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奇案十三卷

第46章 第九章

奇案十三卷 蓝玛 12431 2018-03-15
歐光慈的腦袋嗡的一下子,懵了。是的,事情確實來得有些突然,讓他的腦子一傢伙轉不過彎來。按說他應該猜到對方是誰,事實上米勞兩個字也確實在他腦子裡閃了一下。可是他實在不能把眼前這個小個子男人和國外住豪華飯店的人扯在一起,結果卻偏偏是一個人。此刻,他不得不承認,邊地的事情和自己以往的經驗距離太他媽大了! 好在他是一個老傢伙,應付各種突發情況的本事還是有的。他驀然間哈哈大笑起來,一邊跟著米勞往草房裡走,一邊對大馬說:“看見沒有,老天長眼,不會讓咱倆在林子裡過夜。不過老哥,你能不能先給我們口水喝,老子嗓子都快著火了。” 感覺表現得還算自然。但不能大意,因為眼前這個米勞不是個一般角色,說他深不可測也行。對待這樣的人,稍有不慎就完了。對方一旦戒備起來,你什麼東西都別想得到。

聽了他的話,米勞踢了踢門口的一節很粗的竹筒,說那裡頭有水。說完,他蹲下來撥亮了草房中央的火塘,撲地一吹,三角架下面的炭火便燃了起來。他給三角架上的鋁鍋裡添了些水,然後起身點亮了火塘邊柱子上掛著的一個馬燈,草房裡的景物漸漸看清了。 正面,泥巴糊成的竹牆上,赫然貼著一張毛主席的標準像。這使歐光慈吃驚不小。更使他吃驚不小的是,毛主席像下頭,居然像歐洲中世紀的貴族那樣交叉著兩把長刀——邊地少數民族男子腰上掛著的那種,顯示英武,同時可用來防身。正屋兩側各有一個門,通向兩邊的側間,很像內地大戶人家的正房格局。牆上還有幾個獸頭,不倫不類地烘托著毛主席像。此外還有鋤頭、弩、以及一些退了色的紅辣椒,交錯地懸在壁上。竹牆腳下是許多大大小小的瓦罐和竹籮,盡頭的角落裡堆放著三隻鼓鼓囊囊的麻袋,下面散落著一些沒有去殼的稻米。整個空間顯得十分幽暗,還散發著一股說不清的味道。

三角架上的鋁鍋水開了,撲撲地冒著熱氣。米勞朝火塘邊比劃了一下,讓歐光慈二人坐。他已經脫掉了濕淋淋的褂子,伸手從一個瓦罐裡抓了把茶葉扔進鍋裡,隨手又往火塘里加了兩塊木柴。藉著火光,歐光慈看見米勞前胸和後背上至少有四塊傷疤。不用問,這又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他和大馬拿過兩個竹子砍成的小凳子坐了。米勞正面背面反复烤著他的濕褲子,這傢伙渾身肌肉,屁股卻尖削削的瘦。 他——豪華飯店?歐光慈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米勞烤得差不多了,從柱子上拔下一把挺鋒利的短刀,說:“兩位運氣好,有麂子肉吃。” 說完便出去割了一塊血淋淋的麂子肉。啞巴懂事地遞過一隻大一些的鋁鍋。米勞把肉割成幾大塊,煮上。然後拿來幾隻碗,把煮好的茶倒進碗裡,朝歐光慈二人抬抬手,自己先拿起一碗來喝,同時拋過一句話:“說來聽聽,你們是誰?怎麼找到我這兒來了?”

歐光慈已經想好了,和這個人打交道不能太自作聰明,越接近真實越不容易出紕漏,他說:“是龍黑的婆娘(老婆)讓我們來找你的。就是綠島酒吧的那個女人。” 看來有效,米勞的表情沒有異常。他吩咐啞巴出去整一整那頭麂子,然後從竹牆邊拿來幾個土豆埋進火炭裡烤,同時頭也不抬地說:“你認識龍黑?” 歐光慈擺擺手,拿出了煙:“不認識,光是聽別人說他,本人沒見過。” “聽什麼人說的?”米勞的話裡開始有力道了。 歐光慈把煙地給他,米勞不接。歐光慈說:“不是一兩個人說過他,都說這個人不好找。可是做生意麼,不好找也得找,結果我們找到了他婆娘。” 不顯山不露水地把這個話題繞了過去。 米勞顯然也沒有往下問的意思。歐光慈琢磨,應該適當調整一下策略了。因為從嫣紅那裡已經有所感覺,龍黑未必是自己要找的人,此刻要對應的是米勞,看看能否從這個“計劃外”的人物身上有所收穫。

火炭裡的土豆開始有香味了,歐光慈覺出些餓。啞巴在外邊整那頭麂子,不時有哼哼的聲音傳進來。米勞到門口看了看,吩咐啞巴把獵物肚子裡的東西埋到房後頭去,然後回來坐下說:“龜孫子笨的拉牛屎。” 歐光慈問他怎麼處理那麼大一堆肉。米勞說來往的熟人分一分也就沒有多少了,剩下的做肉乾。他繼續問歐光慈:“龍黑的婆娘讓你們來找我,沒說別的?” 這句話出口,歐光慈有些懵。因為他不知道米勞和嫣紅的關係到底如何,有什麼既往,話頭子一打閃,就可能引起米勞的懷疑。他說:“老闆娘沒說太多,只說讓我們來找你。老哥有人緣,自然也有辦法。” 歐光慈覺得這麼說比較寬,什麼話茬都能接上。 米勞瞟了他一眼,順手撈過靠在柱子上的大竹煙筒,往煙嘴裡塞著煙說:“有個球辦法,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他赤手捏起一塊火炭,把煙點上,咕嚕嚕地吸了一口,繼續道,“你們是來搞石頭還是搞別的?”

歐光慈憑經驗判斷,所謂“別的”,無疑是指白粉。至於石頭,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玉石翡翠。他依然寬泛地說:“也不一定,看什麼保險些了。” 米勞噗地一聲笑了:“這不是廢話麼,石頭賭的是錢,那東西賭的是命喲,兄弟。”他起身出去了,因為外頭傳來了啊啊的聲音。 歐光慈二人也跟著往外看,原來那啞巴已經把麂子皮剝下來了,血糊糊地搭在肩上著急呢。米勞很麻利地削了兩根竹楔子,將那張皮釘在牆上,然後又削了兩根,把獸皮兩端用力拉開,釘好,然後抓了把草回來了。 他掀開火上的鍋蓋看了看裡邊煮的肉。隨後用草蹭了蹭手上的血,讓歐光慈從身後抓幾根辣椒在火上烤烤,隨手端了一隻裝了些鹽的盤子,將烤好的辣椒在鹽粉中揉碎,請歐光慈二人用刀子把鍋裡的肉挑出一塊,一片一片地粘鹽吃。

啞巴進來弄了塊肉又出去了,米勞告訴他們,啞巴從小就受欺負,有人弄斷了他一根手指頭。他笑了笑,看了歐光慈一眼說:“那雜種讓我剁掉了一條膀子。” 歐光慈感覺得出,米勞說這些是故意的,因為他畢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即可以理解為這是一種試探,也可以認為這是一種威脅——這人不簡單。他琢磨,嫣紅在自己尋找龍黑的情況下把米勞推到前邊,應該有一定的目的性,她知道自己是來抓毒的,往這個人身上引,無疑說明這個米勞在搞毒品方面比龍黑更有分量。但是她沒明說,恐怕她也沒有十足的證據和把握。 “是這樣,老哥。我們沒吃過豬肉至少也見過豬跑,早聽說這裡是藏龍臥虎之地,生意做得如何暫且不說,能交上幾個朋友也是好的。”

米勞抬頭盯著歐光慈:“你想跟誰叫朋友?龍黑?還是我?告訴你老弟,整死你的就是你的朋友!” 居然說出一句哲理。不管深淺都不是廢話。事實上,自見面到現在,米勞一句廢話也沒有,越聽越讓你摸不透他。如何繼續?這麼扯的話,說到天亮也未必能說出什麼,那麼……可不可以把話往毒品上引,試試水。 正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外便忽然有了動靜。啞巴跌跌撞撞地出現在門口,接著被推了個跟頭,一個大漢出現了。 米勞低聲罵了一句:“你媽的,龍黑。” 不敢肯定這句話是不是說給他們聽的,但歐光慈二人確實聽到了。 米勞什麼意圖? 歐光慈飛快地得出了結論:米勞是有意讓他們聽到的,目的是把歐光慈二人的注意力從他的身上引開。是的,肯定是這個目的!

很顯然,想從米勞身上撈到什麼東西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歐光慈把目光轉向突然出現的這個不速之客身上。龍黑,非常彪悍的一條大漢。高大、威猛,同時又周身透著警覺和冷酷。也難怪嫣紅說他像一頭獨狼。此人相貌長得很兇,面部輪廓卻又非常精彩,屬於能迷住女人那種。嫣紅和他有故事,而且是拿性命交換的交情,你幾乎能想像出那是什麼樣的故事。 歐光慈默默地看著此人。 對於歐光慈二人的存在,那龍黑完全設若無物,他靠在門邊,把腰間的一把匕首亮出來,然後一刀釘在門框上,說:“老大,我有事找你。” 米勞不為所動,說:“你沒看見我有客人。” 龍黑瞟過一眼,口氣依然強硬:“我問你件事情,問完就走。” “不不不,還是我們走吧。”歐光慈主動站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再呆下去已經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米勞封閉的很緊,倒不如退一步再作打算。

米勞沒有任何挽留的意思,歐光慈割了一塊肉拿著,叫上大馬走了。要出門時他回頭對米勞說:“老哥,我可能還會來找你的。買賣終歸要做。” 米勞看著他,什麼也沒說。 兩個人離開山坡沿著來路走下去,走了大約一百米的樣子,歐光慈示意大馬繼續走,自己則閃身鑽進小道旁的一蓬竹叢後邊去了。不一會兒,他看見啞巴晃晃悠悠地跟了上去,伸長脖子往大馬走去的方向看,樣子十分可笑。他抹抹嘴,順著坡地上的亂草叢返了回來,很快就摸到了米勞的房後。找了個合適傾聽的位置,他給自己弄了個很舒服的姿勢,聽房子裡的動靜。 草房裡,兩個人似乎沒有說話。歐光慈找到一處縫隙往裡看。他看見了米勞的後背,龍黑看不全,只能看見他長長伸過來的一條腿。兩個人好像在喝酒。

過了一會兒,歐光慈看見米勞站了起來,徑直地走向自己。他嚇了一跳。直到米勞彎下身子從牆根提起一籮稻米,他才知道自己的緊張有些多餘。就見米勞把那籮稻米往一隻空籮筐里倒,倒了一半停住手,從裡邊掏出一捆票子。 十萬,那是十萬塊錢!歐光慈有些暈頭,他相信,這些邊地的“好漢”們個個都不善,這麼多錢居然就埋在米籮里! 米勞拿著錢回到火塘邊,把錢扔給龍黑,道:“手頭就這些,要用你就拿去用,其他的我也幫不了你。” 龍黑那隻腳把票子踢到一邊,聲音沉悶地說:“你莫非不知道我來找你幹嗎?為了幾個錢我懶得跑著一趟。” 米勞說:“我真不知道你來幹嗎。你幹嗎和我有個球關係。前幾天我聽人說你在邊境上和什麼人乾了一仗,叫人敲斷了三根肋骨。有沒有這回事?” 龍黑笑道:“有這回事,我跟他們打聽人,他們把我當警察了。不過是我把他們敲斷了三根肋骨,你別聽岔了。” 歐光慈聽得出,這兩個人在互相防著。 米勞拿起酒碗喝了一口,讓龍黑也喝,龍黑不喝,道:“咱們不說廢話了好不好?我馬上就走。你現在實話告訴我,那個老七到底來沒來過?” “你說什麼鬼話?他來幹什麼?”米勞顯得有些激動,但隨即聲音緩和下來,“兄弟,你是不是懷疑我?我和老七早就沒有什麼來往了,天地良心!” 歐光慈憑感覺意識到,這是龍黑大晚上趕來的主要目的。老七,似乎是個很要緊的人物。 龍黑的聲音越發不客氣了:“什麼狗屁良心,你老兄跟誰講過良心?我敢肯定他來見過你,老七和你關係不一般。” “扯雞巴蛋!”米勞罵了一句,“你雜種憑什麼和我這麼說話?告訴你,老子從來沒怕過什麼人。你的毛還沒長齊的時候老子就在江湖上混了,在乎過誰?” 不知道龍黑是不是被米勞的氣勢壓住了,歐光慈聽到他嘆了口氣:“大哥,你別怪我上火,老子這些年可是實實在在在做人,殺頭的買賣早就和我沒關係了。那個老七一來,又有人拿老子說事,我咽不下這口氣。” 米勞的語氣平和了些:“兄弟,你在道上的事我懶得理,我老老實實過我的日子,誰都不想招惹。可誰要是上桿子來招惹我,老子也不是好招呼的。你說老七來找過我,全他媽是狗放屁!老七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他來找我幹嗎?再者說了,老七更犯不上拿你扯淡。” 龍黑又惱了:“可我不是聽一個人說,他一路的拿我說事,這不是逗老子的火麼?” 草房里安靜了一會兒,啞巴回來了,比劃著和米勞交流,估計說的是跟踪的事。米勞擺擺手讓他走開,啞巴進到左手那個屋裡去了。歐光慈覺得脖子已經發酸了,但不得不聽下去。老七,這究竟是個什麼叫色? 這時米勞說話了:“我勸你不要這麼當真,老七和你沒關係,你們兩個見都沒見過,他壞你的名聲有什麼意思……” “可他一路地壞我的名聲!”龍黑打斷了米勞的話,“你以為我願意理他麼?是他逼著我這樣的。”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是什麼都不知道。”米勞索性推個乾淨,“兄弟,別他媽太認真。你不是在折騰玉石麼?好好乾就是了,用不著為一點小事分神。” 龍黑站了起來:“不,這不是小事,老子一定要搞清楚。你們四大金剛欺負別人我不管,欺負我不成!” 說完,龍黑走了。走到門口米勞不動聲色地叫住了他:“小子,你要是這麼干我也攔不住你,可你別說我沒勸過你!這是一。第二,方才那兩個人是你婆娘引到我這兒來的,我看那兩個人不是一般人。你要是有空,回去問問你婆娘,別讓她太他媽多事了。滾吧!” 龍黑哼了一聲,一言不發地走了。 歐光慈直了直腰,隨即以縮身子,順著叢林中的暗影跟了上去。他現在覺得有必要把注意力轉向龍黑了。儘管一切還都是迷濛的,但是經驗告訴他,龍黑比米勞更可能引出什麼事來。米勞是山石,龍黑是流水。跟著流水走是沒錯的。 半路上他和大馬匯合了。大馬說龍黑剛剛過去,要不要跟一跟?歐光慈說當然要跟,你跟!我有必要回中心鎮在見見嫣紅。他低聲把剛剛聽來的內容說了,告訴大馬龍黑顯然再找一個外號“老七”的人。在米勞這兒碰了釘子,他接下來八成還會找人。看看他去哪裡找,和什麼人接觸。說不定新的線索就有了呢!至於米勞,百分之百知道那個老七,但是他不說,對龍黑都不說,更不可能對我們說。而且米勞顯然已經對我們起了疑心,看來他心裡確實是裝著事兒的。 歐光慈的想法是再見見嫣紅,還要和當地的公安聯繫一下,了解一下的歷史,同時也問問老七是誰。最後他說龍黑提到了“四大金剛”,聽上去有些可疑,一併了解一下。 兩個人在一個岔路口分了手。龍黑往南去了,大馬問歐光慈怎麼回中心鎮,歐光慈說這個你就別管了,記住和我保持聯絡。我有預感,事情好像有戲。大馬給了歐光慈一塊麂子肉,便機敏地順著岔路跟了下去。 怎麼回中心鎮歐光慈也沒有什麼辦法,他坐在公路邊把肉吃了,又抽了兩根煙,似乎還打了個瞌睡,最終在天快亮的時候攔住了一輛車,好話說了半籮筐,這才搭車回到了中心鎮,那時天已經大亮了。 他在鎮上吃了些東西,然後叫了輛摩的直奔綠島酒吧。 嫣紅在,兩個人心照不宣地順後邊的小道鑽進了一片竹林,馬上進入主題。很顯然,龍黑夜見米勞使嫣紅若有所思。她告訴歐光慈,大約有20天龍黑沒有回來了,中間來過兩次電話,一次在邊境線邦瓦寨,另一次是在去青蘭的路上,看來他確實在找什麼人,但是剛才說的老七她很陌生,沒聽說過。 歐光慈說你讓我們去找迷勞看來是對的。但是那米勞感覺上比龍黑有城府,老辣得多。米勞認識老七,可他似乎在隱瞞或者在推諉什麼。龍黑咬死了追問老七,最終一無所獲地走了。嫣紅問大馬身手怎麼樣,指出大馬一旦被龍黑髮現恐怕十分不利。歐光慈說沒關係,各種情況我的人見多了,他沒說大馬手裡有槍。 嫣紅說根據龍黑去的方向,應該是曼儂寨,那是邊境上的一個大寨子,傣族人聚居。歐光慈問她,龍黑去那個寨子會不會也和這個老七有關?嫣紅有些吃不准,問那個老七是不是很重要?歐光慈說現在還不好說。談到所謂的“四大金剛”,嫣紅引起了注意,她說這個情況聽曼儂寨的一個老人說過,有必要深挖一下。 嫣紅告訴歐光慈她可能要出一趟門,沒說去哪兒,也沒說去幹什麼。歐光慈也沒問,只是把手機號碼留給了他,說必要的時候好聯繫。 很快返回中心鎮,他直奔鎮派出所,讓他們派輛車送自己去市局,隨即便上路了。 坐在車上他有些犯困,可是卻又睡不著。不知道大馬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也不知道范小美那邊的情況是否有進展。肖向東失踪了七天,這裡頭一定有內容。感覺上問題越來越往肖向東身上集中了。 珠海那邊天剛亮就傳來了調查結果,證實那個行業協會的會期確實是六天,查閱與會者的名單,有肖向東。珠海警方為了謹慎,專門去了接待會議的那個飯店,所獲得的情況是:肖向東的確是一個人參會的,在會議結束的當天中午就退房走了。一部分與會者是由飯店訂的返程票,其中沒有肖向東。去向一無所知。 這個調查結果沒有太出乎意外的地方。范小美和小郝簡單地商量了一下,決定馬上去見肖,挑明了說。時間疑點是無法迴避的,不必和他繞彎子了。他們趕到肖向東的住所,卻被告知肖送醫院了,剛剛的事情。 兩個人直奔醫院,商寶林正好在。他說肖向東的心臟怕是出問題了,此刻正在觀察室。昨天半夜他打電話說胸口不舒服,商寶林動員他去醫院,他說不用。今天一早又來電話說,可能真的要去醫院了。大夫說肖的心臟是有些情況,至少眼下還不適合進行談話。 范小美思考了一下,覺得要談的話題確實有一定的衝擊力,不太適合現在談,於是她叫上小郝離開了醫院,讓商寶林在可以談話的時候給他們打電話。商說一定一定。 二人打算去郭婭當初就讀的學校找找人,按照隊長的建議盡可能見見郭婭的熟人或同學。路過万泉賓館的時候,小美臨時決定先去賓館瞧瞧,看看能不能見到那個薛科長。隊長說了,攝像頭上的頭髮是“捅上去的”,這一點很重要。捅上去的,像捅馬蜂窩那樣子。明眼人都聽得懂,那是有人用某件順手的東西把攝像頭的方向捅偏了,從而解決了行凶的一大障礙。昨晚上范小美就想到賓館來了。她告訴小郝,從賓館的安全錄像看,這個動作幾乎是不言而喻的。但是隊長說的是頭髮是被捅上去的,頭髮!什麼工具會帶著頭髮呢? 二人找薛科長,薛科長正在處理一起客人打服務員的事,等了一會兒才來。聽了他們的來意,薛科長說咱們還是去看看錄像資料吧。不出所料,錄像確實顯示了想像中的情景,在出事前的幾分鐘被什麼東西捅偏了。接下來所發生的兇殺,是在沒有監視的狀態下進行的。毫無疑問,行凶者不但有預謀,而且十分內行。從錄像中看不到此人的一點影子,甚至連那件工具都辨認不出來。是什麼呢?竹竿?木棍?不太可能,行凶者絕不會傻到帶著這樣的東西進入飯店。如果此人是那個清潔女工,她會有這種經驗麼? “拖把!”范小美吐出兩個字。 薛科長和小郝馬上就不言語了。拖把,是的,這一點能解釋清潔女工行為的合理性,因為那是她的勞動工具。誰都不會特別在意她拿個拖把走來走去。尤其合理的是,任何其他工具都沒有拖把更可能沾上頭髮。 薛科長帶著范小美二人快速上到四樓的清潔間。果不其然,牆角的水泥池裡豎著幾把潮濕的拖把。 “我操,隊長確實有一套,不服不行。”小郝一聲長嘆。 下一步就是檢查一下拖把上有沒有頭髮,事實上這一點已經不存在疑義了。 再就是進行環境分析。這一點差不多也是肯定的,行凶者選中了這個地方下手,最看中的就是比較方便處理屍體。清潔間,這的確是個可以移屍的地方——一般人不會進來,兇手能從容地走掉。最後,也是最要緊的那個問題,兇手是誰?是清潔女工麼?如果說手持拖把可以在飯店裡走的話,別人也可以利用這一點,而事實是,拖把就在眼前,拿過來一用就是了。那麼,兇手不一定是清潔女工,感覺不像。清潔女工會那麼老道地選擇做案地點麼?會那麼老道地弄偏攝像頭麼?此外還有一點更為重要,清潔女工如果是兇手,她會把屍體拖進清潔間麼? 不是!清潔女工崔雅芳不是兇手!范小美基本上肯定了。 尤其可貴的是,想到這裡的時候她隨之冒出另一個想法——如果肖向東撞清潔女工是出於故意的話,他會不會恰恰在這一點上犯了一個很容易犯的錯誤呢?是的,如果以上那個否定的結論是正確的,肖向東極有可能在這裡犯了一個一般人很容易犯的錯誤——他錯認為是清潔女工殺了他的兒子,導致行凶。 隨著他犯的這個錯誤,接下來就出現了一個問題,一個大問題:他兒子被殺,他毫不猶豫地想到了這個清潔女工。他憑什麼? ? ? ……啊,是的,明白了!肖向東在此之前百分之百知道郭婭,知道郭婭的母親!因此,當他兒子死於万泉賓館後,他毫不思索地認定了郭婭之母,於是……他撞了她! 肖向東有意隱瞞了認識郭婭母女這一點! ! ! 出來後她一口氣把自己的分析說給了小郝。 小郝叫道:“也就是說,肖小毛一死他就想到了郭婭的母親。不錯,這說明他早就有了某種預感,早就擔心清潔女工要向他們肖家動手。小美,這說明他清楚清潔女工恨他們肖家!” 分析完全成立! “走,去郭婭的學校。” 二人被這個新收穫弄得興奮起來。毫無疑問,肖小毛與郭婭的戀愛以一個正常的發展思路往下走,應該是相安無事,或者最多因為門戶問題使這段戀愛終結,好說好散也就完了。而現在的事實是,郭婭瘋了,肖小毛死了,那個父親在兒子死後最短的時間內將那個母親撞成了植物人……一言以敝之,事情是沿著一條非正常的脈絡發展的。於是,這條脈絡就顯得非常非常值得琢磨了。現在,清楚這段脈絡的只有兩個人,肖向東和清潔女工崔雅芳——一個肯定不會說,一個想說也說不成。那麼,去郭婭學校調查便成了唯一的渠道。沒辦法,肖向東在珠海消失了七天這個問題只有放一放再說了。 眼前這件事情必須馬上乾。 郭婭的學校似乎已經知道了肖小毛死亡一事,接代他們的那個辦公室主任說他估計警察會來的,因此范小美二人很不費勁地就證實了,郭婭和肖小毛確實好過,學校的人是知道的。但是細節辦公室主任說不清楚。他說他已經問過一個姓戴的教學助理了,戴老師過去和郭婭是同學,是郭婭的班長。 這位戴老師很快就被叫來了。她很配合,說學校已經囑咐過了應該積極協助警方破案。她說郭婭和肖小毛好,在當年是學校的一個熱議話題,因為雙方的家庭過於懸殊,替郭婭擔心的大有人在。戴老師說:“你們問吧,想必你們問的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多少說多少。” 范小美說:“謝謝,那你先說說所謂替她擔心的大有人在,具體指的是什麼?” 戴老師說:“自然是雙方的家境。一個有權有勢,一個一無所有,這種關係能維持得久麼?更主要的是,郭婭有沒有可能吃虧上當?大家關心的是這個。” 小美點點頭:“完全能夠理解,那麼結果呢?” “結果你們不是知道麼,郭婭瘋了。” 是的,郭婭瘋了。實事求是地說,小美思考過郭婭瘋掉的原因,第一選擇便是婚戀,這樣的事情社會上並不少見。但是此刻從戴老師嘴裡說出同樣意思的話,她還是為之一震:“你們究竟知道不知道怎麼回事?精神刺激總會有些徵兆吧?” 戴老師搖頭說:“偏偏就是這個關鍵問題誰都說不清楚。所謂徵兆,事後我們不少人都回憶過,沒有,一點徵兆也沒有。一來因為我們都不太懂這個,二來郭婭似乎沒有什麼很特別的表現,僅僅是受到精神刺激以後那種……” “說說她的言行!”范小美急切地說。 戴老師說:“就像電視劇上演的那樣子,哭哭笑笑的。郭婭她媽媽崔阿姨說,郭婭從小就有些內向,心裡的事不往外說。” 范小美沉吟了一下子,然後看著戴老師低聲說:“也許你會覺得過於突然——郭婭她媽媽也出事了。” 戴老師馬上瞪大了眼睛,驚愕地看著她。 范小美道:“她出車禍了,現在像個植物人。肇事者說出來可能你會吃驚的,就是肖小毛他爸爸。” “天哪!”好一會兒戴老師才平靜下來:“啊,太可怕了!這個肖家要幹什麼?” 范小美說:“說到肖家,咱們繼續剛才的話題。郭婭的瘋是否使你想到了肖家?” “那還用說,我們首先想到的就是肖家。有幾個性格衝動的男生還把肖小毛打了一頓。包括我在內,五六次去找肖小毛質問,讓他說清楚郭婭究竟受了什麼刺激。”戴老師很遺憾地看著范小美二人,“但是……一無所獲。肖小毛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只是咬死了說他什麼都不知道。看得出,郭婭的瘋使他痛苦極了。” “不是裝的?”小郝問。 戴老師搖頭:“不是,他沒裝。而且那種痛苦裝是裝不像的。” “肖小毛只有郭婭一個女朋友麼?”范小美問。 “你們是不是想說那個姓康的女孩子?”戴老師擺擺手,“肖小毛不喜歡康,他喜歡的是郭婭。郭婭瘋了以後,小毛很絕望,康乘虛而入,兩個人好像走近了些,但是聽說最終還是吹了。” “你們對肖小毛這個人有什麼感覺?”小郝問。 戴老師道:“實事求是地講這個男孩子應該還可以,至少不壞。人比較內向,更多就說不出什麼了。” “肖向東呢?”范小美把話題轉移到她關心的那個人身上。 戴老師搖搖頭:“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什麼,總歸是個官員麼。對了,他為什麼要撞郭婭的母親?” “是不是覺得有些奇怪?” “是,太奇怪了!” 范小美看看窗外這正是我們要破解的疑問。 “最後問一句,你們對郭婭的母親有什麼印象?” 戴老師想了想說:“嚴格地說我們對她不了解,但印像還是滿不錯的。有人說她掙那麼少的錢,給災區捐款卻一下子拿出五千塊,這很了不起,恐怕肖向東都不會出這麼多。” 應該說,這個上午的收穫還是挺大的,一是思維的重點已經轉移到了肖小毛和郭婭的父母一輩——肖向東、崔雅芳。二是認定了郭婭的瘋是在與肖小毛戀愛期間,無疑存在著一個尚未解開的刺激源。除以上兩點外,對拖把和頭髮的認定也算清晰了。越清晰越感覺清潔女工崔雅芳不像兇手——那是一個非常有愛心的人。事情正朝著一個人的身上集中——肖向東! 吃過午飯後他們打電話給商寶林,詢問肖向東的情況。商寶林說穩定了一些,但是談話好像還不行。沒辦法,他們抓緊時間把情況向歐光慈匯報了。 歐光慈說他現在是一個人,大馬去跟踪龍黑了,事情還不明朗。歐光慈又說,他正在化妝,是R市公安局同行的主意。他們覺得無論從安全出發,還是從工作出發,歐光慈都應該換一張臉。范小美大悅,高聲問:“隊長,他們把你整成什麼樣啦?” 歐光慈的聲音從千山萬水的遠方傳過來:“感覺上不人不鬼的。”然後便是哈哈大笑。 對於范小美二人的收穫,歐光慈點評如下: 拖把粘頭髮只是個技術問題,不必多說,重要的是你們那個分析,清潔女工崔雅芳如果是殺死肖小毛的兇手的話,她絕不會把屍體拖到清潔間去,所以,兇手絕不是她!第二,郭婭發瘋以後她的同學去見過崔雅芳,從崔的言談中,感覺不出她對肖家有什麼深層的接觸,因此,所謂郭婭之瘋和剛剛發生的肖小毛之死,如果擴展到他們的父母身上的話,問題一定出在肖向東這一方,崔雅芳至少到目前為止,給歐光慈的感覺沒有問題。最後他叮囑:攻堅——肖向東在郭婭和他兒子的戀愛上到底知情否?這是一個重大疑點。另一個更重大的疑點,就是肖向東珠海之行消失了的那七天!盡快交鋒,即便一下子突不破,也要看看肖某的態度。 范小美讓隊長放心,她記住了。她還想問問那邊把隊長化妝成了什麼德行,電話掛了。 此時此刻的歐光慈確實被搞得面目全非了。 他驚訝得要死,自己的外表經過做手腳,居然能產生這麼一種效果。首先,人家把他的頭髮剃光了,變成了一個上大下小的鴨蛋。他們說歐光慈歷史上從未有過光頭形象,所以這個處理是最見效的處理。歐光慈也同意這一點,自己他媽的完全變成了一個類似於奸商那樣的貨色。人家給他戴上個氈帽,又弄了一身寬寬鬆鬆的境外販子穿的那種花衣花褲,耳朵上夾了兩個小耳環,弄得挺不舒服。人家說這種身份的人基本上要整一整耳朵的。 諸如此類的化妝和演員要求不一樣,演員的要求是“像某某某”,而歐光慈現在的化妝,只要“越不像原來的你越好”。說到底,人家還是怕他出事,因為他大小是個人物。 他們把歐光慈的鞋扒了,弄了雙夾腳趾頭那種拖鞋。把他灰色的掃帚眉多少添了點兒黑色,這樣歐光慈看上去就完全不是原來的他了,感覺上是個中年——錢有一些——帶一點兒混混色彩的——遊走於各種場合的小商人。煙,變成了雪茄。什麼都沒的手指頭上多了一個金戒指,手裡攥著一截揉得泛紅的羅漢竹手杖,人模狗樣的。然後在襯衫的口袋裡裝了一隻小小的紙包,裡頭是兩塊真正上好的翡翠戒面。 “這絕對是A貨,值幾萬塊呢!”人家把嚴重性告訴他。 就這樣,歐光慈離開了公安局,打車回到了中心鎮。出門時人家囑咐他,說你老家的話,隨便那裡的方言都可以,就是別用你平時說話的口音。於是,他在中心鎮吃午飯的時候,跟那個小老闆說的是他老家的河北話。 他不太相信因為自己是歐光慈,就會被什麼人認出來幹掉,自己還沒有那麼出名。但是這麼一搞倒也好,自己似乎獲得了某種自由,可以在這片神秘的地方放心地遊走。那麼,第一站應該是哪裡呢?他想到了大馬。 范小美那邊有進展,大馬那邊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所謂的老七,所謂的四大金剛,R市公安局的同行一無所知,或許是年代太久遠了吧,歐光慈琢磨。當然,他們同意歐光慈的分析,龍黑明顯是在找人,找一個叫老七的人。米勞有案底,在江湖上折騰過一些事情,有一定的影響力。但是老七沒聽說過。最讓歐光慈吃驚的是,公安局檔案記載,米勞居然是當年的老知青! 我操,這世界真的深不可測喲!歐光慈大為驚愕。 歲月真是利害,把一個老知青變成了今天這個山民的樣子。太可怕了!這印證了自己的感覺,米勞身上確實有些一般山民所沒有的東西。總而言之,手裡這個案子大有乾頭,嫣紅、龍黑、米勞,每個接觸過的人都那麼的與眾不同,讓人興奮。 是的,很難碰上這麼讓人興奮的案子了! 快吃午飯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大馬。 龍黑連夜趕去的那個寨子確實是曼儂寨。大馬緊咬著不放,龍黑似乎沒有發覺。進入曼儂寨的時候正好是深夜,龍黑在寨口抽了支煙,然後悄悄地摸向寨子東邊的一棟比較大的竹樓。竹樓的縫隙中似乎有些燈光在閃。龍黑輕手輕腳地上了樓梯,低聲叫了幾聲“依曼阿媽”。不久,竹樓的門呀地一聲開了一條縫,龍黑閃了進去。聽得出,依曼阿媽應該是個老女人。 大馬輕盈地摸了上去伏在竹門上聽,他聽到龍黑和一個聲音蒼老的女人說了幾句話,內容聽不清楚。後來老阿媽感覺上生氣了,龍黑沉默了一會兒,問:“小玉妹是不是睡了?” 老女人的聲音說:“貓頭鷹都閉上了眼睛,還問什麼。” 龍黑說:“算了,我不問了行麼,我要睡了。” 然後他便靠在牆角睡了。大馬又聽了一會兒,再無動靜,於是悄悄地下了竹樓。 天亮的時候龍黑出現在人們面前。寨子裡的男女老少似乎非常喜歡這個傢伙,很親熱的樣子。隨後不久,大馬看見了龍黑昨晚提到的那個小玉妹。說老實話,大馬真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雖說年齡可能有了一些,但是風情依舊。裊嬝娜娜地挑著兩隻桶,到寨子西邊的小河邊去汲水。 龍黑和小玉妹顯然很熟,他在小玉妹浣洗的時候一直纏著她。大馬隱身在附近的芭蕉樹後,對他們的談話聽不太真切。感覺上小玉妹不是很願意和龍黑多說什麼。她撩水撩得龍黑一身一臉,龍黑也不氣惱,追問個沒完。後來小玉妹分明是不高興了,蹚過小河朝這邊走過來。龍黑感覺上有些著急,追過來一把抓住了她:“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問問麼!” 小玉妹甩開他的手,生氣地說:“問什麼問,我沒見過你說的那個人!” 龍黑無可奈何地圍著小玉妹轉了一圈說:“有人看見他來了,你為什麼不承認?阿妹,他來了不可能不過來看你!” 小玉妹一言不發。 龍黑喘著粗氣:“不說算了,我反正遲早要整死他,到時候你別哭就是了!” 說完,龍黑氣哼哼地蹚水走了。小玉妹怔怔地望著龍黑走遠,目光幽深。大馬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看得出,龍黑有一種不找到不死心的勁頭。而他找的那個人,和眼前這個小玉妹似乎有某種關係。他為什麼惹得龍黑緊追不捨?他和米勞是什麼關係?他和小玉妹又是什麼關係?一串問號。 小玉妹愣了一會兒,蹚過小河挑上水走了。大馬偷偷地繞過半個寨子,再次來到依曼老人那個竹樓附近。他看見龍黑在竹樓下和一個相貌祥和的傣族老女人在說話,一口一個阿媽地叫著。但是阿媽似乎對他不夠熱情,一邊餵牛一邊嚼著檳榔,嘴里紅糊糊的。後來小玉妹從竹樓上下來了,挑了一些芭蕉和蔬菜向寨子北邊走了。龍黑對依曼阿媽說了句什麼,然後朝著小玉妹追了下去。大馬注意到,依曼阿媽久久地盯著走遠的那兩個人,一臉的深沉。 要不要和這個老阿媽聊聊?大馬冒出個念頭。他估計龍黑追著小玉妹可能失去趕集,跟踪未必會有什麼收穫,倒不如趁龍黑不在的機會,在依曼阿媽這兒刺探一下。於是,他從竹樓邊閃了出來…… 但是很遺憾,他在老阿媽這裡一無所獲。老太太表現得心事重重,對他這個“搞測量”的人不怎麼熱情。茶喝了,米酒也喝了一碗,但是老阿媽從頭到尾沒說幾句話。竹樓顯然沒有男人住,卻有一股子煙味,收拾的倒很乾淨,有電視和錄放機。竹牆上掛著一些鏡框,裡邊是各個時期的照片。大馬想看看照片,老阿媽沒吭聲,只是悄悄地取下一個鏡框進里屋去了。再出來的時候,那個鏡框已經不在手裡了。這是大馬注意到的唯一一個有些意義的細節。 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大馬擔心暴露便告辭出來。他回到那片芭蕉林算計著要不要繼續盯下去,卻忽然感到似乎附近有人。沒容他發現目標,後腦勺上便遭到了重重的一擊,一頭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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