答。花花神經有問題,還不停地自殺自殘,不管心理還是生理,弄得大小便失禁,也並不是奇怪的事兒。而且按照地上的尿漬,還可以看出一點名堂。尿漬排列得很緊密,幾乎成線性,四濺的痕跡也不多,也就是說,花花是一邊尿失禁,一邊自己跑出去的。 查立民不知道紫外線下的貓尿,隨著蒸發會產生什麼變化。換而言之,花花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看不出來。 查立民提著燈,順著尿漬一路跟出來。花花出了門之後左拐,順著走廊一直跑到深處,然後從安全通道的樓梯上了樓。 生物大廈一共有十六層。走了四層就到了頂樓,有一扇虛掩的鐵門通往天台。查立民懷疑花花的膀胱是不是爆裂了,線索一路過來竟然沒有停過,就在這個時候,門縫外的天台上突然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查立民感覺豆大的汗珠又從額頭上冒出來,最初的擔憂沒有錯,實驗室的門沒有鎖,不是忘了,而是有人先他一步。 他也來找花花?然後花花趁亂逃了出來逃上天台,那個人尾隨而至? 究竟是誰呢?林春園?不對,她不是已經被外派了嗎? 查立民輕輕地推開鐵門,一個背影站在天台的中央。 怎麼是他?儘管隔了十幾米,可從背影,查立民還是分辨出對方的身份。查立民悄無聲息地走出鐵門,鐵門發出了吱呀聲,對方警惕地回過頭來。 “你?” “哎,是我。”查立民很尷尬,在深夜的天台上,偶遇史申田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兒。 “是你讓我來的?” “什麼?” 史申田凝眉沉思,搖搖頭,像是在否定自己的設想。 查立民往前走了一步,突然間,史申田臉上露出了驚駭的表情,與此同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史申田面對查立民,突然腳步快速後退,接著倒著跑起來,似乎有隻無形的手從背後正拖著史申田。 史申田掙扎著,卻無濟於事,還沒等查立民做出反應,他已到了天台邊,腳後跟絆上了天台上的台階。 “啊!”兩個人幾乎同時喊叫起來。 一眨眼的工夫,史申田已消失在視野之中,“砰”的一聲巨響,查立民似乎能看到他墜落地面時血肉飛濺的樣子。 查立民覺得自己很疲憊。屈指算來,差不多三十個小時沒睡了。直到現在他依然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是真的。 可眼見為實,有隻“手”拉著史申田往後拖,但那隻“手”又是虛無的,史申田的身後,只有望不到盡頭的黑夜。 “你的意思是說,天台上還有第三個人?”市局文保處來的警察是個小個子中年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戴著眼鏡,兩條法令紋深深地鐫刻在鼻樑雙側,不怒自威。 “不過我沒看到,不確定。” “到底有還是沒有?”市局邊上的是校警,雖說也穿著警服,可相比之下就遜色許多,頗有狐假虎威之勢。他一邊記筆記一邊抬頭問道。他們的身後,還站著或坐著一些相關人員,校保衛科不大的辦公室裡,現在擠了不少人。 “他以為是我約他去天台的。” “怎麼越說越混亂。”校警眉頭皺了起來。 查立民搖搖頭,又點點頭,眼下的情景,要他瞬間平靜,確實不容易。 黑西裝輕輕地敲打著桌面,然後從包裡掏出一盒中華,摸了一根,想想,又給查立民遞了一支。查立民點上煙,情緒才稍有緩解。 思路一清楚,溝通起來就方便得多。 “史申田約了人在天台見面,但是那個人沒來,或者你沒看到?那麼跟我們說說,你為什麼要在深更半夜跑到生物樓的天台上去呢?” “因為一隻神經中樞受傷的貓?” “貓?” “嗯,那隻貓,你們發現了嗎?它跑到天台上去了。” “沒有。你剛剛說那隻貓在自殺?” 查立民簡短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我不知道怎麼形容,你們沒親眼目睹,我很難描述,它吧……”查立民停了下來,他想到一件事兒,花花是只義無反顧想要自殺的貓,史申田認為是寄生蟲在作祟,但第二天就否定了自己的說法,而且花花真實致殘的原因,他又諱莫如深,直到昨晚,他突然以這樣的方式墜樓而亡。 “你們!”他激動起來,“你們快給史申田做屍檢。” “屍檢?” “沒錯,”查立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可他就是這樣認為的,“你們趕緊看看他,是不是也神經中樞被損傷,所以才會做出那麼詭異的行為。”這是查立民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呼應起來的理由。 “行行行,你先別激動,”警察擺擺手,讓查立民冷靜,“屍檢工作,我們會做的。我聽人說,在事發之前幾天,你們吵過架?” “就是因為這隻貓。”查立民喊著。 警察不耐煩地看著查立民,查立民還在繼續,可說著說著,他覺得氛圍有些不對,警察的眉宇間透露出來的盡是狐疑。 “你們以為我瘋了?”查立民提高語調,“我沒瘋,這事兒是不太像真的。” “你自己也說了,不像真的。”黑西裝突然打斷了查立民。 查立民愣住,一個不爭的事實浮上腦門:事發前吵過架;在深更半夜不懷好意地摸上生物實驗室;天台又沒有別的目擊者;現在還無法自圓其說…… 天哪! “你們!你們不會以為,是我把他推下樓的吧!” 警察們沉默著。 “看過《錯把妻子當帽子》這本書嗎?” “什麼?” “有一本專門講神經失序的書,裡面記錄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案例,你去看了,就知道我沒有瞎掰。或者,或者你們可以去問林春園。” “書肯定不會去看了。林春園倒是會去找的,”警察的語氣很平和,冷峻又不容分說,“另外,最近你最好待在學校不要出門,以便我們隨時能夠找到你!” 查立民覺得自己陷入了泥沼之中。 等待的日子感覺很長,周圍彷彿升起了一層濃濃的霧靄。關於史申田死亡事件的後續,查立民很少得到消息,雖然他還在正常上課下課,正常起宿學習,但微妙的變化也不容小視。 曾經熟識的室友、同學,現在都戴上一副“口罩”,分辨不清真實的表情和想法。他們只是露出兩隻眼睛懷疑地、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查立民的一舉一動。 平常的交際還在,寒暄、問好一個不缺;抄筆記、借飯票,照樣不會拒絕。可除此之外就沒有了,旁人完全不給他深入交談的機會。 如果和周遭的人只剩下“彬彬有禮”,正說明此人已處於孤軍奮戰的境遇。 不,不能說是孤軍奮戰,查立民根本沒有主動的權利和能力,他像一隻已無力飛翔的鳥,在樹枝上,靜靜地等待著未知的將來。 史申田的父母似乎到學校鬧得挺兇,查立民很想去見見,可理智告訴他,這樣做是不明智的。 其間,查立民倒是偷偷地去過系裡,想通過私下關係好的老師,了解情況,當然是無果。要不是在教工樓碰上老陳,也許他還一直被蒙在鼓裡。 老陳一直希望查立民能夠考他的研究生:“怎麼不來上我的課?” “陳教授。”查立民低頭無言。 “哎……”老陳嘆了一口氣,“聽說你惹上了一點事兒,怎麼那麼不小心呢。” 查立民心頭一暖,事發以來,這還是第一個安慰:“我,我……” “我倒是聽到了一點消息,”老陳的聲音低沉了下去,他左顧右盼,確定沒有人,才開口道來,“你的事兒,我曉得一點。我聽他們說……聽說而已,史申田的驗屍報告出來了,沒有中毒的跡象,血液裡也不含酒精。” 查立民不明就裡。 “而且,他們還去問了有關專家,就算一個人神經中樞受損的話,會有明顯的物理或化學殘留的證據,抑或有一個逐步病變的過程。而這些史申田都沒有,也就是說……” 查立民感覺不妙,果然,老陳說出了重點:“他在墜樓之前,神智是清醒的。” 按照此說法推論,自己依然是第一嫌疑人。 查立民感覺事情正在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難道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嗎?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教工樓的。正是吃飯時間,校園里人頭攢動。隨著人流,查立民來到食堂。他坐在食堂靠進口的座位,擋風簾不停地被進來吃午飯的師生撩開,冷風伺機而入。 查立民怔怔地盯著桌面發呆。身處真空的感覺,現在又密不透風地圍繞著他。查立民腦子沒有停,將邂逅林春園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好好地捋了一遍,不,是捋了好幾遍,可毫無結論,只有疑問。 耳邊一下子安靜了。 查立民抬起頭,前後左右的座位都空著,他的周圍形成了一片無人區。 千萬不要低估流言傳播的速度,即使再不透風的牆,也有神通廣大的人把消息帶出來,並且以光速傳播,想想也是,學生墜樓,本來就頗具話題性。 有幾個認出他的男生正在指指點點,嘴裡嘟噥著什麼。不用聽,光靠猜也知道內容。莫名的怒火從查立民的腹部騰騰升起,他捏起拳頭重重地敲打在飯桌上,難以抗拒的衝動,讓他“嗖”的一下站了起來,衝到那幾個男生的面前。 “你們他媽的在說什麼?” “什麼?”幾個男生看見從天而降的查立民一時沒緩過勁來。 “他媽的有本事當我面來說。”查立民漲紅著臉。 “你,你有病吧。” “你再說個試試!”查立民揮起拳頭朝他打去,還沒落實,上膀便被後面來的一隻大手牢牢箍住。查立民停了半秒,順勢一個肘子往後敲去,反正這一架是一定要打的,哪怕挨頓揍呢,起碼也能發洩。 “住手。”身後的人反應極快,一下子托住查立民的襲擊,嘴裡壓著嗓音吼道。 查立民轉過身,原來是吳宏磊。 “你來了正好,跟我一起把這幾個小子辦了。” 吳宏磊右手搭上他的肩膀,把他硬生生地拉回餐桌前:“別丟人現眼。” 食堂裡所有的眼神都被匯集過來。 吳宏磊低頭吃飯,他打了足有半斤紅辣椒,一口飯就著一根辣椒,嚼得咔咔作響,紅汁直流,沒過半分鐘,吳宏磊已經滿頭大汗,但他依舊沒有停下。 查立民看著低頭的吳宏磊,他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氛圍:“說點什麼!” 吳宏磊頭仍然沒抬,隔了一會兒,才開口:“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兒,但如果林春園有什麼意外的話,我肯定不會放過你的。”吳宏磊一字一頓咬著牙說完要說的話,端起飯盆,頭也不回地走掉。 走出十幾米。查立民才有反應,他一路小跑過去:“你到底什麼意思!” 吳宏磊死死地瞪著查立民,通紅的雙眼裡刺出兩道寒光,查立民一個趔趄,他突然明白,此時此刻,吳宏磊也許更揪心。 “到底怎麼了?”查立民怯怯地問道。 吳宏磊突然激動起來,上前一把捏住查立民的領口:“林春園不見了,不見了,警察說,她在採訪的路上失踪了,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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