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失衡的時間

第12章 第11章漁夫的證據

① 沒有等太長的時間,溫西就得知了案件的最近進展。他回到了貝爾維爾酒店吃東西,在咖啡廳吃了一點預先準備好的點心,然後感覺到有人敲了他的肩膀一下。 “天啊,偵探先生!你把我嚇了一跳。好吧,只是輕輕一碰而已。這次有什麼情況呢?” “勳爵閣下,我專程趕來就是告訴您最新情況的。我想您一定很想知道。不瞞您說,這件事很值得我們去琢磨。” “是嗎?你看起來很激動,我還以為你出去值勤了呢。要是沒幹習慣的話,值勤可真是累人的活計。喝一杯嗎?” “謝謝,勳爵閣下。您還記得我們那位年輕朋友的銀行賬戶和三百英鎊嗎?” “當然記得。” “好,”偵探把他的聲音壓得低沉又沙啞,“我們查出他拿這三百英鎊幹什麼去了。”

溫西已經滿心期待了,但這還不夠。昂佩爾蒂偵探感覺他必須把勳爵的胃口大大地吊起來,沒有驚人的效果就絕不說出口。 “偵探先生,我來付賬。他到底幹什麼了?” “勳爵閣下,您猜。您可以猜三次,我打賭您絕對猜不出來。給您猜二十次也猜不出。” “那我就更不該浪費你寶貴的時間了。說吧,發發善心吧。不要讓我急成這樣。他到底幹什麼了?” “他去,”偵探很心滿意足地說,“把錢換成了金子。” “換成什麼?” “三百塊小金幣——他就換成了這個。三百塊圓圓滾滾的小金幣。” 溫西呆若木雞地看著他。 “三百塊——哦,偵探,這種震驚不是脆弱的血肉之軀可以承受的。現在國內都沒有那麼多金子了。自從我祖父軍隊的滑鐵盧戰爭之後,我一共都沒見過十塊小金幣。天哪!他在哪兒搞到的?在哪兒騙來的?現在銀行也不會給你小金幣。他搶劫了金礦嗎?”

“沒有,他是用很正當誠實的途徑換來的,但依然是個離奇的故事。讓我告訴您是怎麼回事,還有我們是怎麼知道的。您可能還記得上個星期的報紙上登了一張亞歷克西斯的照片?” “是的,是從賓館去年聖誕晚會的照片上放大的,我看見了。” “對。這是我們唯一能找到的照片;亞歷克西斯一張照片也沒留下。好了,昨天,有個很古怪的老傢伙到警察局來了——高領子,長鬍鬚,活結領帶,棉手套,大綠傘——全副武裝。他說自己住在普瑞斯摩爾路。他把報紙從口袋裡掏出來,指著那張照片:'我聽說你們想知道這個可憐小伙子的事。''是的,我們想知道。'警長說,'你知道任何相關的東西嗎,老人家?''跟他的死一點關係也沒有,'那個老傢伙說,'但我三個星期前和他做過一筆很奇怪的交易,我想你們也許會想了解下。''說得很對,老人家,'警長說,'說吧。'所以他繼續說了下去,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我們。

“事情似乎是這樣的。你可能還記得一段時間前——不到一個月以前——報紙上登過一個奇怪女人的故事。她一個人住在斯漢普頓的屋子裡,除了幾百隻貓以外一個伴兒也沒有。她叫安·本奈特小姐——不過名字叫什麼是無所謂的。有一天,一切開始不正常了。廚房煙囪裡不冒煙了,牛奶也沒人取了,貓的叫聲簡直要把人的心抓破。巡邏員搭了一把梯子爬過去,發現那位老小姐在她的床上死了。警方的裁決是'自然死亡',原因是年紀大又總處於半飢餓狀態,而且還有一直沒被發現的肺炎。當然了,屋子裡留下了許多財產,其中包括床墊裡的四百塊小金幣。這種事情經常發生。” 溫西點了點頭。 “好了,然後她好久沒露過面的親屬出現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這位來自普瑞斯摩爾路的老頭,阿貝爾·本奈特。有人發現了遺囑,遺囑上說要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他,並請求他照看可憐的貓咪們。他是遺囑執行人,就接管了那個屋子。就在判決的第二天,我們的年輕朋友亞歷克西斯來了——就是這個名字,並且從照片看確實是這個人。他跟老本奈特東拉西扯了一個故事,說他因為什麼原因想要一些小金幣。說什麼想從一個印度貴族那裡買鑽石,但那個外國人看不懂紙幣——這一類的原因。”

“我想,這是他從書裡看來的,”溫西說,“我在哪本書裡看過類似的情節。” “很有可能。老本奈特似乎比他姐姐要聰明些,並沒有完全相信這個故事,他說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不像是會在外國貴族那裡買鑽石的人,但不管怎樣買金子也不是犯罪行為,而且他拿金子乾什麼也不是自己應該干涉的事。他編了幾個拒絕的理由,亞歷克西斯提出用三百英鎊的紙幣外加二十英鎊的酬謝金,來交換三百英鎊的小金幣。老本奈特對二十英鎊的意外之財當然不會拒絕了,所以就同意了這樁交易,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去斯漢普頓銀行驗一下他的鈔票。亞歷克西斯同意了,把鈔票都拿了出來。簡單地說,他們一起去了倫敦—威斯敏斯特銀行的斯漢普頓支行,鈔票檢查沒有問題。本奈特就把金子交給了他,亞歷克西斯用一個皮手袋把金子拿走了。這就是整個故事。我們向銀行的人確認了一下日期,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亞歷克西斯一在報紙上看到安·本奈特死亡的消息,就把錢從銀行取出來並把它們換成金幣。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拿金幣乾了什麼,我就完全一頭霧水了,像個月亮上的人那樣一無所知。”

“這樣啊,”溫西說,“我一直覺得這件案子裡有些古怪的地方,但我不得不承認這事實還是讓我驚呆了。為什麼會有人想換那麼多金子?我想我們可以不去理會貴族鑽石的故事。三百英鎊對於鑽石來說有些少了,而且你想要鑽石的話可以在邦德街上買,根本不用拿金子支付或者央求印度殖民者。” “的確如此。而且,您上哪去找到一個看不懂英國紙幣的印度貴族呢?這些黑人又不是奴隸。他們當中許多還上過牛津大學呢。” 溫西順便說了一句,感謝偵探這麼恭維他的大學。 “在我看來這件事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說,“亞歷克西斯盤算著要去某個英國紙幣不能使用的地方。但現在這個時代,我真想不出來哪裡還不認英國紙幣。中亞地區?” “中亞可能還真不認英國錢,勳爵閣下。他在臨走之前把所有的東西都燒了,從這點來看他不想留下任何痕跡讓人發現他要去哪裡。不可能丟掉一張大英銀行發行的紙幣的踪跡,只要等待足夠長的時間,總會有人在什麼地方通過紙幣上的號碼認出它。紙幣很安全,但如果您去了一個和我們的規矩不同的國家,兌換它們很可能會遇到麻煩。我覺得亞歷克西斯是想跑,他帶金子是因為金子是唯一一種可以在任何地方使用的錢,絕無例外。在通過海關的時候可能不會有人查問他,即便有的話,他們也不會搜查他。”

“的確。我覺得你說得很對,偵探先生。但我得說,你注意到沒有,這就把自殺的說法直接敲死了。” “勳爵閣下,越看越像是這樣了,”昂佩爾蒂心平氣和地承認了,“除非這筆金子是要付給國內某個人的。比如,假設亞歷克西斯被人綁架了,而那個人想要出逃。那個人可能會因為我們上面討論的種種原因而想要金子,他們可能會讓亞歷克西斯來給他們弄金子,這樣就查不到他們頭上去。亞歷克西斯把金子付給了他們,然後極度抑鬱就割了自己的喉嚨。” “你的想像力很豐富,”溫西說。 “但我還是相信我是對的。不過如果這是一起謀殺的話,殺手的手段也太乾淨利落了,看起來也沒有槍眼什麼的。只能是那把剃須刀,關於這把剃須刀我現在有個想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聽。我的想法是,如果真的有凶手存在的話,就用這一招引誘這個兇手,讓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推了推眼鏡,小聲跟偵探耳語著。 “的確值得一試,”昂佩爾蒂偵探說,“沒理由不去試試。這可能會把事情徹底搞清楚。您最好問一問警長,如果他沒有反對意見的話,我堅決支持。為什麼不過去直接問問他呢?” 到達警察局的時候,溫西和偵探發現警長正在同一個穿著漁夫衣服和靴子的暴躁老先生說話。他似乎正因為什麼冤屈而忿忿不平。 “我難道不可以在任何時候把自己的船開到任何地方去?大海對所有人都是開放的,是不是?” “當然是了,波洛克。但如果你什麼事也沒幹,為什麼要用這種口氣說話?你當時就在那裡,這一點你不能否認吧?弗萊迪·貝恩一家人指證他們看見你了。” “關他們什麼事!”波洛克先生髮著牢騷,“一家猥瑣的偷窺狂,就喜歡打聽別人的閒事。我在那里關他們什麼事?”

“不管怎樣,你承認了你當時在那兒。你是什麼時間到平鐵的?” “也許弗萊迪·貝恩他們家人能告訴你啊,他們似乎什麼事都可以告訴你呀。” “不要這麼說話。你說你是什麼時候到的?” “這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又要管那又要管——這個該死的國家還有沒有自由啦?我想去哪裡的話到底還有沒有權利去?回答我啊。” “聽著,波洛克。我們只是想在你這兒打聽點信息。如果你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為什麼不直接回答我們的問題?” “好了,什麼問題?我星期四有沒有去平鐵那邊?是的,我去了。這又怎樣?” “我猜你是從家裡出門的?” “如果你真那麼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是的。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沒什麼。你什麼時間出航的?”

“大概一點鐘。也許過一點,也可能不到一點。大概就是那時候。” “那你到達平鐵的時候就是兩點了。” “這個,你們到底想問什麼?” “你有沒有看見沙灘上的人?” “是的,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 “是啊,我腦袋上長了眼睛,是不是?” “這不假,但你腦袋上最好也長了一張文明的嘴巴。你在哪裡看到這個人的?” “在平鐵附近的沙灘上——大概是兩點左右。” “你當時靠得近不近,看不看得清楚那是誰?” “沒有,看不清。我才不會跟你們到法庭上去,對著什麼垃圾起誓自己看到了什麼東西;警長先生,你可以把我的話捲到煙裡然後抽掉。” “那你看見了什麼?” “我看見了一個女人,在沙灘上跳來跳去,好像是一個人。她跑跑停停,捅一捅沙子,然後又跑了。我就看到了這個。”

“我得把這個告訴範內小姐,”溫西對偵探說,“這會把她的笑神經都調動起來的。” “哦,你看見了一個女人,是不是?你看見她後來幹什麼了嗎?” “她跑到平鐵上去,在那裡瞎折騰了一會兒。” “平鐵上當時有別人嗎?” “有個小伙子躺在那兒,看起來像是的。” “然後呢?” “然後她開始又喊又叫又揮手。” “然後?” “然後什麼?我沒理她,我從來都不答理女人。” “那麼波洛克,那天早上你在沙灘上看見別的人了嗎?” “一個也沒有。” “你始終都能看得見沙灘嗎?” “是的。” “除了這個女人和躺著的男人,你什麼人都沒看見?”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什麼都沒看見。” “這個躺在平鐵上的男人,你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他就是躺著的嗎?” “是的。” “你什麼時候第一眼看到他的?” “我一能看到他就看到了啊。” “那是什麼時候?” “我怎麼說得準。也許是兩點差一刻的時候,也許是差十分。我又不是在為警察值勤。我當時是在幹自己的事,真希望大家都能各自乾好各自的事。” “什麼事?” “駕駛我該死的帆船,這就是我的事。” “不管怎樣,你看見那個男人是在看到那個女人之前,當時他是躺在礁石上的。你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是死了嗎?” “我怎麼會知道他是死的還是活的?他又沒沖我行吻手禮。就算他這樣做了,我也不可能看見,是不是?我離他太遠了。” “但你說過,整個時間裡你都能看到沙灘。” “我沒說錯啊。沙灘多大啊,我怎麼會看不見沙灘呢。但這不能說明,我能看見每個向我行吻手禮的人。” “我明白了。那你後來去了磨刀礁林?” “我去了哪兒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想研究什麼屍體,或者看某個女人跟某個男人搞在一起。我有許多事情要做,沒時間坐在那裡欣賞人家日光浴。” “你做了什麼?” “這是我自己的事。” “不管你去乾了什麼,你反正去了磨刀礁林的深水區。” 波洛克先生沒有說話。 “船上有人跟你在一起嗎?” “沒有。” “那你的孫子當時在幹什麼?” “他?他當時跟我在一起。我還以為你問的是別人,那些平時不跟我在一起的人。”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說警察都是一群笨蛋,大部分都是。” “你的孫子現在在哪兒?” “去科克了,上個星期六去的。” “科克?走私東西去愛爾蘭?” 波洛克先生非常氣憤地吼著:“當然不是了。是做生意,我的生意。” “你的生意似乎很神秘啊,波洛克。你最好小心點。等這個小伙子回來的時候,我們要見見他。不管怎樣,你說當那個年輕女士看見你的時候,你把船開近了一點,然後又駛出去了?” “不可以嗎?” “你把船開近幹什麼?” “這是我的事,難道不是嗎?” 警長放棄了。 “不管怎樣,你願不願意說說,在從你家到平鐵的路上,你有沒有看到任何人沿著海邊走?” “我願意說啊,我什麼都沒看見。在兩點差一刻之前,誰也沒看見。在那之後,我就不確定了,我已經說過我當時滿腦子都是自己的事。” “你在附近有沒有看見別的船?” “沒有,我沒看到。” “很好。如果接下來幾天裡,你想起來什麼東西,最好跟我說一聲。” 波洛克先生嘀咕著什麼不太好聽的話,然後就走了。 “這個老頭可不友好啊。”溫西說。 “一個老無賴,”格萊謝爾警長說,“最糟糕的是,他講的話你根本不能相信。我想搞明白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也許是,謀殺保羅·亞歷克西斯?”偵探提議說。 “或者是收了什麼好處,把兇手送到犯罪現場,”溫西補充說,“這更有可能,真的。他有什麼動機要殺亞歷克西斯呢?” “有三百英鎊,勳爵閣下。我們不能把這個忘了。我知道我曾說過這是自殺,我現在還是這麼想的,但跟以前比,現在我們的確有了一個謀殺動機。” “假設波洛克知道這三百英鎊的事。但他怎麼會知道呢?” “這樣,”警長說,“假設亞歷克西斯打算離開英格蘭。” “我就是這麼說的。”昂佩爾蒂偵探插嘴說。 “還假設他雇了波洛克,和他約定在海邊見面,讓他用船把自己載到遊艇停靠或者類似的地方。還假設,支付波洛克佣金的時候,亞歷克西斯不小心讓他看見了剩下的錢。然後,有沒有可能波洛克把他帶回岸邊,割了他的喉嚨,然後帶著金子跑了?” “但為什麼呢?”昂佩爾蒂反對說,“為什麼要把他帶回岸邊?在船上把他的喉嚨割了,然後把屍體扔到大海裡去,不是更容易嗎?” “不會的,”溫西很急迫地說,“偵探先生,你看過別人宰豬嗎?你算過沒有,這麼干會流多少血出來?如果波洛克在船上把亞歷克西斯的喉嚨割了,那他就得費大力氣擦洗才能把他的船弄乾淨。” “說得很對,”警長說,“但不管怎樣,波洛克的衣服呢?我怕我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來下達搜查令,去他家搜查血跡。” “防水布上的血跡也很容易洗乾淨,”溫西說。 兩位警察無奈地表示同意。 “而且如果你站在受害人後面割喉嚨的話,很有可能不會沾到太多血跡。我相信這個人就是在發現屍體的地點死掉的,不管是謀殺還是自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警長先生,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這個建議可能會有用,可以明確地告訴我們這是自殺還是謀殺。” 他再一次說出了他的計劃,警長點了頭。 “我找不出任何反對它的理由,勳爵閣下。可能真會得到點不錯的線索。其實,”格萊謝爾先生說,“我自己曾想過類似的辦法。但您先說出來,我完全不介意。一點兒也不。” 溫西咧嘴笑了,去找薩拉康伯·哈迪,那個《晨星報》的記者。就像他預料的那樣,溫西在賓館咖啡廳找到了他,他正在吃點心呢。這個時候大部分的記者都已經撤退了,但哈迪對彼得勳爵有無比的信心,還在堅守崗位。 “儘管你對我不冷不熱的,老先生,”他抬起自己發愁的紫眼睛,盯著溫西灰色的眼睛,“我知道你一定發現了什麼秘密,不然你不會一直逗留在犯罪現場。要不然就是因為那個姑娘。看在上帝的分上,溫西,說你不是因為那個姑娘才留在這兒的。你不會這麼戲弄一個可憐又勤奮的記者吧。或者,等一等!如果沒有別的進展,那跟我說說那個姑娘吧!說任何東西都可以,只要是個能登報的故事。'貴族之子的浪漫婚約',這比任何新聞都好。但我一定得拿到個新聞。” “打起精神來,薩利,”勳爵說,“把你的墨水爪子從我的私事上拿開。別這樣鬼鬼祟祟的,到大廳一角的坐椅上安靜地坐一會兒,我要跟你說一個很好聽很有趣的故事。” “太好了,”哈迪先生激動地說,“這才是我期待的老朋友,從來不會為難人,即使我只是個可憐討厭的記者。'貴族的品格'——我就是這樣跟其他新手說的。'我就纏上老彼得了,'我說,'盯住他就有錢賺。他不會讓一個勤奮的記者因為得不到想要的新聞而丟了飯碗。'但那些新人記者——他們沒有膽量,不敢逼著問你。就要垮台了,該死的。老一幫的人除了我以外一個都不在了。我知道哪裡會有新聞,我知道該怎樣得到它。我跟我自己說,你就盯緊了老彼得,總有一天他會對你講故事的。” “多好的記者!”溫西說,“願我們永遠都有故事對他講述。你現在還算清醒吧,薩利?” “清醒?”這位記者激動地叫著,“你見過任何一個新聞業者會在有人要對他說新聞的時候不清醒嗎?我不是什麼該死的禁酒人士,但我的腿一直都很聽話,聽完故事以後一定還可以走,這足夠了嗎?” 在大廳裡,溫西輕輕地把他的朋友推到桌前的位置上。 “你看,”他說,“你把這些東西拿去,看看能搞出什麼名堂來。你可以按自己的意願修改修改。” 哈迪直愣愣地盯著它看。 “哦!”他說,“潛在的動機,對不對?不是純正的友誼,光愛國是不夠的。哦,好啦!只要這是獨家新聞就行,動機是非——非——什麼詞來著——非物質因素。” “可以這麼說,”溫西說,“現在,記下這個。'圍繞在平鐵悲劇四周的謎,在試圖解開的過程中卻逐漸變得更加複雜了。這遠不是一宗簡單的自殺案,儘管一眼看上去很像自殺,這可怕的死亡——'” “好了,”哈迪打斷他的話,“我可以自己寫這一段。我需要的是新聞。” “好的,但你得解釋其中的離奇之處。接著:'彼得·溫西勳爵,著名的業餘偵探愛好者,在貝爾維爾酒店寬敞明亮的客廳裡接受我們特別記者的採訪——'” “為什麼非要註明是客廳,難道它很重要嗎?” “重要的是地址。我希望他們知道,在哪裡能找到我。” “你說得對。繼續。” “'在威利伍康伯的貝爾維爾酒店,他說儘管警方依然堅持自殺這一說法,但他對此並不滿意。特別困擾他的疑點是,死者是蓄須的,據知從不剃須,而這宗犯罪的手段——'” “犯罪?” “自殺也是犯罪。” “就算是吧。然後?” “'手段是常見的剃須刀割喉,這把剃須刀上明顯有很深的磨損痕跡。'把這段修改得好一點,'這把剃須刀的來歷被追踪到——'” “誰追踪的?” “我。” “我可以這麼說嗎?” “隨你願意。” “這讓新聞更可讀。'彼得·溫西勳爵面帶他標誌性的謙遜笑容說道,他親自追踪了上文中那把剃須刀的歷史,一番調查使他——'使你發現了什麼,溫西?” “我不想告訴他們這個。就說這個調查歷經好幾百英里。” “好的,我可以讓這個聽起來很重要。還有別的嗎?” “有,這一點很關鍵。把這一行用黑體字強調出來——你知道的。” “這不是我管的事,是編輯的事。不過我會去試一下。繼續。'倚在桌子上,用他那藝術氣息十足的手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手勢來強調,彼得勳爵說——'” “'追踪,'”溫西說,“'在最關鍵的時刻中斷了。剃須刀是怎麼到保羅·亞歷克西斯手裡的?如果我能夠找到這個問題的滿意答复,所有的疑雲就都消散了。如果可以證明保羅·亞歷克西斯的確購買了這把剃須刀,我就應該考慮自殺理論不可推翻。但在這條斷了的證據鏈沒能接起來之前,我都會堅持保羅·亞歷克西斯是被殺害的,而且會盡一切努力把這個兇手繩之以法,因為他太應該被懲罰了。'這怎麼樣,薩利?” “不算壞,我可以加點東西進去。我可以說,《晨星報》的讀者群是很龐大的,所以希望廣大的讀者可以協助破案之類的。我甚至可以設一個懸賞。” “好主意!不管怎樣,把這新聞熱辣辣地散佈出去,薩利。” “我會的——不管結果會怎樣。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如果真有人得了這個懸賞,你會心滿意足地認為這是自殺嗎?” “我不知道,”溫西說,“也許不會。其實,我從來都不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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