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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兩個害群之馬的陰謀

殺人廣告 多萝西·L·塞耶斯 5464 2018-03-16
那位身著小丑服裝的先生從容地摘下他的面具,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自從,”他說,“我那自以為是的堂弟溫姆西洩露了天機之後,我也就可以摘下我的面具了。我擔心,”他轉向戴安,“我的外表會令你失望。除了我長得更英俊而且不像兔子般難看之外,那麼看到溫姆西也就等於看到了我。這是一個極大的障礙,但我無能為力。相貌,在我看來,是膚淺的。” “簡直難以置信。”梅利根上校說。他俯身向前想看清這個人的臉,可是,布萊登先生賴洋洋地抬起他的胳膊,看起來根本沒用什麼力氣,就把他推回到座位上了。 “你沒必要離這麼近,”他傲慢無禮地說,“即使是溫姆西的臉也比你的好看。你看你一臉的粉刺,你是飲食過度了。” 實際上,那天早上梅利根上校就發現他額頭上長了幾個小粉刺,那讓他很沮喪,但他還是希望別人不會注意到。他氣惱地哼了一聲。戴安笑了起來。

“我認為,”布萊登先生繼續說道,“你想從我這兒了解些事情。你這種人總是這樣。想知道什麼?” “我不反對你我開誠佈公。”梅利根上校回答說。 “聽到有人這樣說真是太好了。這樣你就可以對接下來的謊言有所準備。這叫有備無患,不是嗎?” “如果你想這樣認為,我們沒什麼可說的。但我認為你會發現昕聽我的話對你是會有好處的。” “是經濟上的好處嗎?” “還能有別的嗎?” “到底是什麼?我開始有點喜歡你這張臉了。” “噢,是嗎?或許你會喜歡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或許。” “你是怎麼認識帕梅拉·迪安的?” “帕梅拉嗎?一個有魅力的女孩,不是嗎?我是通過一個被廣大公眾厭惡地叫做共同朋友的人介紹認識她的——是受到那不幸的而又無與倫比的典範查理斯·狄更斯所引誘。我承認我找人介紹她的目的完全是為了公事;我只能說希望我所有的業務相識都是令人愉快的。”

“是什麼公事?” “這件公事是,親愛的伙計,是有關另一個我們共同的朋友——就是已故的維克托·迪安,非常令人遺憾,他死在了樓梯上。一個非凡的年輕人,不是嗎?” “非凡,這從何說起?”梅利根立即問道。 “你不知道?我還以為你知道。否則,我來這兒乾嗎?” “你們這兩個白痴真讓我厭倦,”戴安插話說,“你們這樣繞啊繞啊的說話有什麼意思?你那位自命不凡的堂兄把你的事情都跟我們說了,布萊登先生,順便問一下,我想你應該有基督名字吧?” “有。它拼做D—E—A—T—H,意思是死神,你可以按你喜歡的方式發音。大多數人覺得為難就都把它讀成押韻的T—E—E—T—H,牙齒,但我個人認為把它讀成B—R—E—A—T—H,呼吸,聽起來更像。我那可愛的堂弟都說我什麼了?”

“他說你是個毒販。” “真不知道我的堂弟溫姆西是從什麼地方得到這個消息的。有時他還是對的。” “你很清楚,一個人總能從托德那裡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我們為何不談正題呢?” “如你所說,為什麼不呢?是我獨特的非凡個性吸引了你嗎,梅利根?” “那麼,也是維克托·迪安的獨特個性吸引了你嗎?” “對我來說有一點,”布萊登先生說,“直到剛才不久,我都不能肯定是他的個性吸引了我。現在我確定了,天哪!這一切多有趣啊,真的。” “如果你能確切查明維克托·迪安到底是怎樣牽扯到那件事情當中,”梅利根先生說,“可能對你我都有價值。” “繼續說。” 梅利根上校想了一會兒,好像已經拿定主意準備攤牌了。

“你從帕梅拉·迪安那裡了解到她哥哥是乾什麼工作的了嗎?” “當然了解到了。他在一個叫皮姆公司的地方寫廣告。那不是什麼秘密。”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兒。如果這個可惡的小蠢人沒有被殺死的話,可能我們已經查出是怎麼回事了,而且對我們有很多好處。因為那——” “可是,托德,”戴安說,“我想是剛好相反吧,我以為你當時是害怕他了解太多呢。” “確實這樣,”梅利根板著臉說,“如果讓他先發現了,那還有什麼用呢?” “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布萊登說,“這不是他的秘密嗎?能不能別說的跟色情小說似的,就不能直奔主題嗎?” “因為我不相信你對這個人的了解能和我一樣多。” “是沒你多。我從未見過他。但我對皮姆廣告公司非常了解。”

“你怎麼了解的?” “我在那里工作。” “什麼?” “我在那里工作。”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迪安死了之後。” “你的意思是說因為迪安的死,你才去那里工作的?” “是的。” “怎麼會這樣?” “我得到了信息,正如我親愛的堂弟溫姆西的警察朋友所說,迪安在皮姆公司進行了一項可疑的事情。那麼,既然那裡有大魚,於是我就想在這樣的池塘里撒上一兩網也沒有什麼壞處。” “那你發現了什麼?” “親愛的梅利根,你可真是笑死人了。我不會洩露任何信息,但我會利用它——有'利'地利用它。” “我也會。” “悉聽尊便。今天晚上是你約我到這兒來的。我可沒有找你。但是有件事我不妨告訴你,因為我已經告訴德·莫麗小姐了。那就是,維克托·迪安是被蓄意謀殺的,為了滅口。迄今為止,我所發現的惟一一個要除掉他的人就是你本人。警察可能會有興趣知道真相。”

“警察?” “是啊!你說的對。我不喜歡警察。他們不給錢還總是問一大堆的問題。但這一次,如果站在他們這一邊,可能是正確而且有利的。” “一派胡言亂語,”梅利根說,“你找錯人了,我沒殺那個人。我也不想他被人殺掉。” “證明給我看。”對方沉著地說。 他看著梅利根冷漠的臉孔,梅利根也看著他。 “認輸吧,”相互默默地註視了幾分鐘之後,布萊登說,“我打牌的技巧和你一樣好,可是這一次我手裡的牌是同花大順。” “那麼,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你認為在那種情況下迪安想找的是什麼東西?” “我可以告訴你,他那時正想查——” “是已經查到了。” “你怎麼知道的?” “如果你想學習破案方法,你得額外付費,我肯定他已經查出來了。”

“是的。他查到了在皮姆公司是誰在導演那場遊戲。” “販運毒品嗎?” “是的。他可能還發現了他們走貨的渠道。” “真的?” “是真的。” “那些渠道他們現在還在用嗎?” “據我所知,是這樣的。” “據你所知?你好像知道的並不多。” “那麼,你知道多少關於你們自己人運貨的方法呢?” “什麼都不知道。指令是通——” “順便問一下,你怎麼介入這一行的?” “很抱歉,這個不能告訴你。即使你多付錢也不行。” “那麼,我又怎麼知道我能相信你呢?” 布萊登笑了。 “或許你想讓我向你供貨。”他說,“如果你不滿意你自己的上家,我可以把你列入我的顧客名單。星期四和星期日供貨。同時——作為一個樣品——你可能對我的衣領感興趣。很漂亮,不是嗎?是華麗的天鵝絨。可能你認為我有點賣弄——硬襯用得有點過多?可能你是對的。但做工很好,開口處幾乎看不到。我們得小心地把食指和大拇指伸進去,輕輕地拉開封口,這樣就能拿出這個用油浸過的絲綢做的精美的小袋子——薄得像一張洋蔥皮,但非常耐用。裡邊裝的,足以讓許多隱君子們去激發他們的靈魂。這是魔術師的披風,如夢幻一般。”

梅利根默默地檢查了一下小包裡的東西。實際上,它們是海科特·龐臣在白天鵝酒吧得到的那包毒品的一部分。 “好啦,告訴我,你從哪兒弄到的?” “在考文特花園。” “不是在皮姆公司?” “不是。” 梅利根看起來有點失望。 “你哪天弄到手的?” “星期五早上。跟你一樣,我也是在星期五。” “聽著,”梅利根說,“你和我現在得站在一起。戴安,我的寶貝,到別處去玩吧,我要跟你的朋友談生意。” “在我家裡這樣對我可真是夠禮貌的,”德·莫麗抱怨道,但是,看到梅利根是認真的,她就只好打起精神,拿起外套,迴避到臥室去了。梅利根俯身向前。 “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他說,“如果你出賣我的話,可要考慮好後果。我可不想跟你那該死的堂弟有什麼瓜葛。”

布萊登字斟句酌地表達了他對彼得·溫姆西勳爵的看法。 “那好,”梅利根說,“我已經警告過你。現在,聽好了,如果我們能查明是誰在操縱整個事情,還有是如何操作的,那麼,我們就可以成為最大的上家。事實上,一方面作上家的回報是不用說的,但另一方面這里風險極高而且困難重重,代價也將十分巨大。但是,只有販毒集團的中心人物才能獲得最大的利潤。我清楚,你也清楚,為這些東西我們付出了多少代價,然後還不得不做那件討厭的工作,把毒品賣給那些笨蛋並收取他們的鈔票。下面,我告訴你的就是我所知道的。整個毒品交易都是從你們的那個廣告公司——皮姆公司操縱的。這一點,我是從一個已經過世的人那裡得知的。我不跟你說我是怎樣認識他的——那說來話長,但我會告訴你他對我說過的話。一天晚上我正和他在卡爾頓吃飯,當時他有點喝醉了。一個伙計領著同伴走進飯店。他對我說:'知道那是誰嗎?''不認識。'我說。他說:'哼,他是老皮姆,廣告公司的老闆。'然後他笑了笑並說道。'他要是知道他那寶貝廣告公司所干的真正勾當,他會給氣暈的。''怎麼會那樣,'我問,'為什麼?'他說:'你不知道嗎?所有的毒品交易都是從他那裡開始的。'當然了,我就開始問他他是怎麼知道的以及詳細經過。但他突然警惕起來,變得神秘兮兮的,我就無法再從他嘴裡知道什麼了。”

“我了解那種醉態。”布萊登說,“你認為他真的知道他當時說的是什麼嗎?” “是的,我認為是這樣的。第二天我又見到了他,不過那時他已清醒了。當我告訴他他所說的話時,他大吃一驚。不過他承認那是事實,並懇求我保密。這就是我從他那裡得知的,而就在那天晚上他被一輛卡車軋死了。” “是嗎?死的可真是時候啊!” “我也這樣認為,”梅利根,“這使我非常害怕。” “那麼維克托?迪安是怎樣攪進來的?” “他,”梅利根承認道,“是我鑄成的一個大錯。一天晚上戴安帶他去了——” “等一下。你同你那位朋友的談話是在什麼時候?” “大概一年前,當然,我一直都在深入調查這件事,所以當戴安把迪安介紹給我並說他在皮姆公司工作時,我當時以為一定就是這個人。後來發現不可能是他。恐怕當時是他從我這兒了解到這些事情。再後來,我發現他試圖介入我的事情當中,我就讓戴安甩掉了他。” “實際上,”布萊登說,“你是試圖向他打探消息,就像你正在試圖從我這兒打探消息一樣,可你發現他卻在打探你。” “差不多。”梅利根承認。 “那之後不久他就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是的,但不是我把他推下去的,這個你不必考慮。我並沒想讓他死。我只是想讓他別妨礙我的事。戴安是一個話很多的女人,尤其是當她喝多了的時候。問題是跟這些人在一起永遠不會安全。你可能會認為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起碼的常識會讓他們保持沉默,而他們就像籠子裡的猴子一樣愚昧無知。” “可是,”布萊登說,“如果我們用毒品餵飽他們,那肯定會削弱了他們的自控力,所以出現那樣的結果我想也就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我不這麼想,但是有時真的是很麻煩。他們有時像黃鼠狼一樣狡猾,而有的時候卻又像個十足的笨蛋。當然還心懷惡意。” “是啊,迪安從來就不是個癮君子,對嗎?” “他不是,如果他是的話,我們就更易於操縱他了。但是非常遺憾,他的頭腦很清醒。同樣,他也非常明白,對於他所提供的任何信息,他都會得到很高的報酬。” “那很有可能。問題是他同時也收受那伙人的錢——至少,我認為他收了。” “你不會也試著玩這樣的遊戲吧?”梅利根說。 “我可不想從樓梯上摔下來。我想,你想要的是了解這個販毒網運作的方法以及它背後操縱人的名字。我敢說我可以給你查清楚。那麼條件呢?” “我的想法是,我們利用這些信息我們自己進入販毒圈裡,然後個拿個的份額。” “完全可以。作為一種選擇,我認為我們先給皮姆公司的那位先生施加壓力,在我們控制他之後,我們就把勝利果實分掉。在這種情況下,鑑於我做了大部分工作,也承擔了最大的風險,我應該拿百分之七十五。” “那不行,五五分。我要負責談判工作。” “真的嗎?那太好了。可是我為什麼一定要把你也帶進來呢?只有我告訴你跟誰談判你才能去談判。不要把我當成三歲小孩。” “沒有。但是你要知道我是乾什麼的,我可以讓你明天就離開皮姆公司,你信嗎?如果皮姆知道你是誰的話,你認為他還會讓你在他那高尚的公司裡再多呆上一天嗎?” “好吧,那這樣,我們一起和他談判,我拿百分之六十。” 梅利根聳了聳肩。 “好吧,先這麼定。我不希望我們的合作就這麼流產了,我們的目的是要把馬韁繩抓在我們自己的手裡。” “就按你說的辦。事情搞定時,我們有的是時間去決定誰去拿那根趕馬的鞭子。” 在他走後,托德·梅利根走進了臥室,看見戴安跪在靠窗的椅子上,凝視著大街。 “你和他把事情說定了?” “是的。他是個騙子。但是,我會讓他明白對我不坦誠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最好別跟他打交道。” “你就會說廢話。”梅利根的語氣有些粗野。 戴安轉過身來看著他。 “我警告你,”她說,“倒不是因為我在乎你會怎樣。你攪得我心煩,托德。看著你將被毀掉會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你最好還是遠離那個人。” “想要出賣我,是嗎?” “沒必要。” “你最好還是不要。你被這個穿緊身衣、裝腔作勢的傢伙沖昏了頭,是不是?” “你怎麼這樣粗俗?”她輕蔑地駁斥道。 “那你這是怎麼了?” “我害怕,就這樣。這不像我,是嗎?” “害怕那個廣告公司的無賴?” “的確,托德,有時你就是個傻瓜,就在你眼皮底下你都看不到。我想你是當局者迷。” “你喝醉了,”梅利根說,“你這樣說就是因為你無法割捨下你的小丑——” “閉嘴!”戴安說,“割捨他?我寧願割捨你這個害群之馬。” “我敢說你會的。任何新的感受都適合你。你想幹什麼?吵架嗎?如果這樣的話,恐怕我難以從命。” 有這樣一個無聊的慣例,說一個骯髒的聯盟在最後決裂之前會發生一連串同樣骯髒的爭吵。可是在今晚,德·莫麗小姐好像準備要打破這個慣例了。 “不。我們結束了,就這些。我感到冷,我要上床睡覺了——托德,是不是你殺了維克托·迪安?” “我沒殺。” 梅利根上校在那天夜裡做了個夢,夢到死神,布萊登穿著他那件小丑服,以殺害彼得·溫姆西勳爵的罪名正要絞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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