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密使:來自斯德哥爾摩

第51章 七月三十一日,莫斯科

上午十一點,薩貝科中校的辦公室來了兩位客人。是NKGB的搜查官,都穿著便裝。身上散發著讓薩貝科有些畏縮的權力的氣味。對於紅軍軍官來說,大量的肅清記憶並不陳舊。搜查官做了極為簡短的自我介紹,對薩貝科說:“我們正在追查乘坐瑞士特派公使專機來的兩個男人的消息。” 薩貝科想,還是來了。他問:“我能知道理由嗎,我也想從NKGB謀求特別處理。” 一位搜查官說:“駐瑞士大使館發來了之後的消息。遭遇事故的美國政府職員死了,槍傷致死。伯爾尼的情報方面盛傳他是和日本的情報部門發生了衝突。” “不是中國共產黨?” “不是。傳言中並沒有提到中國共產黨這樣的字眼。另外……” “另外?” “雖然還未經確定,甚至有人說此事和波蘭舊流亡政府的情報部有關。”

薩貝科垂頭問道:“這傳言和那兩個人有什麼關係?那個白人有俄羅斯的護照,他的身份也得到了NKGB原德國科副科長的確認。如果說亞洲人是日本的情報人員的話,他沒理由專門跑到伯爾尼的蘇聯大使館求助吧?他去日本大使館就行了。” 搜查官說:“昨夜莫斯科市內有一個叫古聯普的波蘭歷史學家被殺害了。他為了波蘭政府的統一,在莫斯科參與過談判,被流亡政府方面當做賣國奴。” 搜查官斷定這是政治性暗殺。被害者是在莫斯科學習的共產主義者,戰爭時逃到了蘇聯,大戰末期開始領導盧布林委員會。他把與蘇聯的友好放在第一位,流亡政府和反共勢力公開主張要剷除他。 搜查官說:“這個人斷氣前說了一個名字,是格溫斯基。格溫斯基實際上是波蘭流亡政府的情報將校。”

薩貝科整理了一下思緒,問道:“您是說那個叫庫利科夫的男人實際上就是格溫斯基?” “伯爾尼的傳言和昨夜莫斯科的暗殺可以聯繫起來。” “日本的情報部又是怎麼一回事?日本人突然闖進蘇聯大使館的理由怎麼解釋?” “請看看這個。” 搜查官把一張照片放到了桌子上。是莫斯科市內某條街道,上面有兩個男的。 拿起來一看,兩個男人是庫利科夫和那個中國人。搜查官說:“這是昨天拍的照片,這兩個男人您有印象吧?” “嗯,這兩個人跑到了大使館,庫利科夫和森四郎。” “這是在日本大使館前拍的。怎麼看都像是那兩個人想進日本大使館。” “那這個自稱中國人的是……” “真實身份是日本的情報人員吧。為了什麼事去日本駐莫斯科大使館。可以想到是一件重大的事。因為他們在伯爾尼甚至殺了美國情報人員。”

薩貝科覺得自己後背發冷,他問:“他們是為了到莫斯科才來蘇聯大使館尋求保護的嗎?” “他們想坐公使的專機而不是營業性飛機。” “為什麼?為什麼非得那麼做?” “我們也想直接問本人。不過有一點很清楚,他們來莫斯科的理由應該會損害同盟國方面的利益。應該和戰爭走向有很大的關係。不然美國情報部是不會出動的。還有……” “還有?” 搜查官同情地看著薩貝科說:“您在參謀總部工作,應該能感覺到現在的氣氛吧。” “軍事上和日本緊張?” “正是。關於日本和我國的軍事,日本情報部得到了重大情報。現在日本大使正在進行和平中介交涉,可以判斷他們想在這個重要時機把那份情報直接傳遞給日本大使。”

黑暗洞穴的畫面在薩貝科的腦海中閃過。腳一滑,任憑怎麼掙扎都出不來的洞。祖國的黑暗部分。 搜查官說:“這兩個男人就在莫斯科的哪兒藏著,有線索嗎?” 薩貝科討好地回答說:“沒有。” “他們有什麼暗示嗎?” “完全沒有。不過要是再和日本大使館接觸的話?” “已經布下網了。不讓一條小雜魚逃出去。不過要是能早點兒逮捕他們的話最好。” “我把電話號碼告訴他們了。他們說NKGB的調查一完就打電話給我。說不定會打來。” “那很好。如果打來電話,拖住他們,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我會的。” 兩位搜查官連謝謝也沒說,站起來了。 為了比約定時間早到,森四郎他們出了芳子的公寓。格溫斯基拿鑽石換了錢,手頭的盧布很寬裕。戰爭結束了,莫斯科的出租車情況也大為好轉。他們乘出租車到波波夫劇團的辦公室。

司機看到坐在副座上的芳子,歡呼著奧麗爾,說是她的歌迷。芳子不好意思地看看森四郎。他們在波波夫劇團前下了車,森四郎問格溫斯基:“餵,慰問團要去遠東,那不就是說對日參戰不遠了嗎,可我覺得他們也太悠閒了。” 格溫斯基答道:“對日參戰應該是軍內極秘密的事項。文化部和陸軍的勞動部不可能知道。慰問都是按平常那樣進行的。” “這樣啊。要是到頭來只能有一個人進慰問團的話,怎麼辦?” “要是這種情況的話,你去。比起歌唱指導教授,這位歌劇歌手更需要戀人。” “我帶著她能到'滿洲國'國境嗎?” “都到這兒了,接下來沒我你應該也行。” “我沒這個自信,你怎麼辦?” “不能一起去的話我逃到赫爾辛基吧。”

“你不是打算回華沙嗎?” “昨天我在這兒把事情辦完了,沒有去華沙的理由了。” “就算是赫爾辛基,去那兒也不容易吧?” “有麻煩時,去和那位薩貝科中佐商量商量。” 邊往樓門口走,森四郎邊說:“我啊,想讓你和我一起去。我慢慢明白了,我們不是在朝戰場走。” “能進慰問團的話,我奉陪。” 亞歷山大·波波夫不在辦公室,說是在劇場。通過辦公室旁邊的門,森四郎他們被帶到了波波夫劇團的專屬劇場。劇場大概能容納兩百位觀眾,非常小。舞台上有十幾個人正在排練。為了慰問表演的最後一次排練吧。森四郎他們坐在燈光照射下的觀眾席的後面,決定觀看一會兒。森四郎和芳子握著手。 森四郎幾乎不懂俄語台詞,看著看著大概明白了故事情節。是以工場為舞台的戀愛故事。波波夫是主人公,好像是扮演工場的領導。故事中心好像是他在各種苦惱後,向身邊的寡婦求婚,最終結為夫婦。

大概三十分鐘後排練結束了,波波夫把演員召集過來,指出注意事項。森四郎問芳子:“波波夫是雜耍演員出身嗎?” “不是,”芳子小聲地回答,“他出身於梅耶荷德劇場。” “那是什麼?” “社會主義劇團。他在那很受歡迎,但是梅耶荷德遭到肅清後,他獨立出來了。” “這樣啊,是知識分子型演員啊,不是單純的喜劇演員。” “現在排的這部劇基本上是喜劇。有很多詼諧的地方和俏皮話,還有諷刺。” “表演太僵化了。這種劇能讓駐地的士兵樂起來嗎?光靠台詞來逗觀眾不行。” “要是你怎麼做?” “比如主人公困惑於要不要求婚時,可以問觀眾說求婚嗎,反復問三回,每問一回觀眾的聲音會更大。最後全體觀眾會大聲喊求婚。這樣終於讓他下定決心。”

“然後呢?” “最後拿著文件出場的是誰?” “是工場的黨委書記。” “他應該從觀眾席出場。從後面的人口進場,大聲喊著不行。” 芳子覺得有些奇怪,說:“就像是夜總會的表演。觀眾也被帶進來了。” “這樣才好。對方是對休息娛樂如飢似渴的士兵吧,不是壞心眼的莫斯科知識分子。他們只想簡單地豪爽地笑、激動。所以必須要迎合這樣的觀眾。” “演員從觀眾席出場的話,大家都會很驚訝。” “就是要讓他們驚訝,要出人意料,嚇他們一跳,再馬上亮出底牌,消除緊張。駐地的士兵期待的不是社會主義的政治宣傳,想看到的不是深奧的哲學、讓人洩氣的人生真理,他們就是想樂起來,想大吃一驚,想大笑。這方面,慰問團應該學習夜總會和雜技團。”

看著看著,波波夫對一個男演員提出了特別多的要求,可能是在叱責他。語氣非常嚴厲,男演員垂著頭。波波夫向觀眾席看去,好像終於注意到了森四郎他們。波波夫拍了一下手,演員就坐在了舞台上,可能是休息吧。森四郎他們從座位上站起來,向舞台走去。 波波夫走下舞台,笑著走到芳子麵前:“奧麗爾,一天不見又漂亮了。無論如何也得請你加入慰問團。” 芳子邊和他握手,邊說:“薩沙,忙著啊。我們在辦公室等你吧?” “不用,沒關係。說實話,我現在還不能給你回复。文化部和紅軍方面說慰問團成員增加兩個的話可以,三個就不行了。” “那麼我拒絕去。” “非得這樣嗎?” “是,不能三個人一起的話,我不去。” “要是這樣的話,只能讓紅軍和文化部的高層給你下命令了。”

“命令?” “是的。命令你在所提供的條件下去。哎呀,一半是開玩笑。” 也就是說有一半是認真的。 “那就不好辦了。” “你不能不理吧。” 波波夫回頭看了看舞台,問芳子:“先不說這個了,剛才的劇怎麼樣?看了吧?” “很有意思。”芳子的眼睛忽然靈光一閃,挽著森四郎的胳膊說,“森四郎剛才說了一點對演出的想法。” “想法?你的戀人?能說說嗎?” 芳子把剛才森四郎說的話原樣告訴了波波夫。波波夫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轉而浮現出感嘆的表情。他說:“讓我想起了夜總會的表演,向觀眾提問什麼的。” 芳子說:“夜總會有什麼不好嗎?又不是莫斯科的挑剔的觀眾。他們不是來挑毛病的。他們想興奮,想驚訝,想大笑,想感動。薩沙你試著從舞台上問些什麼,大家會馬上回應的。互動會讓他們感到高興,現場不就越來越活躍了嗎?” 波波夫看著森四郎問:“你精通戲劇嗎?” 芳子翻譯了,森四郎答道:“以前研究中國的大眾文藝史。特別是演出方法的歷史演變和無產階級戲劇的關係。” 聽到翻譯過來的回答,波波夫的眼裡突然充滿了對森四郎的敬意。 “想請你好好談談你的想法。請你來慰問團說不定也是寶貴的人才。對了,剛才的事也得繼續談。” 芳子又乾脆地說:“如果不能帶這兩位,我就不進慰問團。哪怕是命令我。” 波波夫低聲說:“等等,還有最後一招。我想要不要削減成員。只是減掉一個人也會給表演帶來很大的影響。我們的人少啊。” “總會有辦法的。” “哎,我們這小門小戶的。一個人演好幾個角色。不光是角色,還有後勤工作。我是團長,還是團編劇、演員、導演、美術,還有會計、對外關係,一個接一個啊。想起了契訶夫啊。”波波夫口氣一轉,好像在說台詞,“總是這樣,追趕著我的身體,連心靈休息的時間都沒有。自己的生命被蠶食著。迷迷糊糊地想給誰蜜糖,呃……” 波波夫卡住了,好像忘了下面的台詞。格溫斯基接過來:“我就好像一個從自己精心挑選的花上採集花粉,把珍愛的花連根拔起,踐踏花根的人。” 波波夫驚得目瞪口呆:“你很精通戲劇啊。” 格溫斯基嚴謹地點頭道:“讀戲劇是我的個人愛好。” “教授你是不是還寫劇本啊。” “嗯,有幾部不成器的練習作品。” “笑話怎麼樣,能編嗎?現在希特勒的笑話在前線很受歡迎。我手頭的都沒什麼新意了,要是有笑話作者能隨訪問團的話就太好了。” “我編過幾個。” “一定要說說。” 格溫斯基抬頭看了看天花板,講開了:“有一次,希特勒和戈林去前線視察。回去的時候坐夜車。列車停下來的時候,戈林說這是哪兒啊。希特勒說這麼做就能知道。說著把手伸出了車窗外,窗外有人親了一下他的手。希特勒說這裡是羅馬尼亞。 “下次停車的時候,希特勒又把手伸出去了。有人吐了一口唾沫,希特勒說是捷克。 “下一次停車時伸出手後,手錶被人拿走了。希特勒說這是波蘭。 “列車再次停下來時,希特勒一伸手,有人遞來了什麼東西。抽回手一看,是炸彈,導火線已經點燃了。 “戈林說,我知道了,這裡是德國。” 瞬間的驚嘆表情之後,波波夫大笑起來。坐在舞台上的團員都朝這邊看過來。格溫斯基不等波波夫的爆笑停下來,又開始講下一個:“有一次,希特勒去德國占領下的波蘭做視察旅行,旅途漫漫。有天晚上,聰明細緻的侍從說把當地的女人找來吧,您喜歡什麼樣的? “希特勒回答說:'壞脾氣,野蠻,能吃,嘴碎,任性的女人就好。' “侍從聽了很奇怪,他說:'這裡既有品位高雅的貴婦,也有漂亮的女演員、彬彬有禮的小姐,還有質樸溫順的村姑,任您挑選。能找著不讓閣下生氣的女人。' “希特勒說:'行了,就去找我說的那種女人。' “侍從又說:'反正要找,還是好女人吧。' “希特勒大聲喊著:'行了,我只是想家了。'” 波波夫一邊大笑,一邊拍手:“有意思,教授,這個好。” 劇團的演員都站起來,走到波波夫身後。 格溫斯基還是一本正經地講著:“去年七月,有人暗殺希特勒未遂。炸彈爆炸了,希特勒受了重傷,馬上被送往手術室。 “醫生對還有意識的希特勒說:'閣下,您傷得很重。必須做身體各部位的移植手術,可以嗎?' “希特勒說:'沒關係,只是血肉和內臟都要用白人的。絕不許用其他人種的,特別是猶太人的。' “醫生回答說:'知道了。' “希特勒又小聲補充道:'不過,那玩意兒,俄羅斯人的也可以。'” 這回劇團的演員都大笑起來。笑話有些怪誕,但波波夫還是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格溫斯基不等他們停下來,又繼續說:“佔領法國後,有人給希特勒的官邸送去了藍芝士蛋糕。第二天早上,希特勒還在睡覺,愛娃·布勞恩把藍芝士端到他鼻子前。希特勒眼睛也沒睜,說:'愛娃,今天早上不行,晚上吧。'” 大家笑得更厲害了。波波夫笑得東倒西歪,捧腹大笑。演員鼓起掌來。格溫斯基終於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向大家的掌聲低頭致謝。森四郎斜視了一眼芳子,她紅著臉笑彎了腰。波波夫總算止住笑了,對格溫斯基說:“傑作。太逗了。這正是駐地需要的。還有嗎?” “要多少有多少,無窮無盡。” “定了。教授,請和慰問團一起去吧。這位中國來的先生也是慰問團的一員。”然後他用同樣的聲調對站在後面的一個劇團演員說,“米沙,來一下辦公室。” 被稱作米沙的就是剛才被波波夫厲聲叱責的那個男演員。這個男演員還止不住笑,徑直向舞台側面走去。 在劇團的辦公室有一些手續和需要商定的事,還聽了第二天出發需要注意的細節。森四郎他們離開辦公室是在一小時以後。出了樓,森四郎對格溫斯基說:“你在俄羅斯文學上造詣也很深啊。” 格溫斯基一副痛苦的表情說:“因為我接受的是俄語教育。” “希特勒笑話真的是你編出來的嗎?” “在波蘭人中很流行,當然也有的是在說斯大林。” 芳子愉快地說:“得收拾行李,不過還是先美美地吃一頓吧。我託人看能不能搞點兒好東西。” 森四郎說:“要美酒,有勞您了。” “沒問題。” 森四郎看看表,下午三點二十八分。七月三十一日。 日本是三十一日的晚上。此時,美軍已經連續進行了一天的猛攻。不只是越洋轟炸機的突襲。上週的二十八日,美海軍機動部隊靠近了日本西部,一千架艦載機對東海、中部地區、四國地區發動了轟炸。三十日,機動部隊向關東地區南部移動,共計兩千架次飛機襲擊了東海地區。 為了本土決戰,日本的反擊戰鬥機部隊被保存著。美軍飛機在日本上空肆意地飛來飛去。另外,美海軍艦艇於三十日砲擊了浜松,三十一日砲擊了清水市和苫小牧市。美軍最終到了軍艦砲彈的射程內,也就是到了日本的海岸邊。在海岸可以目視到美軍艦艇。日本已經沒有軍事力量可以阻止美軍靠近。 當晚,三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不管怎麼說要從博爾賈到“滿洲國”國境,行李不能太誇張。不過為了掩人耳目還是準備了好幾個旅行箱。 晚上十一點,森四郎和芳子進了臥室。這晚格溫斯基還是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因為顧忌在客廳的格溫斯基,他們極其克制地做愛。達到高潮頂點時,芳子咬著森四郎的肩膀,忍住了沒大聲叫出聲來。但肯定還是有聲音傳到了客廳。在客廳的格溫斯基只是咳嗽了一聲,沒起來。 餘音猶存,芳子在森四郎胸前說:“我現在都不敢相信你是為了拯救日本而行動。”她的聲音很低,微微地振動了夜晚的空氣。芳子的腿纏繞在森四郎的大腿之間。 “國家甚麼的,你看起來是無拘無束的。並不像一個投身於天下國家的人。這次的旅行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 森四郎說:“斯德哥爾摩的武官夫婦鼓勵我、信任我。我想不管怎麼樣應該回報這份信賴。” “日本的命運啊,世間的事都不是理由啊。” “不是。能讓他們高興、幸福的話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碰巧他們讓我做拯救日本的密使。” 芳子說:“昨天也是,聽到了武官夫婦的事我就在想,對於森四郎來說那兩位一定像父母一樣。” 森四郎想了想,說:“也許是吧。有點兒這個因素。” “總之,靜子夫人就像是你的母親,不是嗎?” 大概是吧。 芳子若有所解地說:“你為了她答應了危險的旅行,答應做劃不來的密使。因為你說過那個人信任你、請求你。她請求的話,不管多過分、多無理,你都不介意。你無條件地愛著那個人,而她也把這當作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那是你夢想中的母親。” 森四郎問:“說到底,祖國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女人啊。” “嗯,我覺得是這樣。對德克特爾來說,祖國一定是歷史,印在腦中的歷史的思考。但是你的祖國就是一位女性,一位女性的面容,再說的話就是母親。” “你暱?如果也有祖國這麼一個東西。” “很清楚。”芳子有些羞怯地說,“男人。愛人的胸膛就是祖國。” “那個男人不在巴黎也行嗎?” “老實說,和你在一起的話,哪怕是西伯利亞的盡頭也沒關係。東京也行。如果你是地獄,那我就住在地獄。”芳子的聲音帶著睡意,她有些遲鈍地說,“但是,帶我去吧。去我們的巴黎,我們初次相見的巴黎,我們誤解著生活過的巴黎。不過,包括誤解和擦肩而過,一切還是很美好的巴黎,去每天狂歡中的巴黎。” 森四郎說出一起去的時候,芳子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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