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火車站深處的深處

第11章 第十一章刑警先生VS少年偵探

火車站深處的深處 山口雅也 5028 2018-03-15
“接下來的部分,就不是我們這些業餘偵探對付的了。”夜之介說,“必須把這個情況,迅速報告給車站的工作人員才行。倒霉的是,我們兩個,都疏忽大意地沒帶微型移動隨身傳呼電話,沒辦法在這裡跟外面聯繫。所以,我們必須有一個從這裡出去,把外面的工作人員叫來。因為這個變態兇手,仍有可能潛伏在這條舊自由通道裡,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幸而這個靈安室,距離八重洲方向的出口,已經很近了,你一個人能從那裡出去了,再找回來嗎?” “嗯,應該沒問題了。” “那麼,我就留在這裡,看著屍體。你到外面去,只要是車站的工作人員就好,把這個事情告訴他們,行嗎?” “哈依。明白了。” 這麼說著,陽太轉過了身子,向著靈安室的出口走去。

就在跨出門口的瞬間,想要跟叔叔說聲“你要小心”的他,回過頭來,看到了夜之介正在觸碰屍體的一幕。 “叔叔在做什麼呢?”陽太注視著夜之介的舉動,停在了門口。 夜之介正在移動屍體的頭部。為了不留下指紋,他用襯著手帕的手,小心翼翼地舉起了那個頭,慢慢合到了橫躺的身體的頸部切斷面上。完成拼合以後,他就專注地俯視著面前這具接上了頭的屍體,一面用手撫摸著雙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夜之介似乎因為專注於觀察屍體和考慮問題,並沒有發現,陽太也正在觀察著自己。 “真是好奇怪的舉動,應該是想到了什麼吧。”陽太這麼想著,沒有驚動夜之介,轉過身,向八重洲方向的出口趕去。 出了通道,從剪票口方向,立刻有兩名穿著制服的車站工作人員,注意到了陽太,於是快速地向他走了過來。

“對不起,發生不得了的事情了……”陽太氣喘吁籲地站在兩位工作人員面前,把在舊自由通道裡,發現了站長屍體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啊?……”兩個大人聽得目瞪口呆。反應了一會兒以後,年紀較長的工作人員,用責難的口氣說道,“你,進到那裡面去了?!” “是的,對不起。我們進那個通道的原因,以後再跟您解釋,現在請趕快跟我走!” 於是,三人從八重洲方向的入口,進入了舊自由通道,向著靈安室趕去。 在靈安室裡等待的,依然是夜之介,和新站長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 陽太注意到,屍體的頭部,已經像當初被發現時那樣,與身體分離著,立在旁邊。應該是夜之介擺回去的吧。不過,陽太什麼也沒說。 面對站長身首異處的屍體,兩名工作人員,也被嚇得直哆嗦,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過了許久,年紀較輕的工作人員,喃喃地說道:“站長,原來在這個地方啊……所以才會……怎麼找也找不著呢。”

耳朵裡飄進了這句話的夜之介,緊跟著問道:“你們在找站長嗎?……” 年輕的工作人員,相當直率地做起了回答:“是啊。傍晚,新東京車站的慶典結束以後,過了沒多久,就不知道站長去哪了。走的時候,似乎說是跟誰有約會的……然後,到了晚上很晚,都沒有跟站里聯系過。上頭說這不太正常,還命令我們去'玫瑰'餐廳、咖啡吧這些地方找人……可是,大家幾乎把整個車站的角角落落,都找了個遍,也沒有發現站長的行踪,據說站長助理,已經在考慮借助警力搜索了……” “站長說過是跟誰去會面嗎?” “哎呀,我們這種低級別的小職員,怎麼會去問站長這種事情呢……” “餵,村田!……”剛才還一直說不出話來的年長的工作人員,終於恢復了平時的風貌,教訓起年輕的晚輩來,“別盡說些多餘的話,趕快用微型移動隨身傳呼電話,打電話報告!……”

被斥責的年輕人,乖乖地掏出了自己的微型移動隨身傳呼電話,向似乎是站長助理的人,迅速地詳細報告起現場的情況來。 “是的,找到站長了。不過,已經遇害了……是是是……是在舊自由通道裡面發現的……是根據普通乘客的報告……是,在靈安室裡……不,不,不,具體的經過,還不了解……屬下也覺得……怎麼會……那個……怎麼說呢……站長看來是被殺害了,我看有必要,跟鐵路警隊通報一下吧……啊,對不起,是屬下多嘴了!……是,遵命,屬下馬上就……” 於是,叔侄二人被帶到了鐵路警隊的辦公室。這個地方,常駐著專門負責鐵路犯罪案件的警官,也可以說,是東京車站的車站派出所吧。 在鐵路警隊的警官現身之前,夜之介小聲地對陽太耳語道:“你不是說過,傍晚的時候,在舊自由通道的入口,目擊到了心理醫生伴平嗎?”

“嗨,確實如此!……”陽太堅持答應道。 “只有這個事情,對鐵路警隊的警官也好,還有接下來,很可能要出面的警視廳的人也好,你千萬不要提起。” “哎?……為什麼?……” “嗯……怎麼說呢。”夜之介顯得有些困惑,“……那傢伙,因為你作文的事情,曾經很不友善地,把我們兩個當作可疑分子吧。我想,如果警方對伴平的情況進行調查,我們肯定會引火上身,惹到大麻煩的。” 夜之介的話,雖然也有合乎情理的地方,但聽起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牽強。儘管如此,陽太確實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作文,而陷入混亂的局面,所以,便老老實實地聽從了叔叔的忠告。 沒多久,鐵路警隊的警官出現,向兩人詳細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兩人把小學老師佈置了暑期自由研究作業、因為抑制不住好奇,而決定夜探禁入的舊自由通道,這一系列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警官。只不過,陽太遵守約定,沒有提起傍晚時分,在舊自由通道入口附近,目擊了伴平醫生這件事,而且,對於看到夜之介移動過屍體頭部一事,同樣隻字未提。

“那裡可是,連工作人員都不讓進的地方呢。”不出所料,鐵路警隊的警官,板著臉說道,“這麼說,那條通道,通往八重洲方向的入口,也沒有上鎖?” “是的。”夜之介回答道,“那門也是開著的。” “情況我已經基本清楚了,不過,還不能讓兩位回去。”瞽官的表情,看上去略帶歉意,想來他自己倒並不覺得夜之介他們,有什麼可疑之處吧,“出了這樣的事,警視廳也要有所行動了。現在那邊的人已經過來了,說是想請兩位過去一下,說明具體的情況。” 鐵路警隊的職責,主要在於維持車站內的秩序、逮捕現行罪犯,調查的警力和職權,都很有限。所以,碰到這樣的大事件,果然還是要由警視廳出面,認真進行調査才行。 “剛才聽站長助理說了,站長室現在已經被暫時用作,本次事件的調查指揮部了。所以,可否請二位跟我,去那裡走一趟,對警視廳的人,把剛才說過的內容,再說上一遍?”

“好的。”陽太和夜之介點頭齊聲說道。 於是,陽太和夜之介,由鐵路警隊的這位警官跟隨著,來到了站長室。 在始料未及的情況下,有幸“參觀”了站長室的陽太,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地面鋪設著古典風格的紅色絨毯,高高的天頂上,垂下的吊燈透著柔柔的、算不上明亮的光,左側牆壁上,有一面大大的穿衣鏡,旁邊立著一個現在已經很難見到的、像是用來掛大衣的架子——或許是一個老款的衣帽架吧。另外的牆壁上,掛著名家風景畫,角落的小桌上,則裝飾著一個看上去頗貴重的、同為名家之作的花瓶。 陽太又想起南原曾經說過:東京車站歷史悠久,站內的古董字畫、藝術名品數不勝數,堪與美術館相媲美。 站長室的正面,開著一扇窗戶,望出去,能看到丸之內一側的景色。然而這扇窗戶的前面,已經被放上了一張又大又笨的木頭書桌,三個表情肅殺的男人,一齊並排站在桌邊,嚴陣以待。

站在右面的、胖墩墩的、穿著白色制服的男人,正是兩人在慶典上,見到過的首席助理田沼鐵雄;左面的小個子男人,自稱是所轄的丸之內區警察署、刑事科的樺山警部補;居於中間的那個身材消瘦、眼神敏銳的男人,則自我介紹說,是警視廳捜査一課的大隈警部。 首先,助理田沼對兩人說道:“我想。南原先生已經跟你們說得很清楚了,如果沒有得到許可,就連工作人員,也不允許進人舊自由通道的。”口氣很是招人討厭。 “確實,實在對不起了。”夜之介先是坦誠地道了歉,然後,反反复复地強調:他們只是為了陽太的暑期自由研究,才想要深夜去那裡“探險”而已。 “唉,就因為這樣,才碰巧發現了站長嘛,也不是什麼壞事情。”大隈警部像在勸和似的插進來說道,“他們也不是車站的工作人員,不怎麼懂規矩,請您就原諒他們吧。”

接著,大隈警部轉向了夜之介:“我聽鐵路警隊的人說,你告訴他們,你們去的時候,舊自由通道入口的門是開著的?” “是的,入口的門並沒有上鎖。”夜之介還沒有出聲,陽太便出人意料地搶先做了回答。也許是因為這個大隈警部,給人的感覺比較明白事理,他鼓足了勇氣,想要利用這個機會,反過來打聽一些自己想知道的情報,“雖然,傍晚時,我們問起這個通道的時候,東京車站宣傳部的南原先生說,那裡已經被封鎖了。不知道那邊的鑰匙,是否有專門的工作人員負責管理呢?” 大隈警部聽罷,寬大地微笑著:“呵呵,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說起話來倒像是個名偵探呢。”思考了片刻之後,大隈警部用對待大人一般謙和的語氣回答道,“似乎,最初這些門的鑰匙是由專人管理的,但最終卻變為由站長來統一管理和使用,站內所有的鑰匙了。”

“那麼,也就是說,那裡的通道入口,和靈安室的門鎖,都是站長打開的咯?” “有這種可能。因為據說,站長出門的時候,都是隨身帶著那一大串鑰匙的。” 這時,一旁的丸之內區警察署的樺山警部補,態度謙卑地制止了他的回答:“警部,我看還是不要透露太多調查情報為好。” 然而,大隈警部卻依舊微笑著,說道:“不,恰恰相反,就在這一點上,我還有想問的細節呢。你在現場,沒有發現掉落的鑰匙串嗎?” “鑰匙串?……”這次接話的人是夜之介,“這種東西,沒有見到呢。您看啊,推理小說裡面,不是都寫著'現場必須保持原狀、不能觸碰任何東西'之類的,所以,我們什麼東西都沒碰過呢。” 一旁的陽太,自然沒有戳穿夜之介的謊話,關於叔叔曾經動過屍體頭部這件事,他只是默默地聽著,隻字未提。 “關於鑰匙的事情,”田沼助理插了話,“如果確係鑰匙串遺失的話,問題就很嚴重了,不過,如果僅僅是外人能夠進出那個通道,或許問題的性質,還沒有那麼嚴重……” “這,又是為什麼呢?”大隈警部不解地問道。 “如您所見,東京車站是一座年代久遠的舊建築,在安全警戒方面,如果是非重要場所的話,通常就只是用舊式的構造,簡單的鎖鎖上而已,所以……” 善於推敲的大隈警部,聽了這話,立刻接著說道:“也就是說,不管是誰,想進入那裡的話,只要照著鎖孔的形狀結構,自己就能輕易製作出一把銷匙來。對嗎?” 被言中後話的田沼助理,臉上現出了略顯無趣的表情,點了點頭。 聽到這些的陽太,馬上就意識到——如果存在著“誰都可以獲取鑰匙”的可能,那麼,他傍晚時看到的伴平,當然也就有可能,可以隨時進出那條貌似被封鎖了的,舊自由通道了。 陽太琢磨著,或許,此刻應該把這件事,告訴面前的大隈警部;然而,一旦這段情節被“昭告天下”,關於伴平的心理醫生身份、自己前段時間的作文風波,甚至連他和夜之介叔叔,曾經一道被伴平當作嫌疑對像這些,都會被警察叔叔們調査出來。想到這裡,夜之介之前的囑咐佔了上風,他終究沒能鼓足勇氣說出,這可能成為關鍵的一幕。 儘管陽太小朋友想到,伴平有可能就是嫌疑犯,陽太心中還是十分猶豫,畢竟,現在解決事件的信息還太少,即便多出一個頭緒,也不能得出什麼結論。對他而言,繼續保持懷疑,卻毫無進展,也是一件很討厭的事情,而身旁的夜之介叔叔,也對伴平的事情隻字未提。從這點來看,他的想法,應該跟自己是一樣的。所以,他最後選擇了暫且保持沉默,等到跟叔叔討論這件事情之後,再做決定。 接著,大隈警部問起了他們兩個,進入舊自由通道的前後經過,兩人又重複了一遍,在鐵路警察支隊,已經錄過的口供。問話結束以後,夜之介不甘心地,向大隈警部打聽道:“我們,在北口的慶典上,還看到過站長的,她在那以後,就回到站長室裡了嗎?” “好像是這個樣子。” “那麼,她應該是從站長室,去了舊自由通道的吧……然則,站長為什麼要去那樣的地方呢?” “這個問題,我們也很想知道答案呢。據說,站長只是說了'要去赴約',就離開了站長室。” “站長被殺的時間,大概是幾點呢?” “這個嘛,確切的時間,要等法醫的解剖結果出來,才能知道。多半應該是從站長室離開後,不久的傍晚時分……” “警部,您跟外行人說得太多了喲。”一旁的樺山警部補,好像唯有此刻,才能顯示自己的存在,再次開口制止了上司的回答。 這時,代替了夜之介的發言,陽太有些唐突的大聲問道:“站長為什麼藏著藏青色的帽子?” “啊?!……”三個大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難道不是嗎?……東京車站的高層幹部,現在都應該穿著白色的夏季制服,那麼,頭上戴的帽子,也應該是配套的白色制服帽才對吧?可是,我們在靈安室裡,看到站長的屍體上,卻戴著不配套的藏青色帽子呢……” 三個大人一時語塞,最終,還是大隈警部首先開口說道:“這確實,是個奇妙的迷呢。請你也幫我們一起推理,尋找到事件的真相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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