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金棕櫚之謎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金棕櫚之謎 北极老刀 4853 2018-03-15
小黃奉老總姚芬的命令給老魯打了個電話,讓老魯馬上來一趟。打完這個電話,小黃去送了一份材料,又順便上了趟衛生間,回來的時候看見老魯來了,正站在門外準備敲老總的門。 她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子,恍惚間覺得這個情景似曾相識,是的,曾經出現過……隨即她便想到了范小美那張漂亮的臉。 ……門外能聽見裡邊的說話麼…… 兩個人吃冰淇淋的時候小美提出過這個問題,當時自己的思維僅僅局限在問題本身,而眼前這個“鏡頭”,使她聯想到曾經有過的某個記憶——是的是的,確實有過,和眼前的情景幾乎一樣。不同之處在於,那一次老總沒關好門。 老魯看見她,很自然地朝她笑了笑,然後推開房門進去了。 房門關上的一霎那,小黃突然有些思維短路。她快步過去把門推開,完全多此一舉地大聲問道:“姚總,還有別的事麼?”

事後她覺得這個舉動說明自己那個時候心裡很慌。為什麼慌,她也說不清。 姚芬被小黃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飛快地朝許曉看了一眼,然後非常生氣地朝她呵斥道:“你有病呀,怎麼連門都不敲?沒事兒,沒你的事兒啦!” 屋裡的三個人一起看著門口的那張臉。那張臉表情凝固,然後一縮,不見了。房間裡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 有一種很特別的氣氛在飄蕩…… 姚芬知道自己有些失態,知道昨天晚上和宮某談話後的情緒還在延續。緊張、恐懼,以及莫名的憤怒交織在一起的那種心態。這心態使她心力交瘁。昨天晚上她和許曉幾乎一夜沒睡。他們在找一個人。 現在,這個人似乎就站在他們面前。 真的是他麼?當然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但是經過認真仔細的梳理和排查,他們沒有理由不把注意力聚焦在這個人身上。

當然,現在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無法解釋——如果說,多年來的公司商業秘密有可能被別人掌握的話,老魯有可能是其中的一個。但是把他們兩口子推向絕境落井下石的人,即便有,也無論如何不應該是他呀——許曉夫婦的對頭就算排著隊數,也數不到老魯頭上! 可是,經過條條縷縷的分析,他們認定,就是此人。因為有若干項“條件”是他們的對頭所不具備的,而眼前這個人,條條都具備! 姚芬提出攤牌,許曉經過思考,覺得還是策略些好,側著身子迎敵,比面對面出手要有利些,儘管現在已經處於守勢。 五百萬!這個狗日的真敢開口! “坐,老魯。”許曉永遠是淡淡的模樣。他朝沙發示意了一下,然後把手裡的雪茄點上。 老魯坐下了,很平靜地歪著頭問:“老總,上午不是還有個約會麼,昨天就已經說好的。”

許曉擺擺手指,很隨意地背靠著窗台,道:“那個約會推掉了。事情要分個輕重緩急,我和姚總今天上午只想和你聊聊。姚芬你坐下——” 姚芬坐下了,很少有地沒有擺出老娘天下第一的那個姿勢,而是坐得很規矩。房間裡的空氣由此便顯出些不同尋常。許曉看著老魯,目不轉睛地看著。老魯很不習慣地看看兩位老總,笑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 許曉走過來在老魯對面坐下,在煙缸裡彈彈煙灰,面色平靜地說:“老魯,公司的情況現在不是很好,這你是知道的。我和姚總想听聽你的看法……這算不算打開天窗說亮話?好,你聽我說,你是公司的老人了,和你前後腳進來的人,不管哪個層次的,現在都已經所剩無幾。可你仍然穩如泰山。你有何感想?”

老魯感覺上仍然有些不習慣:“我……我就是一個司機。” 姚芬心裡的火朝上拱,卻緊閉著嘴。許曉叮囑過,不讓她說那些沒有意思的廢話。她心裡不服,臉上還不能掛出來。 許曉看著老魯說:“老魯,你這話很不夠意思——除了司機以外,你還是我們的耳目,有些時候還是談判代表,連副總裁做的一些事情我們都交給了你,比如你和唐五羊之間的那些往來,我們不好出面,不都是委託你去的麼?” 這話裡已經增加了一些力度,老魯不可能聽不出來。 老魯說:“您說的是,您說的是。” 許曉發現老魯很狡猾,巧妙地避開了正面接招。於是他也不急著,循著預定好的思路往前說:“老魯啊,現在咱們公司又到了一個比較要緊的關口,整個過程你都清楚。比如說正在進行的這個項目,九棟樓,正是吃勁兒的時候。公司稍有閃失就會出事。”

“這個我懂。”老魯點頭道,“該怎麼做,兩位老總儘管吩咐,我全力以赴就是了。” 比較圓滑的回答。 許曉朝前傾了傾身子:“你說說,現在最要緊的是什麼?” 老魯毫不迴避:“資金鍊。” “你看看,你看看。”許曉拍了拍膝蓋,“你還張口閉口只是個司機——這麼說吧,你即便是個司機,也是個與眾不同的司機。這麼多年來,我和姚總從來沒有迴避過你什麼吧,好多重要的事情我們都是在車上商量的。當然,你做的也很好,不然……”他笑了笑,用力吸了一口雪茄,“那幾個上層是怎麼滾蛋的,你老魯都清楚吧?畢竟公司還是我們的。” 姚芬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那些想壞事兒的傢伙哪個也沒得到好果子吃。” 老魯道:“這我明白,那幾個人光顧著自己的腰包了。”

許曉一指老魯:“可你老魯沒有!你是自己人!” 姚芬欽佩地看著老公,心想:許曉到底是許曉,耍大刀耍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本事。 許曉靠在沙發背上,悠然地翹起二郎腿:“老魯啊,我老許對是不是自己人還是看得很準的。所以咱們用不著迴避什麼。你知道,公司的資金鍊比較吃緊,不然我不會把那塊地賣掉。從現在的情況看,燃眉之急算是解決了,但是項目本身還需要進一步投入,新的項目也要上馬,錢還是不夠。我現在正在活動上邊的人,尋求新的貸款。老魯,咱們都是公司的人,公司壞了,咱們都壞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魯點點頭:“是呀,公司壞了,我只能開出租去了。” 這話說得很聰明,既是對老總的回答,又表明了自己有出路。許曉和姚芬互相看了一眼,不得不佩服這個人的本事。

許曉說:“開什麼玩笑,你開出租?你要是開出租我是不是要去賣烤白薯啦?” 接下來許曉故意說了些油鹽醬醋五味雜陳的羅嗦話,算是對氣氛的一種緩衝,同時也能更好地思索一下,以便把話談下去。他的目的很明確,一定要把事情穩住,讓宮秘書長那裡不再那麼驚弓之鳥,不然貸款問題解決不了,事情就麻煩啦。 “唉,咱們不開玩笑了。”許曉終於把話題繞了回來,“說到底,如果不出她哥哥那件事,情況可能還會好一些。你覺得呢?老魯。” 這是一句試探,事實上公司的危機在蘇岷命案之前就已經開始了,命案是危機的後果,許曉想听聽老魯怎麼說。 老魯說:“這麼說不客觀,老總。要不是欠了四百萬,蘇岷的案子恐怕也不會發生。” 媽的,這個傢伙一點兒也不糊塗。許曉心裡罵了一句,臉上卻笑紋依然:“嗯,你說的是,這裡有個因果關係的問題。老魯,說到這裡我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比如說,那個包工頭兒唐五羊,為什麼就向蘇岷下手了呢?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你和唐五羊來往不少,是不是知道一些?”

老魯斷然擺擺手:“不知道,唐五羊從沒跟我說過什麼,而且沒有任何先兆。我覺得簡直沒法解釋。直到現在我仍然不明白原因何在。” “是呀!”許曉感嘆了一聲,腦袋靠在沙發背上,兩眼看著天花板。 “姚芬,你覺得呢?” 姚芬被問到頭上,反倒不知道怎麼說了。但她反應還算快,意識到許曉想給老魯一點兒壓力。於是她說:“我估計唐五羊是聽到了我哥哥的什麼風聲。” “是的!”許曉迅速接住這個話頭,身子坐直了,盯著老魯,“我也是這麼想的,不然唐五羊不可能和蘇岷扯上關係。你說呢?” 老魯很為難地看著他們:“兩位老總,你們還是讓我走吧。這個問題簡直不是我該插嘴的事。” “不要這樣!”許曉低聲喝道,臉板了起來,“老魯,我們剛才難道白說了麼?你既然是自己人,就應該和我們共同擔當一些事情。我和姚總已經考慮過了,準備給你一些股份。”

這是粘著蜜糖打出的一拳,也是昨晚他們夫婦共同商議的結果。五百萬是不可能給的,但是百分之一的股份可以考慮。兩者從目前的公司價值上來說是等值的,想必對方會算這個帳。如果公司發展的好,還要超過這個數兒。 這一招果然見效。老魯的眼睛馬上直了:“什麼,給我股份?” 許曉點點頭:“對,百分之一。” 房間裡沉默了。許曉站起身來,再一次走到窗前朝外看。姚芬盯著老魯,她看出老魯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角有些抽動。看來許曉把握時機很好,老魯被錢鎮住了。 就是他! “我想知道為什麼?”老魯轉向許曉的後背,沒有理姚芬。 許曉依然背對著他,口氣十分冷峻:“老魯,你可能不知道,有人在敲詐公司,想毀了我們賴以安身立命的這個公司!在這種時候,我首先要做的是把自己人團結起來,共同對外。所以才做出了這個決定。你是第一個。”

又是一陣較長的沉默後,老魯緩緩站起來,緩緩地給兩個老總鞠了個躬。然後又坐下了,說:“兩位老總請說,我能幹什麼?” 目的達到了!姚芬想。 許曉轉過身來,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他當然明白事情成了,基本在自己的預料當中。不過,最終能不能讓這個傢伙得逞,還有的是時間觀察。他說:“這兩天我會弄一份股權書給你。至於現在,咱們是不是應該分析一下公安局那邊的事情了?” “您說。”老魯探過身子。 “是這樣,我這幾天一直在琢磨。既然唐五羊抓住了,案子差不多應該了結啦。可是……事情並不是這樣,公安局還在調查。老魯,你對此有沒有什麼想法?” 老魯剛要張嘴,姚芬的手機響了。她一看手機上的顯示,馬上哦了一聲:“是那個姓歐的!” 兩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心照不宣。 許曉抬抬手:“自然些,接吧。” 姚芬摁了一下,把手機湊近耳朵。她聽見了歐揚久那不緊不慢的聲音傳過來:“姚總,對不起,想請你回憶一下,那次你們碰上一個乞丐襲擊你哥哥——我現在想知道,那個乞丐有沒有什麼與眾不同的特徵?別急著說,回憶一下。” 姚芬緊繃著的神經放鬆了些,她說:“歐隊長,你想了解那個乞丐的特徵是麼?(這是故意說給兩個男人聽的)等我想一想啊……歐隊長,怎麼又扯進來一個乞丐?” 歐揚久的聲音:“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也許很重要,也許毫不相干,總之我們想多了解一些東西。” 姚芬道:“唐五羊不是抓住了麼?怎麼還沒完事兒?” “這個我不太好說給你。”歐揚久笑了起來,繼續道,“可以告訴你們的事,事情可能要比預想的要復雜得多。” “哦,是嗎?”姚芬驚呼了一聲,隨即看見許曉朝她擺手指,於是道,“太可怕啦……噢,是這樣歐隊長,那個乞丐我實在想不起什麼了。感覺上他不是農村人,因為他穿著一件又髒又臭的破西裝。頭上扣著一頂破帽子,旅行團戴的那種帽子,頭髮老長,噢,想起來了,他的眼睛好像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歐揚久慢悠悠地問。 姚芬有些拿不准地嗯了幾聲:“……這個我有些說不好,他的長頭髮擋住了半邊臉。” “除此之外呢?”歐揚久追問。 姚芬真的在認真想,但是她實在只能想起這些了。歐揚久不再問什麼,跟她道了謝。姚芬腦門兒上已經冒汗了。 許曉讓小黃弄來三杯咖啡,然後繼續方才的談話。事實上他們談的也正是案子,許曉不明白,公安局到底發現了什麼? “你看看,現在又出來一個乞丐。”許曉看著老魯的臉,“你腦子好用,又比較了解社會上的事,你覺得這當中……” 老魯現在已經完全是自己人的感覺了,他很認真地說:“許總你別在乎這個,思考問題還是要想那些和自己相關的。” “問題是,我們和案子沒有任何相關之處。”許曉也做出一種完全不把對方當外人的樣子,攤開兩隻手,很無辜的模樣,“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只能說唐五羊是我請的施工人員,僅此而已。” 老魯小聲道:“還有——魔術師是姚總的哥哥!” 姚芬聽出了對方話中的分量,心想,這條惡狗!臉上卻是無所謂的樣子:“老魯,連你也認為我和我哥有什麼牽扯?” “當然不是。”老魯看著她,“我是說,相關之處還是有的,兩位老總想問題要從客觀出發,這樣能主動些。” 這確實是很忠誠的態度,許曉心想。差不多可以了,一上午沒白費工夫,馬上就可以給姓宮的打電話,讓他搞貸款。 “先這樣吧,老魯,股份證書我會讓人搞出來。不過你一定要封嚴自己的嘴,其他人給不給股份我們還要觀察一下再說。” 老魯很懂事地站起來,朝兩個老總哈了哈腰,轉身出去了。 當一切歸於平靜的時候,姚芬問:“你能肯定是他麼?” 許曉點點頭,但同時強調:“我當然不敢百分之百認定。” 姚芬心有不甘地說:“萬一咱們搞錯了,不是他,這百分之一的股份……” 許曉突然惱了:“你給我閉嘴!百分之一,你還有臉說百分之一!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因為我答應給你哥哥百分之一麼?如果沒有你的小肚雞腸……” 姚芬不敢吭氣了,她想起了哥哥那張錙銖必較的臉,以及後來所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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