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沉重打擊
“皮林頓,那個傻瓜說出了所有他知道的。案件整個過程都發表在早些時候的晚報上,我們在這兒所做的是徒勞的。瑪麗·惠特克將會知道遊戲結束了。如果她還沒走,她也會很快就離開這個國家。你要回到城裡去嗎,溫姆西?” “當然,上車,沒時間了,按鈴找邦特,好嗎?哦,邦特,我們要去城裡,多久可以出發?” “馬上,先生。我把你和帕克先生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就是因為必要時可以隨時出發。” “幹得好。” “有一封你的信,帕克先生。” “喔,謝謝。啊,對。支票上的手印。哼,只有兩組了——除了出納員的,當然——還有哈利路亞的和一個女人的手印,也許那是瑪麗·惠特克的。是的,很明顯——這是左手的四個指頭,就像簽字時手指要扶著支票那樣。” “對不起,先生——我可以看一下那張照片嗎?” “當然可以。自己去拿一張吧。我知道你作為一個攝影師一定會對它感興趣的。太好了,醫生,改天城裡見。來一下,彼得。” 彼得勳爵走開了。就像福克納醫生後來說的那樣,那就是為什麼克林普森小姐的第二封信很晚才從警察局取來以至於沒有趕上他的原因。 他們中午十二點到達了城裡——因為溫姆西在機輪方面的出色工作,所以徑直去了倫敦警察廳,順便把邦特帶到他渴望回到的公寓。他們發現首席長官心情很不好——生晚報的氣,因為沒能箝制皮林頓對帕克很不滿。 “上帝知道下次在哪能找到她。她很可能偽裝起來並且已經離開了。” “可能已經走了。”溫姆西說,“她可能很容易地在星期一或星期二離開了英格蘭,沒有人比她更謹小慎微了。如果海邊看上去晴朗,她將再回來取她的財產。現在她會待在國外。就是這樣。” “恐怕你說的是對的。”帕克贊同且很沮喪地說。 “與此同時,福里斯特太太在做什麼?” “做平常做的事。我們在謹慎地跟踪她,當然沒有打擾她。我們有三個人守在那裡——一個扮成賣水果的商販,一個作為常來的——守門人的朋友,另一個扮成在後院做雜活兒的人。他們報告說她出出進進去買東西等等,但多數情況都在家裡吃飯。沒人來過。被派去跟踪她離開公寓時段的那個人仔細盯著,看她是否和任何人講話或是偷偷給誰錢。我們確信這兩個人還沒有接上頭。” “對不起,先生。”一位官員在門口把頭探進來說,“先生,彼得·溫姆西勳爵的人來了,並帶來緊急消息。” 邦特進來了,舉止適當,但眼睛裡閃著光。他把兩張照片放在了桌上。 “對不起,先生們,看一下這兩張照片好嗎?” “上面有手印嗎?”首席長官質問道。 “一個是一萬英鎊支票上我們官員指印的照片,”帕克說,“另一個——你在哪弄到的這個,邦特?這看上去像同一組手印,但不是我們任何人的。” “對於我這雙沒有訓練的眼睛來說,他們看上去很相像,所以我想最好讓你們看一看。” “把杜斯比叫來。”首席長官說。 杜斯比是指紋鑑定部門的負責人。他一眼就看了出來。 “毫無疑問,指紋是相同的。”他說。 溫姆西慢慢地想到了什麼。 “邦特——這些手印是那個酒杯上的嗎?” “是的,先生!” “但是,那是福里斯特夫人的手印!” “所以,先生,我理解你要說的是什麼,我已經把它們和那個名字聯繫起來了。” “那麼,如果支票上的簽字是真的——” “我們還沒有去找這個奇怪的人,”帕克粗魯地說,“雙重身份,該死的女人,她讓我們浪費了很多時間。我想我們至少可以在芬勒特謀殺案中找到她,也許可以在果托貝德事件中找到她。” “但是我認為為此事可以找到辯解。”首席長官說。 “能找到不在現場的證據。”帕克嚴厲地說,“但是證人是個已經被殺的女孩。看上去她曾經使勁掙扎,然後就被殺了。” “好像有些人看到女孩被殺尖叫似的。”溫姆西說。 “包括你。那麼,黃頭髮是假髮。” “可能是。你知道看上去一點都不自然。那天晚上我在那裡時她戴著類似頭巾樣的東西——她也許是像人們看到的那樣是個禿子。” “你注意到她右手指上的傷疤了嗎?” “沒有——因為她指關節處戴著戒指,所以顯得很僵直。在她醜惡的趣味後面隱藏著美好的意義。我想我快要被麻醉了——或是削弱了,被迷惑了,然後——我們可以說,就循環不正常了!非常危險的事。一位好色的俱樂部會員死在公寓裡了。急需有人平息此事,我入選了。我想是因為有人看見我在利物浦和伊夫林·克羅珀在一起。我認為伯莎·果托貝德用了同樣的劑量。她下班時碰巧遇到了以前的雇主——五英鎊和一頓不錯的飯——許多香檳酒——可憐的孩子喝得爛醉如泥——一下紮進了車裡——然後就帶上一瓶酒和三明治同朋友一起去了埃皮恩。很容易,是吧——那你知道是怎樣去的了?” “就是那樣。”首席長官說,“越快抓住她越好。你最好馬上走,警官,給惠特克或福里斯特案件找到合理的證據——需要任何幫助可以提出來。” “我可以進來嗎?”溫姆西問道。這時他們在大樓外邊。 “為什麼不可以?你會有用的。我們的那些人一起已經到了那裡,不需要額外幫助。” 汽車飛快地穿過了波爾商業中心,駛過了聖詹姆斯大街,然後沿著皮卡迪利大街行駛。離南奧德利大街還有一半路程時,他們經過了一個水果商,帕克和他交換了幾乎很難察覺出來的信號。他們從通向公寓入口處下面的幾扇門脫身,守門人的朋友幾乎立刻加入了進來。
“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後來的一個人說道,“她已經到了。” “什麼,惠特克?” “是的,兩分鐘前就到了。” “福里斯特也在嗎?” “是的,她是第一個來的。” “奇怪,”帕克說,“有人說她往西去了。你確信是惠特克嗎?” “是的,她穿著老式的衣服,頭髮灰白,但是個子適中,相貌一般。她在耍老把戲。我想就是她——當然,我沒有接近她,因我想起了你的指示。” “好吧,無論如何,我們會去看看。走吧。” 水果商和他們一起走了進去。 “那女的去了福里斯特的公寓嗎?”裝作守門人的又一位偵探問道。 “去了。她徑直走到門口就開始了求得贊助類的工作。福里斯特夫人迅速把她拉進去,砰的一聲關上門。那以後再沒人下來。” “好吧。我們現在上去——注意不要讓任何人從樓梯溜走。哦,溫姆西,她認為你是坦普爾曼,但是她可能還不知道你向我們要求了工作。你按門鈴後,只要門一開,你就立刻把腳邁進去,我們就站在這裡,準備好往裡衝。” 計劃制定好了,他們聽到很響亮的鈴聲。 但是沒有人來開門。溫姆西又按了門鈴,然後把耳朵貼在門上。 “查爾斯,”他突然喊道,“這裡有聲音。”他臉色變得蒼白。 “快,我不能忍受再一次——” 帕克快速過來,仔細聽著,接著他抓過彼得的警棍,使勁砸門,棍子伴著喧鬧聲響起回音。 “開門——警察。” 整個過程中,能聽到裡邊恐怖、秘密的撞擊聲和咯咯的聲音——拖拉很重東西的聲音和扭打聲。接下來是很大的轟隆聲——好像是家具摔倒在地上的聲音——然後是一聲尖叫,緊接著尖叫聲被殘忍地制止了。 “衝進去!”溫姆西說,汗水從臉上淌下來。 帕克向比較大塊頭的警察發出信號。他走過來,用一個肩膀使勁撞門。門晃動著發出破裂聲。帕克也使勁撞過去,把溫姆西弱小的身體擠到一邊。他們在這窄小的空間喘著氣。 門被撞開了。他們跌倒在大廳裡。一切都是那麼使人恐懼的寂靜。 “哦,快!”彼得喘著氣說。 右邊的一扇門是開著的。他們往裡邊瞥了一眼,什麼都沒發現。他們衝到起居室門口,把門推開,門開了大約一英尺寬。一個龐大的東西擋住了門。他們使勁撞門,把障礙物撞到一邊。溫姆西從上邊跳過去——這是個很高的櫥櫃,倒在那裡,打碎了的瓷器散落一地。房間裡有爭鬥過的痕跡——桌子倒在地上,椅子是壞的,檯燈摔得粉碎。他沖向臥室,帕克緊跟在後面。 一個女人的身體鬆軟地躺在床上。她的灰白長發擰成一根濕冷的繩子搭在枕頭上。頭上和喉嚨處滿是血跡,血還在流淌。看到這一情景,溫姆西本來應該興奮得大叫,因為死人是不流血的。 帕克瞥了受傷女人一眼。他迅速地跑到那邊的梳妝室裡。一種聲響閃過——有吵罵聲和尖叫聲——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警察在搖動著刺痛的手,帕克此時緊盯著獵物,雖然用氧化氫處理過的假髮散在頭上,他一下就認出了她,那雙充滿恐懼和憤怒的藍眼睛使人感覺模糊不清。 “可以了,”帕克悄聲說,“遊戲結束了。沒用了,咱們明智一點,你不想讓我們給你戴上手銬吧,瑪麗·惠特克,假名是福里斯特,我逮捕你——”他猶豫了一下,她看出了他的猶豫。 “以什麼罪名?有我犯罪的證據嗎?” “首先是企圖謀殺這位女士。”帕克說。 “那個老蠢貨!”她鄙視地說,“她擠進來,襲擊我,就是這些嗎?” “很可能不是。”帕克說,“我警告你,你說的一切都會被記錄下來作為審判你時的證據。” 第三位警官確實已經拿出了筆記本並且在沉著鎮靜地寫著:“告訴她因何罪抓她時,犯人說:'就這些嗎?'很明顯他認為說的話欠考慮,所以他滿意地舔了舔鉛筆。” “那個女的還好嗎——她是誰?”帕克返回身詢問起剛才的情況。 “是克林普森小姐——上帝知道她是怎樣到達這裡的。我想她沒事兒,但她經歷了很艱難的時刻。” 他邊說邊焦急地用海綿擦拭著她的頭,就在這時,她睜開了眼睛。 “救命!”克林普森小姐慌亂地說道,“注射器——你不能——啊!”她虛弱地掙扎著,然後認出了溫姆西那張焦急的面孔。 “啊,親愛的!”她喊道,“彼得勳爵,真糟糕。你收到我的信了嗎?還好嗎?……啊,親愛的!我真糟糕。我——那個女人——” “別擔心,克林普森小姐,”溫姆西說道,他感覺輕鬆了許多,“一切都好,你不要講話,你以後再告訴我們。” “什麼注射器?”帕克追問著他的案子。 “她手裡拿著注射器。”克林普森小姐喘著氣說,她用雙手扶著床,試圖坐起來。 “我想我暈倒了——激烈的搏鬥——什麼東西打了我的頭部。我看見她拿著個東西向我走過來,我把那東西打落在地上,後面發生的事我就記不起來了。但是我命真大。”克林普森小姐高興地說,“我親愛的父親過去總是說'克林普森一家九死一生!'” 帕克在地板上尋找著什麼。 “給你。”他說著,手裡拿著一支皮下注射器。 “她是個神經病,她就是這樣。”犯人說,“我神經痛時就是用的這支皮下注射器。裡邊沒什麼”。 帕克說:“完全正確。”他向溫姆西使勁點著頭。 “裡邊什麼都沒有。” 那個星期二晚上,當罪犯被指控謀殺了伯莎·果托貝德和薇拉·芬勒特,並企圖謀殺亞力山大·克林普森時,溫姆西和帕克正在一起用餐。溫姆西感到非常沮喪和緊張。 “整個事情都做得很過分。”他不平地說。他們討論這個案件一直到深夜。 “有趣,”帕克說,“真有趣。順便說一句,我欠你七先令六便士。我們本應該早些看透福里斯特的陰謀,但是關於辯解詞似乎又沒有理由懷疑芬勒特的話。這些愚忠會造成很大麻煩。” “我想使我們感到麻煩的是一切都發生的太早了。但是回頭看特里格的事情,就像水晶一樣清晰可見,似乎沒有理由這樣。她拿那個空房子冒險,她不可能總能找到空房子在裡面殺人。我想應該是弄一個雙重身份,這樣,如果瑪麗·惠特克一旦被懷疑,她可以悄然消逝,然後變成虛弱且無辜的福里斯特夫人。真正的失誤是她忘記了把那五英鎊從伯莎·果托貝德那裡拿回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關於福里斯特夫人的事情。我們出現在那裡時,一定使她受到了驚嚇。在此之後,警察就知道了她的雙重角色。芬勒特之事是掩蓋她踪蹟的拼命的嘗試——它注定會失敗,因為太費解了。” “是的,道森謀殺案幹得很漂亮,既輕鬆又簡單。” “如果她堅持下去而且不被發現,我們永遠也證明不了什麼。我們現在也不能證明什麼,這就是我在起訴書上沒有記錄什麼的原因。我想我從未見過這樣貪婪、這麼冷酷的殺手。或許她認為任何妨礙她的人都無權生存。” “貪婪且心懷不軌。想像一下她竟然企圖嫁禍可憐的老哈利路亞。我猜他一定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向她要錢的罪惡。” “哦,他會理解的,那是件好事。為哈利路亞挖的坑已變成了金礦。一萬英鎊的支票已經兌現了。在惠特克能記起並試圖停止這一行動之前,我就注意到了第一件事。也許她根本就沒有停止,因為上星期六它如期發生了。” “這些錢從法律上講是她的嗎?” “當然是。我們知道這筆錢是非法獲得的,但我們還沒有以這一罪名起訴她,所以從法律上講沒有此罪。我還沒有向哈利路亞提到此事,否則他不會願意接受這錢的。他認為是因為突然悔悟才把這錢寄給了他,可憐的老兄。” “所以哈利路亞和所有他的後人都會富有起來。這點很好。其餘的錢怎麼辦?政府會得到這筆錢嗎?” “不會的,除非她立遺囑給誰,否則這筆錢將由惠特克的第一位親屬——一位堂兄繼承,我相信他叫阿洛克,一位住在伯明翰的很正經的人。”他又因為疑惑困擾地說道,“就是第一位堂兄以這討厭的法律的名義繼承這筆財產。” “哦,我認為第一堂兄是安全的,”溫姆西說,“雖然目前沒有什麼安全的,而且倒霉的是,必須允許家屬來探望,否則家庭生活的神聖哪裡去了?如果是這樣,這正是此殘酷事件中最令人興奮的事。你知道嗎,當我給那個叫卡爾的人打電話告訴他關於這一切時,他一點都不感興趣也沒有絲毫感激之心,並且說他一直對此類事情表示懷疑,他希望我們不要再提此事,因為他會繼承他告訴我們的這筆錢並將在哈利大街建立自己的家。他不要聽到更多的流言飛語。” “我從來就不喜歡那個人,我為菲利特護士感到遺憾。” “你不必這樣,因此事又引起了麻煩。卡爾現在太偉大了,不能和一個護士結婚——至少我想是這樣。無論如何,婚約已經取消了。我很喜歡對這兩個該受獎賞的年輕人扮演上帝的想法。”溫姆西憐憫地補充道。 “上帝,上帝!啊,這女孩已經擺脫了此事。哎!電話,到底是誰——?我想是院子裡什麼該死的東西。三點鐘打電話來!警察是誰?——是嗎?——啊!——對,我就來。彼得,這案子結束了。” “怎麼?” “自殺了。用床單窒息死亡,我想我最好過去。” “我和你一起去。” “如果有的話,這是個邪惡的女人。”帕克輕聲說。 他們看著僵直的屍體,面部腫脹,喉嚨部位有很深的紅色勒印。 溫姆西沒說什麼,他感到一陣寒冷、噁心。帕克和監獄長在討論這個案子並做必要的安排,此時帕克弓著腰不高興地坐在椅子上。他們的談話聲在無休止地進行下去。 六點的鐘敲響了,一會兒他們才起身離去。這提醒人們八點鐘要到了,應該宣布升那面可惡的黑旗了。 門打開了,他們走了出去,上了一輛小客車,消失在可怕的夜幕中。六月的天很早就亮起來,但卻只有蒼白、發黃的光照亮著人煙稀少的街道。天很冷,下著雨。 “這天怎麼了?”溫姆西說,“世界末日到了嗎?” “沒有,”帕克說,“這是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