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非常死亡

第6章 第06章伯莎死了

非常死亡 多萝西·L·塞耶斯 8869 2018-03-16
“你知道,溫姆西,我想你看到的不過是假象。”帕克先生反對道,“我認為道森這個女人的死沒什麼奇怪的,懷疑毫無理由。你依據的不過是一位自負的年輕醫生的看法和一些愚蠢的流言蜚語罷了。” “查爾斯,你長著一個官僚的腦袋,”帕克的朋友回答說,“你對證據的熱衷正慢慢地吞食你的聰明才智和你的天賦。你非常有教養,這給你帶來了麻煩。與你相比我是個野孩子。我住在人跡罕到的路邊,住在鴿子河的旁邊,沒有人稱讚,很少有人愛。這也無妨。我知道這個案子是有問題的。” “怎麼知道的?” “怎麼知道的?——啊,因為人人皆知拉菲特案子是有問題的。那個該死的傢伙佩蒂格魯·魯濱遜在幾夜之前膽敢跟我耍花招。我聞到了令人作嘔的氣味。”

“該死的氣味。沒有任何施暴或下毒的跡象,也找不到任何要除掉這個老太婆的作案動機,更找不到任何線索。” 彼得勳爵從他的手提箱裡取出一根香煙,非常優雅地點著了它。 “餵,聽著,”他說,“你想打個賭嗎?我以一賠十跟你打賭,阿加莎·道森是被謀害的,以一賠二十打賭,是瑪麗·惠特克乾的,以一賠五十打賭,在一年內把此事搞清楚。你同意嗎?” 帕克大笑起來。 “我是個窮光蛋,陛下。”他應付道。 “你看,”彼得勳爵得意地說,“你自己對此事都把握不大。如果你有把握,你會說:'你在浪費金錢,老兄。'然後馬上閉上嘴,顯得十分滿意、自信而又肯定。” “我的經歷足以告訴我沒有什麼事是肯定的,”偵探反駁道,“不過我可以接受半克郎。”他又謹慎地說。

“如果你說二十五克郎,”彼得勳爵說,“我會考慮一下你所謂的貧窮,而且會饒了你,但是七先令六便士不會讓你發財,也不會讓你破產,所以,我的賭注仍然有效。” “你打算採取什麼步驟?”帕克嘲諷地問,“你要從墓地把屍體挖出來,尋找毒藥,而不顧分析家的報告嗎?還是要綁架惠特克小姐,用法國人的方式向她逼供?” “根本不會。我比較時髦,我會使用現代的心理方法。像《聖經》中《詩篇》裡的人們那樣設下圈套,然後抓住他們。我將使罪犯自投羅網。” “繼續說!你是其中一個,對不對?”帕克嘲笑道。 “我的確是。這是個既成心理事實,即罪犯們不會就此罷手。他們——” “再去一趟犯罪現場嗎?” “別打斷我,該死。他們採取不必要的措施掩蓋並沒有留下的痕跡,因此依次招致:懷疑,質詢,證詞,判罪和絞刑架。卓越的律師作家——不,該死!不要丟棄奧古斯丁,那是有價值的。不管怎樣,別把我的雄辯之詞明珠暗投。我打算把這條廣告夾進所有的晨報。我想惠特克小姐一定會讀一讀我們新聞業輝煌時代創造出來的某個作品。這樣,我們會一箭雙雕。”

“你的意思是一次驚動兩隻兔子。”帕克咕噥著說,“說說看。” 伯莎和伊夫林·果托貝德曾在利漢姆普頓的惠靈頓大街的“從樹林”做過阿加莎·道森小姐的僕人。請與斯特波旅店的律師聯繫。她們會有對自己有利的消息。 “我看很好,你不這樣認為嗎?”溫姆西說,“蓄意讓無辜的人受到懷疑。我斷言瑪麗·惠特克會因此犯罪的。” “怎樣犯罪?” “我不知道。那是很有趣的事情。我希望親愛的老默博斯不會發生不愉快的事情。我不喜歡失去他,他是家庭律師的典範。但,從事律師行業的人必須準備冒險。” “噢,瞎說!”帕克說,“但我也認為如果要弄清道森一家的情況,最好找到女僕人。僕人總是知道一切。” “不止這些,你還記得護士菲利特說過在她本人離開前不久女僕被解僱的事嗎?現在且不考慮護士被解僱的事——道森小姐拒絕吃她給的食物,這件事根本不能根據老婦人對護士的態度來證實——這些女僕在道森小姐的疾病歇斯底里地發作大約三週後本應該找藉口離開了,這不值得考慮嗎?看起來記得這一插曲的人好像已經被擺脫了,難道不是這樣嗎?”

“哎,完全有理由擺脫掉這些女僕。” “因為瓷器?——哎,如今找個好女僕不大容易。女主人們已比在那些可愛的已經記不起來的日子更能容忍僕人粗心大意、漫不經心。那麼,至於那次發病,為什麼惠特克小姐恰恰選擇非常聰穎的護士菲利特去散步的時候來煩擾道森小姐簽某個令人討厭的舊租約或別的什麼東西?如果事情會使道森小姐心煩意亂,為什麼身邊沒一位能幹的人讓她平靜下來?” “噢,可惠特克小姐是個受過培訓的護士。她完全有能力照顧好她的姨媽。” “我確信她是一個非常能幹的女人。”溫姆西強調說。 “噢,好的。你有偏見。但不管怎樣登個廣告吧。那不會有什麼害處。” 彼得勳爵在按鈴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他的下巴鬆懈下來,又長又窄的臉露出不知所措而又猶豫不決的神情,使人聯想起P·G·沃德豪斯先生寫的主人公們。 “你認為不會——”他說,“噢,去你的。”他按下按鈕。 “那不會有什麼害處,像你說的那樣。邦特,一定把這則廣告登在這個單子上所有報紙的私人廣告欄中,在另行通知之前每天都登。”

這則廣告最先登在星期二早晨。在這幾週,沒有重要的事情發生,只有克林普森小姐憂傷地寫道:最年輕的芬勒特小姐最終說服了惠特克小姐對家禽飼養場採取果斷的措施。她們已一起去看了在《家禽新聞》上登廣告的那個生意,並想離開幾週時間。克林普森小姐擔心,在這種情況下她不能繼續任何非常重要的調查來證明她慷慨的薪水是合情合理的。然而,她與芬勒特小姐的關係已變得友好了,芬勒特也已許諾告訴她她們所做的一切。彼得勳爵回信安慰了她。 在第二週的周二,帕克先生正在熱忱為他的打雜女僕祈禱,因為這個女僕有個令人討厭的毛病,即把他的早餐醃魚燉到像十分爛的絲瓜一樣,這時電話鈴催命似的響了起來。 “是你嗎,查爾斯?”彼得勳爵問道,“我說,默博斯有封信是關於那個女僕伯莎·果托貝德的。上週四她從她的住處消失了,她的女房東很著急,她看到了那則廣告,要過來告訴我們她所知道的一切。你十一點能到斯特波旅店來一趟嗎?”

“不知道,”帕克有點煩躁地說,“我有工作要幹。這事你自己能對付。” “噢,是的!”話音裡帶著怒氣,“但我以為你想好好玩玩。你是一個多麼不領情的傢伙。你對此案一點不感興趣。” “唔——你知道,我不相信這樣做有什麼結果。好吧,別那樣說話——你會嚇著接線員的。我會考慮我能做什麼。十一點?——餵。” 喀噠!電話斷了。 “電話掛了,”帕克抱怨道。 “伯莎·果托貝德。哼!我敢說——”他伸手去拿早餐桌上的《每日吶喊》,報紙靠在果醬罐上。他噘起嘴唇讀了一段,這段文字醒目的標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此時醃魚的事還沒來打擾他。 他拿起聽筒,要了溫姆西的號碼。溫姆西的男僕接的電話。 “閣下正在洗澡,先生。我為您接通好嗎?”

“接通吧。”帕克說。 電話鈴又響起來。現在彼得勳爵的聲音很弱。 “餵!” “女房東提到過伯莎·果托貝德在哪幹活嗎?” “提到過——她在幽靜小屋做女服務員。為什麼突然對此感興趣了?我睡覺時你冷落我,可我洗澡時又來求我。這聽起來像音樂廳裡不太優雅的歌曲。啊,怎麼回事?” “你沒讀報嗎?” “沒有。我把這些愚蠢的事留在早餐時做。發生什麼事啦?我們要被派往上海嗎?還是他們從收入稅裡又扣去六便士?” “閉上嘴,瞧你這傻瓜,是正經事。你行動得太晚啦。” “為什麼?” “今天早晨在埃皮恩森林伯莎·果托貝德被發現已經死啦。” “天哪!死啦?怎麼回事?” “不知道。是毒藥或別的原因,或許是心髒病。不是強暴,不是搶劫,沒有任何線索。現在我就去倫敦警察廳。”

“寬恕我吧,查爾斯。你知道當你說廣告不能有什麼害處時,我有一種可怕的感覺。死了,可憐的姑娘!查爾斯,我感覺自己像個兇手。噢,該死的!我真傻。這真讓人感到無能為力。聽著,你快到倫敦警察廳告訴他們你所知道的,我馬上去見你。不管怎樣,現在已沒有疑問了。” “噢,你聽著,也許事情並不是這樣,與你的廣告毫無關係。” “奇蹟可能會發生。你自己判斷吧。噢!查爾斯,報紙提到她姐姐了嗎?” “是的,提到了。她身上有一封姐姐的來信。他們也是通過這封信才辨認出她的屍體。上個月她姐姐已結婚,並去了加拿大。” “那讓她倖免一死。如果她回來的話,會非常危險。我們必須找到她,警告她,並弄清楚她都知道些什麼。再見,我得穿點衣服。噢。該死!”

咔嗒!電話又掛斷了。帕克先生沒吃上醃魚,但一點兒也不覺得遺憾。他迅速從家裡跑了出來,沿著蘭姆的康杜伊特大街叫了輛出租車,直奔威斯敏斯特。 倫敦警察廳偵緝處處長安德魯。麥肯齊先生是彼得勳爵的老朋友。他友好地接待了這位不安的年輕人,並專心傾聽著他講述這棘手的案子。這其中涉及到癌症、遺囑、神秘的律師和令人煩惱的廣告。 “這真是少見的巧合,”他寬容地說,“我理解你心煩意亂的心情,但你可以安心,我有法醫的鑑定報告,他確信伯莎是正常死亡,沒有受傷害的痕跡。當然他們會作檢查,但我認為沒有任何理由懷疑是謀殺。” “可她在埃皮恩森林幹什麼?” 安德魯先生輕輕聳了聳肩。 “當然,那一定要去調查。可是——你知道年輕人愛閒逛,她有個未婚夫,我想是在鐵路工作。柯林斯已去見過他。或許她和其他朋友在一起。”

“但如果死亡不是人為的,沒有人會那樣遺棄一個有病或快要死的姑娘吧?” “你不會的。假定她們在亂跑——惡作劇——這個姑娘突然死了,這種心髒病有時會這樣。她的伙伴完全可能驚慌而逃,這種事不是沒有聽說過。” 彼得勳爵看起來不大信服。 “她死了多久?” “我們的人認為大約五六天了。她是被偶然發現的,那是森林中人跡罕至的地方。一夥年輕人正領著幾隻小獵犬探險,一隻狗聞到了屍體的氣味。” “屍體暴露在外面嗎?” “確切地說不是。她躺在灌木叢裡——愛鬧著玩的年輕戀人可能在那兒玩捉迷藏。” “或者是某個殺人犯到那玩捉謎藏,讓警察去找。” 溫姆西說。 “好吧,好吧,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安德魯先生笑著說,“如果是謀殺,一定會有犯罪行為。像我說過的,沒有絲毫受傷或掙扎的痕跡。如果現在你願意與帕克警官去那看看,你就帶上你想帶的工具。發現了什麼就告訴我一聲。” 溫姆西謝過他,去叫隔壁辦公室裡的帕克,催他一同到走廊裡。 “我不喜歡這樣,”他說,“當然了,可以說,看到我們當初的心理攻勢起到作用還是令人滿意的,但我希望這不是決定性的作用。我們趕快到埃皮恩森林,然後去見女房東。順便告訴你,我買了輛新車,你會喜歡的。” 帕克先生看了一眼這個細長、烏黑的怪物,連鍍銅的兩個排氣管都閃著刺眼的光澤。他惟一希望的是去埃皮恩不受任何干擾,所以要顯得正式些。他向路上每位穿藍制服的人揮手示意,顯示自己警察的特權。他做到駕駛坐位上沒有遭到反對。與其說有勇氣不如說放心地在過往的行人和車輛中猛然疾駛——沒有普通賽車的咆嘯聲,而是行駛平穩,不可思議地安靜無聲。 “新型戴姆勒一66型。”彼得勳爵邊說邊敏捷地從一輛卡車邊輕擦而過,好像沒有看到它似的。 “賽車的車身,特製的……有用的……小配件……沒有噪音——討厭噪音……埃德蒙。斯帕克勒……記得……非常渴望沒有噪音……小多里特……叫她'默德爾夫人'……因為那個原因……一會兒我們看看她能做些什麼。” 在他們到達發現屍體的地點之前他們就實現了預言。 他們的到來在一小群人中引起不小的騷動。這些人是因職責或好奇才來到現場的。彼得勳爵立刻被四個記者和一些攝影記者纏住。他們滿懷希望,這一神秘案也許會給他們提供引人注目的三個欄目的報導。使帕克煩惱的是,他走出“默德爾夫人”這一不體面的事被拍了照。警長沃姆斯利有禮貌地幫助了他,指責旁觀者,領他到了出事地點。 屍體已被移到停屍房,但潮濕地上的凹陷處清楚表明屍體原來呆的地方。彼得看過後哼了一聲。 “討厭的暖春天氣,”他充滿感情地說道,“四月的小雨——太陽和水——沒有比這更糟的了。主管,屍體一定有變化吧?” “啊,是的,勳爵。變化不小,尤其是暴露的部分。但身份沒什麼懷疑的。” “我想是的。屍體是怎樣的姿勢?” “躺著的,很平靜,正常。衣服也沒弄亂。她感到不舒服時一定是先坐下,然後倒下的。” “哦,下雨下得已看不出地上的腳印和其他痕跡了。草又茂盛。令人討厭的草,哦,查爾斯?” “是的,這些嫩枝好像一點也沒弄斷,警長。” “噢,是的,”警長說,“正如我在報告中指出的,沒有掙扎的跡象。” “沒有——但如果她像你說的那樣坐下,然後倒下,你不認為她的體重會弄斷一些嫩枝嗎?” 警長機敏地瞥了一眼倫敦警察。 “你不會以為她是被放在這兒的吧,對嗎,先生?” “我什麼也不以為。”帕克反駁說,“我只是注意到一點,你也應該考慮這一點。這些車輪印是怎麼回事?” “那是我們的車印,先生。我們的車倒到這兒,從那條路拉著她走的。” “所有這些車印都是你的人留下的,對嗎?” “部分是,先生。一部分是發現屍體的人留下的。” “我想你沒注意其他人的痕跡吧?” “沒有,先生。可上周雨下得很大。而且,你看這個地方到處都有兔子,也有其他的動物。我想,臭鼬之類的動物。” “噢,你最好朝四周看看。遠處可能有些痕跡。圈一下,報告你看到了什麼。你不該讓那群人靠得太近。圍起警戒線,讓他們離開這兒。彼得,看到你想要的了嗎?” 溫姆西一直用他的手杖漫無目的地戳著幾碼遠的一棵老橡樹。這時他蹲了下去,拿出塞在大樹裂縫中的一個包。兩個警察特別感興趣,急忙過去。東西已變乾了——一個火腿三明治和一個空巴斯啤酒瓶子。這些東西胡亂地裹在一張油漬漬的報紙裡。 “野餐的人,”沃姆斯利用鼻子哼了一聲,“我猜想與本案無關。” “我想你錯了。”溫姆西平靜地說,“準確地說這個姑娘什麼時候失踪的?” “噢,她在幽靜小屋五點下班,到明天正好已經一周了,那天是二十七號,星期三。”帕克說。 “這是二十七號周三的《晚報觀察》。很晚的末版,要到大約六點才到街面上,所以除非有人把報帶到這兒吃晚飯,否則是這個姑娘自己或她的同伴帶過來的。之後幾乎不可能有人會來這兒野餐而不帶著報紙的正文。倒不是正文部分必定要干擾某人享用晚餐。戰爭要來就讓它來吧。不過此時沒有戰爭發生。” “的確如此,先生。你假定死亡發生在星期三或星期四。她也許在別的地方——與某個人呆在鎮上或其他地方。” “又被推翻了,”溫姆西說,“可是,這是個奇怪的巧合。” “是的,勳爵,我很高興你發現這些。你來負責呢,還是我來,帕克先生?” “最好把這些帶走,把它們與其他東西放在一起。” 帕克邊說邊伸手從溫姆西那拿過來。它們好像引起溫姆西特別的注意。 “我相信閣下是對的。這個包是那位姑娘帶來的。當然看起來她好像不是自己來的,可能她的那位年輕人跟她在一起。看起來像一個古老的故事。照管好那個瓶子,老兄,上面可能有指紋。” “你可以拿著這個瓶子,”溫姆西說,“像迪克·斯威夫勒說的那樣,願我們永遠別失去一位朋友和送給他的那個瓶子。但在你警告你那位可敬的年輕鐵路職員,他所說的話可能會被記錄下來用來指控他之前,我急切地希望你用你的眼睛看看、用你的鼻子聞聞這塊火腿三明治。” “怎麼啦?”帕克問。 “沒什麼。多虧這棵老橡樹,它看起來保護得極好。這棵健壯的橡樹——許多世紀以來英國防禦入侵者的壁壘。有膽量的人是我們的船員。順便講一下,通常引用的詞有誤。但我疑惑不解的是三明治與其他東西不般配。” “這是一塊普通三明治,對嗎?” “噢,酒瓶和食物有多久了?多久了?——這是個火腿三明治,但不是普通三明治。在里昂咖啡館的廚房、偏僻街道的連鎖商店或熟食店的櫃檯中從未見過。用來做美味佳餚的這頭豬在被養肥的時候日子過得一定不錯,從不為食物擔憂更不用吃殘湯剩飯。注意這乾硬的東西,深褐色的瘦肉,油膩膩黃色肥肉,顏色暗的地方經過黑色濃稠的汁醃製加工,使這道菜足以把宙斯從奧林匹斯山吸引來。告訴我,沒有辨別力的人一年到頭應該吃燉鱈魚過日子?告訴我,你的小女招待和她的鐵路職員是怎樣來到埃皮恩森林,高興地吃三明治的?三明治是由深黑的濃稠汁醃製的布臘登漢姆大腿肉做成的。很久以前布臘登漢姆還是頭小公野豬,在林地裡撒歡,直到死亡把它變成一個不易腐蝕的可怕屍體。我要補充的是這只生豬一磅要花三先令——這點你應承認是重要的。” “的確,很奇怪,”帕克說,“我想只有有錢人——” “只有有錢人或把吃理解為精美藝術的人,”溫姆西說,“這兩個階層無論如何不一樣,儘管他們偶爾有重疊。” “那也許很重要。”帕克邊說邊小心地把證物包起來。 “我們最好現在去看看屍體。” 屍檢不會令人愉快的,因天氣又潮又熱,又有臭鼬。 事實上,溫姆西對屍體匆匆看了一眼便讓兩位警察繼續檢查。他把注意力移到已死的姑娘的手提包上。他掃視了伊夫林·果托貝德的來信——(現在是伊夫林·克羅珀)記下了上面的加拿大地址。他從包裡的間隔層中翻出自己登的、被剪下的廣告。當他看見一張五英鎊紙幣時思索起來。紙幣是折起來與十先令挨著放的,代替十先令金幣的紙幣。另有七先令、八便士,是鍍銀和鍍銅的。還有住宅大門的門鎖鑰匙和一個小粉盒。 “我想你正在查這張紙幣呢,沃姆斯利?” “噢,是的,我的勳爵,當然。” “這把鑰匙,我想是她住處的。” “毫無疑問,是的。我們已叫她的女房東來辨認過屍體。不是對此有疑問,只是例行公事。她也許會幫助我們。啊!”警長注視著停屍房的門,“我想一定是這位女士。” 這位胖胖的慈祥的女人從一位年輕警察開的車上下來。她輕易地辨認出屍體,在為伯莎·果托貝德而哭泣的聲音裡聽到她惋惜地說:“多好的小姐。”她又悲哀地說:“多麼可怕的事啊,噢,天哪!誰會做這樣的事呢?從她上週三未回家以來我就一直擔心。我確信我無數次對自己說,我希望在我給她看那條可惡的廣告前割掉自己的舌頭。啊,我看你已經明白了,先生。有人竟然用假話引誘年輕的姑娘達到自己的目的。一個邪惡的老惡魔——也自稱是律師!當她沒回來,還沒回來時,我給那個卑鄙的人寫了信,告訴他我在找他,用來掌握不利於他的證據,證據像我的名字多克斯·格利弗一樣確鑿無疑。他逃避不了我——我倒不是他要找的那個姑娘,仲夏節就六十一歲了——所以我告訴了他。” 莊重的彼得勳爵因人們對斯特波旅店受人尊敬的默博斯先生的誹謗有點煩亂。默博斯自己對格利弗的來信已體面地作了解釋。 “這老傢伙會有多震驚啊!”他小聲對帕克說,“下次見到他我要給他解釋。” 格利弗女士的抱怨聲還在繼續著。 “多麼可敬的姑娘,兩個都是。伊夫林小姐嫁給了那位來自加拿大的不錯的年輕人。寶貝,這事一定讓她心如刀絞。還有可憐的約翰·艾恩賽德斯,他就要與伯莎小姐結婚了,可憐的年輕人,就在這個聖靈降臨週。一位非常可靠的、可敬的年輕人——一個南方人。他總是像開玩笑似的說:'南方人慢但穩當——那就是我,夫人。'嘖,嘖——誰會相信呢?好像她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我高興地把門鑰匙給了她,因為她有時值晚班,下班後從不呆在外面。那也是為什麼她沒回來讓我擔憂的原因。現在有許多人洗手不干了,很高興擺脫他們,並知道他們到底可能在搞什麼鬼。當過了三點時,她還沒回來,我就說:'注意我說的話,她被綁架了,'我說,'被那位默博斯。'” “她跟你在一起有很長時間了嗎,格利弗女士?”帕克問。 “大約不超過十五個月吧,不超過。但我祝賀你,我用不上十五天就能了解一位年輕女士,看她是不是個好姑娘。你幾乎通過長相就會漸漸知道,如果你有我的經歷。” “她和姐姐一起去你那兒的嗎?” “是的。當她們在倫敦找工作時,她們到了我這兒。她們可能會落入壞人的手中,我可以告訴你,兩個鄉下來的年輕姑娘,長得年輕又漂亮。” “她們非常的幸運,我敢說,格利弗女士,”彼得說,“能夠信賴您,聽取您的指教,她們一定感到是極大的安慰。” “噢,我想她們是的。”格利弗女士說,“倒不是如今年輕人好像喜歡從年長者那兒得到指導。養育孩子,然後她便走了,正如聖經所說的。但伊夫林小姐,現在是克羅珀夫人——她早就有來倫敦的想法,她們以前的貴婦主人使她們有了這個想法。以前做過幫工,儘管我沒看出在一家茶館裡任那些烏和之眾和穿晚禮服的呼來喚去,與在一個貴婦家裡做事有什麼區別。只是活更累,而得不到令人滿意的飯菜。而且,伊夫林小姐,在姐妹倆中她總是領頭的。我確實認為,她自己做得非常棒,並遇到了克羅珀先生。他過去早上經常在幽靜小屋吃早餐,他喜歡這個姑娘,而且用可敬的方式喜歡她。” “真幸運。你知道是什麼原因使她們打算進城的嗎?” “好,先生,你問這個問題有點可笑,因為這事我永遠不可能明白。她過去在鄉下侍候過的貴婦讓她有了這個想法。哎,先生,你不認為那貴婦得到一個好僕人會盡一切努力留下她嗎?但不是的!好像有一天伯莎有了一點兒小麻煩——這個可憐的姑娘,可憐的年輕人——看到她那樣真讓人傷心,不是嗎,先生?——伯莎打碎一個舊茶壺——據大家說是一個非常貴重的茶壺,這位貴婦告訴伯莎,她不能再忍受她的東西被打碎。所以她說:'你必須走。'她還說:'但是我會給你出一個非常好的品德證明,你很快就會找到一個好地方。我希望伊夫林會想跟你一起走。'她說:'所以我要找別人為我幹活。'她說:'為什麼不去倫敦?你們在那兒會幹得不錯,會過一種比家裡更有趣的生活。'結果,她讓她們腦子裡充滿了美好的幻覺,倫敦是多麼好、多麼完美的地方,想要就能得到。她們著迷得像瘋了似的要來。她給她們一些錢,從各方面來看表現得都很大方。” “哼,”溫姆西說,“她好像對她的茶壺很在意。伯莎是一個愛打碎瓷器的人嗎?” “噢,先生,她從未打碎過我的東西。但那個惠特克小姐——這是她的名字——是個固執己見的女人,每件事都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她脾氣很好,可憐的伯莎這樣說,儘管伊夫林小姐——現在是克羅珀夫人——她總是有更深刻的想法。伊夫林小姐總是很精明,你們可能會同意我這麼說。但是,先生,我們都有自己的個性,不是嗎?我的想法是那個貴婦她想自己選個人來代替伯莎——就是這個姑娘——伊夫林——現在的克羅珀女士,你明白我的話——她只是找藉口,正如她們所說,擺脫她們。” “很可能。”溫姆西說,“我想,警官,伊夫林·果托貝德——” “現在是克羅珀夫人。”格利弗夫人抽泣著插了一句。 “克羅珀夫人,我們應該這樣稱呼——已經聯繫上了嗎?” “噢,是的,勳爵,我們馬上給她拍電報。” “好。我希望你一有她的信兒就馬上告訴我。” “是的,勳爵。我們應與帕克警官聯繫。” “那當然,哦,查爾斯,我把這裡的事留給你處理,我要去拍電報。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謝謝,不了。”帕克說,“坦率地說,我不喜歡你開車的方法。在警隊我喜歡呆在法律干涉不到的地方。” “干涉不到是適合你的詞。”彼得說,“那麼,我就在城裡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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