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仙人掌之花

第2章 童貞

仙人掌之花 山本禾太郎 6538 2018-03-16
“……木佛、金佛、石佛……”低俗的傳入耳中。 “他們又在戲弄'聖人'呢。”人事主管大谷和坐在旁邊的成本主管濱崎相視一笑,說道。 “西田先生真的是童男嗎?” 這問題已經不知道被重複多少次了,在工廠辦公室裡,雖然不是什麼新鮮事,但這次趁著廠長不在,下級業務員們,自然就停下了工作,開始閒聊,結果又一次提起了“西田的童貞”這個話題,並且,摻雜著有過糾纏的女工們的低俗故事,打算以此來消磨時間。 “童男,就是說'不了解女人這一點'是個事實。”大谷放下鋼筆,慢慢地把椅子轉過來,什麼事情都一本正經,是他一貫的特點。 “是不是童男無從得知,事實上,若是童男的話,說不定,他是沒有能力呢。”搞設計的木村放下圓規,一邊點煙,一邊說道。

“是嗎?……現在的年輕人,如果到了二十八歲還是童男,真是難以置信,要么就是沒有能力,要么就是裝老實吧。”濱崎點頭同意道。 “有可能是沒有能力,但我不認為他是假裝老實。”大谷像是很有自信地否定道。 “那個磯谷,中袋的那個,在男職工裡面,好像引起了很大的騷動哦……” “啊,那個磯谷啊,真的是很好看啊,還有傳言說,她以前曾做過女招待、陪酒女什麼的。”濱崎插嘴道。 “那個磯谷做了中袋的'水試驗'……那個很好啊,怎麼樣了?”年紀最小的木村頓時來了興趣。 “那個辭職,還有一段有意思的故事呢……” 這時候,兩位女工上來了,“喲,今天打扮得真漂亮啊。”大谷嘲笑年紀稍大的女工。

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到她們身上。 “你討厭的話,我不去就是了。”她毫不害羞地答道。 “你跟誰說話呢,西田?……要是那樣,山崎會帶刀來的。” “您費心了。” 帶來的年輕女工,拉了拉年長女工的袖子,低聲說道:“姐姐,不快點送過去,西田會等著急的。” “要什麼呀?” “苦味酊。” “又是肚子疼啊,誰吃的?” “松井說肚子疼。” “所以西田讓你們來取藥?” 大谷一邊說著,一邊從急救藥架上,取下一小瓶苦味酊,坐回椅子,把藥往桌上一放:“哦,是嗎?”這是大谷想要繼續說什麼時,常用的口頭語。 “快點給我吧。” “拿走吧。” 女工伸手要去拿桌上的藥瓶,大谷迅抓住她的手腕。

“討厭,大谷先生就會開玩笑。總是抓人家的手幹什麼?……如果再這樣的話,年輕的女孩子們,都不敢來辦公室了,大谷先生太色了!” “哈哈……”大家都大笑起來。 “只是偶爾來一下嘛。”大谷假裝正經道。 “討厭,不聽大谷先生說了。”女工假裝生氣。 “好了,別生氣嘛,這回是正經事了,那個磯谷和西田的事,是真的嗎?” “當然了,那可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女工露出得意的神色。 “姐姐,藥……”默默站在一旁的年輕女工插嘴道。 大谷順從地從桌上拿過藥遞給她,年輕女工接過來,獨自下樓去了。 “發工資那天晚上,大家都拿到錢了。說是讓加班,大家也都沒加,五點鐘就都回去了。只有我和磯谷、若松、中川四個人加班到九點鐘……”

“好像開始有意思起來了,接著說。”愛打趣的濱崎開玩笑地說道,搬過椅子湊上前去。 “服務員,泡壺茶來!”設計員木村大聲叫道。 “討厭,你們再這麼搗亂,我就不說了。” “別啊,這件事情,還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的。”管人事的大谷,故意做出一副正經的表情,就差沒說問清楚這件事,是自己的職責所在了。 “那天晚上啊,八點左右,一直在那兒做'水試驗'的磯谷,不知道去哪兒了。我做好的中袋,已經堆了一堆,還納悶她去哪兒了呢,無意間看了一眼箱廠那邊,西田居然也不在。磯谷喜歡西田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我當時也覺得有點奇怪……” “是嫉妒了吧?”濱崎又打趣道。 “呸,胡說什麼呢。”

“哦?然後呢?”大谷假裝一副很認真的表情催促道。 “我也沒刻意想著說要去找,只是想去一下廁所,就從機關部的旁邊,往廁所走去。然後就看見兩個人,站在大油桶下面,於是我就放輕腳步,走到煤堆後面,透過那裡一看,磯谷和西田在那裡說話。我側著耳朵,想听清他們說什麼,只聽見西田說:'……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是有夫之婦,我雖然是獨身,但是你的上級,萬一傳出什麼不太好的傳聞,對我們都不好,希望你不要再有這種錯誤的想法。'西田留下這句話,就進到廠裡去了,剩下磯谷一個人咂舌道:'切,你最好給我記住,我一定會報復你的……'” 這時候,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傳言的主角——西田上來了。

西田進入中外橡膠合資公司,已經五年了。他剛進公司的時候,只是一名普通員工,由於文筆不錯,計算能力也還可以,就成了產品檢查員,後來又被提拔為女工監督。提拔他為女工監督的廠長,實在是很有眼力。話說回來,廠長正是一個非常認真、品行端正,而且對一切事情,都很有耐心的人。 就這樣,西田擔任了廠裡最棘手的職位——女工監督,自他上任以來,以前廠裡不斷發生的、承包租金比率不公平的問題,以及女工間一直都有的因失和、嫉妒而引起的糾紛,都明顯減少了,成績有目共睹。 青年西田在這樣棘手的職位上,能夠取得好成績的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容貌和口才。他雖然說不上眉清目秀,但也有著白皙的皮膚、濃濃的眉毛,尤其是那雙眼睛,威嚴中透著一股英氣。

他話不多,但偶爾和女工們說話的時候,嘴角總是掛著微笑,顯得親切、和藹,聲音也非常溫柔體貼。總之,他就是招女人喜歡的類型。 西田就任不久,就成了女工們“評價最高的監督”。如此一來,女工們爭相為了討他歡心,而暗送秋波、賣弄風情之類的事情,就不新鮮了。更露骨的,甚至有人約他看戲或看電影,有時候還在他桌於的抽屜裡,塞進一封奇怪的鐵釘流(一種粗俗文學流派)的情書。 結果,女工們之間,動不動就因為西田而嫉妒,甚至反目成仇,這也讓西田十分苦惱。 在這樣的氛圍裡,二十八歲的西田,直到今天仍保持著童貞。其實,他內心裡充滿了對性慾的苦悶掙扎,因為他既不是沒有能力的人,又不是聖人。 西田所忍受的痛苦,給他帶來了超出預料的成功。他被女工們稱為“石佛”,被業務員們冠以“聖人”的綽號,這就證明了他的成功。

然而,被稱為“石佛”,被冠以“聖人”的綽號,甚至被人懷疑沒有能力,和女工們除了監督者與被監督者之外,再無其他關係,這一切都讓西田覺得,青春將要逝去,並且,是自己親手葬送的,他對自己,萌生了一種悲哀的情緒。 就這樣,磯谷首次出現在他面前。磯谷剛進工廠時,女工們都竊竊私語,小聲議論著她的美貌,男工們則為了看磯谷,故意找藉口,來女工工廠。辦公室裡就傳言說,她是工廠首屈一指的美人。 事實上,磯谷或許根本沒那麼美。首先,她曾宣稱自己二十八歲,但根據管人事的大谷,收到的戶籍複本,她都三十二歲了。她其實就是高個子,喜歡化誇張的濃妝,恐怕也就是在這個缺乏色彩的工廠裡,才會比較奪目。 可是對於彷彿從地獄裡爬出來的男工們來說,在一群其貌不揚的女工裡面,磯谷的出現,雖說不上驚異,也算是出類拔萃了。

女工們從第一天開始,就對美麗的磯谷抱有反感,經常為難不了解情況的她。這種時候,西田知道:如果自己耐心指導磯谷,可能會讓她更招反感,實在看不下去、想要教她工作的要領時,卻又不知為何,又躊躇著不敢走近她身邊。那不僅僅是害怕女工們的反感,還有點類似膽怯或害羞的情緒。 只有下班的鈴聲響起、女工們都離開之後,西田才能小聲鼓勵磯谷:“讓你覺得不愉快,也就是這兩、三天,雖然有點辛苦,明天還是要來上班哦。”然而,這時候,西田的表情,卻有點僵硬,紅了臉。 “哦,謝謝。”磯谷清晰地答道,又有點刻意地鞠了個躬,樣子十分妖媚。 那天夜裡,西田不知為何,竟夢到了磯谷。 過了兩、三天,磯谷和其他女工的關係,仍然不見緩和,西田就讓她負責單獨工作的“水試驗”。因為這項工作,是最後一道工序的一部分。

由於工作上的事情,磯谷和西田的交談多了起來。不出意料,女工們開始說兩人的閒話,當然也傳到了兩人的耳朵裡。 “因為我給你添麻煩了,我想我還是辭職好了。”磯谷曾不止一次對西田說過,其實她並非真的這麼想,只是故作姿態罷了,這一點,西田也很明白。 整整一個月過去了,磯谷和西田,已經完全熟悉了。 磯谷穿著條紋粗綢衣服,外面罩著白色圍裙,看著浸泡在水里的中袋。西田開始經常透過箱廠的玻璃,望著她濃密黑髮下,白皙的側臉發呆。 “我好像讓你很為難,沒關係,我一定會平息謠言的。”磯谷也曾面不改色地,說過這麼大膽的話,西田只是苦笑了一下,內心卻無比狼狽。 磯谷用這種大膽的態度逼迫著西田,而那些年長女工們,施加於西田的壓迫感,也逐漸使他不安。 發工資的那天晚上,西田從廁所回來、走到大油罐下面時,站在那裡的磯谷,把他叫了過去,說道:“今晚回去時,我在琴引橋那裡等你,好嗎?” 西田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乾脆得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或者,更確切地說,他甚至是用有些生氣的語氣,責備磯谷的魯莽。 然而,西田責備磯谷魯莽的同時,心裡還有了一種“被這個女人如此喜歡”的優越感,甚至還有種極其矛盾的心理,期待著這樣的責備,能夠更加激發她對自己的愛慕。 第二天,謠言四起,雖然磯谷也正常來上班了,但是隨著謠言愈演愈烈,磯谷終於辭工了。 這樣,西田的名聲就更高了,被眾人戴上了“石佛”的光環。 只是,自從磯谷的身影,從工廠裡消失後,西田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心裡空了一大塊。他也曾咒罵過自己的慵弱和偽善。他再次夢到了磯谷。實在是一個難以啟齒的夢。 又過了十天左右,西田生病了,請了十天的假。他拖著病後初癒,但仍有幾分衰弱的身體,躺在床上的時候,圍繞著磯谷的各種幻想,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那晚,如果在琴引橋和磯谷見面的話,然後在浪花街散步,去看電影……並排坐在狹窄的椅子上……然後……然後……” 是夜,西田又做了奇怪的夢。 西田完全恢復了,他想明天再休息一天,後天上班。今晚他想去久違的浪花街,看一場電影,於是傍晚時換上浴衣,出了家門。 家裡很悶熱,外面卻吹著涼爽的風。在山下町的車站等電車,西行的車來了好幾輛,東行的卻怎麼也不來。等車的人很快增加到十人、二十人,終於來了一輛車。於是等車的人,一下子都擠到門口,爭先恐後地上了車。 電車裡的燈,發出淡紅色的光,映得乘客們的臉和衣服都很漂亮,就連自己拉著吊環的手,看上去也像少女的手一樣美麗。 西田在浪花街下了車,走在柏油路上。兩旁的茶館招呼客人的聲音,和著腳步聲,形成了一股倒也不算太吵鬧的雜音。幾個穿著薄透衣衫的美麗女子從身邊走過,他們露出的紅嫩手臂、大大的圓形髮髻,以及她們腰上繫著的、像是嵌進去似的單層腰帶,都在西田的眼裡放大又消失。 “如果能在這裡遇見磯谷……”西田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腹部為紅色,長著青色鱗片的大蛇在噴著火,長發武士使出招數,企圖制伏它。 汽車從高高的懸崖上,直直跌落下來。蒙面的盲人武士拔刀而立,這是色彩濃豔的宣傳板上的畫。 就在西田抬頭看宣傳板的時候,一個女人在售票處買了張票,就鑽進木門,消失在簾子裡面。雖然只是在抬頭看宣傳板的西田,視野的左端一晃而過,但是就那一瞬間,西田想到那就是磯谷! 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即買了票進場。場內基本上已經滿員了,西田只好站在入口處的簾子前面。由於場內的黑暗和擁擠的人群,他沒能找到剛剛進去的磯谷。 雖然電影是西洋玩意,但是西田靜靜地站在那裡,也沒有心情看。監督席旁邊的旋轉電風扇的氣流,也到不了西田所站的地方,於是他就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去。從放映室小窗戶裡射出來的光線,和香煙的煙霧,以及灰塵混雜在一起,飛舞成朦朧的旋渦。 適應了場內昏暗的光線後,西田向女子席望去,只看見一片黑壓壓的頭頂。 不知什麼時候,西田已經被後來不斷進場的人流,擠到了站席和坐席之間的柵欄旁。 場內十分悶熱,西田想著,到人相對少一些的放映室前面去,同時也開始被電影內容所吸引。 忽然,他注意到一個女人站在他左邊。 “磯谷!……”西田心想,他稍撖換了個姿勢,但是在擁擠的人群中,想要碰觸一下肩膀,也是不可能的。 站在西田右邊的男人說了句“啊,太熱了……”就強行往外走,穿過幾層人牆,總算出去了。西田前面的男人也想跟著出去,但人群馬上就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他只好站在西田的右邊,那些微動,把西田稍微往前推了一點,女人的位置也往前移了一步。一個人的移動,空出了一席之地,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一年只看兩、三次電影的西田,根本不知道今天上映的是什麼、演員是誰,甚至自己進入的這家電影院叫什麼名字。 當字幕消失後,屏幕上出現了一片海岸。暗色的海岸為背景,前面站著一個穿短裙、白色上衣的女人,和一個白衣男人。男人撿起小石子向海面扔去,一個浪頭向兩人腳下撲過來,濺起白色的浪花,跳起的女人撲進男人懷裡,畫面漸漸模糊……兩人在沙灘上坐下來,夏日的花開得正美麗,他們偷快地交談著。 畫面淡出。出現了字幕。 當字幕也消失了,出現了類似臥室的場景。不知何時,西田的左手,和下垂著的女人右手碰在了一起,這是西田第一次接觸到異性的身體,他的意識不覺從電影轉移到虛空,眼睛雖然注視著前方的電影,但那隻是放映室裡放出的照片,映在銀幕上,再反射到他眼里而已。彷彿一邊被可怕的惡魔追趕著,一邊還懷抱著美麗的少女一般,這種不安和快樂,在西田的心裡,展開了激烈的鬥爭。然而,透過薄薄的衣服,感受到的女人體溫,漸漸包容了那些。 時間隨著膠片的轉動流逝著,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過去了,女人的手依然垂著,一動沒有動。就算女人再怎麼被電影的情節所吸引,在悶熱的電影院裡,也不至於二十分鐘那麼長時間,都感覺不到異性的接觸。難道她也在期待著什麼嗎…… 西田的手背碰到了女人的那裡,一種薄薄的、柔軟的、舒服的觸感,瞬間傳到他手上,並傳遍了全身,激起了他一種本能的衝動。 西田像是看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偷偷地看了看女人的臉。從稍微有點靠後的地方看過去,女人的側臉在電影院特有的暗紫色光線裡,顯得很蒼白,稍稍凸起的顴骨,濃密的鬂角。 “是磯谷。”西田心想。 兩、三個男人從坐席出來,強行從人群裡穿過,人流的波動,使西田和女人挨得更緊了。西田的臉就在女人肩膀上方,他手腕的內側,貼著女人手腕內側,透過薄薄的衣服,感受到的女人肩膀和腰部的體溫,頭髮和皮膚散發出來的香氣,成熟女人的觸感,都像蜘蛛絲一樣,漸漸地纏住了西田的心。 西田的手腳都不能動彈,身體感到不受自己意志控制的僵硬,同時體內卻又熱血沸騰。 單簧管扣人心弦的詠嘆調,忽然在黑暗中響起,彷彿要注入人心靈一般流淌著。字幕消失了。 體態豐滿的女主角伸出一隻手,漆黑的背景裡,出現了一隻曲線優美的白皙手臂,男人握著那隻手放到唇邊,靜靜地……女人稍微歪著頭,下巴揚起一點,嘴角浮起意味深長的微笑,帶著些羞澀,簡直是嫵媚至極。 無聲電影的解說員沉默了。旋轉的膠片,發出低低的聲音,場內安靜極了。電影中的兩個人,瞬間擁抱在一起,臉和臉漸漸接近,嘴唇顫抖著湊近,女人胸中發出怦!怦!怦!的心跳聲。電風扇不時吹來夾雜著汗味的熱風。 西田的手掌汗津津的,女人的手仍舊沒有動。他加重了纏繞在一起的小拇指的力道,女人也回應了他。 電影中的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仍舊擁抱著。轉瞬間,鏡頭變成了兩人的腿的特寫,然後範圍又逐漸變小,只剩下女人穿著雪白絲襪的、彎曲著的大腿……令人遐想。 黑暗中,觀眾們都是一臉恍惚,隱約聽到嚥口水的聲音。西田是神經極度放鬆,不,是緊張,或者應該說已經超越了緊張的極限。 他的五指,貪婪地纏繞著女人的手指。他只覺得一陣戰栗。他沉迷著,難以自拔。 黑夜一下子變成了白天。到了晚上九點的休息時間,燈亮了,西田卻兀自恍惚未休,甚至忘記鬆開那女人的手。女人冷酷地甩開了他。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裡,此後不到五分鐘的功夫,西田就被一名便衣警察,帶出了電影院的木門,不知何時,夜幕已經降臨。柏油馬路被沖洗得很乾淨,在街燈的照射下,映出美麗的光,倒映出來來往往的人影。 踏上不歸路的西田,仍未從夢中完全醒來。走過街角時,明亮的櫥窗前,一個目送他遠去的女人的臉上,浮現出了嘲諷的笑容。那是一個三十來歲、皮膚白皙、鬢角濃密的女人。 “……該男子是中外橡膠工廠的職工西田,是個常摸女人屁股的色魔,他被記者抓個正著,係因他氣數已盡,撞到了槍口上。摸記者屁股,並且沉浸其中時,他被某某警察署的刑警發現,因有傷風化,故處以拘留三天的處罰……” 當時,《扇港新聞》的第三版以“勇釣色魔”為題,報導了該社女記者喬裝潛入電影院、戲院等地,引誘色魔出洞的事蹟,次日更在同一版面,進行了後續連載。 就這樣,西田再也沒有回到工廠上班。 四、五天后,該報紙的“三行世間”版面,輕描淡寫地登載了西田自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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