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陽台上的男子

第13章 第十三章

陽台上的男子 马伊·舍瓦尔 3263 2018-03-16
星期四,十一點過後沒多久,事情有了轉機。馬丁·貝克以那種右肘靠在檔案櫃上的一貫姿勢站著,聽到電話鈴響,這至少已經是今天早上第五通了。貢瓦爾·拉爾森接聽: “拉爾森……什麼……行,我馬上下來。” 他站起來對馬丁·貝克說:“是門房。樓下有一個女孩子,說她有事情通報。” “關於什麼?”拉爾森已經走到門口。 “那個搶劫犯。” 一分鐘以後,女孩子已經坐在辦公桌旁。她應該還不滿二十歲,可是看起來很老氣。她穿著紫色的網狀絲襪、破洞的高跟鞋和迷你裙。她的乳溝十分顯眼,染過色的髮型更是引人側目;睫毛是假的,眼影塗得像厚泥抹壁。她的嘴巴小而翹,雙乳被胸罩擠得老高。 “你知道什麼?”貢瓦爾·拉爾森立即問。

“你們想知道他在瓦薩公園和瓦納迪斯公園等地的勾當,” 她傲慢地說,“總之,我是這麼聽說的。” “不然你來這裡還有什麼目的?” “不要催我。”她把頭一揚說道。 “你知道什麼?”拉爾森不耐煩地問。 “我覺得你的態度很衝,”她說,“真可笑,警察就是這麼他媽的不懂事。” “如果你是為了賞金而來,那可要失望了。”拉爾森說。 “賞金你自己留著吧。”女孩子說。 “你是為什麼而來?”馬丁·貝克盡可能溫和地說。 “我可是不愁吃穿。”她說。 顯然她是來出風頭的——至少部分理由是這個——而且不會被輕易打發掉。馬丁·貝克看得出來貢瓦爾·拉爾森的額頭上已經青筋畢露。女孩子說:

“總之,要比吸引人的注意力,我就比你高明。” “是呀,就憑你的……”拉爾森正要說出口,又很檢點地收回去,然後繼續說:“我想,我們少談幾句你是靠什麼賺錢的比較好。” “再講一句那種話,我就走人。”她說。 “你哪兒都走不成。”拉爾森頂撞回去。 “這是一個自由國家,不是嗎?一個民主國家或是叫什麼來著?” “你為什麼來這兒?”馬丁·貝克問道,口氣僅比上一次不溫和一點點。 “對了,你真的想知道,可不是嗎?你耳朵都豎起來了。我看我還是什麼都不說就走人更好。” 幸虧有梅蘭德解開死結。他抬起頭,把煙斗從嘴裡取下來,在女孩進房間以來第一次正眼看向她,然後低聲說: “請你告訴我們吧,親愛的?”

“關於他在瓦納迪斯公園、瓦薩公園和……” “是的,如果你真的知道什麼的話。”梅蘭德說。 “然後我就可以走了嗎?” “當然。” “以信譽保證嗎?” “以信譽保證。”梅蘭德回答。 “而且你們不會告訴他……”然後她聳聳肩,像是講給自己聽似的說道:“嗯,反正他還是能猜得到。” “他叫什麼名字?”梅蘭德說。 “羅爾夫。” “姓什麼?” “倫德格林。羅爾夫·倫德格林。” “他住在哪兒?”貢瓦爾·拉爾森問。 “火繩匠街五十七號。” “他現在在哪兒?” “就在那兒。”她說。 “你怎麼確定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馬丁·貝克問。 他看見女孩兒眼裡閃著光,然後驚訝地發現那竟然是眼淚。

“我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她喃喃地說。 “那麼你和這個傢伙的關係已經很親密了。”拉爾森說。 她瞪著他,沒有回答。 “房門上貼的是什麼名字?”梅蘭德問。 “西蒙松。” “那是誰的房子?”馬丁·貝克問。 “他的,羅爾夫的。我想。” “這樣說不通。”拉爾森說。 “我猜,他是跟租房子的人又轉租過來的。你想他會笨到把自己的名字貼在門上嗎?” “他是不是通緝犯?” “我不知道。” “是不是亡命在逃?” “我不知道。” “哦,不是的,你當然知道,”馬丁·貝克說,“他是不是逃獄的犯人?” “不是,他不是。羅爾夫從來沒有被逮捕過。” “這次就會了。”貢瓦爾·拉爾森說。

她輕蔑地瞪著他,眼睛是濡濕的。拉爾森問了她一個問題。 “火繩匠街五十七號?” “是的。我剛才就是這麼說的,不是嗎?” “是面對街道的那一棟,還是穿過院子的那一棟?” “穿過院子。” “幾樓?” “二樓。” “房子有多大?” “就一間房。” “還有廚房?” “沒有,沒有廚房。只有一問房。” “幾個窗戶?” “兩個。” “面對院子嗎?” “才不是,還可眺望海景呢!” 貢瓦爾·拉爾森厭惡地咬咬嘴唇。他額頭上的青筋再次浮現出來。 “好吧,”梅蘭德說:“他有一間二樓的套房,有兩個窗戶面對著院子。你肯定他現在在那兒?” “是的,”她說,“我肯定。”

“你有沒有鑰匙?”梅蘭德和氣地問。 “沒有,他只有一把鑰匙。” “他總是把門鎖著嗎?”馬丁·貝克問。 “這我的命可以賭給你——他總是如此。” “門是向裡開,還是向外開?”貢瓦爾·拉爾森問。 她很專注地想。 “向裡開。” “很確定?” “是的。” “面向院子的那邊有幾層樓?”馬丁·貝克問。 “嗯,四層樓吧。” “一樓有什麼?” “一家工作坊。” “從窗戶看得見入口大門嗎?”拉爾森問。 “看不見,只看得見波羅的海。”女孩兒回嘴道,“也看得見一點點市政府,還有王宮呢。” “夠了,”拉爾森火大了,“把她帶走。” 女孩兒擺出一。個蠻橫的姿態。

“等一下。”悔蘭德說。 旁問裡一片肅靜,貢瓦爾·拉爾森用觀望的態吱望著協蘭德。 “我可以走了嗎?”女孩兒問,“你答應過的。” “是的,”梅蘭德回答,“你當然可以走。只是我們必須先查證你講的話是真是假,這是為你好。嗯,還有一件事。” “是什麼?” “他現在不是單蝕一個人在家裡吧,嗯?” “不是。”女孩兒的聲音非常低。 “順便問一下,你叫什麼名字?”貢瓦爾·拉爾森問。 “關你屁事。” “把她帶走。”貢瓦爾·拉爾森說。 梅蘭德站起來,打開通往隔壁房問的門說道:“勒恩,我們這裡有一位女士,你介不介意讓她跟你坐一會兒?” 勒恩出現在房門口。他的眼睛和鼻子都紅彤彤的,對眼前的情況了然於心。

“沒問題。” “擤擤鼻子吧。”拉爾森說。 “我可以給她咖啡嗎?” “好主意。”梅蘭德說。 他替她把著門,有禮貌地說: “這邊請。” 女孩兒起身走出去。到了門口她停下來,給貢瓦爾·拉爾森和馬丁·貝克一個苛責的冷眼。顯然他們沒有贏得她的歡心。馬丁·貝克心想,我們的基本心理訓練有問題。 然後她看著梅蘭德,緩緩地問:“誰負責去逮捕他?” “我們,”梅蘭德和善地說,“這是警察分內的工作。” 她一動不動地繼續看著梅蘭德,最後才說: “他很危險。” “有多危險?” “非常危險,他會開槍殺人,甚至連我,他都有可能下手。” “他這種日子不多啦。”貢瓦爾·拉爾森說。

她不理會他。 “他房間裡有兩把半自動步槍,已裝了子彈,還有一把手槍。他曾經說……” 馬丁·貝克沒說話,他期待著梅蘭德接腔,同時盼望貢瓦爾·拉爾森不要多嘴。 “他曾經說什麼?” “說他絕不讓人家活捉。我知道他這話是當真的。” 她仍然站在那裡不動。 “就是這樣。”她說。 “謝謝你。”梅蘭德說道,等她走後把門關上。 “哈。”貢瓦爾·拉爾森說。 “弄張拘捕令來,”門一關上,馬丁·貝克馬上說,“還有把市區平面圖拿出來。” 梅蘭德通過電話辦理合法的拘捕手續,那通簡短的電話還沒說完,市區藍圖就已經鋪在桌上了。 “可能會相當棘手。”馬丁·貝克說。 “對。”貢瓦爾·拉爾森同意。

他打開抽屜,拿出公務手槍,放在手裡掂量了一會兒。馬丁·貝克和多數瑞典便衣警察一樣,隨時都帶著一把裝在肩帶上的手槍,以防執勤時的不時之需。至於貢瓦爾。拉爾森,他則給自己弄來一種特別的夾子,可以把槍袋裝在長褲的腰帶上。把手槍掛在右臀邊以後,他說: “行了,我要親手抓他。走吧。” 馬丁·貝克沉思地望著貢瓦爾·拉爾森,後者比他高了至少半個頭,而且此刻更因為站著而顯得非常高大。 “這是唯一的辦法,”拉爾森說,“要不然還有什麼法子?想想看,你要讓一群傢伙手握半自動步槍和催淚瓦斯彈,身穿防彈背心,跑進大門,穿過院子,然後讓他像個瘋子一樣對著窗外和樓梯間不斷開火。或者,你希望自己或警察署長或首相,或國王,站在那兒對著麥克風叫嚷:'你被包圍了,最好投降吧。'” “從鑰匙孔放催淚瓦斯。”梅蘭德說。 “那也是個辦法,”貢瓦爾·拉爾森說,“可是我看不理想,萬一鑰匙插在裡頭的話。不,還是便衣人員在街上看守,兩個傢伙進去就好。走吧?” “那當然。”馬丁·貝克說。 他寧願找科爾貝里和他一起去,可是這個搶劫犯無疑是貢瓦爾·拉爾森的人犯。 火繩匠街位於斯德哥爾摩一個叫做諾曼斯的區域。那是一條又長又窄的街道,主要的建築物都很古老。這條街從南邊的布倫斯路,延伸到北邊的歐丁路,建築物靠街面的一樓有許多工作坊,穿過院子那一面的房合,則多半是破落的住家。 不到十分鐘,他們就已經抵達現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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