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的時候,她比原先高興些了,剛化了妝,也更放鬆。
吃著一份味道一般般的中餐小排骨,克萊爾又重新提起那個話題。
“你猜他現在在幹什麼?”
馬特本要嘆氣,但忍住了。 “誰?”
“布里斯托。”
“別管他的事了,克萊爾。”
“他會吃什麼飯?”
“稀粥。”
“我是認真的。”
“那我為啥就得是監獄伙食專家呢?”
“你是專門報導犯罪新聞的記者啊。”
“你知道了真的會好受些嗎?”
“要是他吃得比我好,就不會。”
“從他的臉色看,他得過一陣子只有湯喝的日子了。”
“他的律師說,他被警方施暴。”
“那是肯定的。據小道消息講,根本沒有肇事逃逸的車禍這回事。那些全是警察幹的。甚至那份供認書都是他們打的字。”
她看著他,驚呆了。 “你是在開玩笑。”她又加了一句,“不是嗎?”
他聳聳肩。 “他那樣的雜種活該嚐嚐苦頭。你就別管了。”
“可是那些警察?”
“什麼時候都有這樣的事,克萊爾。你不是這會兒可憐起那個讓人噁心的雜種了吧?看在上帝份上!”
“不,只是……”她也不能肯定那是什麼。當然不是同情。 “我無法相信警方會對他做出這事來。”
“哎喲,得了,克萊爾,醒醒吧。你也是讀報的。聽說過'吉爾福德四被告'吧?'布里奇沃特四被告'?'伯明翰六被告'?”
“那不一樣。”
“當然一樣了。那些警察只是在做份內的事,只是為了得到結果,確保那些惡棍招認自己的罪行。”
“可他們是無辜的。”
“問題不在這裡。上帝啊,千萬別開始同情這個雜種,克萊爾。”
克萊爾停頓了一下,理了理自己的思緒。 “如果是幾個星期前,我會走到法院外面,和他們一起呼喊,一起大叫。可是我跟你說過,我已經跨過了那個階段。我現在能控制住自己。我在著眼未來,而不是停留在過去。”
“那你幹嗎還要關心那個噁心的混蛋吃什麼飯呢?”
她用一根筷子將盤子裡的米飯來回戳弄著,無法提起食慾。 “我不知道。我猜只是好奇吧。我與監獄最親密的一次接觸就是那次把你和約翰從多佛警察所接回來。你們的罪名是酗酒和妨害治安。”
馬特不好意思的笑了。 “在拘留室裡待上一夜和在真正的監獄裡押候還是有細微差別的。”
“那就給我講講。告訴我他會做些什麼。穿什麼?吃什麼?所有的一切。”
馬特長長嘆了一口氣。 “唉,坎特伯雷監獄的廚房可說不上是高級烹飪。”
“意思是說有些監獄的廚房是?”
“你會感到吃驚的。”
“那就讓我吃驚一次。”
“情況千差萬別。有些監獄很好,有些很糟糕。梅德斯通比較好。格林一般般。我聽說帕克赫斯特伙食一流。那些看守每週採購兩次。”
克萊爾搖搖頭,感覺難以相信。 “那坎特伯雷……?”
“簡直是個臭屎坑。那是一座拘留牢房。過去通常是關押押候、短期徒刑囚犯的地方,例如像不交罰款那樣的情形。它如今主要用於關押尋求政治避難失敗的那些人。不過不管怎麼說,布里斯托會符合第四十三條的。”
“第四十三條?”
“第四十三條規則。為了保證囚犯自身安全,對他們實行隔離。易受攻擊囚犯部。主要是摧花賊。”
“摧花賊?”
馬特笑了。給她講這個真費勁。 “這是監獄俚語,指涉性罪犯。隨便哪個強姦犯進去了都得受盡苦頭。那是一個瀰漫著大男子氣的地方。男性當中最具反社會性的份子都給攏到了一塊兒,養個牲畜的條件也得比那裡好。那些囚犯當中有著某種等級制度。高高在上的是劣跡斑斑的大罪犯:身居要職的匪徒、毒梟、武裝劫匪那類貨色。普通的竊賊,比如入室盜竊犯等處在中間。處於底層的是行凶搶劫犯、尚未上癮的吸毒人員以及搶包賊。最後是壓在最下層的,就是那些強姦犯。”
“這麼說布里斯托是個強姦犯?”
“你說對了。關在只屬於他自己的牢房裡,獨自一人,嚇得要尿褲子。我向你保證,他每次聽到腳步聲都會戰戰兢兢,每次聽到鑰匙在門鎖裡轉動他都要蜷縮在角落裡。”
克萊爾聽得直發抖。 “聽起來真讓人作嘔。”
“克萊爾,他是個強姦犯。這才讓人作嘔呢。那個下流的、讓人噁心的雜種純粹是活該。”
註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