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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一次惱人的辦公室爭吵

殺人廣告 多萝西·L·塞耶斯 13672 2018-03-16
“比爾·瓊斯,你當然可以那樣說!”紅毛喬說道,“我敢跟你賭六個便士,一旦你成為證人,你就會惹上大麻煩的。為什麼呢,因為他們也許會問你一個月前你當時在做什麼,還有你所知道的事情。” “我跟你打賭我真的知道。” “我賭你不知道。” “好吧!賭什麼都行。” “我要是偵探,我就和你賭。” “哈!唉喲!你肯定能成為一名出色的偵探的,肯定能。” “不管怎樣,我敢和你賭,我能成為偵探。” “嗬嗬,可你以前聽說過長紅頭髮的偵探嗎?” 對於他的質疑紅毛喬似乎認為與他們的爭吵無關。他的回答,多少讓人覺得有些不假思索。 “敢跟你賭我會成為一名好偵探,而你不會。” “敢打賭你不會。”

“我敢打賭,如果我是偵探,要是我問你在迪安先生跌下樓梯時你在哪兒,你肯定沒有不在場的證據。”“真可笑,太可笑了。”比爾·瓊斯說道,“迪安先生跌下樓梯幹嗎需要我有不在場的證據,因為那是一次意外死亡。” “那好,板油臉,我只是說說,假如我是一名偵探,在調查迪安先生跌下樓梯事件,如果我問你你當時在做什麼,你肯定說不出來。” “我和你賭我能,那時我在電梯上,哈里可以證明,所以你就趕緊閉嘴吧!” “噢?你真的在電梯上的話,當外面發生那事兒的時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當什麼發生的時候?” “當迪安先生掉下樓梯的時候。” “那是因為當我從電梯中出來時,首先聽到的就是湯普金先生在告訴薩姆發生了什麼事兒,對不對,薩姆?”

薩姆·泰比特放下手中的《業餘者播報》,向他們瞥了一眼,點頭同意。 “這不能證明什麼!”紅毛堅持道,“除非你能說清是事發後多久薩姆告訴你的事情經過。” “沒多久,”薩姆說,“我剛剛從大會議室裡出來,給皮姆先生和兩個客戶送茶,我是——馬格萊頓教信徒,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聽到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就趕緊問了湯普金先生。'噢,天哪!'我說,'什麼聲音?'而他說,'迪安先生跌下樓梯了,摔斷了脖子,他們剛剛打過電話找醫生。'” “說得對。”西里爾補充道。他是專門服務高級管理人員和電話交換台的通信員。 “斯坦利先生一路快跑跑到我這兒,氣喘吁籲地說:'快,費妮小姐,迪安先生從樓梯上摔下來了。恐怕是自殺,你得趕緊打電話找醫生。'所以費妮小姐馬上告訴貝特小姐打電話,而我則從另外一扇門跑了出去,那樣費妮小姐就看不到我出去——就是湯普金先生辦公桌後面的那扇門。我告訴他:'迪安先生跌下樓梯摔死了。'於是他說:'西里爾,快去看看到底怎麼了。'所以我跑出來,剛好看到薩姆正從大會議室裡出來,對不對,薩姆?”

薩姆表示同意。 “這就是我聽到尖叫的時候。”他補充了一句。 “是誰在尖叫?” “卡蘭普夫人在高級管理人員辦公區發出的尖叫。她說剛才看到迪安先生掉了下來,摔死了,而且他們正抬著他朝這裡來。我看了一眼走廊,他們正抬著他,他的樣子看起來可怕極了。” “這時候我上來了。”比爾說,繼續他的話題,“我聽到湯普金先生正告訴薩姆這件事情,而我正跟在薩姆的後面。在他們抬迪安先生經過的時候,我叫了湯普金先生,他也過來看了。接著他們把他抬進了會議室,這時費妮小姐說:'是不是應該告訴皮姆先生?'湯普金先生說:'他還在會客呢。'於是她說:'那我知道。我們不想讓客戶知道這件事。'所以湯普金先生說:'最好打電話給他。'她照做了並且把我叫了過去說:'比爾,快去拿張棕色紙送給會議室去,讓他們把門上的玻璃貼上。'就在我做這件事情的時候,阿特金斯先生走過來問:'這有佈單嗎?'他又說:'他死了。找點東西把他蓋上。'而費妮小姐卻尖刻地說:'我們這個部門怎麼會有佈單呢,你怎麼想的,上去問問約翰遜夫人吧。'哼!就是這麼回事,沒錯!”比爾咧嘴笑了,就好像在回憶一場盛大的晚會,又好像在毫無生機的沙漠中找到了鬱鬱蔥蔥的綠洲,但又馬上回過神兒來想起了他們爭執的話題。

“那,你可有不在場的證據嗎?”他嚴厲地問道,“你的證據呢,紅毛,有嗎?” 用這樣的辦法,雖然有些費力但卻十分有效,紅毛喬完成了他的調查。沒有什麼事情能逃過這些通信員的眼睛,而且他們的記憶又出奇的強。五天的調查涵蓋了皮姆手下所有的內部員工——這一切都是非做不可的。在迪安先生出事的那一天戶外廣告部的人還沒搬進公司裡來。 在這九十多名員工中,只有十個沒有說明或是部分沒有說明。他們是來自創作部的:威利斯先生:他是在事故發生五分鐘之後從外面到達樓梯的,然後徑直穿過大廳,上樓到了調度室,然後進了他自己的辦公室,那期間沒和任何人講話。差不多十五分鐘之後,他去了迪安先生的房間,沒有找到迪安,又去了打字室。就在打字室,當他問有沒有見過迪安先生的時候,他被告知了這個消息,這個消息似乎讓他驚恐萬分。 (證人:通信員喬治·派克,他聽見羅斯特小姐告訴約翰遜夫人事情的全部經過。)漢金先生:兩點半以後他就不在辦公室,出去辦私事了,直到四點半他才回來。他一進來,哈里就告訴了他這件重大的不幸事件,而且,他剛一走出電梯,湯普金先生便請他去見皮姆先生。 (證人:哈里和西里爾。)科普雷先生:他可能一直呆在辦公室裡,但沒有人可以證明,因為他沒有叫茶,而且他習慣於呆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工作,那個地方對著裡牆,從門外經過的人根本看不到裡面。他是一個勤奮的員工,而且不管走廊裡多麼吵鬧,他都不會出來看一眼。在四點四十五分他如往常一樣走到打字室,問他的材料為什麼還沒有打出來。帕頓小姐告訴他,甚至有點尖刻,她不能理解在這種情況下她怎麼還能安心工作。他那時才問發生了什麼事,當聽說迪安先生的不幸意外後,他表示了驚愕和遺憾,卻又補充道他認為沒有任何理由可以不工作。 (證人:四個通信員,在各自不同的情況下聽到了約翰遜夫人參加親口講的或是她參加了關於此事的麻木不仁的討論。)來自票證部的:比恩斯先生:一個很文雅的年輕人,三點鐘出去給阿姆斯特朗先生詢問去年九月份那期的《鑑賞家》的發行數量,而且不知為什麼他競用了一個半小時才辦成事。 (證人:薩姆。他的姐姐是票證部的打字員,說比斯恩先生和他最好的女伴喝茶去了。)(注:布萊登先生已經知道比斯恩先生是位飛鏢專家,過去經常和維克托·迪安一起吃午飯。)來自不同的客戶經理辦公室:哈格道恩先生:(負責蘇波及其係列產品)缺席一整天,去參加他姑姑的葬禮。據說有人下午看見他在阿代爾菲看日場戲劇演出。 (證人:傑克·丹尼斯。這位通信員認為他白天看見了他。還有湯普金先生手下的考勤記錄員,西里爾詢問過他。)高男先生:事情發生時所在的具體位置不確定。在三點三十分,或左右,威德波恩先生來到票證部想要找最近一期的《魚商報》。他說高男先生著急要看。書已經為他準備好,可十分鐘後,當他拿著他要找的雜誌回去時,威德波恩先生剛好趕上迪安先生出事的全部經過,然後就忘了《魚商報》的事情。事實上,他一直都在經理辦公區和費妮小姐談論此事,就在這時高男先生進來了,十分突然地問是否要讓他等上一整晚才能看到雜誌。威德波恩解釋說迪安先生的事件所產生的驚恐已經讓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拋在腦後了。高男先生卻說儘管這樣工作還是要做。 (證人:賀瑞斯,票證部的通信員,還有西里爾)麥卡里斯特先生:戴瑞菲爾德斯的客戶經理斯梅勒先生的秘書。根據湯普金先生的出勤記錄,麥卡里斯特先生整個下午都缺席,看牙醫去了。

巴羅先生:在大不列顛博物館,為了卡拉斯卡胸衣的廣告展覽正在研究希臘花瓶。 (證據:巴羅先生的考勤卡)維伯特先生:事發時應該呆在威斯敏斯特大街,在為法利鞋襪廣告繪製下院議會大樓陽台的草圖(“走歷史名街,穿法利時尚鞋襪”)。在二點半至四點二十之問不在現場。 (證據:維伯特先生的考勤卡和插圖)威爾弗雷德·科特雷爾:在三點鐘他說鼻子流血便在通信員的辦公室躺了一會兒。因為他想一個人呆會兒,其他那些男孩子們就都出去了。直到五點鐘通信員們回來換衣服時才發現他還在睡覺。可以認定在整個事件過程中他一直在睡覺。 (證人:其他那些通信員)威爾弗雷德·科特雷爾是一個又瘦又小、臉色蒼白而且易興奮的十四歲的小男孩,當他知道他錯過了一場重大事件的時候他顯得更幼稚,他只說了一聲:“哎呀!”

布萊登先生以為紅毛喬的這些工作做得非常好,值得表揚,但有很多地方需要進一步調查。他自己的調查進展也不大。在尋找達林斯特製鉛筆的過程中,他已經面對面的領教了現實中辦公室裡的集體主義。創作部的人喜歡5B,甚至是6B的畫圖鉛筆寫草稿,而對達林斯的產品不是很感興趣,除此之外,當然,加勒特先生,當時一直在為達林斯的廣告展覽設計一個宣傳板,宣傳不同種類的鉛筆。在打字室裡找到了兩種樣筆共四支,都有不同程度的缺損。還有一隻在阿姆斯特朗先生的辦公桌上。漢金先生一直也沒有。英格拉比先生承認有一次生氣時把他的那支扔出了窗外。米特亞迪小姐說她可能是有一支但不知放在什麼地方了,如果布萊登先生想要,他最好問問帕頓小姐。其他的部情況更糟,不是被帶回家了,就是丟了或被扔掉。麥卡里斯特先生故弄玄虛卻又與眾不同地說他還有六支。威德波恩先生弄丟了他自己的,卻又拿出了一支說是從高男先生那裡拿的。布勞德先生說他從不用鉛筆給自己添亂;鉛筆是一種既愚蠢又華而不實的東西;他還說如果布萊登真想要一隻自動鉛筆的話,他應該用“長鋒”牌的。他(布勞德先生)自從為鉛筆拍過照後,他就再也沒見過那些東西。他又說對於一流的攝影師來說,花費時間給錫皮鉛筆和果凍包裝拍照足以讓任何神經敏感的人去自殺。這是一份令人心碎的工作。

關於他自己的地址問題,布萊登認為它確實得到了一條有用的信息。有一天威利斯先生詢問過他的地址。經過仔細的調查,可以確定他詢問地址的日期和帕克總監察長在樓梯上遇襲的日期正好是同一天或晚了一兩天。貝特小姐(話務員,同時負責掌管辦公室的地址簿)認為這個日期不能再早了。這個結果令人氣餒和惱怒。布萊登先生希望通過他第一次嘗試的失敗,襲擊者應已經有足夠的警覺而斷然放棄在將來再一次使用鈍器和暴力行為。但是,不管怎樣,每一次當他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他都小心謹慎,保持高度警惕。回家的時候,他繞路走,而且在忙於每日的工作時,他一直盡量避免走鐵樓梯。 同時,關於紐萊斯事件的爭吵絲毫未見減退的勢頭,而且引出了更多的枝節末梢,而這其中,最嚴重和令人擔心的是斯梅勒先生和高男先生兩人關係的嚴重破裂。

事情的開始說起來有些荒唐,是發生在電梯一樓的人口處,當時高男先生和米特亞迪小姐正站在那裡,等哈里下來送他們上去開始一天勞累的工作。這時斯梅勒先生朝他們走來,春光滿面,笑意盈盈,牙齒像是剛剛用牙齒閃光劑清洗過一樣閃閃發光,在扣眼上別著一朵粉色的玫瑰花苞,一把雨傘卷得整整齊齊。 “早,米特亞迪小姐,早,早。”斯梅勒先生說,舉起他的禮帽,畫了一個時髦的弧度。 “又是一個好天啊。” 米特亞迪小姐表示同意。 “但願,”她說,“所得稅的事別把它攪了。” “別提所得稅的事,”斯梅勒先生面露微笑,聳了一下肩回答道,“我今天早上對我妻子說:'親愛的,我想,我們將不得不在我們後花園度過我們的假期了。'我相信它會是事實,我們去伊斯特本旅行的錢從哪來呢,我不知道。”

“整個事情都是不公正的,”高男先生說,“關於上一次的預算——” “哎!你還得付附加稅呢,老兄。”斯梅勒先生說,用雨傘在高男先生的肋骨戳了一下。 “別亂戳。”高男先生說。 “高男不用擔心,”斯梅勒先生打趣道,“他掙的錢多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花了。我們都知道,難道不是嗎,米特亞迪小姐?” “那,是他比大多數人幸運。”米特亞迪小姐說。 “他能把錢扔到辦公室裡,一次扔五十英鎊,”斯梅勒先生繼續糾纏不休,“要是我能知道他從哪兒弄的錢就好了。我敢說負責所得稅的官員肯定也想知道。聽我說,米特亞迪小姐,這個男人是個暴發戶。他一定偷偷地開了一家毒品店或是野雞股票交易所,是吧?一定是,一定。”斯梅勒先生說著伸出食指調皮地戳向高男先生短大衣的第二個鈕扣。就在這時電梯到了,米特亞迪小姐走了進去。高男先生粗魯地把斯梅勒先生擠到一邊,隨後上了電梯。

“哎!”斯梅勒先生說,“風度,風度,怎麼沒有風度,老兄,”他繼續說道,“你怎麼開不起玩笑。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真的——希望你沒生氣。” 他拍了拍高男先生的肩膀。 “你是否介意把你的手拿開,斯梅勒。”高男先生說。 “噢,好的,好的,國王殿下,早上起床心情就不好,是吧?”他向米迪亞特小姐求助,因為他被一種模糊的感覺所困擾,認為男人不應該在女士面前爭吵,而且感覺到無論如何他都應該讓整個事情聽起來像個笑話以保持莊重。 “錢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恐怕是個令人反感的話題,斯梅勒先生,”米特亞迪小姐說道,“讓我們談點更有趣的事吧。你帶來的這朵玫瑰真漂亮。” “從我自己的花園裡摘的。”斯梅勒先生驕傲地說,“我夫人真是個種玫瑰的奇才。什麼都是她弄的,當然了,除了挖土和護根。”他們從電梯中出來並在簽到處簽了名。 米特亞迪小姐和斯梅勒先生並肩穿過前廳準備一起左轉上調度室旁邊的樓梯。高男先生從他們中間擠了過去,獨自一人、冷冰冰地穿過主通道直奔鐵樓梯。 “我真的抱歉,”斯梅勒先生說,“我不應該在你面前和高男爭吵,米特亞迪小姐。” “噢,那沒什麼。他似乎有點急躁。我想他是不喜歡別人談起他和科普雷先生間的不愉快。” “不會吧,但或許是真的。”到了米特亞迪小姐的辦公室門前,斯梅勒並沒有馬上離開。 “如果一個男人連玩笑都開不起,那就太可悲了,對不對?” “就是。”米特亞迪小姐說,“餵!你們在這兒乾什麼呢?” 英格拉比先生和布萊登先生正坐在米特亞迪小姐的暖氣旁,在他們中間放了一本新世紀辭典,兩人泰然自若地抬頭看著她。 “我們就要完成一道填字遊戲,”英格拉比先生說,“可我們想要的那本詞典只有在你房間裡才能找到。當然別的也都一樣。” “我原諒你們了。”米特亞迪小姐說。 “但我不希望你把斯梅勒也帶到這兒來。”布萊登先生說,“我只要一看到他就使我想起綠色地人造黃油。你還沒來催我要那篇稿件,是吧?只要你不來,就是好同志。我還沒寫出來呢,而且我也寫不出來。我的腦子都熬乾了。我無法理解你是如何做到每天都面對人造黃油還能保持這麼輕鬆愉快。” “說實話那真的不容易,”斯梅勒先生說,又露出了他潔白的牙齒,“但是,看到你們這些撰稿人們開心快樂的在一起真讓人感到愉悅。不像某些人那樣。” “高男先生剛才對斯梅勒先生有點兒粗魯。”米特亞迪小姐解釋道。 “我喜歡和每個人都和睦相處,”斯梅勒先生說,“但是真的,如果一個人進電梯時把你擠到一邊,彷彿當你不存在,然後再告訴你別用手碰他,彷彿你很骯髒,這樣的人即使冒犯了你也是可以原諒的。我想高男先生一定是認為我這個人不配和他交談,畢竟人家讀過私立學校而我沒讀過。” “私立學校,”布萊登先生說,“我頭一次聽說。哪所私立學校?” “他讀過丹伯頓私立學校,”斯梅勒先生說,“但我想說的是,我讀的是公立學校,沒覺得有什麼丟人的。” “丹伯頓在哪裡?”英格拉比先生問,“我可以肯定,斯梅勒,從法律意義上講,丹伯頓並不是私立學校。” “不是嗎?”斯梅勒先生滿懷希望地說,“當然,你和布萊登先生都上過大學,所以你們清楚這些事情。你們認為哪些學校才算是私立學校呢?” “伊頓,”布萊登先生當即答道,“——還有哈羅。” 為了顯示他的胸懷,他又補充了一所,因為他本人畢業於伊頓私立學校。 “拉格比也是。”英格拉比先生說道,“不,不,”布萊登反對道,“那是個鐵路樞紐站。” 英格拉比迅速抬起左拳朝著布萊登的下巴就是一擊,而布萊登則輕鬆地一閃而過。 “而我聽說,”布萊登繼續說道,“在溫切斯特有一所很不錯的學校,如果你不是很挑剔的話。” “我也曾見過一個人畢業於莫爾伯勒。”英格拉比說道。 “提起那裡我感到很遺憾,”布萊登說,“那裡的人都很粗野。和他們交往必須萬分小心,英格拉比。” “可是,”斯梅勒說,“高男一直說丹伯頓是所私立學校。” “我猜它也可能是——如果考慮到它有一個校董事會的話,”英格拉比說,“但那沒有什麼可以值得自命不凡的。” “問題是,如果說到這一點,”布萊登說,“你看,斯梅勒,只要你們這些人不把這種事放在心上,你就會耳不聞心不煩。沒準兒你受過的教育要比我受過的要好上五十倍呢。” 斯梅勒先生搖了搖頭。 “噢,不可能,”他說,“在這一點上我不能自欺欺人,而且我本人要是能得到和你們一樣的機會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那是不一樣的,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不介意承認這一點。但我要說的是,有些人讓你感受到了那一點而其他人卻沒有。當我和你們倆任何一位交談,或者是和阿姆斯特朗先生,或者是漢金先生,我都感受不到,儘管你們都上過牛津和劍橋什麼的。或許正是由於你們上過牛津和劍橋我才沒有感受到。” 他拼命想從這個怪圈裡擺脫出來,渴望的眼神讓這兩位男人感到窘迫。 “你看,”米特亞迪小姐說,“我懂你的意思。可問題是這兩位先生從未多想過這種情況。他們沒有這個必要。而你也不必這麼想。但是,如果有人開始為他是不是和別人一樣出色而擔心的時候,那他就會產生一種不自然的勢利的感覺,並因此變得容易冒犯他人。” “我明白,”斯梅勒先生說,“可是,當然了,漢金先生不必去證明他比我強,因為他確實是而且我們都知道這一點。” “比誰強,說的不太確切,斯梅勒。” “那麼,應該是'更好的教育'。你明白我的意思。” “別為這個擔心,”英格拉比說,“如我做的工作有你做的工作一半好,那麼在這個愚蠢的辦公室裡我就會感到強於所有的人。” 斯梅勒先生搖了搖頭,但看起來有所安慰了。 “我真希望他們不再這樣,”在斯梅勒走後英格拉比說道,“我不知道該跟他們怎麼說。” “我過去認為你是一位社會主義者,英格拉比,”布萊登說,“不然那不會讓你為難。” “我現在也是一名社會主義者,”英格拉比說,“但我無法忍受那些老套的丹伯頓人的做法。如果每個人接受的都是同樣的公立教育,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如果每個人的臉孔都一樣,”布萊登說,“那就不會有美女了。” 米特亞迪小姐做了個鬼臉。 “如果你再那麼說的話,我也要有那種低人一等的想法了。” 布萊登嚴肅地看著她。 “我想如果別人說你漂亮你是不會在意的,”他說,“但是,如果我是一名畫家,我一定要為你畫一幅肖像,你有非常特別的骨感。” “我的上帝!”米特亞迪小姐說,“我得走了。用完我的辦公室告訴我一聲。” 在打字室裡有一面鏡子,就在鏡子前,米特亞迪小姐好奇地研究了一下她的面容。 “怎麼了,米特亞迪小姐?”羅塞特小姐問,“長粉刺了?” “差不多,”米特亞迪小姐心不在焉地說,“真的挺有骨感!” “你說什麼?”羅塞特小姐說。 “斯梅勒正變得讓人無法容忍,”高男先生向威德波恩先生抱怨道,“庸俗的小東西。我最討厭別人戳我的肋骨。” “他肯定沒有惡意。”威德波恩先生替他辯解道,“他人挺不錯的,真的。” “那口牙真讓人受不了,”高男先生繼續抱怨道,“而且他為什麼一定要在頭髮上噴那種讓人噁心的東西?” “噢,怎麼說呢。”威德波恩先生含混起來。 “無論如何今年的板球賽不讓他上了,”高男先生繼續說道,語氣惡狠狠的,“去年比賽時他穿著一雙小山羊皮配鱷魚皮鞋面的球鞋,而運動服的顏色卻和老式青少年教養院制服的一樣,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威德波恩先生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他。 “可是,你不會真不讓他上吧?他可是個不錯的擊球手,而且接球也不錯。” “沒有他我們一樣。”高男先生堅定地說。威德波恩先生不再說什麼了。皮姆公司沒有正規的十一人板球隊,但每個夏天都會臨時湊一個隊打幾場比賽。由於精力充沛,而且有一次他一個擊球輪贏了蘇波隊五十二分,所以他被委以挑選隊員的重任。每一次都由他向漢金先生提交一份隊員名單由漢金定奪,但事實上漢金先生很少質疑他的選擇,最充分的理由就是公司很少有超過十一名備用人選可以選擇。更重要的一點是,漢金先生是第三擊球手,而且跑右後場。如果這幾點都安排好了,他就不會提任何反對意見。 高男先生拿出了一張名單。 “英格拉比,”他說,“還有加勒特。巴羅,芬斯利,漢金,我自己。格雷格里打不了了,他要出去度週末,所以我們最好用麥卡里斯特。而且我們還不能不考慮米勒,但願可以不考慮他,可他畢竟是位董事。還有你。” “別算我了,”威德波恩先生說,“自從去年我就再也沒摸過球拍,而且我打得也不是很好。” “除了你沒有別人能投出慢速旋轉球來,”高男先生說,“我讓你打十一號。” “那好吧。”威德波恩先生說。雖然對他的投球技術獲得承認感到滿意,但又對打十一號感到有些生氣。他希望他的伙計能再加上一句“噢,我只是說說而已”,然後把他的位次提前。 “誰當守門員呢?格雷森說他再也不當守門員了,畢竟他去年打掉了門牙。他好像十分緊張。” “我們可以讓哈格道恩當守門員。他的手就像兩扇門。別的還有誰呢?噢,印刷部的那個傢伙——比斯里——他擊球不太好,但是接幾個直線球是沒有問題的。” “創作部新來的那個傢伙怎麼樣?布萊登?他也上過私立學校。他怎麼樣?” “或許行吧。可是歲數有點大。我們已經有了漢金和米勒兩個上歲數的隊員了。” “歲數太大的我們不要。那個傢伙還行。我見他玩過。他要是打出點自己的風格來我是不會感到驚訝的。” “到時候就知道了。要是他還行,我們就用他代替芬斯利。” “芬斯利的大力擊球挺有威脅的。”威德波恩先生說。 “可是除了大力擊球他什麼都不會。對於外野手來說他太面了。去年他給了他們十次機會而且兩局都被殺出局。” 威德波恩先生同意他所說的一切。 “要是不讓他上的話他會很傷自尊的。”他說。 “我先問問布萊登。”高男先生說。 他找到了布萊登,而這位先生,還是頭一次,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對著自己吟唱給布拉格西紅柿湯寫的廣告詞:飯前一碗布拉格丈夫溫暖到心窩“餵,高男,有事嗎?”布萊登說,“別告訴我紐萊斯又挑出什麼毛病來了。” “你打板球嗎?” “板球,我以前打——”布萊登先生咳嗽了一聲,因為他剛要說出“是劍橋校隊的”,但他及時想起來如果這樣說可能會受到質疑。 “以前我在鄉下玩過很多板球,但我想我很快就能成為一名高手。問它幹嗎?” “我得湊夠十一個人和布拉德伍德兄弟有限公司打一場比賽。我們每年打一場。他們每年都贏,當然了,那是因為他們自己有場地可以經常在一起打球的緣故,但是皮姆還是喜歡和他們賽。他認為這能培養客戶和代理人之間的兄弟感情之類的東西。” “噢!它什麼時候開始?” “兩週後的周六。” “如果你找不到更好的人選,我想我可以好好準備準備。” “你投球怎麼樣?” “不好。” “那麼說擊球比投球好,是嗎?” 布萊登先生對這個問題多少有些猶豫,還是承認了。如果說他哪個位置打得好,應該說他是個擊球手。 “那好,我想,你和英格拉比打第一輪怎麼樣?” “最好別。讓我打後面的幾輪吧。” 高男先生點了點頭。 “就按你說的安排。” “誰是隊長?” “這個,按規定應該是我。我們通常先問漢金和米勒,當然是出於尊敬,但他們一般會婉言謝絕,不發表意見。那麼,好了!那我就去別處,看看其他的人有沒有問題。” 在午飯時間隊員名單上了公司的告示板。在兩點十分,麥卡里斯特首先發難了。 “我看到,”他說,臉色陰沉地站在高男先生的辦公室裡,“你的名單上沒有斯梅勒,而我想如果讓我打而不讓他打多少讓我感到為難。畢竟我每天要在他的辦公室里工作聽他指揮,那樣會讓我非常難做。” “工作好不好乾和打板球沒有關係。”高男先生說。 “哎,我可不那麼想。打不上板球我不在意,所以你最好把我的名字去掉。” “隨你便。”高男氣惱地說。他劃掉了麥卡里斯特的名字,用芬斯利的名字頂了上去。下一名離隊的是艾德考克先生,來自票證部的一名健壯的小伙子。他在家裡幫他媽媽往牆上掛一幅畫時,一不小心從折疊梯上摔了下來,摔斷了小腿骨。 被逼無奈,高男先生髮現自己不得不忍氣吞聲重新找到斯梅勒先生,要求他回隊打球。但是,斯梅勒先生因為第一次沒上球隊名單情感上感到很受傷,所以一點兒沒有想同意的意思。 高男先生,事實上有點兒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慚愧,試圖把事情掩蓋過去,說他這樣做的真正目的是為了給布萊登先生騰出位置,他讀過劍橋所以球肯定打得好。但是斯梅勒先生根本不為這種冠冕堂皇的藉口所動。 “如果你先找我,”他抱怨道,“跟我好好把事情說清楚,我不會有任何意見。我喜歡布萊登先生,而且我也很高興他的某些球技比我強。他是位非常紳士的男人,給他讓出位置我非常願意。但我無法忍受有人在我背後偷偷摸摸地搞小動作。” 如果當時高男先生能這樣說,“你看,斯梅勒,對不起,我當時還在為我們之間的小小過節生氣呢,所以做出了那樣的事情,我向你道歉”——那麼斯梅勒先生,一位非常和藹可親的傢伙,肯定會做出讓步同意高男的要求。 但是,高男先生卻選擇了一種高傲的口吻。他說:“得了,得了,斯梅勒。你還以為你是傑克·豪博斯啊。” 即使他這麼說,斯梅勒先生也打算承認他不是英格蘭一流的擊球手而一了了之,要不是高男先生腦袋一熱說出了下面的話:“當然了,我不了解你,但是我已經習慣了,作為球隊的組織者有權決定選擇誰,誰上誰不上,正像我所做的一樣。” “噢,是的,”斯梅勒先生抓住了這個敏感的話題反唇相譏,“你可以那麼說。這我很清楚,高男,我從未上過私立學校,但是那絕不是我不應該受到最起碼的禮貌和尊重的原因。而從那些讀過真正私立學校的人們那裡,我卻得到了那些,那就夠了。你可能把丹伯頓很放在眼裡,但在我眼裡那還算不上私立學校。” “那在你眼裡哪所學校才算私立學校?”高男先生問道。 “伊頓,”斯梅勒先生回敬道,極熟練地重複起他剛剛學到的知識,“還有巴羅,還有——呃——拉格比,還有溫切斯特,等等這樣的地方。只有這樣的地方紳士們才會把他們的孩子送去。” “噢,真的嗎?”高男先生說,“那麼,我想你是打算把你的孩子送到伊頓去了。” 說到這兒,斯梅勒先生的長臉變得像紙一樣慘白。 “你這個無賴!”他聲音哽噎,“你這頭骯髒的豬。從這兒滾出去,不然我殺了你。” “你這究竟是怎麼了,斯梅勒?”高男先生叫道,十分驚訝。 “滾出去!”斯梅勒先生說。 “哎,我有句話要和你說,高男。”麥卡里斯特先生插了一句話。他用他那隻毛茸茸的大手抓住高男的胳膊,輕輕地把他推到門外。 “你幹嗎要對他說那些話呢?”他們走到門外的走廊裡,來到一個屋裡聽不到的地方。 “難道你不知道斯梅勒就有一個孩子而且是個低能兒嗎?可憐的孩子!”高男先生驚呆了。他感到羞愧難當,而且,像很多感到羞愧的人一樣,向在他身邊兒最近的人大發脾氣用以掩飾。 “不,我不知道!我怎麼能知道他家裡的情況呢?我的上帝呀!我的確感到很抱歉,可是,他為什麼那麼頑固呢?誰讓他對私立學校那麼熱中呢。伊頓,真是的!要是隨他父親,那個孩子弱智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麥卡里斯特先生深深地驚呆了。他那蘇格蘭式的莊重也尢法自抑了。 “你真應該為你自己感到害臊。”他嚴肅地說,然後鬆開高男的胳膊走回他和斯梅勒的辦公室,砰的一聲把門摔上了。 現在,乍一看,高男先生和斯梅勒先生關於打板球的分歧似乎和前者與科普雷先生的衝突沒多大關係。這是對的,但是人們總是喜歡把一件事和以前發生的事情聯繫起來,畢竟高男和斯梅勒的爭吵可以認為是由於斯梅勒先生對高男先生那五十英鎊輕率的嘲笑。但是這個事實並沒有太大的重要性。真正重要的是,當麥卡里斯特先生把高男一斯梅勒事件向外界宣揚之後(有了聽眾之後他就立即說出了這件事情),在高男一科普雷事件當中同情高男的輿論,這一次都改變了方向。輿論普遍認為如果高男能對斯梅勒先生那樣的粗暴,那麼他也可能對科普雷先生做同樣的事情。辦公室的員工們分成了兩派。只有阿姆斯特朗先生、英格拉比先生和布萊登先生,他們這些只會冷嘲熱諷、冷漠無情的人,離得遠遠的,毫不關心,但卻為了取樂四處煽動。即使是米特亞迪小姐,一位憎恨科普雷先生的人,也少有地對他產生了那種女性的憐憫,並宣稱高男先生的行為令人無法忍受。老科普雷,她說,或許是一位討人嫌的老傢伙,但他不是個無賴。英格拉比先生說他真的不認為高男對斯梅勒所說的話是認真的。米特亞迪小姐說:“誰信你那一套。”而且,說完這話後她還指出這句話完全可以成為一條不錯的廣告的標題。但英格拉比說:“不,那個已經被用過了。” 帕頓小姐,當然了,是一位雷打不動的科普雷反對派,因此,當高男先生碰巧來打字室借郵票的時候,對他抱以微笑。但羅塞特小姐,儘管表面上看起來脾氣暴躁,卻為自己的平和心態而驕傲。畢竟,她堅持認為,科普雷先生對那五十英鎊所採取的做法可能是好意,而且,事實上,是他把高男先生和所有其他與紐萊斯廣告有關的人從困境中解救出來。他認為高男先生更多的只是關心他自己,所以他沒權利對可憐的斯梅勒先生說那些他曾說過的話。 “而且,”羅塞特小姐說,“我不喜歡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帕頓小姐說。 “是啊,我不是那種愛說閒話的人,這你知道。”羅塞特小姐答道,“但是,當你看到一個有婦之夫在午夜之後和一個明顯不是他夫人的女人從飯店裡出來——” “不會吧!”帕頓小姐驚叫起來。 “我的天哪!而且打扮的樣子……戴著一頂帶遮眼紗的小帽子……鑲著人造鑽石的三英寸高的鞋跟……品位極差的短禮服……網眼長襪還有……” “那或許是他妹妹。” “我的天哪,那怎麼可能!……而他的妻子正懷著孩子……他沒看見我……當然了,我一句話也沒說,但我確實在想……” 然後幾台打字機又劈裡啪啦地響了起來。 漢金先生,儘管在正式場合下要保持公正,但私底下是支持高男的。儘管他本人是位做事嚴謹講究效率的人,但長期以來他還是被科普雷先生的嚴謹和效率所激怒。他懷疑,事實上他懷疑的是對的,那就是科普雷先生一直在批評這個部門的作品,而且希望能有一個權威的評價標準。 科普雷先生有一個向他提意見的習慣:“那樣是不是更好,漢金先生,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提建議的話,漢金先生,是否應該有一個更嚴格的控制辦法去——” “當然了,我知道我在這裡完全處於一種不高的地位,漢金先生,但是我有三十年的廣告經驗,而且以我的預見——” 事實上,他總能提一些極好的建議,但是卻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他的建議不是讓阿姆斯特朗先生生氣,就是會帶來大最無聊而又浪費時間的監督工作,要么會牽扯到整個喜怒無常的創作部,讓他們全體員工無法工作。漢金先生已經厭倦了總是說“的確如此,科普雷先生,但是阿姆斯特朗先生和我認為它更有效,總的說來,盡可能要少些限制”,而這時科普雷先生又總是說他非常理解,而這樣的說法又總是給漢金先生一種印象,那就是科普雷先生認為他無能而且效率低下,而這種想法叉在紐萊斯事件中再一次得到印證。當有問題出現時,而這個問題可以,而且應該向漢金先生請教,科普雷先生總是會忽略他——這對漢金先生來說無疑成了鐵證,證明科普雷先生所有關於部門管理的有價值的建議事實上都是用來粉飾門面的,提出這些建議僅僅是為了顯示他科普雷是多麼的才華橫溢,而沒有絲毫要幫助漢金先生或這個部門的意思。漢金先生的精明使得他比科普雷先生本人更能清楚地看清他的動機。他總是對的。因此,他不想為科普雷先生煩心,而且下定決心要給高男先生任何必要的支持。斯梅勒事件,當然了,由於沒人向他匯報,所以他沒有對板球隊的十一人名單妄加評論,只是婉轉地問了一下為什麼斯梅勒先生和麥卡里斯特先生沒在名單裡。高男先生只是簡單地答复他們不能打了,事情到此就結束了。 高男先生還有另外一個同盟就是巴羅先生,原則上他不喜歡整個創作部,因為,像他所抱怨的那樣,他們是一群自以為是的傢伙,總是試圖干涉他的藝術創作,並希望他能按他們的意圖進行創作。他承認,一般說來,插圖應該反映廣告詞的含義,但是他指出(而且有事實根據)那些創作部的人提出的建議,通常是非常不可行的,而且對於他給他們送來的草圖所作的必要修改也常常遭到那些撰稿人們不必要的反對。此外,由於英格拉比先生太過誠實的匯報,阿姆斯特朗先生對他巴羅的評論讓他感到深受侮辱,所以他憎恨英格拉比。事實上,他幾乎差一點兒就斷然拒絕和英格拉比先生共同打比賽。 “噢,可是,怎麼能這樣!”高男先生不滿地說道,“你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拒絕我!你可是我們最好的擊球手啊。” “那你能把英格拉比去掉嗎?” 這更讓人難受,因為事實上巴羅先生,儘管是一名不錯而又可靠的擊球手,但根本不能和英格拉比先生相比。高男先生猶豫了:“我不敢說我能那樣做。他去年得了六十三分。但是你聽我說,我讓他打第四棒,讓你和別人打開局斯利。你願意和芬斯利打開局嗎?” “你不能讓芬斯利打開局。他除了大力擊球什麼都小會。” “那讓誰打呢?” 巴羅先生痛苦地審視著那張名單。 “這幫人太弱了,高男。難道這真的是你能選出的最好的人選了嗎?” “恐怕是吧。” “很遺憾你沒讓斯梅勒和麥卡里斯特上。” “是啊——可是現在說那個也沒有用了。你必須打,巴羅先生,否則我們就不得不退出比賽——你選一頭吧。” “我知道你想打這場比賽。你和我打開局吧。” “別的隊員是不會高興的。他們會認為那是故意炫耀。” “那就讓加勒特和我打。” “沒問題。那麼說,你上了?” “我想我是別無選擇。” “你很有體育道德,巴羅先生。” 高男先生跑下樓去,長嘆了口氣,把那張修改過的名單別在了告示板上。 對陣布拉德伍德兄弟有限公司球員名單: ⑴巴羅先生 ⑵加勒特先生 ⑶漢金先生 ⑷英格拉比先生 ⑸高男先生(隊長) ⑹芬斯利先生 ⑺米勒先生 ⑻比斯理先生 ⑼布萊登先生 ⑽哈格道恩先生 ⑾威德波恩先生 他站在那裡無助地看了那份名單一會兒。然後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出了一張大頁書寫紙準備計算出一家客戶未來三個月的經費細目。但是他的心思並不在這些數字上。過了一會兒,他把那張紙推到一邊,坐在那裡兩眼茫然地望向窗外倫敦市內一片片灰色的屋頂。 “怎麼了,高男?”威德波恩先生問道。 “生活就是地獄!”高男先生說。說完,突然間,他變得怒氣沖天:“上帝呀!我痛恨這該死的地方。他讓我煩躁不安。” “該是你出去度假的時候了,”威德波恩先生平靜地說,“你妻子那面行嗎?” “是該去了,”高男先生答道,“但是。九月份之前我們出不去。” “那對於一個顧家的男人來說是最糟糕的了,”威德波恩先生說道,“那也提醒了我自己。關於給育嬰雜誌的那個'哺乳期母親的紐萊斯'的系列廣告你已開始著手做了嗎?” 高男先生想都沒想就咒罵起了育嬰雜誌,然後拿起內線電話撥通了漢金先生的辦公室,用一種沮喪的口吻正式提出申請,要求預留出六期四英寸的雙版廣告給這個令人鼓舞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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