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五條紅鯡魚

第15章 第14章羅斯治安官

第二天一早就變了天,狂風呼嘯,大雨傾盆。溫西的素描大會被迫推遲了,但是不管怎樣,這一天並不缺少突發事件。 第一件事就是羅斯治安官突然從艾爾回來了,還帶回一個曲折的故事。 他前天晚上去了基爾馬諾克,去調查那個穿柏帛麗外套的騎車人,有人看到他一點四十八分之後離開了艾爾車站。但是,這個線索也沒有什麼幫助。治安官費了好大的勁尋找這個男人,最終證明他完全是無辜的,只是一個受人尊敬的年輕農民,去車站尋找運輸中丟失的貨物而已。 羅斯進一步在鎮里鎮外調查,希望找到其他的線索。 書報攤的售貨員在一點四十九分看到穿灰色外套的人經過他的書報攤,向出口跑去。因為攤子擋住了視線,所以他沒有看到那個人是否離開了車站。

某個停靠在車站出口的出租車司機看到一位身穿柏帛麗外套的年輕人騎著自行車出來(這個人就是羅斯後來查到的那個農民)。他還看到一個戴著帽子,穿灰色法蘭絨外套的年輕人,提著一個小手提箱,但是沒有自行車。這時一個旅客搭車,他就開走了。但是他想他又看到那個人拐進一條小巷。大約是斯特蘭拉爾火車進站之後兩分鐘——也就是一點五十分。 大約兩點二十分,一個搬運工推著行李向兩點二十五分開往卡萊爾的列車走去,他發現一輛男式自行車停靠在粘貼列車時刻表和車站海報的木板旁,就在站台附近售票大廳旁邊。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輛自行車,發現上面貼著L. M. S.運往尤斯頓的標籤。他對這輛車一點印像也沒有,只知道它肯定是不久前才被放在這裡的。考慮到有可能是同事負責的行李或者某個在卡萊爾中途下車的乘客的東西,所以他暫時沒動它。然而到了下午五點,他發現這輛自行車仍舊停在那裡,就詢問其他搬運工是否知道它,但是沒人記得曾處理過或者給它貼過標籤——但是這輛車確實按規定貼著標籤,所以他只好將它送上五點二十分開往尤斯頓的列車。如果車主乘坐的是兩點二十五分的火車,那麼自行車會與他同車抵達尤斯頓,因為兩點二十五分的車不去那裡,倫敦的乘客必須在卡萊爾換車,並且等待兩小時十五分鐘,直到五點二十分的火車進站。

搬運工還特地檢查了一下,這是一輛羅利自行車,不很新,車子整體狀況也不是很好,但是前後輪胎很新。 羅斯聽到這段描述幾乎要跳起來。他激動地盤問了所有的搬運工,但最終還是不知道是誰給這輛車貼的標籤,而且也沒有得到車主的任何信息。 售票員說兩點二十五分開往卡萊爾的車票售出了十張——五張三等車廂單程票,三張三等車廂往返票,一張一等車廂單程票,一張一等車廂往返票。另外還有兩張開往尤斯頓的三等車廂單程票。這趟車沒有售出長途自行車票,五點二十分的車也沒有,那輛車只承載了八位來自艾爾的旅客。一個搬運工——不是將自行車搬到五點二十分列車上的那位——記得一位穿灰色外套的先生乘坐兩點二十五分的車去卡萊爾,但是他沒有帶行李。經過莫赫林的時候,他問過一些路程問題。這個人沒有戴眼鏡,也沒有說任何有關自行車的事情——直到五點二十分都沒有任何人提到過自行車。

接下來,羅斯治安官就致力於尋找這個穿著灰色外套在小巷中消失的神秘人,但是一無所獲。那是一條小巷而不是一條大街,巷子裡幾乎什麼都沒有,只有幾個大倉庫的後門有一個公共廁所。 他再一次詢問了書報攤售貨員,售貨員回憶說一點五十三分的時候看到一個戴著軟氈帽,穿著柏帛麗外套的男人騎著自行車從售票大廳的方向經過書報攤,但是他沒有過多留意。事實上也沒有其他人注意到那個男人,因為當時斯特蘭拉爾的火車馬上就要再次出發前往格拉斯哥,很多乘客正匆匆忙忙地進站。 兩位盯著最後一件行李被裝進一點五十四分格拉斯哥方向列車的搬運工發誓說,所有貨廂裡面都沒有自行車。 羅斯治安官完全想不明白這件事是怎樣發生的。這輛自行車的描述與安沃斯旅館那輛幾乎完全吻合,與法倫的自行車卻不太接近。但是這輛車究竟是如何被貼上尤斯頓的標籤暱?自行車在格文的時候被搬運工貼簽運往艾爾,這一點已經被艾爾那個將它搬下來的警衛證實。因為在艾爾只有六分鐘的停車時間,如果說車是在那裡被再次貼上標籤的,這幾乎不可能,因為在這一段時間內,裝有標籤的盒子旁邊一直有人值班,他們全都發誓說這輛自行車絕對沒有經過自己的手。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輛車在格拉斯哥的火車離開之後被再次貼上標籤,但不是搬運工貼的,因為沒有一個搬運工記得這件事情。 那麼這個穿灰色外套的人呢? 如果他與書報攤售貨員一點五十三分發現的那個騎自行車穿柏帛麗外套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麼他肯定是在外面某個地方換上柏帛麗外套的(是在公共廁所裡嗎?)。然後經過售票大廳返回。那麼,然後呢?他就一直在車站閒逛到兩點五十五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是在哪裡呢?他肯定沒有進餐廳——那裡的女孩說自己肯定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他也沒有出現在候車大廳或站台上。或許他把自行車放在木板旁,然後再次出去了,或者乘坐了其他的火車? 會是哪一班火車呢? 他沒有乘坐一點四十五分前往格拉斯哥的車,因為自行車肯定不是在火車離開之前被再次貼上標籤的。

現在還剩下一點五十六分前往繆爾柯克的車,兩點十二分和兩點二十三分前往格拉斯哥的車,兩點半前往達爾梅靈頓的車,兩點三十五分前往基爾馬諾克的車,兩點四十五分前往斯特蘭拉爾的車,另外,還有就是兩點二十五分的車。 在這七個可能性中,羅斯可以排除一點五十六分、兩點半和兩點三十五分的列車,沒有任何符合描述的人乘坐這幾班車。羅斯認為兩點四十五分去往斯特蘭拉爾的車也可以排除,因為這輛車最容易使兇手(如果他是兇手的話)暴露行踪——羅斯相信溫西所說的“兇手可能會希望盡可能快、盡可能自然地出現在家中”的結論——但是,如果一個人不怕麻煩地來到艾爾丟棄一輛自行車,這樣的說法又讓人難以接受,因為這輛車可以輕鬆地遺棄在家裡附近的任何地方。

現在就剩下兩趟前往格拉斯哥的車和兩點二十五分的車。兩點十二分的車比較慢,三點半才到達,兩點二十三分的車是與斯特蘭拉爾的船相接的車次,三點二十九分到達。前者能讓乘客早點離站。治安官調查了這兩個車次的乘務人員,沒有人確切地記得穿灰色外套或者柏帛麗外套的人,因為這種打扮的人很常見。他設想這個小心謹慎的人在離開艾爾之前再次換了衣服,但是隨後又放棄了這個猜想。一個小手提箱裡,不可能除了柏帛麗外套之外再塞一件外套,而且他也不大可能出來買件衣服並在外面找個房間換下來。這樣做要冒很多不必要的風險——他不得不乘坐晚一點的車,而且他在艾爾浪費的時間越多,對他建立不在場證明就越不利。如果說他的本意不是建立不在場證明,那麼他在米諾奇的一切佈置不都毫無意義了嗎?如果他去了格拉斯哥,就肯定不會在三點二十九分之前到達,而且十之八九不會繼續前進了。

當然還有兩點五十五分的車。他或許是那個穿灰色外套前往尤斯頓的乘客。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為什麼要帶著自行車?這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呢?他完全可以把它扔在艾爾的站台上。 不!他最好攜帶著自行車。他知道它或許會被調查——即使不是謀殺案的證物,至少也是一輛偷來的自行車。尤斯頓比艾爾大,離案發現場也更遠。一輛自行車可以隨手扔在倫敦的任何地方,只要他沒有被人看到騎車滿街晃悠的樣子,就可以否認一切指控。 羅斯對所有這些解釋都不滿意。也有可能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乘坐任何一班火車離開,他現在還在艾爾閒逛,也可以乘坐汽車或者公共汽車去任何地方。他覺得事情已經變得越來越複雜,他自己搞不定了。最後,他決定返回牛頓一斯圖爾特,回來匯報工作並求得進一步的指示。

很明顯,首先要查明這輛車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是否到了倫敦,如果到了的話是什麼時候到的。達爾齊爾給尤斯頓打電話調查,一個小時之後就有了回复:自行車在周三早晨五點按時到達,但還沒有被領取,它現在放在行李暫存處等候主人的認領。是一輛羅利自行車,與描述相符。 警察對此也很頭疼,只能告知車站相關部門,扣留那輛車直到有人前來認領一如果有人認領的話,即時拘捕他。然後又打電話到倫敦警察廳尋求這方面的幫助。然而,說實話,如果這輛自行車確實是被盜的那一輛,誰去認領誰就是傻瓜。 “即使他想要也要不回的,”羅斯治安官說,“如果沒有票,他們是不會把自行車給他的。” “他們不會嗎?”達爾齊爾警官說,“如果這個傢伙下了火車,然後在別的車站買票了呢?或許是在卡萊爾,或者克魯或者拉格比?”

“也是,”羅斯同意,“但如果他想這樣做的話,應該早一點去領。他越晚離開就越危險。” “是的,我們應該慶幸它還在那裡。”達爾齊爾說。 “嗯。”羅斯高興起來了。 麥克弗森巡官也很高興。他一大早驅車來向達爾齊爾展示他的時間表,對自己非常滿意。 “自行車的發現完全契合我的理論,”他說,“如果那不是法倫的自行車,我就把帽子脫下來吃了。” 與此同時,一個打擊正在等著達爾齊爾警官。達爾齊爾警官向來以自己的快速高效為榮,他從艾爾返回的前一天晚上,在格文警察局留下一組照片,並留下指示,只要搬運工麥克斯金明過來,就將這些照片展示給他看,看他能不能辨認出穿灰色外套的那個人。現在格文警察局打來電話說這個搬運工昨天晚上被送進了醫院,因為他那個“很疼痛的胃部”已經轉化成了闌尾炎。打電話去醫院得到的消息是證人現在正在手術,至少有一段時間不能說話。還有一些模糊卻讓人不安的細節,什麼“胃穿孔”、“腹膜炎的威脅”,還有什麼“心臟的情況也很令人不安”。達爾齊爾詛咒了幾句,立刻打發羅斯帶著照片去艾爾,讓那裡的工作人員辨認。

接下來的當頭一棒是直接送給麥克弗森巡官的,讓他的胃部一陣痙攣。 “如果那不是法倫的自行車,”他曾經說過,“我就把帽子脫下來吃了。” 這些話幾乎剛冒出他的嘴巴,電話鈴聲就響了。 “這裡是克里鎮警察局,”一個聲音說,“我們發現了法倫先生遺棄在菲爾貝山上的自行車。這輛車毫無疑問是他的,因為車把上還貼著他名字的標籤。” 大家還記得前一天晚上,巡官派出一組人在那個廢棄的鉛礦附近——也就是一兩年前發生不幸災難的現場——展開搜索。這座礦山位於克里鎮以東幾英里處,包含六個或更多狹小的礦井。要到達那裡,先要經過菲爾貝農場。從農場有一兩條羊腸小路通向礦山,礦山是平頂作業,井深三四十英尺。一些升降機的支架孤零零地留在原地,防護線纜早已經消失無踪。礦山是個不祥的地方,尤其是在那個不幸的女孩摔落之後,除了偶爾有牧羊人經過,從來沒有人願意靠近它們。農場的人避免走近它們,路也只通到農場。儘管礦山是人類文明的產物,但出於實際的考慮,這裡是孤單的被遺棄的世界,就好像位於沙漠中央的不毛之地。 法倫的自行車就是在這片被詛咒的不祥之地找到的。麥克弗森立即驅車前往調查,發現克里鎮警察和一些志願者正探頭聚集在一個井口前。一個腰間纏著繩子的人正準備下去。 自行車躺在被發現的地方——距離農場幾百碼,距離最近的礦坑大約半英里。車子狀態良好,儘管金屬板部分因為在歐洲蕨中躺了四個晚上而有點生鏽。現場沒有事故或者暴力的跡象。看起來,當山路變得崎嶇陡峭不適合騎車的時候,它就被扔到下面,遺棄在那裡。 “沒有發現屍體嗎?”麥克弗森問道。 沒有,現場沒有發現屍體或者衣服,但是不幸的法倫很有可能正躺在礦井底部,他們準備——當然也接到了命令——依次搜尋所有礦井。這可真是一個難以應付的工作,因為一些礦井裡還有水。麥克弗森告訴他們繼續工作,有任何發現及時匯報。接下來他帶著非常沮喪和懊惱的心情回到了科爾庫布里郡。 對於警察局局長來說最苦惱的任務就是告訴法倫夫人關於她丈夫有可能遭遇不幸的噩耗。當她在門口遇到他的時候還是笑意盈盈,而且顯露出近日來少有的高興,馬克斯韋爾先生髮現自己很難將這句話說出口。不過,她大體上還能夠接受。局長強調說還沒有明確證據證明是自殺,而且搜索只是預先防範。 “我很理解,”法倫夫人說,“你人很好。我不相信休會做這樣可怕的事情,我確信這一切都是誤會。他是有些偏執,你知道,但我想他只是在某個地方散心。當然,你們會去搜索那些礦井,我明白。” 局長盡可能巧妙地詢問了幾個問題。 “好吧,是的——如果你已經知道——我必須承認當他離開的時候脾氣確實有一點大。休很激動,晚飯時發生的事情讓他非常心煩。哦,親愛的,沒——當然與坎貝爾先生沒有什麼關係。多荒謬的想法啊!” 馬克斯韋爾先生覺得不能錯過這次機會。他盡量和善地解釋,那天晚上,有人聽到法倫說了一些難聽的話,與坎貝爾先生有關。 然後,法倫夫人承認她丈夫確實反對坎貝爾經常出現在他們家。 “但每次他想過之後,”她說,“就會發現這樣對待我不公平。他永遠不會尋短見——也不會攻擊任何人。馬克斯韋爾先生,你必須相信我。我了解我的丈夫,他很衝動,但是他也就是衝動一時,脾氣很快就會過去。我相信他仍然活著,活得好好的,而且不會做任何魯莽的事情。即使——即使你們找到他的屍體,我也只會認為他發生了意外。其餘那些想法是絕對不可能的——很快你就會過來告訴我,我是正確的。” 她說得如此堅決,以至於局長自己都動搖了。他說他相信事實最終會證明法倫夫人的正確,然後便離開了。在離開的時候,他看到斯特羅恩的車在拐彎處經過自已身邊,他轉過身瞥了一眼,發現車子在法倫夫人門口停了下來。 “不管法倫做了什麼事情,”他對自己說,“斯特羅恩都絕對參與過。” 他猶豫了一會兒,又折了回來。他記得麥克弗森至今還沒有在門城調查出週一晚上九點十五分斯特羅恩的行踪。 “嗨,斯特羅恩先生!”他打招呼。 “哦,早上好,馬克斯韋爾先生。” “我只是想問你一些事情,我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這個——呃——關於法倫先生令人不安的消息?” “沒有,他怎麼了?” 馬克斯韋爾先生把發現自行車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天哪!”斯特羅恩說,“是的——他——那麼——看起來很糟糕,是嗎?法倫是個喜怒無常的傢伙,你知道。我希望沒什麼事。法倫夫人知道了嗎?” “是的,我想最好讓她有個準備——萬一——” “是的,她很傷心嗎?” “不,她非常勇敢。另外,我的人昨天就想找你。” “是嗎?非常抱歉。我們去了桑德·格林,女僕也不在。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就是想問一下週一晚上九點過一刻你是否在家。” “週一晚上?讓我想想。不,不在。我去湯蘭釣魚了。怎麼?” “有人看到法倫走在勞里斯頓路上,我想他應該是要去你那裡。” “我不知道,”斯特羅恩說,“但是我會問問我妻子。她應該知道,如果她不知道,或者女僕會知道。但是她們什麼也沒說,我想應該是沒有來。該死!我永遠不能原諒自己,一想到他來找我,我就能阻止他——但是我們還不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當然,還不知道。”警察局局長說,“我們希望是最好的結果。” 然後他轉身回家。 “一本正經的傢伙。”他自言自語地說,“我不相信他。當然法倫也有可能與案子完全無關。溫西那個特別的故事……” 大約一個小時以前,溫西給了他沉重的一擊,與此相比,其他打擊都只是小撓小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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