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失衡的時間

第24章 第23章劇院經紀人的證據

溫西和偵探星期天待在倫敦,星期一開始去沙夫茨伯里大街。在名單上的頭兩個名字那裡,他們什麼信息都沒有得到。經紀人要么沒有把奧嘉·科恩的照片給過別人,要么就是不記得這樣的事了。第三個經紀人是伊薩克·J·蘇利文先生,他的辦公室比起另外兩個要小一些,邋遢一些。辦公室的接待處和平時一樣擠滿了耐心地等待著通知的人。寫有偵探名字的字條被一位眼神淒慘的秘書送了進去,從他的樣子看來,似乎他一生都在跟別人說“不行”,並為此受盡了責難。什麼動靜都沒有。溫西端坐在長凳最盡頭的那端——那條凳子上已經坐了其他八個人——開始玩早報上的填字遊戲。偵探累了。秘書從裡面的門裡冒了出來,立刻被一群申請者們圍住了。他把他們堅定但沒有惡意地推開,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

“聽著,小伙子,”偵探說,“我得立刻見蘇利文先生。這是警方的事。” “蘇利文先生現在有事。”秘書冷漠地說。 “那他必須得把事放下。”偵探說。 “等一會兒。”秘書一邊說一邊把什麼東西的複印件夾進一本大書裡。 “我沒有時間來浪費。”偵探說,大步穿過內門。 “蘇利文先生不在這兒。”秘書說,他像鰻魚一樣靈活地攔住了他。 “哦,他在這裡。”偵探說,“現在,請你不要妨礙我的公務。”他用一隻手把秘書推到一邊,把門猛地推開。門裡出現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士,穿的衣服少得不能再少了,她正在向幾個吸著大雪茄的壯實先生展示她的魅力。 “關上門,該死的。”一位先生眼睛都沒抬一下,不耐煩地說,“這是在搞什麼,你怎麼什麼人都讓進來?”

“你們當中哪位是蘇利文先生?”偵探問道。他依然站在那裡,怒目看著房間對面的第二道門。 “蘇利文不在這裡。把門關上,不行嗎?” 偵探很不高興地出來了,受到了接待廳熱烈的歡呼。 “我說,老傢伙,”溫西說,“這個傢伙說'在吞下無翼的兩足動物後,眼睛發光',他是什麼意思?聽起來像是一隻老虎背著來自的一位女士。” 偵探大笑起來。 中間休息的時間到了。現在內門打開了,那位年輕女士出現了,穿著衣服,顯然神誌很清醒。她衝著周圍笑了笑,然後看到了坐在溫西邊上的熟人:“搞定了,親愛的。'飛機女孩',第一排,既唱又跳,下個星期開始工作。” 那熟人表示了適當的祝賀。兩個抽雪茄的男人戴著帽子出來了,人群向里屋的方向蜂擁而去。

“好了,姑娘們。”秘書說,“你們這樣沒用。蘇利文先生有事。” “看那兒。”偵探說。 這時,門開了一個英寸的縫隙,一個沒耐心的聲音傳了出來:“哈洛克斯!” “我會告訴他的。”秘書一邊慌忙地說,一邊撥開一個金髮美女,從門縫裡鑽了進去。 “我不管他是上帝還是全能神,他必須得等。把那個女孩叫進來,還有——哦,哈洛克斯——” 秘書回來了——不幸地。那位金髮美女安靜了一小會兒,然後開始大鬧起來。接著,門突然完全敞開了,所有人都在那兒,金髮美女,秘書,一個特別壯的先生,他帶著一副絕對慈悲的表情,聲音和他威嚇時的聲音完全不一樣。 “不行,格蕾絲,不要再費勁了,今天沒有位置給你,你現在只是浪費時間。聽話。如果有任何職位空缺,我會讓你知道的。你好,菲利斯,又來了?那就對了。下個星期也許會需要你。不行,阿姨,今天不需要灰頭髮媽媽的角色。我——你好!”

他的眼睛落在溫西身上。溫西被填字遊戲難住了,眼神正迷茫地向四周轉動,試圖尋找靈感。 “哈洛克斯!為什麼你沒有告訴我呢?你覺得我付錢給你是乾什麼用的?浪費我的時間。你,你叫什麼名字?以前從沒來過,是吧?我想要個你這種類型的。嗨!羅森格蘭茲!” 另外一位先生出現在門道那裡。他沒有那麼壯,但也算是胖的。 “告訴你,我們有適合你的人選,”壯漢先生激動地吼著。 “什麼人選?”羅森格蘭茲先生無精打采地問。 “什麼人選?!”壯漢先生語調義憤地顫抖著,“當然是為《拐彎的蠕蟲》選的!你見過這麼合適的人選嗎?我親愛的,我們這兒有合適的人。定下來吧?光是這鼻子就能把戲給你演好。” “是很合適,蘇利文。”羅森格蘭茲先生回答說,“但他會表演嗎?”

“表演?”蘇利文爆發了,“他又不需要表演。他只需要走上去就行了。看著,他難道不是一個完美的蠕蟲?嗨,你,那個人,說話啊,會不會說話?” “這個,真的,你難道不知道,”溫西把他的單片眼鏡貼得離眼睛更近了,“真的,老傢伙,你把我搞得很激動,怎麼了?” “這就對了!”蘇利文先生得意地說,“聲音像只李子,衣服也穿得很好!我不會給你推薦不中用的傢伙,羅森格蘭茲,你知道的。” “不錯,”羅森格蘭茲先生勉強地承認,“你能走一走嗎?” 溫西遵從了,邁著精巧的小碎步向內辦公室裡面走。蘇利文先生在他後面嘟囔著,羅森格蘭茲先生跟在後面。哈洛克斯嚇呆了,抓住蘇利文先生的袖子。 “我說,”他說,“我想這是個誤會。”

“你什麼意思,誤會?”他的老闆凶狠地回答了一句,“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他就是我們要的人,所以你別在這兒嚷嚷。” “你演過主角嗎?”羅森格蘭茲先生問溫西。 彼得勳爵在內室的門口停住了,用無所謂的眼神左右掃視著驚呆的觀眾。 “我演過主角,”他高聲說道,“在歐洲所有王室成員面前。摘掉面具吧,蠕蟲早已拐彎了!我是彼得·溫西勳爵,皮卡迪利的偵探,正在追踪一起謀殺案。” 他把兩個胖先生拽進房間裡,在他們後面把門關上了。 “門關得好。”有個人說。 “好了,”偵探嘆氣說,“好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他走向那道門,這一次哈洛克斯沒敢阻攔。 “好,好,好,”蘇利文先生說,“好,好!”他把溫西的名片翻過來,盯著它,“親愛的,親愛的,真可惜啊。多麼浪費啊,是不是,羅森格蘭茲?你有這張臉,應該拿它賺大錢。”

“現在,這兒沒有我能撈到的東西了。”羅森格蘭茲說,“所以我最好先走一步。這蠕蟲是一條好蠕蟲,蘇利文,可就像莎士比亞說的那樣,他不在市場出售。除非彼得勳爵對這件事有興趣。這會很精彩,是不是?彼得·溫西勳爵在主演名單上?現在沒有多少人關心貴族了,但彼得勳爵還是很出名的。他做實事,現在這個時代,大家都喜歡做實事的人。一個勳爵頭銜什麼都不是,但一個勳爵會飛越大西洋或者開一家帽子店或者偵查謀殺案——這裡就有吸引力了,你覺得呢?” 蘇利文先生滿心期待地看著溫西。 “對不起,”勳爵閣下說,“這是不可能的。” “時機不對,”羅森格蘭茲先生說,他的熱情似乎因為到手的鴨子飛了而變得更加強烈,“但我會給你好的待遇。兩百英鎊一星期,你覺得呢?”

溫西搖了搖頭。 “三百?”羅森格蘭茲先生試探說。 “對不起,老傢伙。我是不出售的。” “五百。” “你在說什麼?”昂佩爾蒂先生說。 “這沒用,”蘇利文先生說,“很無奈,但這沒用。我猜你一定很有錢,是不是?太可惜了。你知道,有錢不是永久性的,有額外稅和遺產稅。最好還是趁有機會的時候,賺點你能賺的錢吧。不行嗎?” “絕對不行。”溫西說。 羅森格蘭茲先生嘆了口氣:“哦,好吧,我最好還是走吧。蘇利文,明天見。到時候給我找到合適的人選,怎麼樣?” 他離開了,不是從接待處那邊出去的,而是從房間對面那扇專用的門出去的。蘇利文先生轉向他的訪客們。 “你找我?告訴我你要什麼。爽快點完事,我很忙。”

偵探拿出了奧嘉的照片。 “這個科恩姑娘?是的,她怎麼了?沒什麼麻煩吧?一個好姑娘。工作勤奮,在這兒沒有不良記錄。” 偵探解釋說,他們想知道蘇利文先生最近有沒有把奧嘉的任何照片給別人。 “這個,讓我想一想。她好長一段時間不在這兒了,我想,大概是在做什麼模特工作吧。這對她更好。一個好姑娘,相貌也不錯,可惜她不會表演,可憐的孩子。等一等,哈洛克斯呢?” 他奔去門邊,把門小心地打開一條縫,大喊:“哈洛克斯!”通過那條小縫,秘書又擠進來了。 “哈洛克斯!你認識這張小科恩的照片嗎?我們最近把它送出去過嗎?” “怎麼了?有的,先生。您不記得了?一個傢伙過來說他想要一個俄國模樣的女孩。”

“對了,是這樣。我就知道有人拿走過。告訴這幾位先生關於那傢伙的事。我們不認識他,是不是?” “不認識,先生。他說他正打算開始自己的劇團。名字是——等一等。”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舔了舔手指來翻頁,“是的,在這裡。瑪瑞斯·瓦瓦蘇。” “名字不錯,”蘇利文先生咕噥著說,“顯然不是他的真名,從來都不是真名。他也許叫波茲或者斯賓克。但你要是用波茲或者斯賓克來命名一家公司就不像了,不夠有檔次。我現在記起來這個傢伙了。矮個子的小伙子,還有鬍鬚。他說他在為一個浪漫劇找演員,想要一個俄國型的。我給了他麗維斯基、小彼得羅芙娜還有一兩個別人的資料。我記得,他似乎就是看上了這張照片。我跟他說,彼得羅芙娜更有經驗一點,但他說他不關心這個。我不喜歡那個傢伙。” “不喜歡?” “不喜歡。我從來都不喜歡那些只要光有臉蛋的美女的傢伙。老叔叔蘇利文也許是個講話難聽的人,但我不能容忍這種事情。我告訴他,這個女孩已經有工作了,但他說他只想拍一下她。她從來沒為此事來過,所以我想她可能沒答應他。如果她真的來了,那我會教她點智慧。我不是很看中我的佣金,不管你問哪個姑娘,她們都會這麼告訴你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瓦瓦蘇給她惹上麻煩了?” “不完全是,”溫西說,“她還在做模特工作。但那個瓦瓦蘇——偵探,給蘇利文先生看另外一張照片。是不是這個人?” 蘇利文先生和哈洛克斯兩個人的頭都擠到了保羅·亞歷克西斯的照片前,並同時搖了頭。 “不,”哈洛克斯說,“不是這個人。” “一點都不像他。”蘇利文先生說。 “肯定?” “一點都不像這個人。”蘇利文先生帶著強調的口吻重複了一遍,“那傢伙多大了?瓦瓦蘇看上去像是四十歲,一副兩頰陷下去的乞丐樣兒,聲音像是修女的糖漿。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倒是很像猶大。” “或者理查三世。”哈洛克斯先生提議說。 “如果你讀那個讓人討厭的段子,”蘇利文先生說,“在第五幕裡是找不到他的。在那跟小市民有關的一幕倒還有可能,你知道。理查登場了,在兩個僧侶中間,正在閱讀著什麼。其實,”他又說,“這是很難表演的一段,在我看來,很自相矛盾。你可能不這麼認為,但我現在再一次仔細閱讀又仔細思考,我得說,我覺得莎士比亞在寫這一段故事的時候,腦子並沒有放在工作上。開頭太拖沓了,結尾又太粗暴,一點都不自然。但這場戲一直都演得很好,原因就是,裡面有許多人出場。但他把兩個迥異的性格寫在理查一個人身上,這就是為什麼我不喜歡它的原因。其中的一個人優柔寡斷、心思細密;另外一個人粗心大意,手忙腳亂,一會兒把人的頭削掉,一會兒又大發脾氣。一點都不協調,是不是?” 昂佩爾蒂偵探開始用腳在地上亂畫。 “我一直想,”溫西說,“如果讓莎士比亞挑選演理查的演員的話,會選那種演戲時總是深思熟慮的人——簡單的說,就是能使一切事情戲劇化。我不相信他的暴躁脾氣會比溫柔情懷更加真實。那一場關於草莓的戲就清楚地表達了這一點。” “也許。但關於白金漢宮和鍾的那一幕——怎麼樣?也許你是對的。了解莎士比亞又不是我的任務,是不是?歌舞團女演員的大腿才是我的專長。但我這一輩子已經和舞台混在一起了,舞台並不都是大腿和臥室場景的。你覺得好笑,是不是?聽我繼續說下去。我告訴你,幹這一行,有時候讓我噁心。一半的經理們,他們不想要演員,只想找某一種類型。當我的老父親還在經營劇團的時候,他想要的是演員,那些傢伙今天晚上演拉戈,明天晚上就可以演布魯特斯,中場休息的時候還要串場講笑話演喜劇。但現在!如果一個傢伙一開始靠演結巴或者戴眼鏡的人出了名,那他就得把結巴和戴眼鏡的人演到九十歲。可憐的羅森格蘭茲!你不願意為他演蠕蟲,他一定失望透了。想找一個有經驗的演員,在劇中給他安排一個角色——沒門!我這有個人可以演——好小伙子——很聰明。但他是在《門周圍的玫瑰》裡演一個銀髮老牧師出名的,現在沒有人會選他了,除非有人要找銀髮老牧師。這對於他的演員生涯來說,就是一個終結,但誰在乎呢?只有老叔叔蘇利文在乎,但他總得拿麵包,抹黃油,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去,是不是?” 昂佩爾蒂偵探站了起來。 “非常感謝你,蘇利文先生,”他說,“我們就不再打攪了。” “抱歉,我不能提供更多的幫助。如果我再見到這個叫瓦瓦甦的傢伙,我會讓你知道的。那他就是來自找苦吃了。小科恩應該沒有什麼麻煩吧?” “應該沒有的,蘇利文先生。” “她是個好姑娘,”蘇利文真誠地說,“我可不願意去想,她會有什麼麻煩。我知道你們一定覺得我是個老古怪。” “完全不會這樣想。”溫西說。 他們從專用門裡出來,悄悄地從一條狹窄的樓梯走下去。 “瓦瓦蘇!”偵探從鼻子哼出一口氣,“我想知道他是誰,他又要幹什麼。你覺得那個胖白癡也是其中一員嗎?” “我敢肯定他對此一無所知,”溫西說,“而且如果他對這個瓦瓦蘇一無所知的話,那麼你就可以肯定,瓦瓦蘇不是真的製作人或者任何戲劇方面的人。這些人都是互相了解的。” “哼!這可是很重要的線索啊。” “是啊。我想——” “什麼?” “我在想,是什麼讓哈洛克斯想起理查三世。” “大概是因為那個人看起來像個壞蛋。理查三世是不是下決心要成為惡棍的那個?” “是的。但我總覺得哈洛克斯不是那種可以從別人臉上看出好壞的人。你看,他對自己那些煩瑣的打字排版工作都很滿意。偵探,我腦子裡有個什麼念頭,但我就是抓不住它。” 偵探嘟囔著,當他們要拐進沃德街的時候,他被一個裝貨的箱子絆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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