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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劇毒 多萝西·L·塞耶斯 4219 2018-03-16
彼得勳爵為了祝賀默奇森小姐的成功,請她在魯爾斯餐廳吃了一頓特別的午餐,那裡的陳年的科涅克白蘭地佳釀很能配合他們的心情。事實上,默奇森小姐回到厄克特先生的辦公室有點晚了,而且由於匆忙她忘記了歸還那些鑰匙坯。但是當有美酒和稱心的伙伴時,人們通常會忘記事情。 溫姆西有很好的自控能力,他回到家裡去思考事情,而沒有急著去豪樂威監獄。儘管使正在坐牢的人保持好的心情是一件博愛而又必須的事情(他經常以這個為藉口天天去看她),他還是不會忘記如果能夠證明她的清白是一件更有用更博愛的事。而現在,他還沒有真正的進展。 當諾曼·厄克特製造出了遺囑的草稿時,自殺的理論看起來非常有希望,但是他對於草稿的想法沒有完全被證明。從九環酒吧找到那個裝白色粉末的紙袋的可能性非常小,時間正無情地流逝,希望幾乎要消失殆盡了。

就這件事情什麼都不能做讓他煩惱,他想衝到格里旅館大街,徹底搜索每一個人和九環酒吧,但是他知道警察會做得比他好。 對於遺囑諾曼·厄克特為什麼想要誤導他?他可以很簡單地拒絕提供任何情況。這裡一定有什麼值得懷疑的東西。厄克特沒有那麼做,事實上,作為繼承人他在進行一場相當危險的遊戲。如果那個老婦人死了,遺囑得到驗證了,那麼事情一定會公諸於眾,某一天她總會死的。 雷伯恩太太死是多麼容易發生啊,他愧疚地想。她九十三歲,身體虛弱。多服用一點什麼東西——一個閃失——一個小小的驚嚇,甚至不用想其他的。他無所事事地想像自己和一個老婦人生活在一起、照顧她…… 已經是十二月三十日了,他依然沒有計劃。他書架上的大部頭的著作,一本又一本地都像徵著聖徒、歷史學者、詩人、哲學家,這些都在譏笑著他的無能。所有的智慧和美好的事物都不能教會他如何拯救那個危險的、渴望的女人免予在悲慘的絞刑中死去。他曾經以為自己比別人聰明,但是巨大的、複雜的、弱智的事情像陷阱一樣圍繞著他。他咬著牙絕望地責罵著在充滿書卷氣、華麗的又毫無用處的房間裡踱著大步。壁爐上放的威尼斯鏡子映射出他自己的頭和肩膀。他看見了一張白皙、癡呆的臉孔,稻草一樣顏色的頭髮油光水滑地梳向背後;一片單片眼鏡不協調地掛在荒誕的緊鎖的眉毛下面;鬍子刮得像陰陽人一樣一根不剩;一條打的非常體面的領帶和昂貴的薩維爾·羅裁剪的西服胸前的口袋探出的手帕互相映襯。他從壁爐架上抄起了一塊青銅——一件美麗的東西。當他抓起來的時候,手指上還沾上了綠銹。他心裡有一種衝動,砸碎那面鏡子,砸碎那張臉——砸碎它會變出一隻巨大的、咆哮的野獸。

愚蠢!人不應該這樣做。二十個世紀的文明把人的手腳嘲笑地束縛了。他把鏡子砸碎了又能怎麼樣?沒有什麼會發生。邦特會走進來,既不會感動也不會吃驚,他只會把碎片掃進簸箕裡,吩咐人給他來個熱水澡,做個按摩,然後第二天訂購一塊新的鏡子,因為人們來了會問起,會為不小心打碎了原來的那塊感到遺憾。哈麗雅特。文還是一樣會被絞死。 溫姆西回過神來,要了帽子和外套,出來乘上出租車去拜訪克林普森小姐。 “我有一項工作,”他要比平常突然地告訴她,“我想讓你本人來完成。我信不過其他任何人。” “你這樣信任我太好了。”克林普森小姐說。 “困難的是,我不能告訴你究竟應該怎麼人手。所有事情都由你到了那裡發現什麼來決定。我要你去西默爾蘭的溫德爾,去調查一個叫做雷伯恩的弱智、癱瘓的老女人,她住在叫做阿布爾佛德的房子裡。我不知道誰在照顧她,也不知道你該怎麼做才能進入房子。但是你必須那樣做,你要找到她的遺囑保存在什麼地方,如果有可能,看一看。”

“天哪!”克林普森小姐說。 “還有更困難的,”溫姆西說,“你只有大概一個星期的時間。” “時間真是很短。”克林普森小姐說。 “你知道,”溫姆西說,“文的案子差不多是下個審判季第一個案子,除非我們找到好的理由要求延期。如果我們能找到新的證據替被告說服法官,他們可能會安排延期。但是現在我沒有任何可以稱作證據的東西——只有特別模糊的預感。” “知道了。”克林普森小姐說,“嗯,我們每個人都盡了最大的努力,現在真的很需要找到事情的真相。別人告訴我們,這像搬動一座大山一樣困難。” “那麼看在上帝的分上,好好準備,”溫姆西憂鬱地說,“因為就我看來,這項工作就像要把喜馬拉雅山和阿爾卑斯山,加上一點高加索山和落基山的一部分一起抬起來一樣困難。”

“你可以指望我可憐的努力,”克林普森小姐回答,“我會找親愛的牧師為承擔困難的特殊使命的人做個彌撒。你希望我什麼時候出發?” “立刻。”溫姆西說,“我想你最好作為一個普通人單獨去那裡,就住當地的旅館——而不是一間出租的房子,住在那種地方有機會聽到更多的議論。我對溫德爾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那裡有家靴子廠,風景還不錯,但是地方不是很大。我覺得那裡的每個人都認識雷伯恩太太,她很富有而且年輕的時候臭名昭著。你要融洽相處的人是一個女性——那裡一定會有一個這樣的人——她照料和服侍雷伯恩太太,總的來說,就是照顧她的起居。當你發現她有什麼弱點時,就努力地利用。哦!順便告訴你——很可能那裡沒有遺囑,遺囑在那個叫諾曼·厄克特的律師手裡,他在拜德佛大街工作。如果是那樣,你可以努力地尋找任何事情——任何對他不利的事情。他是雷伯恩太太的曾外甥,有時候會去探望她。”

克林普森小姐把他的這些指示記了下來。 “現在我就走了,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溫姆西說,“從公司隨便支取你需要的錢。如果你需要特殊的裝備,給我發電報。” 從克林普森小姐那裡出來,彼得·溫姆西勳爵發現自己又籠罩在強烈的悲觀和自憐當中,但是現在這些已經變成了一種緩慢的、令人傷感的滲透。認識到了自己的無能,他覺得在歸隱修道院或冰凍的南極之前要積蓄一點能量。他上了出租車直驅蘇格蘭場,去找總巡官帕克。 帕克正在辦公室裡閱讀剛收到的一份報告。他跟溫姆西打了個招呼,表情中好像拘謹要遠多於高興。 “你來是為了那個裝粉末的袋子?” “這次不是。”溫姆西說,“我覺得關於那個袋子你可能永遠不會得到什麼消息了。不是,這次來是為了一件比較複雜的事情。關於我妹妹的。”

帕克吃了一驚,把報告推到了一邊。 “關於瑪麗女勳爵?” “呃——是的,我知道她一直和你有交往——呃,共進晚餐,或者什麼的,什麼?” “瑪麗女勳爵給了我這份榮幸——有過一兩次——我們一起。”帕克說, “我沒想到——我不知道——那是,我理解了——” “啊!但是你不理解,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溫姆西嚴肅地說,“你知道,瑪麗是那種心地非常好的女孩,儘管我說而且——” “我相信,”帕克說,“這個你根本沒必要跟我說。你認為我曲解了她的好意?現如今高貴的女士沒有人陪伴,單獨和其他人共進晚餐是習俗,而且瑪麗女勳爵曾經一” “我不是指的要人陪同,”溫姆西說,“瑪麗不會為了一件事而堅持那樣做的,我覺得無論怎樣這都是廢話。作為她的哥哥——當然這是杰拉爾德的事情,但是瑪麗不會把這一切告訴他的,你知道,她才不會把這些喋喋不休地灌進他的耳朵呢,特別是這些都可能會被告訴海倫——我想說什麼?哦,對了——作為瑪麗的哥哥,你知道,我認為打個比方說,我有責任告訴你,有希望的話,讓一切美滿。”

帕克用鋼筆戳著吸水紙思考著。 “別那麼幹,”溫姆西像公雞一樣昂著頭說,“那會把你的鋼筆弄壞的。” “沒有人會反對什麼。”帕克急躁地說,“你在想什麼,溫姆西?我很清楚,從你的角度來看,瑪麗·溫姆西女勳爵和一個警察在大眾的餐館吃飯很不合適,但是你可以想像一下我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非常的有禮貌。” “在她母親的眼裡,你欺騙了這個曾經純潔、可愛的女孩,你傷害了你的朋友。”彼得打斷他,搶先說出了他要說的話,迅速、流利地說出了一個結論。 “你是多麼的故作正經,查爾斯。我真想把你裝進一個玻璃箱子。當然你沒有說這些,但是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 帕克瞪著他。 “自從大概五年以前,”溫姆西說,“你對我妹妹看起來就像一個發瘋的膽小鬼,但是當她的名字被提到的時候你又會吃驚的像一隻兔子。你那樣意味著什麼?不是言過其實,不是讓人快樂,你讓那個女孩子失去勇氣。你讓我了解到你的厚顏無恥,如果你想再聽一次我說的話。一個男人不想看到另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妹妹搖擺不定——至少,不是那種長時間的搖擺不定。這也許看不見,但是令人惱怒。為什麼不拍一下你男人的胸膛說'彼得,我的小甜菜,我決心努力進入你的家族成為你的兄弟'?什麼阻止你了?是杰拉爾德?他是個蠢貨,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一個老頑固,真的。是海倫?她是個令人討厭的傢伙,但是你根本不用多看她。是我?如果是那樣,我會變成一個隱士,於是就有了一個彼得隱士,行嗎?所以我是不會阻止你的。說出你的難處,老東西,我們統統把它都清除掉。現在,以後!”

“你是在要求我——?” “我是在問你要幹什麼,可惡!”溫姆西說,“如果不是故作正經,我不知道你是為什麼。我知道你是想給瑪麗時間讓她從和卡斯卡特以及高爾斯的不幸的事情中恢復過來,但是,親愛的,一個人可能在微妙的事情上做得過了火。你不能指望一個女孩子總是若即若離,對嗎?你在等一個閏年,還是什麼?” “聽著,彼得,不要作一個可惡的傻瓜!我怎麼來要求你的妹妹嫁給我?” “怎麼做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也許會說:”結婚怎麼樣,親愛的? '這很時髦,直接又不會有什麼錯誤。或者你可以單腿跪下說:“你能夠讓我榮耀的握著你的手和你的心嗎?'這樣做很美好也很古典,而且在如今還有真摯的優勢。或者你還可以寫信,發電報或者打電話。但是我想知道你自己會怎麼做。”

“你不夠嚴肅。” “哦,上帝!我能讓你忘了這些可惡的蠢話嗎?你讓瑪麗非常不開心,查爾斯,我希望你能夠和她結婚,我希望你這樣做。” “讓她不開心?”帕克幾乎是叫嚷著說,“我——她——不開心?” 溫姆西用力地拍著自己的額頭。 “木頭——頑固的木頭!但是好像最後一句話你聽進去了。是的,你——她——不開心——你現在知道了?” “彼得——你真的認為——” “現在別草率行事。”溫姆西說,“對我說是浪費,留著對瑪麗說吧。我已經盡了作哥哥的責任,現在不說了。冷靜下來,看你的報告——” “哦,上帝,好的,”帕克說,“在我們深入討論之前,我有一份報告給你。” “你有報告給我?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

“你不讓我說。” “嗯,什麼報告?” “我們找到了那個袋子。” “真的找到了?” “是的,一個酒吧的服務員找到的——” “別說那個酒吧服務員了。你確信你們找到的就是那個袋子?” “哦,是的,我們已經辨別過了。” “繼續,你們化驗過了嗎?” “是的,化驗過了。” “那麼,是什麼?” 帕克看著他,很猶豫地說出了一個壞消息:“碳酸氫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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