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在第二天變成了現實。
天還沒有亮,安藤和乾就上了各自的飛機。調暖氣的時候乾發現了發動機有點不對勁兒。
“不行啊!”乾通過無線電說,“旋轉還是不夠,有點振動。”
“能飛嗎?”安藤問。因為乾對發動機的狀態總是比較敏感,稍稍的一點變化都能讀出很多意思來。 “已經到妨礙飛行的程度了嗎?”
“不好,起飛不了了。”
情況已經糟到不能飛行。
安藤努力回想零式戰機的故障處理方法。發動機如果有振動的話,應該考慮的是排熱,要么是油溫或者變流電的問題。會不會是不經意把輸氣調溫的把手給碰回去了。指示乾試著改變旋轉速度。不過乾的話,應該是試了個遍,才這麼抱怨的。
乾說:“可能是有幾個氣缸壞了,得重新檢修!”
安藤看了看天空。
群青色的天空散佈著點點星光,平坦無垠的大平原現在尚未從黑夜裡醒來。這曾是以前旅客們爭先趕早的時刻。這時的星空就是航標,就是指南針。東方露出了魚肚白,估計半個小時後就日出了。和古時候的商人不同,看來安藤們只能等到天亮再出發了。再遲一兩個小時出發也可以。
視線回到地面上。
兩架零式戰機的旁邊站著的檢修員們都看著安藤他們倆。其中還有那個軍官,他兩臂挽在胸前,冷笑似的看著乾的飛機。
“下來吧。”安藤對乾說,“延遲幾個小時再出發,安卡拉沒那麼遠,還有時間。”
安藤停了發動機,關掉各個操作系統的開關後,下了飛機。乾也迅速從飛機上下來。
“發動機有問題。”安藤對檢修部的士官說,“他判斷是有幾個氣缸不能運轉,您能不能迅速幫我們修理一下。”
士官道:“我們可是熬了一宿忙到今天早上。”
“真的非常感謝,但是,現在一架飛機的發動機還有故障。希望您能再檢查一遍。”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檢修有問題嗎?”
“我沒說,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這樣下去的話就一直起飛不了,想讓您幫忙重新看看。”
“你給我聽著,日本人,”軍官仰起頭說道,“我的部下要對兩架以前見都沒見過的飛機進行檢修,而且連個指導說明書都沒有。把發動機拆開、清潔,拆拆裝裝。檢查完這裡檢查那裡,除去沙塵,擰好鬆動的電線,又給你們加了油。到今天早上為止乾了十四個小時,大家都快累死了。”
“感謝你們所做的一切。”安藤耐心地說著,“但是,現在情況是仍舊不能起飛,發動機不行啊。”
“我的部下都是優秀的士兵,我們是全伊拉克最好的檢修分隊。”
士官臉上掠過一絲亮光,車子的前燈越來越近,朝飛機場方向駛來。
安藤和士官爭論的話題暫時中斷。
塗著迷彩的四驅車。從車上下來的是侯賽因大佐。大佐一邊走一邊向安藤們打招呼。
“趕上實在是太好了。”侯賽因大佐親切地說,“要出發了吧?”
把昨天對他的失禮完全拋在了腦後。
安藤回答:“出發是沒戲了。一架飛機還有點問題。”
“飛不了了嗎?”
“嗯,正請求士官再幫我們查查呢。”
侯賽因大佐和士官說了點什麼。士官伸伸腰很快作出回答。完全是安藤聽不懂的談話。
大佐扭回來對著安藤說:“檢修員們都累得不行了,讓他們瞇一會兒,之後再吃個飯。”
“要休息多長時間?”
“差不多得五六個小時吧。”
安藤算了算,到安卡拉有一千三四百千米的行程,加滿油的話,也不用擔心燃料消耗。以近乎全速飛去的話還是沒問題的。四個小時就能到達安卡拉西邊的土耳其陸軍基地。期間不得不格外加強對英軍飛機的戒備,但是這個時候也是沒辦法的事。等到中午的話還可以,到時候再出發。
“最晚也要在中午前出發,能趕得上嗎?”
“很難,這要求真不好辦啊。”侯賽因大佐看看安藤又看看乾說道,“索性把一架留在這裡怎麼樣?”
“您說什麼?”
“總之讓能飛的飛機先走,另外一架一修好就追過去,您看怎麼樣?”
沒想到對方會提一個這樣的建議,安藤狼狽得手足無措。確實,當其中一架出現故障的時候,哪怕只剩下一架也應該迅速飛往柏林。但現在還沒到那種地步。他突然想起了昨天大佐說的話,再留一周吧,哪怕一架飛機也行啊。大佐好像這麼說過吧。
為了使安藤放心,大佐又說:“士官和部下們休息一會兒,就會開足馬力為我們修另外一架,早的話,今天內就能讓它起飛。”
安藤搖搖頭。
“兩架要同時起飛。”
“無論如何?”
“是的,就算是晚點起飛也行,總之兩架飛機不能分開。”
大佐露出失望的表情,跟士官說了些什麼。士官致以軍禮。
“讓檢修員們休息休息。”大佐面無表情生硬地對安藤說,“工作一會兒再繼續,請諒解。”
不點頭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