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奇案十三卷

第47章 第十章

奇案十三卷 蓝玛 8633 2018-03-15
印像中是一張冷冷的臉——龍黑。 大馬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依曼老阿媽的竹樓上了,小玉妹也在。尤其使他驚愕的是,他身邊坐著個女人——嫣紅! 兩個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他看見嫣紅手裡攥著他那支手槍。他撐著身子坐起來,感到腦袋暈得要命。依曼阿媽把一碗茶放在他面前,無聲地退開了。嫣紅把槍扔給他,很輕蔑地說:“你應該明白,他沒想弄死你。” 大馬無話可說。 嫣紅又說:“我見過歐隊長了,你們碰上的事情他已經說給了我。我原本不想理你的,可你畢竟是歐隊長的手下,打狗還要看看主人。” 大馬真想出其不意地給這個女人一個大嘴巴。太傲慢了吧,太不把人當人看了吧!可是他不能這麼做,這個女人與眾不同,她來到這里分明是有事的,自己栽了,只能怪自己倒霉。龍黑確實不善,但是嫣紅說得對,他沒弄死自己,槍也給自己留下了,這證明龍黑事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僅僅是不想讓自己跟踪他。

大馬收好槍,起身下了竹樓。腳剛沾地,聽見嫣紅叫了一聲:“你,等等!” 嫣紅從竹樓上快步下來,盯著他的臉問:“你一直盯著他,他都做了些什麼?” 大馬明白嫣紅說的他是指龍黑,於是便把自己見到和聽到的內容跟她說了。最後道:“我認為龍黑要找的人一定是那個老七,感覺上這個老七是個幽靈似的人物,不但與米勞交往,而且還和小玉妹有某種關係,否則龍黑不會盯著小玉妹問個沒完。” 嫣紅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大馬要走,嫣紅說你最好和你們隊長聯繫一下,聽聽他的想法。大馬對她說:“你關註一下,那個老阿媽藏起來一個鏡框。” 嫣紅沒說什麼,上了竹樓。 大馬覺得自己突然變成了一條被遺棄的狗,心裡禁不住有些悲哀。 他返回那片芭蕉林,給歐光慈打手機。很快就通了,歐光慈問他情況,他把事情的前後說了一遍,最後加上了嫣紅的部分。他罵道:“隊長,那個臭娘們儿簡直太欠揍了,我真他娘的想抽她!”

歐光慈讓他學學韓信,不要太在意。絲毫沒有可憐他的意思。他說:“我覺得啊,嫣紅似乎也在設法弄清龍黑的行為。所謂老七,所謂的四大金剛,公安局都沒有他們的資料,想必是江湖上的一些說法。我倒是比較關心那個老阿媽藏起來的鏡框。這樣吧大馬,你先歇歇,然後往邊境附近走,那兒有個叫班塔的地方,聚集著一些賭石頭的人,值得去看看,龍黑恐怕是去那兒了。手機開著,咱們保持聯繫。”說完,歐光慈下線了。 大馬打了個哈欠,剛轉過身子,就看見一個女子打著把漂亮的陽傘走了過去,是那個小玉妹。 下午太陽剛剛偏西的時候,小玉妹從寨子北邊三公里的山口接回一隊馱子。 說是一隊其實也只有兩匹老馬。從馱子的分量上看,應該是“石頭(翡翠原石)”。這裡有些像城市的火車站前拉客的,接到過往的馱隊就往自家請,掙接待的錢。小玉妹接到這個小馱隊,多少有些不快樂。但她還是給客人們唱了一支歌,唱的是一支山歌,很純潔很優美那種。她注意到,騎在老馬上那個禿頭老大很注意地在聽,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一曲唱完,他的兩個伙計鼓掌叫好,而那個老大卻說他要拉屎,然後便鑽到路邊坡上的樹叢中去了。小玉妹對兩個伙計說,老大像一只讓人討厭的柴狗,兩個伙計哈哈大笑,嘴裡的牙白得耀眼。

讓人討厭的柴狗其實並不是去拉屎,是因為他的手機振動了,是遠在千里之外的警花范小美女士打來的。 范小美的聲音大得震耳朵,彷彿空氣在燃燒:“隊長隊長,大事不好,我差一點兒把肖向東整死,現在正在搶救!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呀?我這邊都快招架不住了。小郝那王八蛋有些幸災樂禍。我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在聽嗎?” 歐光慈悠悠地說:“我在聽呀親愛的,我也快被你整死了。說吧,你怎麼差點兒把肖向東整死?” 范小美的笑聲傳過來:“隊長,你這個老妖精。好吧,現在請你豎起耳朵聽,我向你完整地匯報——” 范小美說肖向東是中午午後緩過來的。商寶林說警察找過他。肖向東說既然如此讓他們來吧,我可以回答任何問題。於是商寶林給他們打了電話。范小美二人趕到醫院的時候是三點半多些。肖向東正半躺在幹部病房的沙發里等著他們。

范小美開宗明義,說通過調查,肖小毛確實與被你撞傷那個清潔女工的女兒談過戀愛。希望你不要急於否認,以免下一步查實了對自己不利。肖向東說無所謂對自己利或不利,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這是事實。在事實面前,你們即使進行威脅也隨便,我問心無愧。范小美進逼一步說:我隨時可以帶那個女孩子來這裡。肖向東說,隨便,我等著。 “隊長,”范小美匯報到這裡有些激動了,“我還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理直氣壯地在說假話。要是你你會怎麼辦?” 歐光慈望著樹枝上的一隻鳥說:“要是我,我會記住他的嘴臉而把這個話題先放一放,因為另一個問題更重要——他怎麼解釋珠海開會以後消失的那七天?” 范小美的聲音很大:“哎呀隊長,咱倆的想法一模一樣。我迅雷不及掩耳地甩出了這枚重磅炸彈。”

歐光慈馬上問道:“肖向東作何解釋?” “裝傻。”范小美正色道,“就像你曾經用過的一個成語,王顧左右而言他。我和小郝看著他表演,等他把話題扯到十萬八千里,我們從容不迫地把它再拉回來,讓他不要繞彎子,直接回答問題,那七天你幹什麼去了?隊長,就這麼拉鋸似地拉了三個回合,肖向東犯病了,嘴唇發紫,大汗淋淋眼看著就不行了。我實在沒忍住,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晃悠著喊,讓他說實話。” 歐光慈道:“你這個孩子,那個時候不能使那個動作,太危險啦!不過我估計他說了,是不是?” 范小美的聲音一下子有些沮喪:“是,就在大夫慌手慌腳地把他推出去搶救時,他抬起一隻手,斷斷續續地說,他偷偷去了趟澳門,賭場。聽著隊長,我沒想到這傢伙會找這樣一個藉口。”

歐光慈問:“你希望他說什麼?” 小美的手機馬上就要沒電了,她大聲說:“我希望他說他去了趟雲南。” 就在范小美的信號中斷前幾秒,歐光慈大聲道:“小美呀,丫頭,你是個天才!” 是的,小美是個天才,能想到肖向東“去了趟雲南”,證明這孩子的思維上確實有一套,感覺也是一流的。難道不是麼,自己在這兩天的摸索中也有同樣的希望朦朧地存在著,而且隨著龍黑找人的步步深入,這種朦朧感越來越鮮明。儘管僅僅是感覺,現實意義卻非同小可。老七……龍黑一直在尋找的那個老七,是誰,莫非是他…… 中午聽完大馬的匯報他就有了策略。他要當地同行給他派兩個人,他要循著龍黑,循著嫣紅走的這條路趟一趟水深,他幾乎可以斷定,嫣紅去曼儂寨的目的也是要解開龍黑要找的是誰?大馬所匯報的那些情況當然也值得思索,比如老阿媽藏起了一個鏡框,再比如龍黑追著小玉妹打聽的事。老七、四大金剛、肖向東……自己和范小美找到了同一個感覺——肖向東來過雲南。

當地同行給他弄了個馱幫,使他能夠很自然地接觸他想接觸的人。同時他們指出,曼儂寨再往南走便是賭石者趨之若鶩的地方,班塔。龍黑擊昏大馬後可能去那裡了。他派大馬去班塔也是為了多摸一些線索。而自己的第一目標當然是曼儂寨。 重新上路的老大依然騎在馬上東張西望,只有細心人才能注意到,他一直在觀察那個小玉妹。龍黑向她追問什麼事呢?是不是關於老七?換句話說,小玉妹顯然是知道什麼人來過的。當然,那個老阿媽一定知道得更多、更深,但是龍黑沒法從老人嘴裡掏出東西,因此才盯住了小玉妹。這麼解釋應該是合理的,再說嫣紅,她給自己的第一個偵察目標是米勞,顯然是正確的。而他如今親自出動了,曼儂寨是不是又一個偵察目標呢?可以認為嫣紅有些事還拿不准。那麼,現在把米勞、曼儂寨、老七,抑或再加上那個影影綽綽的肖向東,差不多就給出了這樣一種感覺——有一段故事。比較久遠的故事。

歐光慈覺得自己差不多把事情理順了。 小玉妹一路上再沒有唱歌,能看出,這孩子確實有心事。 馱隊到達曼儂寨的時間是下午五點五十過一點。老大帶著他的兩個隨從尾隨著小玉妹上了竹樓。天漸暗,竹樓裡兩個女人正在小聲說著話,看見客人來了,老阿媽起身給他們安排。她問老大是吃住呢,還是只吃不住。歐光慈操著他的河北話說,看情況,不妨把住處也安排一下,住不住都付錢就是了。 老阿媽便和小玉妹去里間安排去了。一直沒理人的嫣紅在火塘邊抽煙,歐光慈跟她打了個招呼,嫣紅點點頭沒說話。 晚飯老阿媽搞了幾個傣味十足的小菜,大家吃得很好。歐光慈喝了兩碗度數不高的米酒,話自然也多了起來。嫣紅也喝了些酒,弄清了老闆是去班塔賭石的。歐光慈讓隨從把自己的石頭拿來給嫣紅看,嫣紅看後說他們的石頭不怎麼樣。她說她在這方面有經驗,隨即指指老阿媽火塘邊的一塊石頭說:“這個恐怕可以試一試。”

老阿媽說:“你要是喜歡就拿去試試,賺了錢咱們平分好了。” 就這樣說了一會兒石頭,然後扯了些天南地北的事。歐光慈斷定,嫣紅此次出馬絕對不是為了石頭,她是有目的的。果不其然,就在歐光慈開始打哈欠的時候,嫣紅的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嫣紅說:“依曼阿媽,你的牆上少了一樣東西。” 鏡框,嫣紅分明進入了正題,她指的一定是那個鏡框。 其實一上竹樓歐光慈就偷偷關注過那面牆,牆上有好幾個鏡框,每個鏡框裡都大大小小地鑲了些照片。現在鏡框中間空出一塊位置,很顯眼的。他佩服嫣紅的開門見山。 老阿媽聽了半天無語,等於默認了。歐光慈裝作迷迷糊糊的樣子靠在柱子上垂著腦袋,耳朵卻不敢懈怠,準備隨時捕捉信息。

嫣紅又說了一遍剛才的話,然後強調說:“阿媽,你是明白的,龍黑在找一個人,那個人就在你的鏡框裡。” 老阿媽依然不語,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時坐在一邊的小玉妹說話了,聲調中透著警覺:“嫣紅姐姐,你想知道什麼?” 歐光慈睜開一條眼縫,看見了小玉妹那張美麗而不安的臉。他故意打了個哈欠,說自己想睡一會兒。他讓那兩個隨從先去班塔看看,自己睡好了再去,要他們留一匹馬給他。說完就進到里間去了。他這麼做是為了給嫣紅她們騰出說話的環境,里間是可以聽到每一句話的。 都安靜了下來,歐光慈聽見老阿媽又嘆了口氣道:“嫣紅姑娘,龍黑是不是要殺人?” 嫣紅笑了一聲:“阿媽,我倆可是一直把你當親阿媽的,你覺得龍黑會殺人麼?他恨的是有人要陷害他!” 老阿媽說:“聽上去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小玉妹隨即跟上一句:“你不要聽人亂說,沒有什麼人。” 嫣紅反問道:“噢,是麼?都亂說些什麼?” 老阿媽道:“別說了,姑娘們,咱們說些別的好不好?” 小玉妹又跟上一句:“是呀,說些別的好不好。” “不好!”嫣紅的口氣有些氣憤,聽上去非常不客氣,“你們知道,當年是龍黑把我從痲瘋寨裡救出來的,我不許任何人陷害他!” 歐光慈暗吃一驚,體會到了嫣紅說過兩個人有生死之交的話。他早就听說過,痲瘋寨把姑娘搶去是做老婆的,龍黑把人救出來,一定有過什麼不要命的故事。同時聽得出,老阿媽和小玉妹有意在迴避一個人,也就是龍黑在找的那個人。猜得不錯的話,原先嫣紅並不太清楚此事,是自己的到來促使她明白了什麼,於是來到了這裡。 正想著,老阿媽說話了:“嫣紅姑娘,你還年輕,早年間的事情你用不著知道得那麼多。我知道你問的是四大金剛的事,阿媽勸你別管這個,讓龍黑也別管。那些事太遠了,我記不清了。” 歐光慈當然聽明白了,這裡說到了四大金剛,而且是老阿媽自己說出來的,多少有些意外。果然,嫣紅詫異的聲音傳了進來:“阿媽,我實話告訴你,四大金剛的事情我從來不知道,現在我想知道,請阿媽告訴我。” 老阿媽沒開口,那小玉妹卻先開口了:“不要知道的那麼多。心事太多的女人會變醜的。” 嫣紅弦外有音地對小玉妹說:“聽說最近有鬼魂找過你,有沒有這回事?” 歐光慈想起大馬匯報說龍黑追問過小玉妹,就是這裡說的“鬼魂”。正在這時,突然聽見小玉妹尖叫一聲,咚咚地跑下竹樓去了。竹樓裡靜了下來,老阿媽和嫣紅都沒有再說話。就這麼沉默了好久,老阿媽有氣無力地開口了:“唉,你呀,為什麼一定要知道那些陳年往事呢?日子一天天過,讓那些事情埋進土裡好了。為什麼一定要知道。” 歐光慈聽見老阿媽起身的聲音,而後嫣紅哼起了一支幽幽的傣歌。老阿媽進到里間,歐光慈趕緊扯出一兩聲小鼾。他聽見一陣摸索聲,老阿媽拿著什麼東西出去了。嫣紅的聲音停住了。老阿媽道:“姑娘,這就是那些照片,你拿走好了。我不知道你要它幹什麼,總歸是為我們好吧。唉。” 嫣紅動情地說:“謝謝你阿媽,你能這麼想我感激不盡……噢,這就是所說的那四大金剛麼?” “是呀,幾十年了。他們……唉,你自己看吧。” 嫣紅指著照片上的人頭:“噢,這是米勞。這個是誰?” “闞學峰。” “這兩個呢,好精神噢!” “那是他們四個的頭頭,叫古斯猛。另一個叫商寶利,最不愛說話的一個。” 歐光慈覺得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擠了一下子,商寶利?他想起肖向東的那個追隨者商寶林。蒼天在上……這兩個名字之間絕對……是的,絕對有某種關係!不可能是巧合!四大金剛,四個當年的老知青…… 這時,嫣紅問出了歐光慈現在最想問的一句話:“老阿媽,這裡面是不是有一個的外號叫老七?” 老阿媽道:“老七就是那個闞學峰。” 外邊好像起風了,從竹樓的屋簷處吹過,發出一種十分古怪的聲音。歐光慈好像聽到嫣紅站起來了,她跟老阿媽說她要去班塔,老阿媽讓她把那塊石頭帶上,賭一賭看。然後又嘆息著說:“姑娘,佛爺會保佑你的。” 能感受到老人內心深處的波瀾。她讓嫣紅把那個鏡框拿走,她說她不想讓小玉妹再看到這個。嫣紅抱了抱老阿媽,什麼話也沒說。她進到里間,很不客氣地把歐光慈踢醒了,說她要去班塔,問老大願不願一起去?歐光慈心說,那還用問麼!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某種類似於光亮的東西在前面閃爍。 兩個人上路了,還有一個同去班塔的山民兀自走在前頭。嫣紅和歐光慈各騎著一匹馬,一路上沒說幾句話。嫣紅看上去沉浸在思索中,而歐光慈這利用這個機會把思路清理的一遍。 案發,牽扯到肖小毛的死、肖向東肇事、清潔女工崔雅芳和她的女兒郭婭。郭婭在與肖小毛戀愛期間突然瘋了,原因不明。而今,清潔女工無法交流,肖向東處處設防,隱藏在後邊的謎一時還解不開。另外,就是肖向東那失踪的七天。天才范小美質問這七天肖向東會不會來雲南,於是一個大膽的設想出現了。龍黑找的那個人,小玉妹所遇到的那個鬼魂,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而此事牽扯到四個當年的老知青:米勞、闞學峰、古斯猛、商寶利——米勞現在是清楚的。老七是闞學峰。那……肖向東何在呢?使歐光慈吃驚的還有那個商寶利,他絕對與肖向東身邊的商寶林有關。不管怎麼說,一團亂麻的線團中抽出了一個線頭,這是重要收穫。總而言之,肖向東那七天如果真的來雲南了,真的打著龍黑的招牌乾了什麼事,那他即可能見過米勞,也可能像鬼魂似地偷偷地接觸過小玉妹……影影綽綽,似明似暗。 正想著,嫣紅突然說話了:“餵,老大,你帶了幾塊石頭?” 歐光慈反應了一下,連聲說:“四塊,四塊石頭。我的人已經帶到班塔去了。” 嫣紅說:“是啦是啦,你那匹馬沒有馱東西——你把依曼阿媽這塊石頭帶一帶,我的馬馱子太重了。” 於是,歐光慈下馬把老阿媽委託嫣紅賣賣看的那塊石頭移到自己的馬上。他看見嫣紅背了個民族挎包,有棱有角的,無疑,包裡就是那個神秘的鏡框,四大金剛的照片就在裡邊放著。 仍然無話,又走了約摸兩支煙的功夫,嫣紅告訴他:“到了,老大你走在前邊吧。” 是的,不遠處出現了一個鎮子樣的地方,幢幢房舍以及閃爍的燈光。誰能想到,在這大山深處,居然隱藏著遠近有名的賭石場,一天下來能有上千萬的交易。 嫣紅又說話了:“先把老阿媽那塊墊灶腳的石頭拿出來試試,我覺得那東西會讓一些人的眼睛裡滴出血來。” “你會看石頭?”歐光慈問,真的想知道。 嫣紅淡淡地說:“多少懂一些。” 太恐怖了!老阿媽那塊石頭賭出了八十萬! 歐光慈面對著如此的場面險些掩飾不住自己的驚愕。這真是個拿錢打仗的地方。凡來的人都帶著黑色的考克箱,裡邊裝的錢不好計算。石頭擺了一地,也有幾塊擺在台子上。熙熙攘攘的賭石者遠遠近近地觀察著那些石頭,低頭交談。幾個大房間裡煙霧騰騰。歐光慈無意中看見了經過喬裝的大馬,但是大馬絕對沒有認出他。歐光慈這個時候不能出手,因為他不懂,又不能讓眼前這些人看出他不懂。嫣紅卻很快地活躍起來,拋出了老阿媽那塊墊灶石。這塊石頭與大多數石頭不同。大多數石頭都在某個邊或某個角上切開一個小口,露出裡邊綠色的翡翠,以便讓賭石的人注意到。一般情況下,賭石者就是根據這個切口加上自己的經驗出價錢的,風險和機會就在這兒。你買下的石頭可以拿到一個房子裡用水鋸破開,成功或破產立馬揭曉。 嫣紅帶來這塊石頭不同,它沒有切口,因此出多少錢全憑你的經驗,押中了就發財了。有幾個差點兒事兒的人讓嫣紅切個口子看看,嫣紅說切口可以,一萬一刀,立刻沒人說話了。另一些人不嚷不叫,只是默默地看著,結果,價錢恰恰從這些人的嘴裡叫了出來。毫無疑問,歐光慈認定這些人都是行中高手。別看他們不說話,心裡頭有數得很。嫣紅一開始看上去還把持得住,但是隨著價錢的步步攀升,她有些按耐不住了。就在這個時候,歐光慈注意到嫣紅的旁邊多了一個人——龍黑。龍黑和嫣紅都沒有看對方一眼,但嫣紅的情緒顯然穩了下來。一直扛到最後的報價出來。 八十萬!歐光慈目瞪口呆。 錢貨現場成交,隨即過來一個技工模樣的人,問買主要不要開個口子看看。買主說兩萬一刀就算了,不要錢我倒願意讓大夥開開眼,來人說一分錢不收。但是東西好的話他們老闆優先收。買主說沒問題。於是,一群人興奮地抱著那塊石頭去切口了。 龍黑對嫣紅說:“八十萬可能賣便宜了。” 聲音不高,歐光慈卻聽得很清楚,嫣紅當然也聽清了龍黑的話,她看了龍黑一眼,用力推了他腦袋一把:“你他媽還活著!” 龍黑笑笑,嫣紅出乎意外地把龍黑推到歐光慈面前,介紹道:“這就是龍黑。這位老大是……歐,歐光慈!” 歐光慈覺得自己差一點兒就暈了過去,他木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可怕的女人,一直把她看到不好意思了。我的天呀!歐光慈心想。如果說第一次在綠島酒吧被認出來尚在情理之中的話,那麼現在又一次被認出來,他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別這麼看著我好不好。”嫣紅確實有些害臊了,“老師你親口教過我們的,觀察某一事物的變化,在有經驗人的眼裡,就像你看過一堆舊碗中摻雜著一個新碗一樣,那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你太'新'了!” 是是,歐光慈確實是這麼跟學生講課的,但是她絕對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栽在自己學生手裡。這麼想的時候,石頭的結果出來了,幾個瘋了似的人連跳帶竄地跑出來,高叫著:“冰種,好水頭啊,三百萬……” 龍黑嘀咕了一聲:“媽的,真實賣便宜了!” 嫣紅沒說什麼,把裝錢的箱子交給龍黑,示意走人。歐光慈作了個稍等的手勢,然後過去把賊眉鼠眼的大馬拉了過來。大馬顯然沒有嫣紅那麼好的悟性,居然一點沒有認出他是誰。三頭六面,大夥都坦然了。一行人魚貫而出。 往回返的時候已近半夜,嫣紅說現在也不用掖著藏著了,有什麼話儘管說好了。 歐光慈便把攜毒案的前前後後說給了龍黑。指出自己這次前來,就是因為案子一開始就牽扯到了你。龍黑說,現在你還這麼認為麼?歐光慈說,那還用說麼,現在我關心的是你找的那個人,他是不是所謂的老七?龍黑說,我覺得是,但是現在我還無法證實。米勞不說。依曼阿媽有感覺,但也不說。至於小玉妹……誰知道呢,有人說她見過一個鬼魂。歐光慈道:鬼魂就是老七?老七就是闞學峰。龍黑道,我想是的。歐光慈轉頭問嫣紅,嫣紅,現在咱們不用背靠背說話了,你既然一開始就認出了我,那竹樓上你和老阿媽的所有對話就分明是為了給我聽的了?嫣紅笑道,是呀,我知道你鑽到里屋並不是為了睡覺,所以我就思考你如果問的話會問老阿媽什麼,現在看來我問的還可以。 “不是還可以,是非常好。現在咱們不說了,你拿走的那個鏡框可以給我看看了吧?” 嫣紅從挎包裡拿出鏡框,遞給歐光慈道:“我就是替你要來的,你以為我傻麼?” “你要是傻,世界上就沒有聰明人了。”歐光慈接過鏡框,讓大馬用手電照著。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些黑白照片,其中一張經過了放大,也已經很陳舊了。照片上是四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當年的四個老知青,後來被稱作四大金剛的人。嫣紅依次指著照片上的每一張臉:“這個認出來了吧,米勞。你看那對小眼睛,透著賊光。這個叫闞學峰,看著比較精神,比較學生氣。這個叫古斯猛,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個子最高。最右邊這個叫商寶利,平平常常的一個人,我唯一聽老阿媽講過的人就是他,據說他後來癱瘓了。” 歐光慈現在關心的不是商寶利是否癱瘓了,他更關心的是第二個人。闞學峰。他讓大馬注意那張臉,久久才問:“認出來了麼?伙計。” 大馬感到有些呼吸困難:“是的,這是肖向東。” “所以,”歐光慈加重了語氣,“咱們那個丫頭是個天才。” 他說了聲對不起,然後走到一邊撥通了范小美的手機。 小美顯然被吵醒了美夢,非常不禮貌的感覺:“隊長,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啊!你看看現在幾點啦?” 歐光慈大笑道:“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小美。抓緊時間和小郝安排一下,全方位監控肖向東。另外請二組支援兩個人,盯住那個商寶林——事情看上去差不多了。” 范小美依然懶洋洋的:“你什麼時候回來呀,人家都想你啦。” “別那麼沒出息,我再落實幾個問題就回去了。在我回去之前,先不要驚動目標。” “肖還是商?” “都不要驚動,等我回去。”歐光慈關了手機,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扭頭對嫣紅和龍黑說,“咱們還要回曼儂寨一下,有些事情需要徹底弄清楚。” “米勞怎麼辦?”嫣紅問,“毒百分之百是他安排送出的?” 歐光慈說:“沒錯,我也這麼想。放心,我會聯絡當地同行動手。餵,龍黑,你對四大金剛有多少了解?” 龍黑冷冷地說:“談不上了解,他們當知青的時候我剛剛出生,狗屁都不知道。後來他們各奔東西了,和我也沒有什麼關係,只是從依曼老阿媽那裡聽到一些商寶利的說法。具體的你還是去問老人家吧。似乎和老阿媽的二女兒有關。” 嫣紅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老師,那個闞學峰怎麼變成了肖向東?” 歐光慈道:“改個名字並不是什麼難事。我現在關心的是龍黑說的那個人,商寶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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